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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月待圓時在線閱讀 - 第191節

第191節

    程先生回去了,瑞葉素著一張臉,兩只手抱著包裹,一路走到章家,說是侍候宋夫人的,給葉文心盛湯端茶,不必吩咐就忙得團團轉。

    葉文心同她許久未見,拉了她的手說話,忽的抽一口氣,舉起她的手來看:“這是怎么了?”石桂急忙過來,就看見瑞葉掌心上幾個指甲印,已經沁出了血色,一瓣一瓣新月也似。

    瑞葉這才忍耐不住,伏在葉文心床前大哭,石桂氣都透不出來,恨不得把那連縣令拎了來打上幾下出出氣,要是不答應瑞葉跟著來,也就不會有這么一樁事了。都進了八月,等中秋過后就能辦喜事,生生叫他攪散了。

    瑞葉斷斷續續,先還有聲,訴說起來便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她原來只把程夫子當作夫子,等他看過來,想著要結親,也沒拿這事兒當真,要是當時就當了真,那些話也就說不出口了。

    真等她說出口,他還不肯走,再又重來的時候,瑞葉這才把他看進眼里心里,明明他都是知道的,可讓他看見了,她卻覺得天都塌了,再無可容身之處。

    葉文心等著她哭,石桂復又進去端了茶給她,這會兒越是說程先生不在意,瑞葉就更不能自處,手上握著杯子,眼睛盯著杯里一圈一圈的淡茶:“我不能嫁給他了?!?/br>
    不是不愛重他,就是太愛重了,這才覺得配不上他,似他這樣的人品,天仙妃子也配得,何苦非得娶她這樣的人。

    石桂先還想勸她,看瑞葉一面說一面搖頭,字字剜著她的心,卻還是說了出來:“我不能嫁給他?!币驗樗昧?。

    夜里明月出去一趟,第二日石桂就在章家聽見連縣令被老婆打的出不了門的事兒,一個傳的比一個神,石桂捧了銅盆眨著眼,一個丫頭掩了口笑:“葡萄架子一天不倒個三回,那就不是連縣令,有甚個好稀奇的?!?/br>
    “這回可不一樣,縣令夫人拎著菜刀追了他一條街呢,差一點兒就剁著了?!敝劣诙缰膬?,兩個丫頭臉上一紅,都不說話。

    明月再給石桂送吃的時,石桂追問起來,明月嘿嘿笑得一聲:“我往他枕頭底下藏了一件女人衣裳?!?/br>
    石桂先還笑他促狹,跟著側過臉去,一把掐了他的胳膊:“什么衣裳,能讓縣令夫人追他一條街,還拿著菜刀追?”

    明月這下臉紅了,從袖子里頭又掏出個布包來,扔給石桂:“我買的!”一溜煙的跑沒了,石桂進了屋子才敢掀開布包一個角,里頭露出大紅綢子來,她展開來一看,竟是一件繡花的肚兜。

    作者有話要說:  吃完甜的吃點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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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7章 無憂

    石桂趕緊把小包裹緊緊裹起來,把這團東西壓到自家帶來的包襖底下,倒不至于羞惱,只是又好氣又好笑,明月也不知道從哪兒打聽了這縣令怕老婆,竟想出這么個法子來。

    連縣令挨了一頓打,又跑了一條街,再出來是什么臉都沒有了,可出氣歸出氣,瑞葉的心思卻難更改,她大哭一場之后,就再也不提程先生了。

    瑞葉定親之后,先也害羞了兩日,跟著就是風災,她一手把學堂的事料理起來,程夫子除了會蒔花弄草教教書,旁的一塌糊涂,錢是賺著了,卻不知道打理,瑞葉替他理屋子,這才看見他把收到的束修都裝在箱子里。

    要用錢了就抓上一把,里頭有多少都不知道,這回要修屋修窗,這才把藤箱子拖出來,后頭都發霉了,瑞葉沒法子,只得自家來。

    先一個個把錢串起來,一千個算是一貫,程夫子最不難耐這些,可跟她面對面的坐著,干點什么都好,數一數幾年也攢了二十來兩銀子,瑞葉乍了舌頭,程夫子這才道,也有人來求字求畫的,給些潤筆費,有的錢都不給,就只送些吃食。

    怪道這些年沒餓死,瑞葉替他算了一筆帳,又往外頭去尋工匠,忙得陀螺也似,帶著人來量窗,她才一轉身就見程夫子又拿了錢出來,氣急了要攔,便聽見他樂陶陶的說:“家里要辦喜事,有沒有合適的木匠,打一套新家具?!?/br>
    瑞葉滿面通紅,只好當作沒聽見,家具該是女方備下的,可程夫子怕煩著了石家,瑞葉是光身一個到的石家,也不定能辦出嫁妝來,又想讓她嫁得體面些,她原來也沒穿過嫁衣。

    程夫子把家底都掏了出來,打金簪買緞子,怕瑞葉害羞,托給別人辦,瑞葉原來不知,這才曉得他偷摸在做這些,這才把事攬過來:“你這個呆子,叫人誑了去都不知道?!?/br>
    金子足不足,料子好不好,他怎么分辨得出來,還是瑞葉接過手去,溫言軟語討價還價,婚事雖趕得急,卻樣樣都是妥當的。

    那會兒瑞葉忙的腳不沾地,回來卻天天都是笑臉,說起程先生來,嘴邊就帶著笑意,天天都跟喝了蜜似的甜。

    此時更不能想那些,越是想越是痛,干脆不讓自己閑著,跛著腳還沒有半刻歇息,替葉文心把衣裳都翻出來洗一回,章家的丫頭看她洗曬衣裳,還替她拿了竹香子來:“不知夫人平日里用的什么香料?!?/br>
    瑞葉笑一笑:“我們夫人不愛用香,只拿鮮花熏一熏,撿了當年的木樨花做香球珠子掛著,旁的再不愛用?!?/br>
    石桂住進章家也沒法再把自己當作丫頭,瑞葉卻不一樣,她把悲苦壓下去,竟又似大丫頭一般,把樁樁件件的事安排起來,只把章家當作是借住的人家,知道葉文心預備了銀子酬謝,反而樣樣都能開出口來。

    親自去廚房吩咐小菜燉弱燉湯,滿滿一桌子能擺上十來只小碟兒,石桂還想勸她不必,總歸是在別個家里,反是葉文心搖一搖頭:“她心里不好受,隨她去罷?!?/br>
    不讓她做些什么,成日里只是癡想,這個坎就更過不去了,葉文心拉一拉石桂的手:“她自己會想明白,既然那位先生肯等肯跟,那就能托負?!?/br>
    石桂還有一個主意,只此時不好說,瑞葉心里記掛他,只要聽說他過得不好,自然受不住,程先生失了瑞葉怎么會好受。

    石桂轉身去問明月程夫子回去了沒有,明月搖一搖頭:“還在那小院子里住著呢,沒想到?!泵髟聞右粍蛹?,沒想到他竟肯等,幾天都沒音信了,瑞葉一個字都沒提起來,他竟也等得。

    “換作是你呢?”石桂忍不住問他,兩個站在葡萄架子底下,碧綠的桿子上爬滿了葡萄藤,還結著小葡萄,這是用來看的,并不吃它,石桂坐在架子下的瓷繡墩上笑瞇瞇抬頭看他。

    明月抻抻身子,幾天沒打拳了,身上倒有些犯癢癢,聽見石桂問他,笑起來:“那我也等著,天天在你跟前晃,我就不信你瞧不見我好?!?/br>
    石桂抿著嘴兒笑了,她跟葉文心都不提這話,瑞葉把事兒忙完了,坐著扎針也能出神,心念一動就想起他來,石桂又告訴她,程先生還在土屋里,瑞葉便又掛心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石桂抿著嘴兒笑了,明月低頭看她,光斑落在他臉上,映著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面上喜氣盈盈,伸長了手拉一拉筋。

    石桂跟葉文心都不提這話,瑞葉把事兒忙完了,人一靜下來便出神,坐著扎上兩針就不動彈了,心念一動就想起他來,石桂又告訴她,程先生還在土屋里,瑞葉便又掛心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石桂也不說破,她去想時便由著她想,看她坐得久了,面上顯出些傷心來,再拉了她問東問西,瑞葉回過神來,半天都已經過了,好似一顆心落在炭火里,燒的發麻發木。

    夜里要睡時,還想著要給葉文心守夜,才把鋪蓋鋪上去,就被石桂拉起來:“jiejie跟我往西屋去睡罷?!?/br>
    瑞葉不明所以,葉文心卻面上發紅,宋蔭堂夜里都要來看她一回,還當悄聲的很,沒成想石桂都聽在耳里。

    兩個在羅漢床上鋪了鋪蓋,頭枕在枕上挨在一處,瑞葉聽見門響才要起來,石桂按一按她的手,低聲道:“是大少爺來了?!?/br>
    瑞葉一怔,大少爺是葉文瀾,今兒已經來過了,特意送了鮮果來,讓葉文心過藥吃,怎么吹了燈還來,她還待起來,便是大少爺也該喝些茶水。

    石桂還按著她的手,把嘴巴湊到她耳朵邊去:“是宋少爺?!比鹑~怔住了,坐在床上散了頭發盯住石桂的臉,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石桂微微一笑,反正瑞葉是睡不著的,干脆坐起來,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包糖豆子,往她嘴里塞了一顆:“原來太太在世的時候,確是想給兩人定下親事的,可沒能成,誰能想到轉山轉水還在一處了?!?/br>
    瑞葉卻憂心起來,嘴里含著糖心里還泛苦,由己及人,葉文心在她眼里再好,也是在她眼里,瑞葉不是不懂得道理,葉文心細論起來還是教坊里贖出來的,宋蔭堂往后要為官,宋家怎么肯讓他娶葉文心,就是原來再親厚,姑太太也已經沒了。

    “我們姑娘命苦?!毕胫鸵嫠魷I,拉了被子蓋在膝上,把臉兒埋著,怕抽泣聲被屋子里兩個人聽見。

    石桂看著她笑一回:“姑娘可不覺得苦,既是預備著在一處的,旁的不是姑娘該想的?!彼问a堂這兩天天天跟著大夫一處,又去翻了許多藥方脈案出來看,說不準是真想當大夫的。

    他原來為著葉氏看了許多醫書,單是心痹之癥,肚里就能說出千百樣來,用的什么藥,有什么偏方,到葉氏一天比一天衰弱,他看的醫書就更多,若不是那會兒打下的底子,也不能給人看病。

    自個兒笑話自個兒是蒙古大夫,可跟大夫論起來卻不露怯,他為著葉氏下過苦功,肚里成套成套的醫書張嘴就能拎出來,倒把大夫給驚著了,問他可學過醫。

    學醫和行醫又不相同,宋蔭堂動心起念,跟著這位大夫琢磨藥方,大夫的醫術只是尚可,哪里跟原來宋家進出的太醫相比,宋蔭堂自家拿捏著,給葉文心減了幾分藥,怕她身子弱,一時受不住。

    瑞葉一時不明白石桂的話,只怔怔看著她,眼睛里還含了淚,一半兒是為著葉文心哭的,一半兒是為著自家哭的,葉文心比她還更苦些,分明兩個是天作的姻緣,心里這么想,嘴上便這么說了。

    “若不是經得流離,又有這許多事,說不準還成了姻緣,你想想你自己,能遇上程先生是為著什么?他早早中舉成家,你安穩跟著姑娘嫁人,天高地遠,可能遇見的一天,倘若遇見,也不過匆匆一面?!比鹑~聽見程字就心口一酸,可想一想,兩個若都好好的,他早早成家她當了管家娘子,確是這輩子都不會相知了。

    “可我……可我這樣,豈不是耽擱了他?!边@個人肯待她這樣好,就似葉文心一樣,被她捧到心上,不看見的時候還罷了,看見了想起來,那不堪的日子就跟粘在她身上的泥巴,怎么也洗不干凈。

    “胡說,你沒瞧見他都氣成什么樣了,若是心里不憐惜你,何必這樣生氣,你若是真個就此斷了來往,才是真的傷他的心?!笔鸢讶鹑~按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你想想他在小院里得怎么牽腸掛肚,明兒一睜眼,就去同他說明白?!?/br>
    越是心里喜歡了他,就越是情怯,原來敢說的,全不敢說了,石桂伸手闔上瑞葉的眼睛,她還迷迷蒙蒙的,也不知心里想什么,石桂嘆一口氣:“如今再□□復的可是你,他都沒動搖,你怕什么呢?加倍的待他好就是了?!?/br>
    這句加倍待他好,瑞葉反反復復嚼了不知多少遍,心里頭還亂紛紛的,腦子里也一片混沌,可她原來只當沒指望了,石桂這一句,倒給了她指望。

    心里想著明天,睡到半夜的時候,就聽見外頭雷聲隆隆,先是打雷,跟著又下雨,接著聽見的就不是雨聲,章家堡樓里處處亮起了火把,石桂披衣起來,讓瑞葉去陪著葉文心,自個兒撐了雨傘出門,就在院子外頭遇上了明月,還沒開口,就聽見明月說:“打起來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被蚊子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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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8章 水匪

    章家堡已經建了百來年了,自打開國初年慢慢建起來的,背后靠山,前設高墻,樓墻相隔,隔得百步還有矮樓可以點火,關起門來固若金湯。

    章家曾出過許多位武將,如今雖走了讀書一道,可家里子弟也多有學武的,章家的族學就是方武一道,還有一套章家拳法,流傳很廣。

    整個章家堡里,章姓子孫百來戶,石桂看見那些巡視的,俱是章姓子弟,世代繁衍,屋子也就越建越多,越建越密,墻隔著墻,分出個東南西北來。

    石桂她們住的算是正院,跟族長住在一道,出來接待葉文瀾宋蔭堂的就是族長的兒子,整個院子一圈一圈,倒像個城中城。

    還是明月告訴石桂的,他往高墻上去看過一回,本地還真是沒有比章家堡更大的宅子了,都不能說是個宅院,倒像是個小城池。

    石桂急問他怎么打了起來,明月一聽見聲音就跳起來,急匆匆往石桂住的院子趕過來,看見人點火問了一聲,還有人拿著鑼兒敲打,明月比那人跑得快些,可一問一答之間,那人便打著鑼兒從石桂明月身邊過去,鑼聲過去,一屋屋都點起燈來。

    明月皺著眉頭:“要打就是從水來的,你放心罷,一時半刻打不到章家來?!笔谴虿贿M來,可附近的村鎮必是遭殃的,石桂驚叫出聲:“還有人在小院里!”

    明月立時折返:“你往屋里呆著去,城門就要關了,我帶幾個人去?!毙≡豪镞€有兩個女學生在,這會兒鳴鑼,那必是已經離得近了,沿海也有布防官,也有水師在,怎么悄沒聲的就能打到里頭來。

    太豐縣離海邊不遠,也不知這伙人從哪兒來,此處不能靠商船貨船,卻有淺灘,也有漁民出海,難道他們是趁著夜里漲潮駛了小舟過來的。

    明月撒腿跑了出去,石桂連聲在后頭讓他顧著安危,撐著雨傘也不回去,先去了廚房,要了一籃子的木柴來,用來給葉文心煎藥。

    章家堡這樣大,各處都有廚房,她們既住在正院里,用的就是正院的廚房,這廚房最大存的東西也最多,可守廚房的婆子卻不肯輕易把東西給石桂。

    多少年沒有兵禍了,婆子唬得發抖,反是石桂不住安慰她:“我聽見外頭打鑼了,火把都點起來了,我們太太要吃藥,就不煩著你來煎,把東西給了我,房里有小爐子?!?/br>
    石桂好話說了一籮筐,把腕上一對兒銀鐲子給她,她這才給了,撿了個竹籃出來,里頭擱上些木柴,石桂干脆要了些米面,又要一壇子醬菜,那婆子不住看她,她只面上帶笑,最后又摸了兩個冷饅頭走?!?/br>
    回去的時候瑞葉守在門邊,看見她就急道:“你這是往哪兒去了,再不來我都要去找你了?!笔鹛嵋惶峄@子,裙子褲子都濕了,頭發上還滴著水:“我去打聽打聽消息,不知是不是水匪進了村子?!?/br>
    穗州一帶的兵防是極強的,沿線一帶都有駐軍,船多兵多,早年也有水匪作亂,可僅穗州一地的市舶關秒司所抽取的實物稅,一年就能繳上五六萬兩白銀,更不必說其余稅收,穗州幾處大港都有兵把守,漳州也是一樣。

    肥得留油,自然引人來咬上幾口,石桂聽那婆子說了幾句,本地水匪上岸來掠劫也是常事,抓住殺了也無用,總有過不下去的人,下回還坐著船來,可這回聽著聲勢便不一樣。

    這些話也不必說出來嚇著葉文心,只點了爐子給她燒些熱茶水,瑞葉聽說是水匪來了,臉上一白,手上拿著的籃子都撒在地上,木柴滾落在廊下。

    抖著嘴唇道:“他,他還在小院里呢?!比鹑~之前從未經受過這樣的事,可章家都燒起火把來了,下雨天還照得一院通明,心知不是小事,她們年輕的沒聽過兵禍,卻也知道總不過是搶奪殺人,心里一害怕,差點落淚。

    石桂一把抓住她:“有人去了,少爺那兒也不會不管的?!泵髟戮褪窍热ジ嬖V宋蔭堂,跟著就往小院去,跟章家族長交待一聲,門關了也能叩得開。

    瑞葉坐立不安,石桂心里也焦急,可葉文心病著,瑞葉又這個模樣,她再慌亂起來,屋里也沒人主事,把茶燒熱了,幾個人就坐在東屋,挨著葉文心,聽見外頭鑼聲不斷,給她們一人都倒了一杯:“喝杯茶罷?!?/br>
    外頭的雨下得凍人,火影幢幢,隔著窗子只能看見水流下來,門前掛的紅燈籠也吹落了一個,石桂撐著雨傘去撿,這才看見有丫頭過來:“我們太太讓我來知會一聲,外間無事?!?/br>
    石桂謝過她,又問她是不是常年這樣,丫頭搖搖頭:“不說長年,風災一來就是這樣?!币荒觊g也有幾回,只從沒鬧得這么厲害過。

    丫頭除了來報信,還給葉文心幾個帶了吃食來:“這會兒只有大廚房還點火,姑娘將就著些罷?!?/br>
    石桂謝過她,那丫頭又給了她一個帕子,石桂一捏,里頭就是她給婆子的一對兒銀鐲子,丫頭拍一拍石桂的手,撐了雨傘還又回去,門邊有人打著燈籠等她。

    吃食是幾樣糕點,這會兒處處都忙亂,要吃熱食也只有自己想辦法,章家這許多人,總得先顧著自家人,石桂端了點心進去,瑞葉還煞白著一張臉,程夫子到底不比明月有武藝,沒音沒信,她怎么能放心。

    石桂把點心放在爐子上烤一烤,拿給葉文心墊肚子,先煮一鍋雨水,里頭擱上兩個雞蛋,葉文心抱著被子,石桂看她精神還好,便問道:“要不要我去找找人?”

    葉文心搖一搖頭:“不必了,咱們如今安穩著,他們自有事辦的?!蹦腥硕忌狭藰?,那些水匪上岸來,也不過是要搶些吃的喝的,章家堡這樣難進,哪里會費心來打,倒霉的還是村民。

    石桂在銅壺里煮雞蛋,等里頭滾過一回,便把水倒干凈,把雞倒出來,給葉文心和瑞葉一人剝了一個,瑞葉哪里吃得下,葉文心也是一樣擔憂,小院里兩個姑娘跟著他們才只有半個月,原來就是好不容易從家里出來的,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樣的驚嚇。

    石桂勸了勸她們:“總得吃些?!焙蠡跊]能買個懷表,連幾時幾刻都不知道,只能先盼著天亮,可這雨一時又沒停的意思,起身抱了被好來,把瑞葉裹住,分明天還熱,一落雨好像到了秋日。

    葉文心來漳州時,也看過此地的縣志府志,知道章家堡的由來,這樓造起來就是為著防守的,原來百年前不姓章的,住了進來也姓了章,祠堂里還有厚厚一本祖譜,上頭細細羅列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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