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曲笙的分魂從上界回來之后,邵宗嚴和晏寒江仍是守了他些日子,直到他有了足夠的自保之力才離開。 這位客戶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他的分魂進的竟不是那些對男子敞開大門的門派,而是對男客戶最不友好的,要進門就得選擇切一刀或是切好幾刀的千蜃閣。邵道長只聽那個名字就覺著跨下發涼,根本不敢問他當時選的是哪一項,趴在魚缸里的晏寒江倒是很淡定——反正他草魚狀態下沒有那種器官,不多想的話沒什么感覺。 客戶居然還能笑著對他們說:“變性也沒什么啊,反正我們這個世界最重要的性別分化是abo三種,男女反而不重要,就當是做了個簡單的整容手術吧?!?/br> 七年前的他是抱著為了愛人變性成omega的心情過去的,他甚至能接受自己后半輩子成為一個被信息素控制的yin獸,更不要提僅僅是外表的改變了??伤麑W會了那么多東西,抱著那么美好的心愿回來,迎頭得知的就是他的愛情已經消逝了。 下決心為了愛變成omega的是他自己,下決心斬斷這份愛的也是他自己,雖然七年的記憶差使得他在心底自我折磨了許久,可最后他還是掙扎了出來。 他這一生雖然一直被拋棄,一直在追求可以持久的愛,容斯仲也毋庸置疑地給過他一份非常美好的愛情,甚至到現在也沒有徹底放開他,但是最終構成了他自己這個人的并不單是感情,還有自我和尊嚴。 與目標。 曲笙獨自在窗臺上,看著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臉龐,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人是會變的,無論是在這個世界看著我和容斯仲的感情由深到淺,露出污濁不堪一面的我;還是在游戲里見識了大千世界風光和太多愛情故事的我,都已經沒有那時候不顧一切的熱情了。連我自己都有變化,又怎么能強求天生身為alpha,在那個性別階層里從小生活到大的容斯仲呢?” 他們最初或許有一段情熱的交纏期,但那些如遮羞布般的愛意褪去,身份、性別、階層的差距和由此養成的心理優越感與自卑會像磁力一樣拉著他們越走越遠的。除非他能放棄自我,將一生攀附在容斯仲身上,可惜他現在又不能了。 所以后來容斯仲找上門時,他綜合了兩個人的生活經歷,用類比幻術推演出了容斯仲身為beta可能會有的生活,讓對方體驗到了自己在那段婚姻中最真實的絕望,并把他變成了一個beta。 這不是懲罰,只是這個人恰好找上來,恰好就成了他改變世界的第一步。 千蜃閣的功法是那種極為傳統的法術,因為是以幻力為主,只要思想足夠開放,只要一個念頭都能化作萬千幻象。 幻術在修行時也比其他門派從理論到實踐一步一個腳印來得快,只是在修行時要特別注意打磨心志,講究一絲念頭不起,不染因果,以免被天魔乘隙而入。原本他這場失敗的婚姻可算是他心頭一個最大的破綻——夫妻之間的因緣是在天道之下立下的,欲問天道,要么就斬盡俗緣,要么就夫妻共同修行,分享道行和因果。他本來兩樣都難靠上,幸而之前邵宗嚴就斬斷了他和容斯仲之間的因果,哪怕容家拖著不肯和他離婚,但對方的因果不能再牽涉到他,也不會分享他的因緣和氣運了。 曲笙打磨凈心頭最后的軟弱與塵埃,便決心用典籍中記載的大愿成道法,許下本世界天道認可的愿望,向這個世界本身借力。 他的愿望就是肅清不同性別,建立一個沒有性別壓迫的世界。這愿望為天道接納,他就先擁有了改變的力量,然后必須一步步實現自己的諾言,直至世界完全改變,他才可借誓言之力成道,破碎虛空而去。 這種修行法因果極大,萬一不成功,哪怕只有一點缺憾,本人也將束縛于這個世界,功行再高也不得解脫。邵宗嚴臨行之前試著勸他,讓他換個小點的志向,或者干脆離開這個奇葩世界,他卻只一笑而過,道:“我許這愿望不是為了功行,而是因為這愿望是我心底想實現在,哪怕許下之后天道不予我回饋,我也會對自己許下這個承諾,并為之奮斗一生,直至實現為止?!?/br> 邵宗嚴欽佩地對他笑了笑,暗暗祝福他早日得成大愿,解脫樊籠,在他給自己的這次救援打過分之后便帶著晏寒江踏入傳送陣。這次他選定的目的地不再是上清小世界,而是直接由晏寒江寫下了玄元大世界的星標,將他們倆傳送到那間住過沒幾天的新生龍族宿舍。 玄元大世界的空氣中依然充斥著過于濃厚的水行靈氣,邵宗嚴卻已不是當初那個承受不了大世界靈氣壓迫,只有穿著男友外套時才能出來逛的小修士了。他的修為已到金丹期巔峰,心境也被這回這位極堅韌的客戶感染,對自己立下了一往無回的誓言。 他要碎丹成嬰,再睡一回心愛的草魚! 第177章 那些化嬰的日子 粘稠如水的靈力被擠壓進邵宗嚴閉關的房間里,順著xue竅灌注進他的身體。經脈被他控制著打開,承接濃郁的靈氣,經過一輪輪河車搬運收納入丹田,擠進那顆閃耀著濃純紫色華彩的金丹。 邵宗嚴在進行最后一次周天運轉,自一陽初動的復卦之時開始添薪進火,一卦卦進退抽添,以心火腎水燒煉金丹,最后漸漸抽盡心頭真火,純以腎水溫養。 稠密溫柔的靈氣在他丹田中蕩漾,金丹猶如當日從白雪中抽出一絲黃芽那樣輕緩地裂開,柔白的靈體從裂隙中露出,慢慢撐開那絲細縫。 晏寒江在房間外靜觀天象,湛藍的天空中漸有層云合攏,細細密密如龍鱗,隨風波動,一層又一層地覆壓上去。一點墨汁漸從最濃白的云心里染出來,像落進水里一樣迅速彌散開,染盡層云,烏壓壓地覆住頭頂百丈方圓,天地盡墨。 極度的黑暗凝聚到盡頭,又有一絲絲細如牛毛的白光閃現,光芒越集越盛,在云間翻騰隱現,抖出嘩啦啦的響聲。驀然間,一條條纖細的雷光擰成水筒粗的雷柱,從濃墨重彩的云心轟擊而下,砸向這條富麗堂皇的新龍街區,無數或高或低的聲音隱隱交談,互問著是哪條龍這么奇怪,到現在才開始渡元嬰天劫。 遠近庭院上方浮起巨大的龍影,晏寒江也分出一點元神出去,詔告周圍的龍族——他男朋友要渡元嬰天劫了,渡完劫他們就準備結婚,愿這群龍族都能來觀禮。 攪擾別人渡劫可是阻人道途,如殺人害命般的大事,眾龍都把氣息牢牢收斂在院子自帶的法陣里,通過房間里自帶的交流兼硬廣幻術暗地里互相交流:“一頭男龍居然交男朋友,還要結婚,真是世風日下!” “我記得那只龍,不是背黑腹白,跟別的龍花色都不一樣嗎?我這樣鯉魚化成的金龍都還單著呢,一只花花龍就有男朋友了,天道不公??!” “我也記得,他男朋友原先不是上街還得披他的皮才敢出門嗎?這才幾年就元嬰了,修行長得真快,肯定是靠雙修!” “別胡說,跟公龍雙修有什么用,陰陽調合才能增長修為??!” 眾龍聯網通話之際,晏寒江家房頂上便有一道白光升起,光芒環繞著一名羽衣披發的年輕道人,桃花般的臉龐微仰著,右手倒提彎刀,整個人也像一柄磨得極利的刀般向雷光劈去。 還未落下的驚雷被斬運刀當頭劈碎,多余的雷光沁入肌膚,洗煉出玉石般堅固的仙人之體。一道道劫雷降下,都被斬運刀那足可開一界人劫的氣運霸道地碾碎,天劫之力竟不敵人劫之威。刀鋒處流動的紅絲殷紅如血,隨著吸收散碎的劫雷之力,變得越發鮮艷恐怖,連雷光都不敢攖那枚刀鋒,在它迎上去時便散碎成條條雷蛇。 他腳踏風雷,提刀直上云端,在最后一道雷蛇尚在醞釀之時就將其連整片劫云一同劈碎。陽光透過散開的云隙照下,將他整個人包裹在一團金光中,云中靈露簌簌而下,滋潤他的身體,下方新龍宿舍里的眾龍也打開房頂禁制,到庭中蹭一蹭這天地為慶祝元嬰真人誕生降下的甘霖。 須臾雨住云收,邵宗嚴抖抖衣襟上的靈液,踏著云間照下的清光落回院里。那里有一頭龍正倚在門外等著他,在他落下時張開雙臂接住了他。 晏寒江雙臂收緊,將人擁入懷中,在他耳際含笑說著:“我剛才已經通知諸位高鄰咱們倆要成親之事……” 他計劃多時的婚禮才剛說了個開頭,邵宗嚴便將臉一扭,用柔軟的雙唇堵住了那張不停開合的嘴。他稍一用力,房門便被兩人的體重壓開,晏寒江背朝下摔進房內,連施法游回床上都還來不及,邵宗嚴便將房門緊閉,打開禁制隔開了一切有意無意的窺探,將人緊緊壓制住。 第178章 那些結婚的日子 住在這片街區的都是年輕龍族,邵宗嚴渡劫之后不待他們共賀,便縱身撲進房中緊閉門戶,大家就都知道他們是為什么了。 數日之后,兩人才從房里出來。寬容體貼的單身鄰居們就當不知道他們倆這些日子干了些什么,提著禮物進門共賀邵宗嚴結成元嬰,也慶祝他們結成道侶。晏寒江低調又矜持地笑道:“這樁事光是私下辦辦也不成,宗嚴他是萬仙盟的員工,所以我們打算去元泱大世界cao辦,到時候諸位高鄰如有空,也請去參加我們的婚筵?!?/br> “那是自然!”鄰居們的興致也很高,紛紛說起自己出身小千世界的婚禮儀式,給他們做參考。聽說他們打算在萬仙盟辦典禮還要請沈老師錄像,便又懷想起了當年沖冠一怒為藍顏,親手傾覆了鳳族皇朝,將龍皇拱上位的沈屏山沈老師:“沈老師可是玄元大世界的傳說人物,一人便能顛覆一界的大能,要是咱們也有機會親眼一見就好了?!?/br> 還有他為之沖冠一怒的那位應真人——的轉世清景主持人。 不過想想萬仙盟老員工都是這個風格的,年輕員工進去就開始攪基,好像也算是上梁不正……不不不,應當說是見賢思齊吧。年輕的龍族們仔細斟酌了一下用詞,得體地恭喜了他們倆,約定好來日他們若要擺酒,眾人肯定會到萬仙盟參加典禮。 通知過鄰居了,就該去萬仙盟報道了。邵宗嚴已經轉世成正式員工,還在千蜃閣擔了個經理銜,雖說工作內容最終又變回了救援,到底也算是管理層,如今修為上來,正好去總部報個道。 兩座大千世界之間聯通緊密,出了街區就有大型傳送陣聯通兩界,二人直接傳到萬仙盟宗門所在之地,見識到了這屹立于諸天萬界頂端的宗派。 整個萬仙盟就像一個城市那般大,外圍是幾個環成一體的衛星城,當中是一片密布建筑物的大城,九座城門向四面敞開,正門上高懸一座牌匾,上面用玄文寫著:“諸天萬界散修聯盟管理委員會”。 “這就是萬仙盟?”邵宗嚴仰頭看著那座巨大牌匾,不可思議地說:“聽著萬仙盟這名字挺高大上,原本還以為還以為是那種很傳統的仙門,一說‘委員會’的話馬上就有種居委會的感覺,檔次降低了啊……” 難怪大家提起來都是萬仙盟萬仙盟地說,從沒有叫全名的,他這個內部員工都覺得名字有點土啊。晏寒江默默點了點頭,無聲地表示支持,仙盟接待處的工作人員從里面出來迎上,拱手問道:“在下是知客處從事陸分塵,兩位是來辦什么事的?” 邵道長將手按在胸口,通界令緩緩從體內浮出落到手上,拿給對方看了一眼:“我是勞務派遣到千蜃閣的救生員邵宗嚴,如今修行有成、結了元嬰,特來仙盟本部報道,順道也想求見圓光幻視部紀實司的沈老師和清景前輩?!?/br> 陸分塵道:“原來是邵道友……竟然是邵道友!恕貧道一時眼拙不曾認出道友與……尊夫,道友請隨我來!” 咦,我這么有名了嗎,連帶晏兄也跟著在仙盟里出名了?看來我上的那期“小千世界的先行者們”節目挺受歡迎啊。邵道長摸了摸下巴,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笑,眼角余光掃過晏寒江,借著寬大袖口掩飾在下面握住他的手,揣著點兒小炫耀小驕傲進了大門。 清景和沈老師恰好剛拍完一期節目,留在紀實司里剪片子,聽說他們倆來請見就扔下工作迎到門口,含笑問候:“你終于也修成元嬰了,以后是打算搬到元泱大世界來住嗎?我帶你去領間宿舍吧,萬仙盟員工宿舍建得特別好,能上網能打游戲,帶家屬的人能給一座單獨的小院?!?/br> 邵宗嚴滿臉笑容收都收不住,眉梢眼角都是被滋潤開的滿足,笑道:“晏兄與我正打算辦婚禮呢,就是想在萬仙盟大辦一次,還想把婚禮錄下來,特來請兩位前輩幫忙?!?/br> “哦哦,恭喜恭喜!”兩位前輩平常也是滿世界秀恩愛的人,前世的友情都給人拗成愛情小電影諸天萬界播過了,后輩秀的這點幸福根本憾不動他們身上的光環,兩人都以平常心恭喜了這對新人,問他們想辦怎么樣的婚禮。 是上一次萬老師的節目,還是上一次清景的節目,還是上一次娛樂節目,還是索性自娛自樂拍一把小電影?萬老師的節目第一個就被否了,兩人湊到一起商量了幾句,回頭對清景和他肩上的沈老師說:“還是就辦個傳統的、親友一起來吃吃喝喝的婚筵就行,雖說我們二人沒什么親族,但成親這么大的事無論如何也想辦得熱熱鬧鬧的?!?/br> 傳統婚禮嗎?清景想起了自己跟沈老師那場婚禮,伸手從架子上召了一團圓光,打開來放給兩人看:“其實讓萬老師主持挺好的,他也不光會踹人,挺能安排驚喜的?!?/br> 沈老師則打開電腦,三只爪子都展露出來,一跳一跳地在鍵盤上按擊,調出不同世界的婚禮風俗視頻,扭過頭看著倆人問道:“你們要不要做期婚俗節目,就是將各世界不同婚俗在一期節目里展示一遍?這個算是借調你們拍片,會給加班費和補助的,就是累一點,婚禮得辦長一點,可以嗎?” 太可以了!他們本來是打算花錢辦事,錢不夠就先辦婚禮再付費的,能免費辦典禮還能錄成圓光真是太合算了! “辦!”邵道長是過慣了儉省日子的人,能免費就辦免費的。晏寒江是家庭主夫,家里做主的事都是聽他的,自然也沒什么意見,兩人交換了個眼神,便同時重重點頭:“請前輩安排?!?/br> 沈老師在鍵盤上蹦噠了一會兒,很快做出了個簡單策劃,用ppt形式給他們看:“那就先借娛樂司的舞臺辦場傳統婚禮,之后當作度蜜月那樣撥出一段時間,穿梭到不同小千世界,按每個世界的婚俗各辦一次?!?/br> 兩位前輩帶他們去錄籍處登記,領了一套玉戶朱樓的小院,然后替他們又是借場地又是做禮服,還找上于會長幫忙,邀了萬仙盟自家出名的演員和主持人一道參加婚禮。娛樂司的會場比情感司的還大,整個萬仙盟的員工都坐進去還只占了一個小角落,剩下的就都在米分絲中招驀,還有晏寒江從玄元大世界帶去的鄰居,滿滿當當地竟聚集了數千人在場下觀禮。 邵宗嚴和晏寒江都換了傳統的玄、赤二色禮服——晏寒江難得地脫了龍皮,全身都穿上凡人的衣裳,看起來莊重又古雅;邵宗嚴艷麗得猶如抹了胭脂般的眼角被厚重的禮服一壓,也顯得沉穩了許多,對面站在一起倒有些像兄弟。 邵道長的師兄師姐們被請到臺上的長輩席上觀禮,于會長也撂下工作,做為最高領導過來壓陣。修道人沒有什么納征、奠雁之類繁瑣的禮節,最重要的步驟就是在天道見證下將兩人仙籍相合、氣運相交,從此命運纏繞成一體。 邵宗嚴的氣運都鎖進斬運刀里了,平常隨著修行氣運增加,也會被斬運刀吸進去。到了合錄仙籍,氣運交纏時,擔任主持人的清景便叫他把刀拿出來,伸手在刀尖上一捏、一抖,那柄纏著紅絲的雪白彎刀便發出極輕的一聲爆炸聲,凝成其中的氣運化作薄霧釋放出去,只留一枚定運珠落在了清景手里。 浩浩蕩蕩的桃花運瞬間彌漫全場,強得連清景都有點吃驚,修為稍低、或是意志稍弱些的人都被那氣運壓得透不過氣,心中不由自主地便生出一團烈焰,向往著那布滿殺機的危險艷色。 清景連忙把定運珠交到邵宗嚴手里,催促二人:“你這氣運簡直堪比超人了,小晏你趕緊把氣運催發出來,底下的米分絲們快要被這桃花運勾出情劫來了?!?/br> 晏寒江忽然勾起嘴角,自信地說:“不會的,他們爭不過我?!宾畷r間氣運散開,如滿室霜刀雪劍,冰冷耀目,煞氣侵人,融入一室融融春色中,頓時把春朝凍成了冬日,更斬斷了那些被邵宗嚴氣運所惑的米分絲們心頭的動搖和初生的情絲。 若說邵宗嚴是橫壓一世的霸道,他就是米分碎萬物的肅殺,凌厲孤絕,不似別的龍那樣煌煌威嚴,可也強大到無人可攖其鋒。兩人交纏的氣運同時印到仙籍錄上,天上自有清光垂顧,認可了他們這場合籍大典。而后邵宗嚴自己用定運珠盡吸氣運,重新化作彎刀,晏寒江則更輕松地把氣運收斂起來,外表看仍是一位低調平凡、性情稍有些清冷的家庭主夫。 清景收起卷軸,看著他贊嘆道:“想不到你氣運比邵宗嚴還盛,要不能從一條草魚熬成龍呢?!?/br> 晏寒江淡淡一笑,頗有些得意地掃了臺下米分絲們一眼:“我的氣運要是不夠高,怎么可能隨便挑個小千世界渡劫,就遇到他救了我一命呢?” 這是上天安排的邂逅,見面時他就該知道,果然他們最后就走到一起了。 第179章 第十五次救援 萬仙盟的婚禮結束后,邵宗嚴跟晏寒江就走上了到處刷婚禮,拍紀錄片的路。清景作為節目主持人兼婚禮主持人始終跟著他們,沈老師則棲在清景肩頭,隨行隨拍,一刻不落地把新人的互動鏡頭記錄下來。有時候住宿條件不好,旅館房間墻太薄,兩位前輩還會貼心地提醒新人聲音收小一點,以免不小心錄進去,大家尷尬。 邵道長有點后悔為了省錢做這個節目了,可是他沒想到,更尷尬的還在后頭。 小千世界的婚俗也是千變萬化。他們在雙方的老家宗正小世界和棲華小世界各辦了一場傳統婚禮,之后就由紀實司薛從事挑選沒上過節目的小千世界去辦婚禮。 有些世界的婚俗就很奇葩了。 他們第一場婚禮是在南華小世界的翼族天城舉辦的,按當地習俗,要由兩位新郎身披鳥羽制成的華彩衣裳,執尖刀飛到浮在半空中的云階上廝殺,親友們在下方觀禮。雙方殺得鮮血淋漓、分出勝負之后再由勝者擁抱敗者,從此敗者一方便要雌伏勝者身下,給對方生孩子。 兩位新人在臺上利刃相交,你來我往,演示了一場情意綿綿的假打,沒多久邵道長就將長刀脫手撒出,讓晏寒江壓住了他。底下還有一堆當地嘉賓看著,熱烈地狂呼著讓他們在云階上當場交尾。雖說到關鍵時刻主持人就掐播了,不會強迫他們當眾啪啪啪,不過按婚俗他們是不能下去的,必須在臺子上待到轉天日出時間。 邵道長躺在一地羽毛之間,狠狠發誓:“等回去之后打幾只大雁,頓頓烤雁翅、熏雁腿吃,這個鳥人的世界真不能好了!” 晏寒江低頭親了親他,并肩躺在羽毛中,雙手一劃,使了個乾坤羅袖把倆人身上的艷麗毛裝收了起來:“這個回頭還能做幾把雞毛撣子,不然纏成羽扇夏天用也不錯?!币院笏驼嬲羌彝ブ鞣蛄?,得精打細算過日子,不能像沒結婚之前那么不管不顧地,過一天算一天了。 南華小世界的婚禮之后,就是相去不遠的諸塵小世界。 這邊的婚俗是比武招親,新娘一方要舉辦盛大的比武招親大會,宴請各國國君和王子共同比試,在會場上勝利的一方就能得到新娘垂青。但若是新娘看不上某個參選者,而這個人又非娶不可,就可以直接上手搶親,搶走的過程中所有新郎候選人都能與他動手搶新娘。搶親者如果能戰勝眾人,把新娘搶回自己的王國,事后娘家就會承認婚禮,把嫁妝送上來;可若是中途被劫走新娘,或是被情敵們殺死,也只能各安天命。 這場婚禮是在一座圓形會場舉行,場中熊熊燃著祭火,祭司們圍坐在火堆邊誦著聽不懂的詩歌,侍女和仆人們把鮮花、紅米分一把把揚到空中以敬奉神。 出于畫面好看考慮,這場由邵宗嚴負責被搶的角色。他長發盤起,穿著一身露胳膊、露胸、露腰、露腿的絲帛衣裳,掛著滿頭滿身黃金和寶石的首飾,端坐在貼了金箔的座位當中,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掃過周圍的王子們,嚴肅地鼓著掌,等待這場招新大會正式開始。 他容色光艷,什么衣服都撐得起來,這么濃妝艷飾竟也不太違合。 晏寒江坐在他正對面的王座上,穿著一身金光燦燦的盔甲,系著絲綢長褲和主腰,同樣露胳膊露腿,挎著弓箭和寶刀,氣勢比那群王子更盛。 主持人清景坐在當中最華貴的寶座上,含笑向眾位來參選的當地嘉賓宣布典禮正式開始:“按照古禮,各位國王和王子盡可以在祭禮上展示自己的武力,誰能搶走——”他伸手指向邵宗嚴,微微一笑,把那個“他”字含糊了過去,只道:“我便將這座新建的城池送給他當作嫁妝?!?/br> 有幾名勇烈的王子當場就站起來,走到邵宗嚴面前向他表達自己的愛慕,然后下場為了他向別的求婚者挑戰。他手里搖著華麗的羽毛扇子,不言不動,只曖昧地瞟了晏寒江一眼,隔著扇子輕笑著,看他怎么做。 晏寒江提起重劍,起身就要為他下場。他身子才剛離座,場上卻風云丕變,一名被邵宗嚴無視的王子忽然抽出長斧朝周圍砍了兩下,抬手抓住他的胳膊硬往外拖,打算要當場搶婚! 他隨行的將士們立刻掏出武器幫著他打退了周圍的王子,晏寒江抬腳踩到圍欄上就要跳過去搶人,主持人連忙在識海中傳音提醒了一句:“婚俗!當地婚俗允許搶親,你們要全面展現出來婚禮的精彩畫面??!” 那位王子的隨從已經將車子駕了過來,王子拉著邵宗嚴便跳上車子,讓車夫朝這座會城外駛去。周圍的求婚者有的舉起刀斧,有的張弓搭箭朝這邊射來,邵宗嚴縮在車子另一邊看得眼花繚亂,一邊聽著清景解釋本地搶親的風俗…… 嗯,搶親? 被這場漫長無聊的昏禮弄得麻木的腦海中靈光一閃,邵宗嚴起身抓住身邊那位王子的胳膊,稍微用力往外推了推—— 一百幾十斤的壯漢被活活推進了會場正當中的水池里,邵道長左手迅若閃電地伸出去撈起馬韁,順手把車夫也推了下去,自己控韁馭馬朝右拐去。本來正在戰斗的求婚者們被這位新娘突然的爆發嚇了一跳,原本砍向情敵的刀斧也來不及收回,割向他毫無保護的脖頸,瞬時引起場內一片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