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第28章 那些養魚的日子 他立刻意識到了這是誰,斬出去的長刀盡力收回??墒蔷鸵驗檫@一收刀,力量不能收放自如,急電般沖向窗邊的身體便沒能及時剎住,一頭栽進了那副光滑濕冷的胸膛中。 “唔……”他的鼻子當當正正撞在了對方胸骨上,眼前一片金光,還來不及說話眼淚就大顆掉了下來,混在冰冷的水珠里順著草魚精胸肌間那條間隙滑了下去。 但是那副胸膛、那雙手臂恰好承托住了他的身子,化解了前沖之勢,才沒讓他下半身整個撞到魚缸上。等他忍住了鼻梁上的酸痛回過神來,便發現自己已經好好地落在地面,上半身貼在晏寒江赤果的胸膛上,雙手不知何時握住了他的胳膊。 原來家里沒進賊,鬧出這個水聲的就是晏兄本人啊。他松了口氣,把臉從人家胸口抬起來,含淚問道:“方才是我莽撞了,晏兄沒受傷吧?” 他的鼻尖撞得通紅,眼角猶然殘留著淚痕,強忍淚意抬起眼看人時真有種欲笑還顰的楚楚風致。晏寒江胸口仿佛又給他撞了一下,尾巴不由自主地在魚缸里抽動,發出嘩嘩的水聲,面上倒還不動聲色,抬手摸著他發紅的鼻梁,淡聲答道:“我沒事,你這里撞傷了嗎?” 他的手指冰冰涼涼,摸在傷口上倒是讓人很舒服。邵宗嚴閉上眼由著他給自己冰敷了一會兒才道:“我也沒事。沒想到晏兄這么快就出定了,我不應該把魚缸上面的臺子蓋上的,你化形之后一定憋得狠了吧?!?/br> 晏寒江抹干凈那張臉上的水珠,終于放開他,坐在水箱邊道:“我也是才醒過來,感應到家里空無一人,本以為你又去哪兒救人了呢?!?/br> 他頓了頓,沒等邵宗嚴答話,便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你才剛剛踏入煉氣關,還不懂什么法術,一個人到處救人也不安全。恰好我已得天妖沈前輩傳授了避劫之法,也該到其他小千世界多練習跳龍門……就跟你一起去吧?!?/br> 他說得如此自然,邵宗嚴也答得自然:“我這邊不知什么時候有工作,晏兄要是想跟去,大約還得像從前那樣與我形影不離才行?!?/br> 晏寒江看了看泡在水里的尾巴,沒多考慮便答道:“反正我雷傷未復,是以小些的體態生活反倒更省靈力。不過現在我的情況總算好些,不用化成原形泡在缸里了,你也可以把我當作裝飾掛在書包上拉鏈上,我看門口六中的學生有不少都愛這么掛?!?/br> 雖然想到小小的美人魚掛在救生包上的模樣就覺著臉紅心熱,可邵宗嚴也舍不得他受那個苦,忙搖了搖頭道:“這可不成,還是再作打算吧?!?/br> 說了這半天話,兩人才想起來屋里還沒開燈。邵宗嚴回到門口開了燈,把書包放在玄關吧臺上,燈光亮起,才看出客廳里一片狼藉,地板大片大片地被水泡了,頂開的水箱蓋磕壞了好幾處,地板面也被撞出了劃痕。 邵道長過慣了苦日子的人,哪兒能眼看著這么糟蹋東西,連忙去衛生間拿墩布擦地。晏寒江彈了彈指頭,運起一絲法力跟他搶過墩布,揮手叫他離開:“你先去做飯吧,這兒有我收拾?!?/br> 是啊,入定這么些日子,晏兄連口魚食都沒吃上,現在一定餓得狠了。 邵道長二話不說進了廚房,從包里掏出現買的新鮮黑魚,拿刀背拍暈了便開膛剖腹,飛快地剔骨切片,做了一鍋水煮魚出來。 回到客廳的時候,晏寒江已經從魚缸里爬出來了,肩上披著沙發巾,拖著一條比腿還長的尾巴濕淋淋地坐在沙發上。但奇異的是,地板上的水倒是擦得干干凈凈,也沒落下什么新的水跡,也不知他這一路是怎么走過來的。 邵道長也不多問,只擺好碗筷,囑咐他慢點吃,留點肚子吃其他菜。 他今天買的菜可不算少,把魚端過去給晏寒江墊肚子,便又回到廚房開始對付其他材料。新鮮的梅花rou斬成肥瘦得宜的rou茸,配上切成小塊的馬蹄和碾碎的饅頭屑攪勻,用小勺量取罐裝高湯一點點打進去,團成杯口大的rou丸滑進清湯里慢慢燉煮,就是一道鮮嫩軟滑的獅子頭。排骨則用刀背敲松了,入冷水鍋里慢慢逼出血絲,洗凈控干之后再下鍋干炸,炸得金黃酥脆后還要炒梅子汁澆裹在上頭,借一點梅汁的酸甜清香解膩。 他還買了些鮮鮑魚。因為之前從沒吃過鮮的,不知其與干貨味道差得多大,便按著店員的推薦將其刷洗凈切了花刀,墊上米分絲,澆上炒香的蒜泥和熱油,做了道蒜茸米分絲蒸鮑魚。蒜茸炸得火候正好,既去了生蒜的臭味,又提出了一股濃香,配上用油滾熟的彈韌鮑魚和軟糯入味的米分絲,也別有一番風味。 有了水煮魚墊底,別的菜倒不用上得太急了,所以這幾道菜他是算計著時間差不多同時出鍋的。主食是現蒸的米飯和超市買來的銀絲卷——竟在饅頭里裹面條,搭配這么別致出天際的點心他還從沒吃過,既然買來了就得嘗嘗。 把菜飯端回客廳時他才發現,晏寒江竟然始終沒動筷,就這么安安靜靜地等著他。 他不由嘆道:“你都這么多天沒吃過東西了,等我干嘛?我中午吃得多?!?/br> 晏寒江拿起碗筷盛飯,推給他,平靜地說:“我就是想等等你?!?/br> 好吧……邵道長心里暗暗有點高興,微微勾起嘴角,給他夾了一筷獅子頭鋪在熱騰騰的白米飯上,又把排骨和鮑魚碟子也推到他面前,笑道:“也沒有別的菜了,咱們吃吧?!?/br> 兩人對著茶幾并肩而坐,也沒有什么規矩可言,邵道長便咬著銀絲卷邊吃邊說起了自己修行時遇到的問題。魚大仙受了金烏前輩點撥,修為一時雖沒提升多少,眼界思路卻開闊了,點撥起他來也是高屋建翎,說的不見得多深,卻也將他看問題的角度引領得更寬廣。 弄懂了靈氣壓強與滲透率的問題,邵道長忽然有種頓悟的感覺,嘴里還咬著幾根長長的面絲就陷入深定。屋里稀薄的靈氣化作漩渦包裹住了他的身體,在他身外壓縮成濃稠的純粹靈力,透過皮膚角質層迅速向體內滲去。 修士一入定便是不知歲月,哪怕是邵宗嚴這樣才入修途的人,至少也得有兩三天醒不過來。 這個屋子里剛剛熱鬧了一會兒,這么快又變成了一人修行一人清醒的狀態。晏寒江心里是替他高興的,可又覺著有點冷清孤單,回頭看了一眼滿屋可說是與他同科或是同亞目的魚,默默搖頭,捧著碗大口扒起飯來。 獅子頭清淡軟滑,梅汁排骨酸甜酥香,鮑魚香滑而有嚼勁,味道竟都不錯,不比水煮魚差。他以前怎么就只喜歡吃水煮魚,不愛吃別的菜的? 還是說別人做的東西味道不如邵宗嚴弄的好,所以他才懶得吃? 他漫不經心地想著,拿小碗盛了一碗沒動過的菜擱在邵宗嚴面前,把他手里的銀絲卷掏出來,然后就埋頭苦吃起來,仿佛要把這些日子少吃的都補回來。到底是元嬰大妖修為不凡,還是巴掌大小魚的時候就能吃下半碟子魚rou,如今變成正常大小,又拖著一條遠比人腿長的尾巴,那食量自然也是水漲船高,不多久就掃光了一桌飯菜。 都吃光之后,他摸著六塊腹肌倚在椅子上歇息,忽然看到了身邊之人剛從銀絲卷里咬出來,還沒來得及吃進去的幾根銀絲。 ……這個絲要是就這么晾著會干的,等他醒來也不能吃了。 晏仙長是深刻了解農民疾苦的家養淡水魚出身,最看不得浪費糧食的事,便伸手扯掉了銀絲,趁著面還沒晾干擱進了自己嘴里。 銀絲是發面的,涼了之后不如熱的時候松軟濕潤,可是味道香香甜甜,口感綿密,還是挺好吃的。 下回帶他去超市時多買點兒。 幾根沒有手指長的銀絲晏寒江足足吃了一刻鐘,揮手把臟了的盤碗送進水池,剩菜擱進冰箱,然后便倚在沙發上靜靜看邵宗嚴修行。 人類的修行速度確實要比妖修快,又或者是因為邵宗嚴天生氣運過人之故,自從他領悟靈壓的原理,身體便自動調動靈力形成了滲透壓環境。整個小區甚至這片城區的靈氣都被調動起來,源源不絕地匯聚于這間客廳。他本人已經裹在了一層厚厚的靈氣殼里,連房里貼的壁紙都被靈力沖刷得靈光閃閃,要是再讓他練個四五百年,這房里的家具都能成精了。 靈力一點點匯聚入體,他的修為也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拔升。裹在身周的靈氣厚殼已他吸收殆盡,只剩下一道靈光披在身上,短短幾天工夫,他便從剛能引靈入體、幾乎等于是個凡人的狀態,進階到了煉氣三重境,體內靈機自成小周天循環。 也就是說,他終于可以稱一聲修士,使用仙家法器了。 最后一絲靈光散盡,邵宗嚴終于從深定中清醒過來。一睜開眼,他便對上了一張看似清冷淡漠的俊秀臉龐,那雙原本總是波瀾不興的眼睛里卻泄露出幾許欣喜和期盼,頓時將那人身上的冷清氣息化作了脈脈溫情。 邵宗嚴微微一笑,眼下臥蠶隆起,凸顯得容色更加昳麗勾人,眼神卻十分清正誠懇,正色謝道:“讓晏兄久等了?!?/br> 晏寒江伸手替他撥開幾莖滑到臉側的碎發,微微搖頭:“并不久?!?/br> 反正人就在身邊,睜眼就能看著,也不覺難耐。晏寒江倚在沙發里看著他,將這副鮮活的模樣映入眼底,并丟下了一個能讓他的神情更生動的消息:“這座城市的靈機稀薄,供不起你修行到更高處,咱們該準備搬家了?!?/br> “咱們?” 晏兄已是不需要靈氣的大能,為了讓他好好修行,也要跟他一起搬家嗎? 邵宗嚴早已習慣顛沛流離,可是頭一次有人能跟他一起搬家而不是他一個人離開,他簡直有些受寵若驚,抓著晏寒江衣擺問道:“那咱們搬到哪兒去,是要去找座靈秀的大山隱居嗎?” “本來是這么打算的。不過依你入定這幾天的修行狀況,我覺著你能適應高靈壓環境,干脆搬到個靈氣更濃郁的小千世界也不錯?!迸牧伺娜祟惥o攥著他衣襟的手,草魚精忽然覺著搬家這個主意真是越想越好。反正他們兩人都沒什么牽掛,邵宗嚴這份工作有通界令傳送,不必特地駐留哪個世界。 諸天萬界這么大,他們也該出去開開眼界。 第29章 第三次救援 搬家的流程到哪兒都一樣:先選喜歡的居住環境,找個配套設施好的小區,再考查周圍有沒有污染源、鄰居素質高不高……計劃長遠點的,還要考慮當地師資教育問題,好讓孩子有機會上最好的學校。 這倆光棍兒都沒考慮過后代問題,選擇新世界的關鍵點就在靈氣上。宗正小世界屬于先天缺失大道較多的世界,靈氣稀薄,相應的氣壓較低,引力也弱,行走坐立都十分輕松。而越是三千大道齊備的世界,靈氣就越豐厚凝實,對于他們這些低靈世界出去的人,生活在那種世界里就好像溺入水中,走一步都要付出更多力量。 但因當地靈氣比修士體內更濃厚,所以平日不用刻意運功,靈力就會因為滲透壓不同而自動流入體內,可以強行提升修行效率。 要搬家的話,最好選擇靈氣濃度在己身靈力三倍左右的世界,這樣既能促進功行,也不至于因為引力相差太大而影響活動。再來就是要挑出居住星球上海洋面積較小的——草魚精的海水過敏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像那種整個星球幾乎都是海水,連龍門也在海里的世界,那可絕對不能去! 晏寒江翻出早年買的星標圖,鋪在茶幾上和邵宗嚴一起研究。 從修行環境到人文風俗,再到當地特產美食,兩人都仔細做了分析,還拿著計算器計算靈氣比例。折騰半宿,最終挑中了一個靈氣濃度相宜,動植物品種豐富,文明發展正處于農耕時代中期,空氣污染度極低的世界。 挑好世界,兩人便收拾靈石、法寶、衣裳,連水箱也裝到法寶囊里帶著。房子倒沒賣出去,畢竟產權還有七十年,這期間萬一有回來的時候,還能有個地方落腳。 該帶的都帶上,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好后,晏寒江便將尾巴也化成雙腿,換上衣裝西褲與邵宗嚴并肩而行。 其實他的身體還未完全恢復,按理說應該是以草魚或是半人半魚的形態養著最好,可是他躲在缸里裝魚的日子已經過得太久,實在不愿意再裝下去,寧愿多耗些靈力也要化成人形。 哪怕在新世界買了房子后,再在家里裝成普通風水魚呢? 兩人并肩出了樓門,一路光明正大地邊走邊聊,再也不用擔心邵宗嚴和他對話時被人當成精神病了。然而這么邊走邊說著,忽然有幾道壓得極低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似乎是在議論他們。 “你看你看,我男神跟一個大帥哥拉著手出來了!” “我看見了……沒拉上,手都在下面垂著呢。不過這帥哥是誰???男神原來都是遛魚的,我說這兩天沒見他托著魚缸出來呢,原來是改遛人了?!?/br> “你們沒認出來?這不就是2棟那個搞淡水魚研究的男神嗎?有了新人你們就忘舊人了,太殘酷了!這些日子他一直沒出現我還以為他搬家了呢……” “等等!我記得他住16樓,遛魚男神也住16樓,就住我們家樓下!那個房間到底是???!” 雖然那幾名女子都是極力壓低聲音,可在修道之人耳中,這和直接在他們耳邊說全無區別。邵道長后怕地說:“想不到這些人早已關注咱們了。幸虧你如今能化原形,咱們也要搬家了,要不然住得太久,別人都知道我住在你家里,說不定會以為我是殺了你,侵占你家產的賊……” 話音未落,背后傳來幾聲死死壓抑卻仍顯得尖利的:“在一起了!” 邵宗嚴忍不住按了按耳朵,晏寒江卻是比他更適應現代社會的各種噪音,抬手拍了拍他肩頭,低聲道:“她們不過隨便說說,走吧?!?/br> 兩人默默出了小區大門,打了輛車直奔地鐵旁的那座傳送陣,攔住npc清景進行對話。 因為邵宗嚴是游戲客服,哪怕是編外的也能享受點員工福利,他們不用像玩家一樣只能在隨機的四個世界里選擇一個,而是說出哪個世界的名字就能傳送過去。他們在家里早已算準了世界,此時便毫不猶豫地踏進傳送陣,對npc說:“去棲華小世界?!?/br> 傳送陣光亮起,兩人身周的一切都在飛速向后掠去,色彩與形體皆變得模糊,眼前光線由明轉暗,最后只余冰冷黑暗的星空。 有人在身邊陪著,這片黑暗冷寂的星空似乎都不像第一次傳送時那樣浩大得令人感到畏懼了。 邵宗嚴的目光忍不住瞟向草魚精,看著他在星光照耀下越發精致清冷的容顏,腦海中驀然浮上了那天夜里映在明月中的驚艷剪影。 相比起滿身毛的狐妖,說不定魚類這種水生的妖精才生得更動人呢。 就在他浮想聯翩之時,腦中忽地傳來了千蜃閣那位女修清婉穩重的聲音:“巒峰小世界有客戶求助,請客服邵宗嚴立刻準備救援。檢測到客服正乘坐傳送陣光,本次救援將不使用通界令,出口星標將被修改至巒峰小世界,通過客戶端定位傳送到達求援用戶身邊?!?/br> 邵宗嚴下意識握住了身邊那只手,轉過頭問晏寒江:“我又有任務了,你要不到我身上來?” 晏寒江略一搖頭,嘴角淺淺勾起:“幸好咱們是在傳送陣里,不到出口不可能分開。我聽到千蜃閣修士傳音了,我也會跟你一起到巒峰小世界。作為補償,她們答應給我一個小千世界新手禮包?!?/br> 傳送陣光須臾落地,邵宗嚴的救生包和晏寒江的禮包也重新出現。 緊急救生包里除了他們塞進去的,竟還多了兩瓶丹藥和一包靈石,看說明是他這幾個月的工資。之前因為他就是個凡人,用不了丹藥靈石,這些都暫存在千蜃閣里;現在他修為到了,這些修行輔助用品便按著修為程度發放了。 晏寒江那邊也打開了小禮包。里面不過是一張地圖和一袋當地流通的金幣,還有些蛋糕、餅干和礦泉水,以方便初入新世界的玩家生存下去。 兩人將東西放進救生包收好,傳送陣光也恰好落定,陣外的世界向他們展露出了真面目。 漆黑、悶熱、黑暗、摻著潮氣和朽爛臭味的空氣……但空氣里靈氣濃厚到了令人感到粘著的程度,在這里無需刻意運轉內息,靈氣就從口鼻肌膚灌入體內。邵宗嚴享受著靈氣洗禮,漸漸也就忽略了這骯臟悶熱的環境,反倒覺著經脈中靈力如潮水奔涌,十分痛快。 但沒等體驗多久,耳邊忽然傳來斷斷續續響著痛苦的申吟和喘息。那哀吟聲也是極虛弱低微的,似乎那口氣隨時都可能斷掉。 這里難道是大獄?想不到這回要救的竟是個犯人,不知他是犯的什么罪,又或者是遭人污陷?他正自想著,走廊外便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一絲燈光也從門上一個小小的開口處流瀉進來,照亮了他們存身的這間小小囚室。 地面很亂,到處散落著潮乎乎臟兮兮的稻草,老鼠、蜘蛛和不知名的飛蟲朝著人亂撞,但好在囚室是空的,不會有人發現他們在這里突然出現。邵宗嚴聽著腳步聲在附近停下,摸索著在晏寒江寒涼的手上握了握,便運起輕功,無聲無息地走到了囚室門口。 ——這里果然和書上說的一樣,靈氣濃郁了,壓強和引力也大,行動起來是不如原先世界方便。他提起真氣,運輕功往外走時也覺著身子滯重,落腳時踩在一片稻草上,腳底微微陷了下去,險些發出聲音。 還好他安然穿過了囚室,無聲無息地透過小窗向外看去。走廊兩側站滿了穿著鮮紅制服上衣和黑色長靴的軍人,手里握著長矛、提著玻璃殼的氣死風燈,燈光就是從這些士兵手里發出的。 而在這群士兵當中站著一名身著雪白披風、衣袍上繡滿金色花紋,長發垂肩的男子,看起來像是他們的首領。首領懷里攬著一名銀發白衣、身上纏著細細鎖鏈,通體縈繞著普通人無法看到的靈光之人——那就是他們的客戶了! 那個攬著客戶的人膚色也蒼白似雪,眼瞳濃黑似墨,五官卻極立體,看著有些像宗正小世界那些異國人。他的嘴唇貼到了客戶額頭,眼中含著森冷的笑意,威脅道:“你既然不肯好好做我的人,那就不用再做人了。讓我們看看,高高在上的祭司大人淪入這最黑暗的黑石獄里,還能維持多久的清高態度?” 客戶閉著眼一語不發,那人嫌他反應無趣,低下頭狠狠咬住他的唇,直咬到鮮血流出,然后含著鮮血親吻了許久。 長長的一吻結束,那人嘴角微挑,眉頭卻緊蹙著,露出一個似笑又似嫌惡的表情,掏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擦凈嘴角,揮揮手命人把客戶拖開。 “先找個空牢房關一陣子,若是他知道錯了,就叫人把他帶回宮殿;若是總不懂事,那也就沒必要留了,把他扔給這里最兇殘的犯人,讓他嘗嘗什么叫真正的羞辱,什么叫骯臟的欲、望?!?/br> 旁邊囚室的門開了又關,客戶被人狠狠摜了進去,不知是撞到哪兒還是摔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那個穿著繡花長袍的男人丟下手帕,朝著囚室陰冷地笑道:“你隨時可以跟這里的獄卒求饒,他們會送你回到我那里,讓你過上和從前一樣的日子。我對美麗又新鮮的玩意兒都很有耐心,可千萬別讓我在你身上耗盡了這東西……也別在我失去新鮮感前就死在別人身下?!?/br> 他轉身離開,身后大披風隨著步伐飄飄揚起,士兵們也跟著離開,并帶走了這個黑暗地牢里唯一的光源??词氐莫z卒似乎也跟著離開了,整片空間重陷入nongnong的黑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