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ps:我盡量老時間更新,可如果又把自己鎖進去了,那更新時間就不一定了,到時看文案好了,晚更會標注。 ☆、第64章 第064章 缺錢的感覺是咋樣的? 擱在早些年, 俞母一定答不上來。其實,她的娘家條件并不算好, 最多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一年里頭有大半年都是混個水飽, 好在因著周遭的人家都是這般過日子的, 所以她也沒啥好說的, 甚至于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覺得所有人都是這么過日子的。 俞母的娘家并不在上河村,不過距離也不是特別遠,加上她娘家有個堂姑嫁到了上河村里, 在一次很偶然的機會里,她知曉了俞家的情況,當然是通過聽閑話得知的。 鄉下人家嘛, 男人還可以趁著農閑外出打打短工, 可女人們就沒那么多事兒了,最多也就是串串門子說說閑話。俞母那會兒年歲也不算小了,十三四的年紀, 在他們這一帶確實也是到了說親的歲數了。在聽了一耳朵俞家三兄弟的事兒后, 她就暗暗留心了起來。 之后, 一切就顯得順理成章了。哪怕俞家比俞母娘家要殷實很多,可因著俞父并非能繼承家業的長子, 所以即便兩家確有差距,這門親事還是說成了。等俞母進了門,俞父便帶著為數不多的家當, 分家單過去了。 不過,俞家爺奶其實還是屬于挺厚道的人,他們之所以偏心老大,一方面他們這兒確實有家產傳給長子的風俗,另一方面也是知曉仨兒子里頭,長子最不堪重用,要是不給他多些家業傍身,天知曉等他們二老百年以后,長子會成啥樣。然而,再怎么偏心長子,他們仍給當時剛分家出去的俞父備了些東西。 半畝地,三間泥墻茅草屋,五百斤的粗糧,一整套做篾器的工具,還有十貫錢和鎮上的人脈。 最后的那個人脈,指的是收篾器的店鋪掌柜,俞家阿爺心知長子沒能耐,又感覺到自己已經年邁,索性將這些人脈盡數給了俞父,自個兒也不再繼續做篾器了。 正因為俞家阿爺的這些準備,其實俞父在分家單過之后,小日子過得也并不算差。尤其他們剛分出去時,正好是春耕結束后沒多久,哪怕住的是泥墻茅草屋,也不至于凍著。吃食方面,村里本身也沒幾家吃的起精細糧食的,五百斤粗糧,家里當時又僅有俞父和俞母倆口子,哪怕敞開肚子吃,那也能撐好幾個月呢。 那會兒,盡管家里并不算寬裕,可俞母深以為自己還是掉進了福窩窩里。雖說家務活兒都是她一個人的,可倆口子能有多少活兒?分家單過意味著頭上沒有公婆壓著,能夠自己當家做主。正好,俞父又是個木訥的性子,整個家里等于就是俞母說了算的。 在那段時日里,即便手頭并不寬裕,可俞母依舊覺得這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 后來,俞母懷孕了,頭胎就一舉得男。當然,俞大伯家也是如此,所以并不算太稀罕,可不得不說,頭胎就生了兒子,還是給了她很大的自信。 就是在長子俞承嗣出生后不久,俞三叔也分家單過了,同樣的,他也是在娶妻之后才離家的,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媳婦兒并不是父母幫著撮合的,而是他自個兒外出當小貨郎時,認識并娶回家的。也就在同一年,在俞三叔的牽線搭橋下,俞父將篾器賣到了縣城里,他的手藝原就極為不錯,很快就在縣城里有了名氣,賺的錢自然也越來越多了。 再往后,俞母又懷孕了,老二俞興家出生了。偏就在次子出生后不久,她同三弟妹鬧了矛盾,恰好當時俞三叔遇到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帶著家眷去了府城。從那以后,盡管每年的年關俞三叔都會帶妻兒回村,可兩家的關系終究還是淡了下來。 俞母并不稀罕三房,見三房去了府城,反而松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家是除了里正家外,日子過得最紅火的。接下來,她又接連懷孕,生下了三子俞繼業,以及兩個閨女滿娘、秋娘。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膝下的兒女們也在慢慢的長大,一直到俞家爺奶都相繼過世后,俞母仍堅定的認為,自家哪哪兒都是好的。 可不是嗎?公婆不在了,討人厭的妯娌去了府城,本該壓她一頭的大嫂還得拍她的馬屁,加上她男人能賺錢,長子聰慧好學前途無量,次子習得家傳篾匠手藝,三子則是個天生的莊稼把式,還有兩個模樣格外出挑的閨女…… 這樣的日子,還有什么好不滿足的? 本以為,好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或者會越來越好??捎崮冈趺匆膊辉氲?,年近半百,竟叫她攤上了這么大的難題。 缺錢…… 如果僅僅是錢不湊手,那倒也沒啥,橫豎家里的口糧是留足了的,前兩年做的衣裳、棉襖也都還能用,哪怕不花一文錢,這日子仍舊可以安生的過下去。等到了來年秋收,賣了糧食不就有錢了? 可問題在于,她如今面對的并不是單純的沒錢,而是既沒錢偏花用的地方還不少。 見過了長子承嗣后,俞母心頭的壓力非但沒有減輕半分,反而愈發得愁苦了。 錢啊,去哪里能弄到錢呢?家里只剩下了口糧,且不說賣了口糧全家都得喝西北風,就算真的賣掉了,那些粗糧能值幾個錢? 俞母渾渾噩噩的從半山腰走到了山腳下,明明身子骨已經累得不行了,偏因著精神恍惚,完全無所察覺。整個人就好似靈魂出竅一般,只單憑著本能往前走著。 一面往前走著,一面還在盤算著要怎樣弄到錢,俞母甚至都想過了賣房賣地。當然,這是最后一步了,如若走投無路,她是決計不可能將家業敗光的??稍俎D念一想,他們家還能賣什么?除了那五畝水田十畝旱地外,能賣的不都已經賣光了嗎? 只這么著,俞母帶著一臉的恍惚,終于在日落之前回到了鎮上。要是她一直保持如今這個狀態,估計也就是繼續本能往前走,直到回了村子里。 可事有例外,才剛回到鎮上不久,俞母就被街角的一對母女吸引了。那當娘的瞅著跟她家滿娘差不多大小,閨女則看起來也就一歲多點兒的樣子。俞母目光掃過去的時候,當娘的正摟著閨女親香個不停,而閨女則被逗得咯咯直笑。 瞧瞧人家,母女倆感情多好啊…… 俞母步子一頓,幾乎是在一瞬間,身子就掉轉了方向,徑直往鎮子另一頭走去。 羨慕人家母女倆做啥?她又不是沒有閨女,不單有,還有兩個!只不過,滿娘那頭是家里對不住她,好好的閨女竟是嫁到了山里??汕锬锬??家里替她謀劃了這么一門好親事,也是時候報答家里了。 這個時候,俞母下意識的忘卻了上一回鬧得不愉快,她想的是,為了長子承嗣,她愿意壓著火氣原諒那個不孝順的閨女,一切都以承嗣的前途為重。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同上次一樣,進了石家的側門,又在門房的邀請下,喝了一碗涼茶解解渴,之后則再度被引到了上回去過的偏廳里等候。 近乎一模一樣的開頭,就是茶點有了些許的差別。很顯然,像石家這般講究的人家,每一季的茶水點心都是有所變化的,不但味道極佳,就連外形看起來都是格外花了心思的。 可惜的是,俞母這會兒真沒興趣關心這些,之前在門房灌的涼茶已經叫她稍稍舒坦了一些,被引到了偏廳后,她只坐在下首處,睜大眼睛看向門口。 少許,秋娘進來了。 “阿娘,聽說您來……”人未到聲先到,然而等秋娘看清楚偏廳里的俞母后,已經出口的話,卻深深的被咽下去了。 認真說起來,她們母女倆也不算很久沒見,最多也就幾個月時日,連半年光景都沒有??汕锬锟聪蛴崮傅难凵?,卻完完全全是不敢置信。 這也難怪了,上回看到俞母時,跟秋娘印象中的也沒差太多,頂多就是春耕結束后略瘦了幾分,旁的卻是一般無二的??蛇@回,秋收剛過沒幾日,俞母整個人都如同黑炭一般,露在外頭的皮膚,尤其是臉上的,簡直就像是抹了一層炭粉。當然,她人也更瘦了,哪怕秋收時俞家老三才是主要勞動力,可說句實話,她真沒閑著。更別提她今個兒一天背負重物走了很長的路,且很大一部分都是山路和土路,哪怕風沙并不算很大,這頂著個大太陽又悶又熱還負重前行…… 只能說,門房還能認出她來,就證明那是個合格的門房,反正秋娘是不敢認了。 懵了有那么一小會兒,秋娘滿臉遲疑的開了口:“阿娘,您這是去干啥了?”挖煤了嗎? “去明德書院看你大哥了?!闭`以為秋娘這是放緩了語氣想要跟自己賠禮道歉,俞母心下微微好受了點兒,順口答了問話了,想著正好將話題往俞承嗣那邊引,也好說下面的事兒。 然而,真相卻是,秋娘僅僅是被她娘那黑瘦又疲憊至極的樣子給唬到了。 定了定神,秋娘打發走了身畔的丫鬟,主動落坐在俞母身畔后,便開口熱情的招呼她先喝茶吃點心。 秋娘是這么說的:“阿娘,我給您倒杯涼茶喝,這是金銀花茶,您從沒聽說過吧?喝喝看,里頭擱了金銀花、菊花、山芝麻,聽白大夫說,這茶能清熱解暑,生津止渴,還能去去火?!?/br> 俞母本來都想順勢提到借錢一事了,聽秋娘這么說,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下去了,心下是滿滿的不舒坦。 不就是杯涼茶吧?哪里來的這么多講究?可一想到她的承嗣正缺錢花用,就算有再多的不滿,她也只能咬牙忍下來了。如此這般,她只伸手接過了茶盞,一口就灌了下去。 “慢慢來,不著急,這茶呀,還能仔細品著才有滋味?!鼻锬锎瓜卵垌?,掩去了眼底的鄙夷不屑。鄉下人就是鄉下人,連喝茶都不會,簡直就是牛嚼牡丹。 可甭管心下是怎么想的,秋娘終是不曾露在明面上。上一回,母女倆不歡而散后,她心里憋悶了好幾日,說不氣不怨那是不可能的,可就算再怎么想跟娘家徹底斷了關系,她也不能做得太絕了。再說了,娘家那頭是沒啥值得她留戀的,可大哥大嫂卻還是好的,她想的是,盡可能的跟除了大哥大嫂之外的娘家人疏遠關系,可最好是和和氣氣的遠了關系,而非徹底撕破臉。 鄉下人家原就是沒臉沒皮的,可她這個石家二太太卻丟不起這個人! 最好的結果就是,一年到頭見個一兩回面,請娘家人喝喝茶吃吃點心,再說幾句體己話。要是想聽好話也容易,橫豎好話又不要錢,她一個外嫁的閨女,是應該多說兩句好話捧著娘家人一些。 秋娘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自然容不得俞母不跟著她寫的話本子走,眼見俞母喝了茶,她又忙伸手掂了一塊點心遞了過去,語氣溫和的勸道:“阿娘您再嘗嘗這個,這是蜜棗糕,廚子特地做成了花卉狀,好看又好吃,嘗嘗唄?!?/br> 安耐著火氣,俞母接過那塊糕點,想也不想就丟進了嘴里,然后喝著剩下的一點涼茶,一口氣吞了下去。 一旁的秋娘滿臉慘不忍睹的神情,卻仍然在俞母看過來時,及時恢復了平靜,又掂了另一塊點心:“再嘗嘗這個吧,紅豆糕,也是甜味兒,阿娘您應該會喜歡的 ?!?/br> 俞母這回仍是接過了糕點,卻并不往嘴里放,而是雙眼盯著秋娘那如花似玉的臉,強壓著火氣道:“秋娘,我今個兒不是過來喝涼茶吃糕點的?!?/br> “沒事兒,多嘗兩塊也費不了多少時間。這些糕點別說鄉下地頭了,就是在這鎮上都嘗不到。阿娘你不知曉吧?我家上個月新招了個點心廚子,原本是在縣城大酒樓里做事兒的,這些都是他親手做的,您這輩子都吃不到的,索性多吃兩塊,回頭我讓人給你多包一些,帶回家給阿爹和哥哥jiejie嘗嘗?!?/br> 頓了頓,秋娘似是忽的想起了什么一般,又道,“對了,許久沒聽到哥哥jiejie的信兒了,他們過得可好?” “好?!庇崮改樕谌缒?,偏生因著秋收曬黑了不少,一時間還真的叫人難以察覺。 “真的好?”得了回答,秋娘卻并不相信。她大哥前幾個月終于想方設法的進了明德書院,可那地方是好待的?都說明德書院出人才,可人才一多,豈不是愈發的襯得人蠢了?先前她尚未出嫁時,沒見過什么世面,自然是大家說啥她就信啥,可等她嫁到了石家,才知曉自己先前錯得有多么的離譜。 秀才公真的不算什么,舉人老爺倒是稀罕了,可問題是,俞承嗣考個秀才都考了那么多年,他真能考上舉人嗎?再一個,這秀才是年年都有的,多考幾次也沒啥,舉人是三年一次的科舉里頭才有的,就不說七八回了,哪怕考個三回好了,這不是十年就過去了? 在石家待的這大半年里,秋娘可聽說了不老少的東西,也終于明白了她娘做的白日夢有多可笑。不過,比起娘家的其他人,大哥大嫂對她真的不錯,所以她也不愿意從她嘴里說出關于大哥大嫂的壞話來,只要別礙著她,她還是很愿意跟娘家人保持良好而疏遠的關系。 至于娘家其他人,阿爹阿娘暫且不提,橫豎這倆心里頭都只有大哥一人。另外的兩個哥哥一個jiejie,她也是百般的看不起,二哥又蠢又作,三哥倒是只剩下一個蠢了,jiejie滿娘則是老實過了頭,又嫁了這么個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還有什么指望! 也因此,對于俞母說的,她哥哥jiejie都好的話,她是一點兒也不相信。 “好就好吧,以后總有機會見面的?!北M管百般不相信,秋娘卻并沒有跟俞母掰扯的意思。她也能理解俞母,畢竟是個鄉下婦人,沒見什么世面,想著吃飽喝足這日子就是好的了?要是這么說的,她哥哥jiejie還真是過得挺好的,橫豎餓不死! “滿娘前些日子生了個兒子,她男人往家里頭送了兩斤rou?!庇崮冈僖淮紊詈粑?,試圖將火氣壓下來,可惜這一回做得不是很成功,因此在提到滿娘時,忍不住帶出了點兒火。 秋娘誤以為俞母這是對她jiejie滿娘不滿意,心下愈發的看不慣俞母。別看她很是瞧不起滿娘,可平心而論,她并不覺得滿娘有對不起家里的地方,人都叫你們給賣了,還是賣到了大山深處,你們還能指望她做什么?給兩斤rou就謝天謝地吧,要是當初被賣掉的不是滿娘而是她,別說送rou了,沒送你一包耗子藥,已經算是她有良心了。 再一想,被賣掉的滿娘生了孩子往娘家送了兩斤rou,還要惹得俞母不滿,那她這個得了家里的好處,攀上了好人家的…… “哎喲,我差點兒忘了,今晚是我那大嫂過生辰,家里的老太太一早就添了二十兩銀子,說是要叫咱們幾個妯娌好生熱鬧熱鬧。瞧瞧我這腦子,方才還記得呢,見了阿娘您之后,就給忘到了天邊兒去。還好時間不算遲,我得趕緊回去換身妥當的衣裳,再配幾樣合適的珠釵,可不能叫我大嫂給挑出毛病來?!?/br> 說著,秋娘便起了身,一臉歉意的同俞母解釋了兩句,就喚了外頭守著的丫鬟進來,吩咐道:“去大廚房再要兩包點心,把桌上的點心也包一包,都叫她拿回去?!?/br> 話音落下后,秋娘又歉意的看了俞母一眼,告辭離開了。 俞母:……………… 這還真不能怪俞母反應太慢,實在是秋娘這一番做派,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既快速又自然。等俞母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點心已經準備好了,而她更是被丫鬟“請”出了偏廳。 站在石家大門前,俞母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里,那可真是上不去又下不來,好懸沒憋死過去。 彼時,時辰已經不早了,也虧得如今天黑得晚,遙遙的望過去,天色將晚未晚,倒是并不妨礙她回村。其實,她也可以選擇去鎮上俞承嗣家里住一宿,到底今個兒忙活了一天,實在是累狠了。然而最終,她還是選擇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村里,且連飯都沒吃,就悶頭睡下了。 白眼狼! 一個兩個的都是白眼狼??!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一生下這幾個東西,就應該立馬將他們統統溺死在尿盆里?。?! …… …… 平白去鎮上受了一肚子的閑氣,偏事情毫無進展,俞母一整夜翻來覆去的,壓根就睡不著。及至快天明破曉了,才迷迷瞪瞪的睡過去了。 因著秋收已過,接下來都是農閑了,當然若是家里有閑置的田地種蔬菜瓜果的話,這會兒播種,在冬日之前也能收獲一茬了??捎峒覍嵲谑菦]人手做這些事兒了,俞母在這日后,也跟著病倒了,同樣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累的。俞父也沒比她好多少,原本就因著年輕時候干活太拼命了,落下了不少的病根,之前日子過得自在時,倒是沒發出來,如今一勞累,也跟著躺下了。再算上在秋收時累病了的俞家老三,等于他們一家三口,盡數都累趴下來了。 一模一樣的病癥,都是累的,沒必要吃藥,畢竟補藥可比普通的治病藥貴多了。行腳大夫的意思是,好生養著唄,多睡覺多喝水多吃些能調養身子的吃食。具體的話,魚啊rou啊蛋啊豆啊,都成,最好是能吃些精細糧食,那樣好得就更快了。 擱在前兩年,就這么個方子,壓根就難不倒俞家人。 殺只雞燉個湯,湯里下一把細面條,臥上兩個雞蛋,燙點兒小青菜,再撒碎蔥段,這不就大功告成了嗎?熱熱的吃上幾頓,啥勞累都沒了。 可惜,如今這方子對于俞家人而言,就只剩下了nongnong的嘲諷。 到了最后,還是俞家老三強撐著去灶間生火做飯,虧得他們家柴禾之類的還是準備得很齊全的,哪怕一家人有倆月不出門好了,這柴禾也仍舊夠用。待點了柴禾丟進灶眼里,俞家老三往鍋里加了大半鍋子的水,等水開的同時,洗了紅薯隨意的切成塊,丟進已經滾了的水里煮著。 旁人家是紅薯加米粒煮粥喝,到了俞家老三這兒,就直接只剩下了紅薯。當然,他這種做法坑歸坑,卻不至于吃死人。正好,有主食有湯水,還有啥好不滿的? 等紅薯湯出鍋了,俞家老三拿大瓷盆裝了個半滿,先給他爹娘端去了,當然他也拿了碗和勺,至于筷子就可以省省了,直接拿勺舀著吃唄。 當然,他本人也是如此。 不知曉是俞家人的生命力旺盛,還是命不該絕,吃著這種如同豬食一般的吃食,竟仍是叫他們撐下去了。等身子骨稍稍好轉之后,俞父就跟俞家老三一道兒又開始做起了篾器,只是因著底子還是虛的,父子倆皆做不了太久,有時候真的是顫抖著手指仍咬牙堅持著,除非真的撐不住了,不然也不會去歇著。 而俞母…… 繼續去鎮上sao擾秋娘了。 她也是真的沒法子,生養了三兒兩女又怎樣?如今是最有出息的長子急需錢用,偏老二跑了,其實他不跑也拿不出多少錢來。俞承嗣需要的不是一貫兩貫錢,而是至少百八十貫錢,你就是打死了俞家老二,他也沒那么多錢呢。老三就更不用說了,從小到大手里也沒拿過錢,再說他已經努力的在給俞父打下手了,再逼也逼不出個所以然來。 兒子沒指望,那就只能指望閨女了??上У氖?,大閨女嫁的不好,那唯一的選擇也就只剩下了嫁到了高門大戶的小閨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