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沈斯亮冷笑一聲,搖頭否認:“不可能?!?/br> “許善宇干不出來這種事兒。 這么多年,哪怕關系不好,起碼人品是信得過的,大院的孩子,心狠,囂張,可是也善良,正直,好歹,霍皙也是他的meimei。 寧小誠樂了:“嘿!跟二朵兒說的一模一樣誒?!?/br> 沈斯亮沉思,坐在地上發呆。 他想事兒的時候特靜,心思七轉八拐,頗有小時候的鬼精鬼精的模樣。 小誠了解他:“你懷疑是南京那邊干的?” 沈斯亮沒說話。 他不說話,就代表默認。 寧小誠后脊梁發涼。 狗急還跳墻呢,何況是人,沈斯亮最近把南京那邊的幾個人整得慘,保不齊誰給蕭駿出了餿主意讓他拿霍皙開刀,一是解氣,二是給沈斯亮一個警告也未嘗不能。 蕭駿是沈斯亮的大學同學,倆人打在學校那會兒就沒少較勁,同系不同班,一個南派一個北派,沈斯亮年輕的時候也蠻猖狂,帶著南京的勞家長子勞顯,還有同是北京考進去的彭小偉專門跟蕭駿那伙人作對。 蕭駿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人很陰損,仗著自己家在本地,瞧不上沈斯亮的北京作派,為此,也沒找他的茬。 兩伙人斗得最狠的時候,在校外,聽說蕭駿還折過一條腿,那腿到現在陰天下雨的時候,疼的都沒法走路。 如果真是蕭駿干的,那霍皙這頓打……可就算是為他沈斯亮挨的??! 顯然,沈斯亮自己也知道。要不,也不會跟自己說這么掏心窩子的話不是? 小誠這時候倒是打心眼兒里不希望是蕭駿干的了,如果是,依著沈斯亮的性子,非出大事兒不可。 而且霍皙這事兒瞞不住,她爹人雖住在別處,可這個閨女一舉一動他都在手心兒里,那時候,她老子要是也插手進來,可真亂了套了。 沈斯亮拍拍褲子站起來,手里拎著從保安室拷過來的視頻。寧小誠抓住他,問:“你干嘛去?” 沈斯亮關上車門:“去醫院看看?!?/br> 寧小誠松了口氣:“去吧,晚上武楊問她是誰打她的時候,她咧嘴一樂,還說是你干的?!?/br> 沈斯亮這回是真笑不出來了。他扯了扯嘴,心里又疼又堵。 醫院里,霍皙正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呢,有小護士端著托盤進來,要打針,陶蓓蓓緊張問人家:“消炎藥不是都打過了嗎?這是啥?” 她現在留下后遺癥了,看誰都像要害霍皙似的。 小護士笑了笑:“別緊張,大夫剛才給開了針鎮靜劑,怕她晚上睡不著?!?/br> 鎮靜劑在醫院向來管的很嚴格,普通病人,達不到嚴重程度,大夫壓根不敢開這個醫囑,這回人家主動上門給打,霍皙正難受著呢,一聽,趕緊伸手配合。 鎮靜劑扎完,霍皙開始打呵欠,護士跟陶蓓蓓說:“家屬來一下,大夫要跟你們交代一下回去以后的看護事項?!?/br> 武楊在人家醫院樓梯抽煙,讓護士發現,給攆外頭去了,于是,只剩下陶蓓蓓跟出去。 門前腳關上,后腳就從醫院走廊慢悠悠拐出來一人,進了霍皙的病房。 霍皙困得都睜不開眼睛了,依稀覺著有人進來,她以為是陶蓓蓓,眼睛睜開一道縫,看見個男人影子。 沈斯亮用腳勾著床邊的椅子,坐下來,和她對視。 他穿著軍裝,霍皙想跟他說認識他這么長時間,他還是穿這身衣裳最好看,可她實在太困了,眼睛睜著,嘴怎么也張不開。 沈斯亮看著她,那張巴掌大的臉,讓人給打的花花綠綠的,偏偏那一雙眼睛倔強瞪著他,好像他干了什么缺德事兒似的。 他轉過頭,跟她說:“別看我,不是我打的你?!?/br> 霍皙還看。 沈斯亮彎腰離她近了點,低低詢問:“疼???” 霍皙閉上眼,一歪頭,睡著了。 沈斯亮慢條斯理的伸手給她擦眼淚,肯定是疼,要不,她也不能哭,擦完,他把手隨意擱到袖子上抹了抹。又去摸她放在被窩里的手,她那雙手,看著瘦,但是攥在手心兒里,軟軟的。 他捂著她的手,半晌,才輕輕放到嘴邊,親了親。 兩片嘴唇蹭著她細膩的手背,怎么也舍不得放下。 親完,沈斯亮訕訕的。 畢竟乘人之危,總感覺自己有點心虧。 他來醫院,鉆進人家大夫辦公室,讓大夫給她開鎮靜劑,人家大夫不給開,問他,你是病人什么人???沈斯亮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是她家屬啊。大夫警覺,問他什么家屬?剛才她送來的時候我怎么沒看見你? 沈斯亮扯起謊來跟說故事似的。 我是她老公,這不知道媳婦出事兒以后剛從部隊回來,不瞞您說,我媳婦以前有抑郁癥,我怕她挨了一回打受刺激,回頭想不開再跳樓,萬一您說她要跳下去,醫院多晦氣啊,影響也不好,您就給她開一支,讓她睡個好覺,明天我們就出院了。 大夫將信將疑。 沈斯亮厚臉皮,抖落著自己衣裳給人家看。 您看看,我好歹也是一人民解放/軍,這點信譽還是有的,我真是她家屬,那是我親媳婦兒。 他說的真摯,信誓旦旦,大夫瞅了瞅他的肩章,斟酌著想了想,最后大筆一揮,讓護士給打了針。 沈斯亮知道,霍皙這輩子最怕兩件事,一是怕吃不飽,二是怕睡不好。 他懂她,來了醫院,站在病房門口,看她直勾勾瞅著天花板的眼神就知道,她疼得慌,疼的睡不著覺。 以前跟她在一塊兒的時候,她一餓著,人就沒精神,睡不好,脾氣就暴躁,偏偏沈斯亮又是個不愛睡懶覺的,在學校每天六點起來養成了生物鐘,有時候醒了,他躺她旁邊,一會兒捏捏她鼻子,一會兒玩玩她的手,最后霍皙被弄醒了,急了,猛地站從床上躥起來,一腳給他蹬下去。 那時候她比他要猖狂,他也是真寵她。 倆人談戀愛那幾年膩乎,武楊曾經提溜著霍皙罵她,二朵兒你瞧瞧你沒出息那樣兒,回頭沈斯亮給你賣了你還給他數錢。 霍皙掐著腰,氣勢磅礴的回擊,呸!別說給我賣了,他就是給我吃□□我都吃!說完,她笑嘻嘻往他懷里鉆,歪著頭問他,斯亮哥,你不舍得我死吧? …… 這一覺霍皙睡得很長很長,在夢里,她感覺有人捂著她的手,有人摸她的額頭,有人在她耳邊小聲喊她,二朵兒? 她想醒過來,意外對上一件淺綠色襯衣領口和一對兒金色領花,她欣喜睜開眼,眼珠一轉,眼睛黑亮。 卻又猛地頓住了。 胡仲舒了口氣,直起腰:“可算是醒了,這藥勁兒也太大了?!?/br> 從晚上十點睡到第二天下午,不吃不喝,叫也叫不醒,可把人嚇的夠嗆。 霍皙腦子空白幾秒,溫吞想起昨天發生的事兒,胡仲給她拿著軟枕,扶著她半躺。見她神情忡怔,了然一笑。 “怎么,以為我是斯亮?” 剛醒過來那眼神,眼里都帶著光呢! 霍皙咧開嘴,嘿嘿一樂:“夢見他打我來著?!?/br> 胡仲心疼她,當自己半個閨女,恨鐵不成鋼道:“那混小子就那么好?做夢都想著?” 說完,他把帶來的保溫桶放在小桌上:“來是來了,讓我給攆走了?!?/br> 他進來的時候,這小子窩在板凳上,垂著頭,幾天沒睡過整覺,眼睛都熬紅了。 霍皙餓了,真餓了,捧著保溫桶開始狼吞虎咽,吃著吃著,她一愣:“胡叔?!?/br> “嗯?” “我這事兒……您沒跟我爸說吧?” 胡仲哼了一聲,背著手:“丫頭,這才想起你爸吶?” “晚啦?!?/br> 霍皙手里的小勺啪嗒一聲掉進桶里。 胡仲說:“你以為你在外頭什么事兒你爸都不知道?二朵兒,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應該早跟他說的,好歹他是你親爹,要不,也不能遭了這禍不是?” 霍皙沉默,終于在胡仲面前露出難過神色。 她說,胡叔,我一直都不想給你們添麻煩,可是到頭來,我總給你們惹事兒。 胡仲一聽,心里不落忍。他明白,她這孩子從來都是懂事兒的,就是脾氣太倔,太硬。他寬慰她:“丫頭,你放心吧,這頓打,胡叔肯定不能讓你白挨?!?/br> 就是他不管,只怕現在外頭那幫孩子,也已經作翻了天。 第21章 武楊今天把車送去4s店修,車門鈑金重換,噴個原廠漆,得等一個來月,他簽字的時候沈斯亮在他身后轉悠,背著手在售車大廳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拿不定主意。 他看的全是體積很大的吉普車,武楊走過去,裝傻充愣:“怎么著,想換了?” 沈斯亮擺弄車里的儀表盤,挺專注,問武楊:“給看看,這個還成嗎?” 體型不錯,四四方方的,空間也大,應該能喜歡。 他對車不比武楊有研究,就是個代步工具,什么都一樣,在沈斯亮眼里,綠皮卡車跟這些沒啥區別,還不是鐵殼子里面罩著個皮椅子,一腳油門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武楊趴在車門上,還真仔細看了看,沈斯亮看的這款g55和他送去修的g500差不多,但是比那個貴。 “挺好,這車在北京開,可惜了?!?/br> 武楊瞧著沈斯亮,踢了踢輪胎,故意拿話將他:“買它干嘛,鐵皮盒子一個,你又不能天天上班用,也不少錢,買到手里就砸,不升值?!?/br> 沈斯亮不搭理武楊,手敲敲頂棚,問導購:“扛撞嗎?” 導購看沈斯亮像是真心想買,介紹的特殷勤:“您一看就懂車,這款電子性能特別強悍,馬力最高能達到五百多,時速兩百公里,越野爬山一點問題都沒有?!?/br> 沈斯亮又摸了摸座椅和內飾,漫不經心:“甭跟我說這些沒用的,就問你抗不扛撞?!?/br> 導購一愣,沒見過買車這么問的,趕緊道:“那肯定的啊,出廠安全測試多少次了?!闭f完,導購把聲音壓低,偷著跟沈斯亮說:“能把沃爾沃都撞趴下?!?/br> 沈斯亮樂了:“有現車嗎?” “有,就剩一臺黑的了,您要是全款,我還能給您優惠?!?/br> 沈斯亮點點頭。 武楊嘖嘖兩聲,不厭其煩的勸著他:“你買它真沒用,自己使不了,送還送不出去,回頭我這個修好了給你新鮮兩天,斯亮,聽我一句勸,咱甭買了?!?/br> 沈斯亮急了,從車里躥出來踢武楊:“丫成心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