第33節
但問題在何處,她仿佛霧里看花,就差那么一絲一縷,就是抓不住問題的關鍵。 “槐序姑姑,可要用些點心?”門外候著的侍衛探頭問道。 槐序目有茫然,心思根本就沒從賬本里抽出來,“嗯?” 那侍衛提了漆紅描金纏枝蓮的食盒進來,好不容易尋了得空的地兒,將食盒里的碟子擺出來,自顧自的道,“槐序姑姑,雖說查賬要緊,可姑姑也該緊著自個的身子,要姑姑累病了,還有誰能幫公主做事?!?/br> 槐序皺了皺眉,她常年與賬目打交道,故而其實不善與人言談,只得刻意板著個臉,讓外人望而卻步。 總歸她只是公主的宮娥,只要公主不嫌棄,其他的勿須理會。 那侍衛半點都沒察覺槐序的不耐,他擺好碟子還繼續在說,“姑姑,用完該休息一會……” “聒噪!”槐序瞥了眼幾個碟子里的點心,不甚有胃口,“槐序,叫我槐序?!?/br> 姑姑這稱呼,她們六人里,眼下也只有首陽才當的。 那侍衛約莫也就二十年紀,玄衣金線滾邊的侍衛服,穿在他身上倒顯得老氣了些。 他也不與槐序客氣,笑著道,“是,槐序你趕緊用些點心,顧頭指我們四人過來時,可是說了,要好生照顧你,回去要發現你少了根頭發,顧頭都會扒了我們幾個的皮?!?/br> 莫名的,槐序瞧著他臉上浮夸的表情,有些想發笑,她依然面無表情,施舍般地捏了塊點心,慢條斯理地用完了,這才道,“我省的,你下去吧?!?/br> 那侍衛摸了摸鼻子,提著食盒起身往外走,到門口他還回望了一眼,見槐序又埋頭賬本里,心里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旁的什么情緒。 “你的名字?” 在他腳踏出門外,幽幽地傳來槐序的一聲問。 他猛地轉身,眼神晶亮的像是討歡的小狗,“齊臣,我叫齊臣,齊國平天下的齊,位極人臣的臣?!?/br> “嗤啦”輕響,槐序手一抖,手上的賬本一角就被撕了下來。 她抬頭看他,目光不明,“你……” “槐序姑姑,”這當,另一侍衛拎著個毛頭小兒闖進來,他一把將那小兒按在地上道,“這乞兒在樓外徘徊了幾日,今日意圖從后門摸進了,我抓著他的時候,他說要見公主,還揚言有要事與公主回稟?!?/br> 這話一落,那小兒就掙扎著喊道,“本公子才不是乞兒!” 槐序眸色一冷,“先放開,讓他起來說話?!?/br> 那侍衛依言放開,只見那小孩站直了身,理了理身上泛白的小衫,他抬起頭來,面有菜色,約莫只有十一二的年紀,很是瘦小可憐。 他先是像槐序行了一禮,這才不慌不忙的道,“小兒姓解名涼毓,有要事與公主回稟?!?/br> 槐序整暇以待坐直了身,“解涼毓?駙馬麾下左驍衛解家人?” 解涼毓不應,只一口咬定,“我要見雒妃公主!” 槐序輕蔑一笑,“公主豈是你這等能見的?!?/br> 說著,她一揮手,齊臣機靈地就要去捉解涼毓,哪知解涼毓突然喊道,“我有紅妝樓的賬本要給公主!” 第038章 駙馬:我的人就是公主的人 雒妃皺著眉頭坐在槐樹下,天氣漸熱,她只穿了件薄薄紗衣,手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飛仙團扇,心頭郁結,很是不開懷。 京城那邊沒消息,槐序紅妝樓也沒進展,她就看著秦壽逍遙快活而毫無辦法,仇人過的這樣好,就是苦了自個的感覺實在很不好。 她輕嘆一聲,悶悶地抿了口甘甜的涼茶,首陽也不曉得要如何寬慰,只得將這幾日采摘的新鮮槐花與雒妃瞧。 潔白芬芳的槐花被洗得干干凈凈的,首陽拿了個琉璃瓶子出來,一朵一朵的將槐花裝進去,發酵個幾日就能做口脂和香膏了。 雒妃勉強轉頭看了幾眼,就不甚有興致。 心頭大事未解決,她連往日十分在意的皮相都不在乎了。 她愁了半天,也沒個結果,遂晃著團扇道,“罷了,罷了,是本宮想……” “公主!” 她話沒還說完,槐序老遠就沖進來,她眸子晶亮,鬢邊的發髻因著走的太快而有松散。 “公主,有眉目了?!被毙蜃旖锹N起,少有這般息怒外露的時候。 聽聞這話,雒妃一把捏緊扇柄,“有何眉目?” 槐序讓齊臣將解涼毓帶進來,飛快的回稟道,“這是駙馬麾下左驍衛解家的解涼毓,他手里有一本紅妝樓的賬冊,旁的婢子沒問出來,他一直嚷著要見了公主才肯拿出賬冊?!?/br> 解涼毓? 雒妃一眼就看到齊臣手里拎著的瘦弱小兒,枯如干草的小發髻,菜色面容,長袍泛白,一看便是時常被苛待的。 但,雒妃半點都不敢小瞧了這小兒。 她微微瞇起桃花眼,若是沒有記錯,再過個四五年,這不起眼的小兒,搖身一變就會成為秦壽身邊最得力的謀士。 甚至于,日后秦壽能毫無后顧之憂的上陣殺敵,半點不擔心后方糧餉輜重的供給,這解涼毓可謂功不可沒。 她上一世是見過解涼毓的,清秀如竹的少年,談笑風聲間就將解家曾薄待了他的嫡出兄長構陷到死,繼而以卑賤的庶子身份,成為解家說一不二的存在。 想到這些,雒妃眸光漸冷,她摩挲著扇柄,云淡風輕地問道,“賬冊呢?” 解涼毓半隱在袖中的手緊了緊,他大膽地望著艷麗無雙的公主,大聲的道,“公主只需應下小子一件事,紅妝樓的賬目,小生雙手奉上?!?/br> 雒妃冷笑了聲,因著從前的事,她對解涼毓并無好感,“你以為,你憑什么能與本宮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