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
石桂把自己裹起來,到底讓葉文心吃了個雞蛋,瑞葉卻怎么也不肯吃,恨不得此時就跟程夫子在一塊,難道為著她還把他害死了不成。 三個女人守在屋里,只點了一盞燈,外頭鑼聲隔一陣就響上一陣,雨聲不住,外頭明亮,屋里卻幽暗,瑞葉聽一聲鑼就心驚一回,咬著牙不開口,可又忍不住要問:“是不是有人來了?” 問了幾回,回回都是雨聲,石桂不住往門邊跑,看著小院門口的夾道里來沒來人,沒等來明月,先等來了宋蔭堂,他冒著雨過來,拉了葉文心的手:“別憂心,外墻抓住幾個,一時還沒往里頭來?!?/br> 看著她們三個蹙一蹙眉頭:“不若卻跟章夫人一道,那兒人多,便是有人摸進來了,也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br> 原來巡夜的都調到了矮樓上,民人是不許藏兵器的,手里拿著棍子防身,矮樓里還有長竹桿,水匪進村不是頭一回,每每趁天黑有雨漲潮便來,章家堡他們還從沒進來過。 宋蔭堂把葉文心背到背上,罩上一層錦被,石桂收拾了東西,跟瑞葉兩個撐著傘,一路到了外院,就歇在宋蔭堂的屋子里,宋蔭堂是跟葉文瀾和兵丁住在一個院子里的,反而人多力壯。 石桂燒起火來,給他們一人煮了些熱水喝,有人的地方,便不那么焦慮了,聽見得人聲,看得見有人來回走動,葉文心靠在宋蔭堂軟榻上,石桂煎了藥,她喝下去一刻便有些睡意,宋蔭堂替她掖了被子,讓石桂瑞葉守著,替她們掩上門,又出去了。 瑞葉還是一口都吃不下,石桂卻吃了滿滿一碗飯,還有蒸著的臘rou,院里人越來越少,只有葉文瀾還在,他看過jiejie一回,看她還睡著,便又出去了。 這一碗飯把胃撐滿了,心里卻空落落的,到這會兒還沒人來報信,沒打開大門,也沒有人回來,石桂的心緊緊揪著,瑞葉也是一樣,把頭靠在窗戶上,眼睛盯著院子門,一動都不動。 到天全亮了,雨也停了,檐下淅淅瀝瀝有雨珠滴落,石桂踩著水出去,章家堡門口有許多人守著,外頭也不是沒有人求著進來,可章家卻沒開門,天黑分不清面目,誰知道是不是村中人。 石桂的心扯了一下,這會兒門是開了,外頭一片狼藉,斷了的棍子竹桿,還有碎石塊兒,她想出去,被人牢牢拉住了:“村里還有水匪沒走干凈?!?/br> 也不知怎么這一回來了這許多,下了一夜的雨,沒這么快退潮,人才敢留這許久,若不然一早就該撤回去了,石桂抖著聲兒問:“那出去的人呢?可有回來的?”那守門人看著她,搖了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七號,不過你們看到的時候應該是十九號了 每天瘋狂存稿三四章,人已經空了 但是此刻的懷總,已經在放飛自己了 謝謝地雷票 ☆、第369章 巧計 石桂出不去,外頭的人卻能進來,臉熟的說的上姓名住址的,一個個的盤問,越是問越是細,石桂守在門邊看著門外的石子路,便聽見那看守的在問村里哪一家前幾日討了媳婦。 她既出不去,便往回走,路上見著許多值了一夜不曾睡的打著哈欠往外走,章家也派了人出去,不是死守著高墻,后頭這一片村落都是自家產業,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佃農被搶。 待石桂回去了,才知道水匪多是這一事的,犯了事過不下去的,就往海上的上島去,二三十人劫了一條船,就在幾個小島之間躲藏,跳開口岸,繞過水軍,從泥沙灘上靠船過來,把船藏在灌木里,上來搶一回就走。 除了來岸上搶東西,也劫船殺人,海上來的快去的也快,搶了就跑,倒不似今歲有這許多人,雖是夜里,粗粗一看光是想來章家的就有三十來人,只章家堡歷經百年,就是個小城池,不架著梯子攻不進來。 石桂找不著人打聽,回后院里又都是丫頭,問了她們也只搖頭不知,反是章夫人身邊的丫頭又來了一回,問候起葉文心來,說讓她受驚了,外頭鬧過一回不會再鬧,夜里也能安穩入睡,還給葉文心送了一盒子安息香來。 瑞葉嚇白了一張臉,看見石桂就緊緊盯住她:“可有消息?”她不是不想去問,實是腿上無力,走都走不動了,連床都下不去,眼睛里含著微光,可石桂卻沖她搖一搖頭。 瑞葉知道派了人出去了,要是回來早該回來了,天都亮了這么久,人還沒回來,說不準他們還沒到,人就已經遭了難。 石桂收拾了些東西,她必得出去看一看,可她一步也邁不出去門去,得想個法子,哪個城都是小門,也不會只有大門能走,這些進來的人,難道就不想著出去了? 可她找了一圈,都沒的著能出去的門,章家堡有四個門,東南西北都有,可不論哪一個門都不許出入,要進來還得細細查點過,進來的人也不許過第二道墻。 石桂想去求宋蔭堂,可這地方屋子疊著屋子,一道回廊一道回廊,夾道都是高墻,抬頭只能看見一線天,她轉上一圈,竟然辨不清南北了,問了人才回到正院來。 葉文心已經醒了,她看見瑞葉面色不對,叫了她幾聲都沒能答應,看見石桂來松一口氣,又擔憂的看著她,石桂也是一樣嘴唇泛白,眼睛盯著手指尖,在屋里踱來踱去:“不成,我怎么也得去小院看一眼?!?/br> 瑞葉掙扎著站起來,身上突然就有了力氣似的:“我跟你一道去?!闭f出話來還是顫抖,可人卻有指望,石桂能跟她一道,兩個人相互借膽。 葉文心咳嗽兩聲,按下擔憂才道:“找人陪你們一道去?!闭f著抬頭看看院子里,也有人零零星星的回來了,只宋蔭堂還沒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章老爺那兒。 石桂不放心葉文心一個人呆著,可瑞葉又必是要去的,葉文心沖她擺擺手:“你去罷,這會兒該退潮了,那些人坐船來的,不趁退潮就走不脫了?!?/br> 好也是因為這個才抓鋪艱難,潮漲潮落好容易過去小島,這些人又坐了船走遠了,三人正說著,宋蔭堂從外頭進來了,看她們一付要出門的樣子,趕緊阻攔:“此時去不得,這回不單單是水匪進村子掠搶了?!?/br> 還有些浪人,跟刮風失了商船貨物無路可走的人,水匪自然兇悍,浪人更是個個帶刀,便是章家堡里也沒有刀劍兵器,來章家堡的便是那些有刀的人,石桂一聽心頭更急,怪道地上這許多斷棍斷桿,都是被刀削斷的。 石桂心里直打顫,明月一個許還能逃得脫,若是要顧著那些人,可就難說,石桂見過明月武劍,也見過他指點喜子拳腳,看著他上房下地,還真沒見過他跟人對打,才還立得住全憑一口氣,這會兒卻扶著床,人都差點兒栽倒。 反是瑞葉拉住了她,若是明月有事,程先生幾個也不能幸免,兩人對看一眼,這些跟著的人都不是家奴,連宋蔭堂也不能指使他們,要出去就更難了。 明月出去一夜,才鬧起來的時候他就往小院去了,到此時還沒有消息,除了尋他同隊的那些兵丁,求別個無用,石桂扯一扯瑞葉的袖子走到院子里。 那幾個也在點人數,跟明月一齊出去的有兩個人,加起來統共三個,一共來了十人,外頭院里還有兩個,余下五個人都肯帶著石桂出去。 “鎮上已經不亂了,該走的都已經走了,不過怕還有歹人混在其中,咱們路途不遠,趁著天還亮去找一回?!庇腥藦埩丝?,石桂趕緊點頭,一行里頭有了男人,守門的倒不阻攔,五個人帶著石桂和瑞葉去了小院。 小院的門敞開著,里頭東西翻倒,屋門也都開過,瑞葉眼兒一翻就要暈過去,被石桂一把掐住了:“jiejie看看,東西雖倒了,卻沒血跡?!?/br> 似是進來偷東西的時候發現屋里無人,這才肆無忌憚,一通翻找也沒能尋著什么值錢的東西,廚房里的米袋子卻叫搬空了,房里的被褥枕頭都掃在地上,廚房里的東西卻少有破碎的。 干干凈凈一粒米都不剩,石桂松一口氣,余下那幾個人也都松開眉頭,水匪若是在水上碰見,不殺你就是讓你入伙,若是在路上碰見,就絕沒有不殺人的。 石桂找了許久,屋里甚也沒有,明月必是趕早到了,才能帶著人走,可既把人救了,怎么不回章家去。 章家堡天亮了都不肯放人進來,夜里必也不肯放人進來,他們無處可去,還能找到什么地方躲一躲? 鬧事的不獨是水匪,還有趁著水匪進村就小偷小摸的人,兇悍的沒抓著幾個,倒把這些小毛賊給抓住了,一個個拿繩子捆了投到縣衙去。 富戶家中也有養的家仆,翻墻進去搶砸東西,幾人合力也有抓著的,鎮上傷亡頗多,縣衙大堂就沒消停過,石桂進去也無人攔著,這么一看,里頭也躲不了人,差役才幾個?連縣令自個兒還打 不過他夫人,更是沒用,若是這里還沒有,大半夜的還有什么地方能給他們開門。 還真打聽出來,說當時有三個人因著是兵倒護了些人,還殺了幾個,這會兒尸身就在縣衙門,點一點人頭,連縣令好往上頭去繳功。 石桂半點不想再聽這個縣令的事兒,鎮上亂紛紛,凡有甚事總有里正保長出面安撫,久等不到縣令,只好自家出來,十戶二十戶的點出傷亡來,好上報上去。 這么幾個大活人還能飛了不成,問縣令無用,還是問了保長,混亂之中也看不分明,只知道那幾個點著桐油火把,三人齊聲聲喊著水師來了,扯著嗓子喊聲傳出極遠,眼看著果然火把越來越多,水匪才從鎮子東頭往回奔,反四散到村莊里去。 這個帶頭喊的怕就是明月,也因著他們這幾聲喊,家家戶戶原來不敢出來的都出來了,出來一看渾不是那么回事,也已經沒了退路,跟著一道喊,人裹著人,竟把打頭那十幾個水匪給嚇退了。 光是聽都唬得人面色發白,傷的死的都在縣衙,那兒既然沒有,便是人人都平安,問明白了才知道還有這么一樁緣故,怪道鎮上此時雖吵嚷紛亂,可看著還算安寧。 也有跟著一路出去的,還有打傷了水匪的,說那幾個兵丁去報信了,水軍營里得著信再出兵,活捉七八個,余下還逃躥回海上去。 石桂這才松得一口氣兒,那保長又指一指本地寺廟,和尚都舉著棍子出來打匪,桐油就是從寺里倒出來的,石桂一怔,跟著就笑起來,除了寺廟哪兒來的這許多油。 往觀音院去,看見佛堂之中坐著許多人,此時光頭沙彌正給他們倒熱湯喝,沿海一帶要么拜觀音,要么拜媽祖,這兒就是個觀音院,昨兒夜里也有人來拍寺門的,只要來了,就都開門,看見 三個男人高壯模樣,原來竟是當兵的,想了這么一個主意,這些和尚不會殺人,舉著火把喊一喊總是會的。 年老就守著寺門安撫婦人孩子,年青的全去了,這觀音院里統共十七八個和尚,去了一多半兒,黑夜之中看著點點火光,等人越來越多,喊聲越來越響,可不威懾得水匪轉頭跑去了鄉間。 這些人里頭還是沒有程先生,瑞葉終于忍耐不住要哭,靠著柱子站都站不直了,卻聽見身后有人說:“你,你來了?!?/br> 轉身一看,正是程先生,他衣裳也臟了,巾子也散了,灰頭土臉的,袍袖上還一塊被煙火燎過的痕跡,手上還一個個水泡,和尚都出來了,他怎么能干坐著,瑞葉伸手去他叫火燒著的手,他把手一蓋:“臟?!?/br> 瑞葉的眼淚一顆顆落到地上,半晌都說不出話來,程先生原來連碰她都不敢,何況手上身上臟成這樣,哪知道被瑞葉一把抱住了,撐開兩只手,想說于禮數不合,禮教在肚里滾了半天,怎么也沒舍得張嘴。 難為他暈暈乎乎還記著石桂,張口道:“吳兄弟往水師駐軍去了,讓你們不必等他,先回家去?!边@回鬧大了,穗州那頭也得一起圍剿,把這一伙人全都網羅了才成。 石桂聽到他無事,正松一口氣,就看見程先生眼睛亮晶晶的,對她夸到:“吳兄弟真是好計?!币幻嬲f一面不住點頭,懷里還有一個瑞葉,臉漲得通紅,兩只手還是不敢摟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懷總就回來啦 回來之前讓你們高興一下 真是神奇,大綱竟然真的走到這里 大吉大利求包養 ☆、第370章 盒飯 瑞葉同程先生兩個并階坐著,肩挨著肩,腿靠著腿,程先生臉頰紅的發亮,瑞葉失而復得,一只手緊緊攥著他的手腕不肯放。 程先生縮手縮腳,牢牢坐定了不動,瑞葉問他一句,他才敢答上一聲,好半天才又擠了一句出來:“我身上臟?!闭f完往柱子邊上揶一挪,不敢再靠在瑞葉身上。 奔忙一夜,衣袍也叫雨淋了一夜,身上又是泥又是土,程先生身上的青衫斑斑駁駁,泥塊抖落到地上,污漬卻是還浸染著,深深淺淺確是臟污的很。 瑞葉和石桂也是出村進城奔波許久,地上半干半濕,一腳踩進水坑里,濺的裙角鞋尖也都是泥,可還是比他干凈的多,瑞葉笑一笑:“你等著,我去討些水來,給你擦擦臉?!?/br> 程先生果真坐著等,寺里坐滿了人,他們幾個只能挨在廊下,瑞葉往廚房去只討著一杯,昨夜大雨,井水一時吃不得,挑出來全是土腥味,水缸里的水已經見底了,后頭再去也沒水吃了。 瑞葉從袖兜里掏出帕子來,拿了這半杯水浸濕帕子給程先生擦臉,她是做慣了這事的,程先生卻還不慣,沖她又是告罪又是作揖,添家具修屋子事事都攬過去了,反是替他絞個帕子,讓他窘迫,才剛褪下去的顏色又紅了起來,把瑞葉逗的嘴角含笑。 一個扯著袖子一個挽站衣裳,程先生眼睛越發不敢看過去,在他眼里,這已是閨房之樂,當著這許多人,怎么能好意思。 石桂得著音信便不待久留,章家堡也不定還能開門迎人,且得早早回去,只作不見這兩個滿含羞意的模樣,咳嗽一聲道:“咱們也趁早些回去,是走是留也要打算?!弊吆土舳嫉蒙塘?,葉文心病著,章家堡不便久留,綠萼還帶著幾個人往泉清縣去了,那頭不靠海,反不要緊,聽著音信也得趕回來,這許多女子還是盡早趕回穗州安心。 秋娘要是接著信,且不知多擔心,石桂這會兒不怕旁的,就怕穗州也鬧水匪,大風天有一半船沒能進船塢去,這一半受了災,戰船也有損毀的。 碼頭一帶這樣繁華,便搶得幾家幾戶也比到鄉間掠劫得的東西多的多。城里進不去,鋪子可還在碼頭邊,秋娘一人怎么顧的過來。 瑞葉也急著回去照顧葉文心,她如今眼里兩個人,找到了一個,就去顧著另一個,程先生匆匆抹了把臉,跟著瑞葉石桂一道往章家堡去。 章家堡大門前等著全是人,有來乞米乞食的,有來哭告的,想求著章家少收些米糧租子去,還有便是想進去投親的,怕水匪再來,小門小戶怎么禁的住幾回搶。 宋蔭堂照顧葉文心吃了藥,讓她睡下,看她身上松快許多,便想趕緊帶她回去穂州,一是好好養病,二是穂州海防較之漳州好上許多。 這一回說是水匪作亂不如說是流民作亂,何況太豐縣令如此軟弱無為,在穗州城中怎么也不怕這些危險。 葉文心也知道此時不是停留的時候,可心里還記著那些貧家姑娘,能紡紗織布賺錢的爹娘不肯放,年小的更是開了價來賣,晚上一步這些姑娘又落到何處去。 宋蔭堂蹙了眉頭勸她:“天下受難女子多似……以你一之力如何救得萬千?!彼驳没厝?,派書童給宋老太爺送信,把跟葉文心的事告訴二老,再把自己如今志向一一寫進信里,不論宋嬪肚里這個是男是女,他都不會再更改心意。 話是如此,這道理葉文心怎不明白,可也依舊難受,此地才剛打開些局面,回去養了病再回來,又得重頭開始,拉著石桂的手道:“我此時方知顏大家所說的愿此生無漄是什么心境?!?/br> 石桂替她蓋上薄毯,宋蔭堂托了章家的船只,打上官船旗號,一付軟橋抬上船去,握了她的手道:“你把身子養好了,才不愁往后,人也不是鐵打的?!?/br> 明月往兵營去了,也是章家送了信去,他去的風風火火,石桂倒不擔心,比起明月還是更掛心秋娘喜子,還有住在碼頭上的石頭爹。 一行人坐上船,打著官船的牌子往穂州去,可打著官船牌子往穗州去的船只太多,人人都往穗州城里涌,港口反而堵著不動,碼頭上全是官兵,派了小艇出來,引著船只分散往各個港口去。 在船上瑞葉張羅茶張羅水,進進出出沒個停歇,石桂有心替她,她卻臉紅著擺手,再掀簾兒一看,原是程先生頂著日頭站在甲板上。 葉文心躺在艙房里,他一個外男不能離得近了,知道站在那兒能看一看瑞葉,瑞葉也能看一看他,石桂抿嘴一笑,怪道她不肯換,也就由得她去,只這幾步路,沒人差使她,她自己也要跑的。 “我病著倒要累你cao心,你有生意,還來尋我?!眱蓚€人都盯著瑞葉,瑞葉面上越發紅了,葉文心便索性差了她去船上看看還有多少路途,也讓她給程先生送些蜜水去,自家躺著跟石桂說話。 “我怎么能不來,你半個月的信沒到,那一個就跟失了魂似的,我是一面找你,一面替她招魂?!闭f著便笑,往窗外頭張一張,瑞葉正細細喁喁同程先生說話。 葉文心覷著機會拉了石桂的手:“你原來說的我細想想確是有禮,包子有rou得裹著藏著,可如今看一回程先生是可托的,咱們防小人不防君子,五百兩給的正合適?!?/br> 嫁妝單子都是擺出來看的,不論是官家民人,成親都須得抬出家門,由著婆家相看,要么怎么叫曬嫁妝呢。 程先生雖沒家人,街坊鄰居也得來看,結親是樁熱鬧事兒,再沒有藏著掖著不給看的,所慮者不止程先生,還有這一條巷子的街坊,財色兩樣,禍起之尤。 石桂聞言笑起來,替她把枕頭墊墊高:“了不得了,你出門一趟,連這樣的俗話都知道了?!毙ν炅擞掷巳~文心的手:“你有心要給不必非得在嫁妝上,原來不給是怕他要,如今不給是怕他不要?!?/br> 葉文心品得這一句,抿嘴一笑:“也不知你哪兒來的伶俐?!彼枷胍换卮_是如此,她想讓瑞葉嫁的風光,一付妝奩備到底,縱是還在葉家,瑞葉也不能似如今嫁的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