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第26章 第二次救援 魏凌的嘶吼隔著人群傳入了唐虞的耳朵里,他忍不住最后朝那個曾經愛過、冷淡過、折磨過他,卻在他徹底絕望后才想起后悔的人。他也曾經愛過魏凌,可惜這點愛抵不過橫亙于兩人之間的蘇鴻羽,抵不過日復一日的絕望和痛苦,抵不過……他對自由的向往。 真是奇妙,以前他愛魏凌時,魏凌只把他當作替身,現在魏凌真愛上他了,他卻已經完全放下了這一切,連看那兩個人演戲的興趣都沒有了。 面對這場熱鬧的大戲,他心底已經是古井不波,唯一擔心的就是邵宗嚴和魚大仙。畢竟這里不是荒無人跡的海上,而是人多熱鬧的市中心,他們那堪比超人的實力發揮出來很容易引人注意,萬一讓當地正府盯上怎么辦?萬一被人當成變種人抓去做實驗了怎么辦? 他總不能自己跑了,留下客服小哥替他頂包??!所以當npc清景說到“請您為本世界的旅游體驗打分,并選擇下一個世界”時,他毫不猶豫地問道:“我要是都打滿分,能不能把來救我的客服也帶走?” “不能的話我就打負分了!” “負分”兩個字一出口,滿面含笑的紅衣npc頓時僵住,隨之一道靈光從其體內冒出,光芒消失后,原本呆板的人忽然靈動起來,特別溫柔可親地問道:“是您要打負分嗎?我是元泱蒼華游戲的代言人清景,這位是我的搭檔沈老師,請問您對游戲有什么不滿,只要您提出我們一定盡力改正!” 什么不滿?這游戲方還真有臉問哪,應該問有什么地方能滿意吧!這破游戲除了一個好客服,別的有哪點兒對得起它的價錢的? “要投訴的回頭再說,你能不能把我的客服先救回來?只要你把他帶到安全的地方,我就不投訴你們坑我錢、讓我做了一套高數卷子之后還沒法登錄游戲的事了!” “這個是玩家您誤會了?!鼻寰懊嗣饧獾南掳?,無奈地解釋道:“我們圓光包裝里夾帶說明解釋過,玩修仙版游戲時是一縷分魂進入游戲修行,等分魂考……升到六十級就會回到你體內,這樣你本體不用經過多年修煉便可一腳踏入仙門,而且魂魄修得的是元泱大世界最優秀的六大宗門的修仙之法。至于旅游版,我們傳送陣需要的法力較高,凡人無法用隨身傳送陣……” 喂,別以為他沒聽見那個考字??!登錄就是做卷子的游戲,想讓人不聯想到游戲內容就是考考考都難??! 不過這么一解釋的話,看起來好像只要他考過六十級,自己就能修成神仙回來碾壓魏凌和他的打手,根本就用不到客服男神和魚大仙來救他? ……難道他這么倒霉根本不怪游戲方,而是要怪他自己不好好學習,打個游戲這么久都沒打滿級? 這事兒必須不能認! 他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咬定牙關理直氣壯地喊道:“至少旅游版在我需要時完全沒用,我的客戶體驗一點也不好,全靠客服邵宗嚴和他養的魚大仙才把你們的印象分稍微拉高了一點。我現在想要他們跟我一起離開這兒,你們要是能做到的話我就不差評了,不然的話我不僅差評,還要到網上818這個坑錢的游戲!” “邵宗嚴?”清景又一次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忍不住微笑起來:“看來他真適合當客服,一共救援了兩位客戶,兩人就都給他好評了。我得回去跟趙執事說說,看他能不能提前轉正?!?/br> 提前轉正……這么能干,這么有職業道德的員工竟然還不是正式職工嗎?仙界也太殘酷無情無理取鬧了! 清景肩上的金烏揚了揚脖子,慵懶地說道:“這個以后再說,那邊鬧得厲害,我怕警察要來了。你把時間定住,讓他先脫身過來?!?/br> “也好?!鼻寰坝沂忠粨],整個廣場空間便陷入了一種極粘稠的狀態,仿佛空中流動的不是水而是松脂,那些粘稠如松脂的時間隨著他指尖靈力揮灑化作堅固的琥珀,將廣場上的眾生凝固在這個時間片段里。 不只唐虞親眼見證了這個法術,邵宗嚴也能在這段固化的時間里活動。 他本來正在身體力行地勸魏凌和蘇鴻羽早成眷侶,別再纏著他的顧客不放,卻驀然感覺到身周寂然無聲,就像看圓光幻視劇時突然按下了暫停鍵般詭異。眼前的霸道總裁和他的白月光維持著一個難度極大的扭曲姿勢糾纏在一起,周圍的眾人或走或站,有的甚至兩腳騰空,像是被膠水粘到了空中。 他立刻覺出不對,低頭看向魚缸。 連那缸水也像是被凍住了,表面水波宛然,圓形的波紋中心凝著一粒水珠,卻懸在空中不往下落。而水中那條黑色的草魚也靜臥缸底一動不動,乍起的腮似乎還在濾水。 他擔心地叫了一聲:“晏兄?” 水缸里沒有回應,遠處傳送陣里卻傳來唐虞激動的叫聲:“邵宗嚴,快過來,跟我走!” 他回頭望去,就看到唐虞站在傳送陣中心期待地望著他,而本該只有預設動作的清景指尖縈繞著nongnong的靈力,朝他悠然一笑:“我暫時停住了這片廣場的時間,你也過來吧,我送你們離開這個世界?!?/br> “原來是清景上仙和沈老師?!鄙圩趪赖膿鷳n和緊張也全數放下,低頭最后看了一眼魏凌二人,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傳送陣,跟兩位仙人見禮。 沒想到他們又出來了,該不會唐虞也投訴了吧?他救的客戶已經連著有兩個投訴游戲了,他這個客服還真是失敗。 他訕訕地抬起頭,卻對上了清景充滿贊賞的笑容:“干得不錯,顧客剛才可是狠狠夸了你,說是只要你跟他離開這個世界,他就不投訴游戲了?!?/br> 清景上仙真是好人,都被投訴兩回了還安慰他呢??呻x開的事他不能答應,雖然知道唐虞和兩位上仙都是好意,但他現在畢竟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僅能維持魚形或是半人半魚體態的晏寒江離不開他。 “多謝前輩的好意,可我現在住在這位晏寒江晏兄家里,這回帶著他到海上已經是連累他不少了,總不能再把他帶到別的世界吧?”邵宗嚴舉起魚缸,給三人看了一動不動的草魚:“晏兄白白收留我這么久,還屢次救我性命,大恩未報,我也不愿意丟下他離開?!?/br> 清景驚訝道:“誒,草魚精!竟然有修成元嬰的草魚精,我還頭一次看到草魚能修到這么高境界呢。沈老師你看,他身上都帶金線了,是不是要化龍?” 隨著他說話,魚缸的時間也開始正常流動,水面上那滴水珠落下,又濺起了小些的水波,里面的草魚精一擺尾活了過來,當即也感覺到了兩個大妖的壓迫性氣息。他浮上水面,化成半人半妖的體態,雙手抱拳對兩名大妖行禮:“晏寒江見過沈老師,清景先生?!?/br> “你好,你也是我們網游的玩家?你打算給我們打幾分?”清景兩眼亮亮地死盯著水里的小美人魚,只差沒上去真的抱一抱摸一摸了。 一直懶洋洋趴著的金烏忽然站起來,在他耳尖上輕輕啄了一記,然后嚴肅地對晏寒江說:“你身上有化龍天劫的氣息,看得出是個用功的妖修。不過渡劫之事也不可勉強,否則渡一次傷一次,老是這副體態怎么修行?你來,我傳你一道渡劫護體之法?!?/br> 沈屏山自己生了清景最愛吃的模樣,光憑外表就能死死勾住道侶,這么多年從沒有過危機感??墒且娭寰皩χ@個巴掌大的小草魚星星眼時,他的危機意識頓時冒了出來,決定指點指點這個后輩,讓他早點恢復人形,沒機會再用這副小模樣討清景歡心。 草魚精和他的同居人完全沒看出金烏的真正用意,都對這位大妖前輩充滿了感激。邵道長滿心歡喜地伸手把魚撈出來送到了鳥嘴底下,讓金烏照腦門啄了一口,傳入識海一道避雷法門。 小人魚當場變成黑乎乎的普通草魚,在邵宗嚴手上彈了兩下,被他送回缸里繼續休養。沒有了半人半魚的可愛外表,清景對他也沒興趣了,轉而問客戶要傳送到何處。 唐虞握著客服小哥的手,最后一次試圖勸他:“你帶著魚大仙跟我走吧!魏凌是天恒星娛樂的老板,蘇鴻羽家里也有很深的背景,他們要找你麻煩簡直是分分鐘的事,你一個小老百姓斗不過他們的!” 就算不是小老百姓而是大仙,那也是強魚難壓地頭蛇??! 邵宗嚴握著他的手微微一笑,搖頭道:“你不要為我耽擱了自己的事,以后有緣自能相見。他們也找不到我的,我是從另一個小千世界偷渡來的,連身份證都沒有,也沒人認識我?!?/br> 雖然他算命也算出了點名氣,可一來攤位不固定,二來這些日子躲城管也練出了一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就是真有人摸到江市也抓不住他。 唐虞苦勸不得,只好給游戲打了好評,依依不舍地辭別了邵宗嚴,獨自踏上傳送陣離開了這個世界。送走客戶后,清景也給外派臨時工開了個后門,特地替他們開通了從這個熱帶國家到草魚精家鄉地鐵站旁邊的界內傳送,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勞模臨時工和小美人魚客戶。 在外辛苦幾天后,兩人終于又回到了和平安寧的上江市。 這回因為邵道長是逛菜市場過程中被傳送出去的,身上帶足了菜錢,便沒再讓草魚精裝成死魚過地鐵,而是招手打了輛車,托著魚缸安安穩穩地坐進了寬敞的小汽車里。 由儉入奢,就是這么容易。 車里放著不知哪個電臺的廣播,剛剛關上車門,就聽見廣播里傳來主持人醇厚標準的男低音:“下面我們看一下今天的網友推薦熱點新聞。國外某社交網網友上傳大量國片和視頻證明,天恒星娛樂總裁魏某今天中午在剛國曝出非法囚禁傷害巨星唐某的丑聞。據在場一位神秘功夫高手爆料,魏某此前包養過多名男性,并因脫陽造成忄生功能受損?!?/br> 第27章 那些養魚的日子 司機師傅身子一震,精神抖擻地挺直腰板兒跟他聊起來:“這幫娛樂圈的人真亂!你看這個消息了嗎?剛才我上廁所時順便刷了刷網頁,網上鋪天蓋地都是這個事兒的視頻和照片!嘿你別說,內總裁連輪椅都坐上了,還真一看就不行了?!?/br> 邵道長不動聲色地把頭轉向車門方向,壓低聲音答道:“哦……還沒看,這個事兒鬧得這么大嗎?” “可不是嘛!”司機激動了:“你想想,開撕的是三個男的??!還是大明星跟大老板,中間還摻著一個特神秘的保鏢——你看網上發的照片了嗎?知道這事兒里頭最神的是什么嗎?是那個唐虞的保鏢!那些照片和視頻里的保鏢就是一團模糊的影子,后來他打著打著突然消失了,唐虞也跟著沒了,你說這事是不是靈異了?” 看不見他?太好了!這大概是清景上仙他們施了仙術,讓他沒法被照下來吧? 被靈異的邵宗嚴悄悄松了口氣,把臉轉向前方,也對后續心癢難耐,順著司機的話題追問起來:“那后來魏凌和蘇鴻羽他們怎么樣了,網上的人都怎么看這件事的?” “還能怎么看,那個老板可真不是好東西,要說唐虞也夠倒霉的,那么大個明星楞讓人說搶就搶說關就關……”司機說得激情無比,臉上神情配合著一時一變,比福爾摩斯還福爾摩斯地斷言:“他肯定早讓那個姓魏的折磨死了,然后遇上了個厲鬼幫他報仇??墒切瘴旱年枆畚幢M啊,那個鬼就幫他把人弄不舉了,然后狠揍一頓……他旁邊那個姓蘇的也夠不是人的,還好意思勸人家回他身邊受折磨呢,就該讓他自個兒也受受這罪!” 是啊,他也是這么想的。魏凌這么深愛蘇鴻羽,就該為心上人守身如玉,別這么朝秦暮楚地不知檢點;蘇鴻羽既然要做好人,不管愛不愛的都該舍身跟魏凌過一輩子。 要不是他們倆瞎折騰,他們客戶何至于被逼到要去別的世界旅行! 邵宗嚴拼命點頭,正打算附和兩聲,那位司機又一次語出驚人:“誒,我看網友截圖分析,那個保鏢手上也有這么個魚缸,說是養的鯉魚,您這是養的什么魚?看著也不像流行的觀賞魚啊?!?/br> 邵道長連忙不著痕跡地掩住魚缸,勉強笑道:“這是朋友在水庫釣的,釣來還是活的,怕用塑料袋拎回去不新鮮,就讓我拿缸帶回家了?!?/br> 幸而司機也沒多在這上糾纏,接著興致勃勃地給他八卦總裁的風流韻事了。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他灌了滿耳朵魏蘇兩家的豪門八卦,也從廣播里聽到了他和客戶離開之后的后續。 魏凌不光是名聲掃地,似乎也真的沾上了不小的麻煩。 當時清景上仙為了救他們,施法停止了廣場內的時間,可外面的時間都是正常流逝的。在時間差幫助下,魏凌那些持槍保鏢被本該慢一步到達的警方抓了個正著,作為雇主的魏凌和蘇鴻羽雖然沒被帶走,卻也暫時回不了國了。這樁丑聞一出,天恒星娛樂的股價直接跌停,蘇氏也受了連累,新推出的高端化妝品銷量大降。 再多消息就不是廣播里會播報的了,而邵宗嚴也對這種人的事毫無興趣,進了家門便將他們都扔到腦后,專心做起家務來。 好幾天沒回來,缸里的魚都餓瘦了! 晏寒江此時得了金烏傳授的功法,正趴在缸底修行。邵宗嚴習武多年,也一腳踏入了修仙大門,自然知道他這時候最經不得打攪,把魚缸放到臥室柜子上,自己出去喂魚、換水、洗魚缸,拿出吸塵地和拖布,把屋子徹徹底底清理了一遍。 直到所有能做的家務都做完了,缸里那條小草魚也沒醒過來。他自己一個人吃晚飯,就只簡單蒸了半鍋米飯,把海上釣的魚rou片成薄片加上生姜和小米椒炒了炒,默默對著魚缸吃了一頓。 一個人吃飯是有點孤單,吃下肚的東西似乎也沒那么香甜了。 臨睡時他給魚缸里灑了一把魚食,以防半夜晏寒江醒來餓著??墒侵钡降诙煸缟纤ニ阖詴r,那點魚食還在水底下鋪著,泡得都大了,一粒也沒被吃掉。 邵道長期待了一夜,見他還沒醒來,心里便有些懨懨,連掙錢養家的大事都提不起興趣來。因著晏長生煉功安靜安全的環境,他就把草魚從小魚缸里倒進了窗臺下那個生態魚缸,讓他一個人在里頭安安靜靜清修,自己換上身他的舊西裝,孤孤單單地出去算命。 魏凌和唐虞的事于他已經結束,在外面的世界卻才剛剛炒熱,連以前算過命的客戶見了面都要跟他扯上兩句:“邵大師你看唐虞那個新聞了嗎?原來他們公司老總是個變態,還讓一個男鬼給弄到不舉了??!我看外國人傳的圖片里那個鬼手上也托了個魚缸,跟你手里那個挺像呢?!?/br> 邵宗嚴扯了扯嘴角,無奈地笑道:“我也是看了那個新聞才不敢再帶魚出來,萬一讓大伙兒當成那個鬼,還有誰來找我算命呢?” “我肯定還得來算??!”顧客大著膽子朝他貼了兩步,去摸他的手:“大師你替我看手相的時候,手可是溫溫熱熱的,我都記得清楚著呢?!?/br> 邵大師一反手抓住他的手指,捋平掌心認真看了看,嘆道:“你近日運勢似乎有些走低,也不像是撞了什么客……八字給我,我給你算一下流年?!?/br> 在邵道長心情不好的時候撞上來,還想調戲他,結果就是被榨干錢包,拿著一張成本不到九毛錢的太上應元顯化符灰溜溜地回去。 邵道長也徹底了解了這個信息化世界的可怕,心底不由多了一重思慮。他托著魚缸滿市轉了這么多日子,不知被多少人記了下來,若有好事之人兩廂對照,也未必不能查出他的身份。 他自己倒不怕什么,卻不愿讓人摸到晏寒江家里,影響他以后的生活。在寒風中思考了一會兒,邵道長便果斷決定,這些日子暫時不出來算命了。 正好他手上沒有什么可用的藥了,這個世界買藥又比他原來的世界更方便,倒不如趁這機會煉一批,下次解救顧客時說不定能用到呢。 回家路上,他便進了幾家藥店,買齊各色藥材,準備回家里炮制。只是那藥爐本來就重達數百斤,再加上滿滿一爐子水,倒出來定會砸壞地板,他就沒敢到屋里才拿出來,而是先趁夜在樓下把爐子弄出來,里面的水倒進用過的純凈水桶里,自己捧著藥爐輕輕地走回房間。 玄煉宗的開山祖師本就是宮里供奉的天師真人,專長是煉制長生不老丹,以及各種能讓人夜御十女的助興藥。早幾代祖師們就憑著這本事在朝廷里立足了數十年,可惜后來皇帝昏庸,給人趕下了臺。新朝皇帝卻是個崇佛的,于女色上也平平,他們玄煉宗從此就淡出了京城的貴人圈,只能在江湖上混日子,過得一代不如一代,最后解散了事。 唉……時也,運也,命也。 要不是宗門解散,他又被人追殺到那座山上,也沒機會遇到萬仙盟的徐仙長,如今也做不成這個客服了。 相比當初被半個江湖追殺的日子,現在這生活于他來說簡直就是幸福得不能再幸福,還有什么可失落的?他回頭看了一眼靜靜趴在水底的草魚,將心一橫,頭也不回地抱著丹爐進了廚房,打開抽油煙機和排風扇,往爐膛里倒好煤球,點火煽風,燒煉起來。 這些丹藥都是他煉了多年的,何時進火退火、哪味藥先下后下、燒到什么火候能開爐取丹,他閉著眼睛都能做好,并不需要全程死盯。扇火的時候他就拿出修仙基礎知識五百題,看得懂的就看,看不懂的死記下來,所謂“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或許讀得多了自然就能理解了。 若是還理解不了……或許那時候晏兄就能出定了呢? 他忙著讀書煉藥,吃飯時不過是他從前存在包里的剩菜對付一下,睡覺也是在煉丹間隙抓緊時間瞇一會兒,日夜顛倒得也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他包里所有的食物都吃光,冰箱里也沒了米糧,他才從這種沒日沒夜的熬煉中清醒過來,拎著包去市場采購了一番。 這次因為不用帶魚缸,他索性去了經常路過的一間超市,體驗了一下自助購物的感覺。超市里的東西果然比菜市場更齊全,有許多他沒用過的外來調料,包好速凍的包子、餃子、餛飩,還有什么披薩、咖喱角之類的外國食品。他索性每一樣都買了點兒——反正就他一個人吃飯,也不用講究好不好吃,只要省事就行。路過生鮮區時,他又忍不住想著晏寒江可能已經醒過來了,或許想吃些新鮮海產,便也挑了一大堆,塞得購物車里滿滿當當。 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晃晃悠悠地擠出結算出口,拎著包回到桃源小區。到家門口掏出鑰匙來開門時,他忽然聽到一絲異常的聲音從防盜門里傳出。門上的貓眼兒是單向的,看不見里面的情況,不過那響動聽著可不像巴掌大的小草魚能弄出來的,莫非魏凌的人真有本事找上門來了? 他們不會是認出了晏寒江,想把他撈出來帶走,用以威脅他吧? 房里不斷傳來水聲和敲打什么東西的沉重聲音,邵道長越聽心越亂,急匆匆掏鑰匙擰開兩道房門,長腿一伸“咣”地踹開大門,沖進玄關,倒提斬運刀朝聲音響動處走去。 房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投進來的暖黃色燈光照亮了窗前一小片地方,聲音也是從那里傳來的。他進門的時候,那個大膽的闖入者恰好發出了最沉重的一聲悶響,似乎是把什么東西推到了地上。 不只是砸東西的聲音,更讓邵宗嚴忍無可忍的是,臨窗那座魚缸里持續發出嘩啦啦的水響,像是有人在水中攪動,企圖把什么東西從里面弄出來! 他腳下一輕,身子如離弦之箭般彈射出去,眨眼飛過客廳,撲向那個膽敢闖空門搶他魚的家伙。纏著氣運紅絲的斬運刀隔空劈出,刀風肅肅,悍然逼向窗下露出的那顆頭顱。 然而在那一剎那間,他竟看到了生平最為瑰麗的奇景。 清寒深透的幽藍色夜空中,一輪明月清晰地從玻璃窗外映入。一個赤衤果身體的男人從水中躍起,身形如剪影般利落地包裹在月色中,長發在空中甩出一片水珠,優美的腰線之下拖著一條閃閃發光的巨大魚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