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什么事兒,話要花一整天呀,衛蓮奇怪,但轉念一想,金惠瑞嫁過來時,第一天都不曾下床,她去看得時候,臉色慘白,母親說是昨日半夜生病,還請了大夫予她看,她雖是姑娘家,可這等年紀也有些曉得了,當下臉微微一紅,沒有再提。 眾人說得會兒,各自散了,回去的時候,走得片刻,衛瑯竟領著她往別處走,駱寶櫻奇怪:“這是哪兒,我以前沒見過呢?!?/br> 這是一條格外幽靜的小徑,地上鋪著五彩碎石,兩邊是高大的喬木,蔥蔥郁郁,若不細看,這小徑便掩映在中間,被人忽視了去。 衛瑯笑道:“你往前又不曾來我住的地方,自然不知,不過這路有些遠,尋常都不走這兒,漸漸就有些荒廢?!彼麖澫卵?,“來,我背你回去,你不用怕別人看見了?!?/br> 男人在她面前彎得很低,她抿嘴一笑,整個人慢慢趴上去。 他輕松就將她背了起來。 她胳膊摟住他脖子。 他柔聲道:“這樣不疼了吧?” 其實這種姿勢也不是很好,她腿兒分開了,他一手托一只,對那里也不是很舒服,但她從沒有被他背過,哪怕不適,竟也不舍得下來。她腦袋擱在他肩頭,對著他耳朵吹氣,調皮道:“你管我疼不疼,快些跑?!?/br> 他啞然失笑:“你當我馬呢?” “你當不當?”她問。 他臉頰有些紅,當著丫環小廝的面,她還這么使性子,可自己都背了總不能扔下來,但要他承認自己是馬,他不會,他輕聲道:“小心我晚上再……” 聲音很低,旁人聽不見。 她惱得掐他。 他這才甘心背著她走了。 ☆、第 106 章 二夫人程氏回到院子里,便使人準備后日的宴席。 見她這般放在心上,二老爺衛春帆不解,皺眉道:“你向來不喜瑯兒,說他目中無人,怎么偏還請他們來,你這不是自找不痛快?”一邊說一邊換官袍,“我今兒還得去趟衙門,傍晚才回?!?/br> 程氏看他急匆匆的,暗地里翻了個白眼,成日里忙得團團轉,可品級不見升,人又是粗枝大葉,他當然不會明白她為何要請那兩人,反正孩子的婚事都是她cao心,與他說,他推得一干二凈,只讓她做主。 自己怎么就這么命苦,嫁得這種男人?明明往前也是早早考上舉人的,誰想到腦袋里一團漿糊! 程氏也不想與他多說。 衛春帆套上官靴,想起一事,回頭笑道:“我聽說,大哥過陣子許是要調回京都?!?/br> 衛家大老爺衛春堂乃湖廣布政使,封疆大吏,也是衛家那一輩最為出眾的,深得皇上信任,在大梁各地做出過許多政績,在朝中極有名望,只常年在外,難得回一次京都。 聽到這消息,程氏大喜,他與衛春帆可是親兄弟,真回京都的話,興許能對親弟弟提攜一二。 “不過沒聽父親提起啊?!彼忠苫?。 “父親最是守得住秘密,內閣商議事情,哪一樣透漏給家里的?外頭紛紛羨慕咱衛家,可衛家人又能得多少庇蔭?”衛春帆忍不住發牢sao,衛老爺子說好聽點兒那是雙袖清風不徇私情,難聽點兒就是對子孫后代刻薄,他的這些美名還不是犧牲了兒子,孫子。 至少衛春帆是這么認為的,他覺得他從衛家獲得的利益太少,不然也不至于四十來歲還是個從五品。 甚至于,他覺得衛老爺子還阻擋了他的前程,因有一回,衛老爺子立下大功,可他著實升無可升了,皇上便想加之于兩個兒子身上,誰料竟被衛老爺子阻止,這件事兒叫衛春帆到現在還記著恨! 本是程氏不滿,結果把父子之間的積怨給勾起來了,衛春帆衙門也未去,絮絮叨叨的翻舊賬。 從兩邊高大的喬木間走出來,眼前豁然一亮,駱寶櫻拿手擋住陽光,瞇眼看去,只見真到了院前,不由笑道:“跟密道似的,快些放我下來?!?/br> 衛瑯便又彎下腰。 藍翎扶著她手,她慢慢下來。 夫婦兩個緩緩走入院子。 昨日來是頂著蓋頭,今日出去又是匆匆,她還不曾好好看一看,這會兒進了門,便東瞧一眼,細瞧一眼。 看到她審視的目光,衛瑯道:“可有哪里不滿意的?” 她搖搖頭。 這院子足有三進,與她在宜春侯府住得一般大小,每兩進之間都有庭院,種了花木,到得主屋,近西處竟還有一方池塘,養著十數尾錦魚,見到人來,擁成一團討食吃,可見經常投喂。而在池塘與白墻間還有座假山,覆蓋了青苔,蕨草,濕潤的綠色很新鮮,瞧一眼便覺得愉悅。 “真漂亮?!彼?,又指指池塘另一頭,“要是再種些芙蓉更好,與這些綠互相映襯,你說呢?” “你喜歡就行?!彼悄腥?,對花天生沒有那么喜愛,但她說芙蓉,卻叫他生出一個念頭,等到花開了,他定要摘一朵插在她頭上,他吩咐九里,“去與管事說,讓他們在這兒種些芙蓉?!?/br> 金盞銀臺面面相覷,彼此都有些驚訝,雖說自家少爺一早對駱三姑娘有心思,可嫁過來,那么聽她的話,也是出乎她們意料。 看來這少夫人不容小覷,她們不止要服侍好少爺,對少夫人也不能掉以輕心,不然哪日得罪她,吹些枕頭風,還能得了? 態度越發小心。 見他真讓人種了,駱寶櫻也高興,笑著道:“既然種了芙蓉,還不若在水里種一兩棵荷花?!?/br> “行?!?/br> “再種幾棵桂花,就在門前種,我喜歡那味道,一等花開,滿院子的香氣,整日里都不散呢?!?/br> 剛開始問說沒有不滿意的,可這開了話匣子,就滔滔不絕了,衛瑯笑著聽,無有不應,只走到屋檐下,目光瞥到一盆花,他似有疑惑,腳步頓了頓,忽地問駱寶櫻:“汝窯出的碧玉翠,你家竟會有?這花盆,前朝官窯不過才燒出十來件兒,有八件被當年造反,攻入禁宮的靖王軍隊打碎,五件流落民間,你這哪兒來的?” 駱寶櫻怔了怔。 這名兒她頭一回聽見,起初都沒聽明白。 衛瑯走到那花盆面前,伸手一指:“你不知嗎?” 她才瞧見竟是賀琛當時送的牡丹花的花盆。 那會兒當做教馬術的禮物收下,也知那花值錢,可她一點沒看出來花盆是什么碧玉翠,只覺也挺漂亮罷了。 并不想承認自己學識不夠淵博,她歪頭道:“碧玉翠是什么,我瞧著不像汝窯出的,你是不是看錯?” 衛瑯一笑:“汝窯每回燒制的師父都不一樣,當然不可能有個統一標準,這碧玉翠是一個女師傅燒得?!彼种冈谏厦姹葎?,“似玉非玉仍是一樣,不同的是這翠色,像是燒制時顏色裂開了一層層染在其間,正確些來說,有些像次品,然這翠色很是均勻,要再照著燒,便燒不成了,可不是成了孤品?” 竟還有這種事,駱寶櫻盯著他看:“你可是還藏了什么書沒讓我看?我在你書房里沒瞧見有教這個的,你到底哪兒知道的?” 她一邊說一邊拉他進屋:“你快些告訴我?!?/br> “是不是覺得為夫很厲害?”他笑,低聲在她耳邊道,“親我一口,我便告訴你?!?/br> “小氣鬼?!彼p哼,才不想親,身邊還有丫環在呢,她哪里做得出來?她往里屋走,“我歇息會兒,你去忙你的?!?/br> 可衛瑯還在惦記剛才那花盆,跟著走過來道:“你這花盆到底哪來的?” 駱寶櫻其實剛才已經在回避了,不然也不至于急著拉他進屋,她現在有些懊惱下人做事太勤快,那花她應承了賀琛會一直養著,可沒料到這么快就端到窗臺上來了,到底是哪個這般手腳快?當真要獎勵一下! 見她遲遲不答,衛瑯眉頭擰了擰,伸手拉住她胳膊:“莫不是哪個男人送你的?” 不止花盆昂貴,那花也是上好的牡丹……牡丹,他忽地想起賀家,在江南時,賀家的牡丹園便名揚天下,便是搬到京都,聽聞家中也種了許多,莫非是他? “賀???”他吐出兩個字。 駱寶櫻渾身一僵。 實在他心思轉得太快,叫她防不勝防,沒來得及掩飾表情,就叫他看了出來。 可這到底不是什么大事兒,她也不覺得自己不對,解釋道:“那回不是我教賀姑娘騎馬嗎,這牡丹花是謝禮?!?/br> “這么貴的牡丹,這么貴的花盆,你好意思收?”他那會兒送她匹馬,她還推三阻四呢! “我不知那花盆啊?!瘪槍殭训?,“不然我哪里會要?!?/br> “那你為何不一早交代?”他咄咄逼人,“我一問,你就該說,或者,這花你不該帶到我衛家來,還養在我眼皮子底下!” 可答應的事兒怎么能反悔?不過一盆花而已,駱寶櫻也有些不高興了,轉過身道:“你不喜歡,我使人搬到別處去,你眼不見為凈?!?/br> 他眼眸一瞇。 雖然他已經如愿,駱寶櫻也嫁給他了,可隨身帶著別的男人送得花,還得精心養護,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不過他一個大男人,還真能計較這個嗎?他忍住心頭怒意,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花可以留著,但現在就使人去搬?!?/br> 駱寶櫻回眸看他。 男人的表情很淡漠,然而眼睛里不是如此,像是湖面被投了石頭,不時的有漣漪泛起,又趨向平緩,他在克制自己,不發作出來。 可這句話仍聽著像耍賴的孩子,她忍不住笑。 他手指用力:“笑什么?” “笑你小氣?!彼?,“小雞肚腸?!?/br> 他眼眸一瞇,忽地上去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她腳離地了,嚇一跳,叫道:“你要干什么?” “干小氣的事情!”他抱著她去床上。 駱寶櫻看向丫環們。 可丫環們哪里管得了這些,也不好管,難不成還能上來拉住衛瑯嗎?只眼睜睜瞧著駱寶櫻的身影消失在屏風之后,去了臥房。 她怕他又做什么,輕聲道:“疼,好疼?!?/br> 手指在他肩膀輕輕的抓,好像只無助的小貓兒,他的心一下子又軟了,將她放平在床上,附身虛空壓著,輕輕啄她的嘴唇。 一下一下,剛碰觸便離開,可又很近,呼吸能拂到臉上,她被調戲的有些臉紅,推他道:“我這就使人去搬,行嗎?” “不行?!彼?,“躺好了?!?/br> 他又低頭親她,但并不深吻,兩只手撐在她兩側,她無處可逃,被他吻得渾身發癢,心跳加速,就想他用力的吻過來索取,可又怕羞,難以開口,只覺這更像是甜蜜的懲罰。 好一會兒他才放開她,起身淡淡道:“去搬吧?!?/br> 駱寶櫻拿起后面的迎枕就朝他砸過來。 他身手很快,躲了過去,她這會兒面紅耳赤,很是生氣,又抓起來往他扔,他一把擋住了,身子前傾將她壓在身下,重重的吻了上去。 ☆、第 107 章 這回他用了力,她沒力了。 再分開的時候,彼此默契的沒有提花盆的事情。 見她頭發都散亂了,才想起她生氣進來歇息,都沒有讓丫環梳理頭發,他伸手把橫七豎八的首飾摘下來放在高幾上。 青絲如云鋪于迎枕,像一副極好的緞子,他手指穿梭在其間,愛不釋手,動作卻溫柔,她更是昏昏欲睡。 見她眼簾半闔,他替脫了她外衣,柔聲道:“睡會兒罷,但別睡太久,稍后我讓丫環來叫你?!?/br> 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