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可不是嘛,你不在這里工作你不知道,沒良心的父母非常多。有的是未婚,有的是因為小孩子有病,還有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就敢扔掉,一走了之!報應,將來肯定要遭報應的?!贝髬鸷芨锌?,“有一個嘴唇有點裂的娃娃,做了幾次手術也好了,親生父母就那么狠心!” 岑戈好似一直都在逗貓,隨口問道:“手術費也是這里出嗎?” “當然!”大嬸眼中一下子充滿慈愛和尊敬,“喏,后面有個二層小樓,是‘小醫院’,這里的貓啊狗啊打個什么針,孩子們有個小病小災也不用次次去市里的醫院。這里看不了,從外面請醫生來,給這兒有缺陷、有病的孩子看病、做手術,如果這里沒法做,就送到醫院去,費用都是我們中心出?!?/br> 問出來了——有個小醫院,還能做手術。 “你們這里真好啊,現在像你們會長這樣肯花錢搞慈善的企業家真的很少,如果我們老板也像你們會長一樣仁慈大方就好了,連只貓都不愿意自己去買。你們的工資一定也很高?有雙休日嗎?”岑戈臉上羨慕的表情裝得很真。 “還行?!贝髬鹦呛堑?,“雙休有的,輪著值班。年輕人,你還是好好在外頭工作吧,我們這兒的員工是會長照顧的。像我,唉,早幾年下崗,又沒什么文化,能謀一份這樣的工作真是謝天謝地?!?/br> “大嬸,我想捐點錢給那些孩子們,可以嗎?”趙蘇漾發自內心地問。 “可以啊?!贝髬鸷軣嵝牡卣f,“等你們挑好了貓,我帶你去?!?/br> 岑戈的本意就不是挑選貓咪,把那只白貓抱在懷里就算挑好了,局里食堂正好鬧老鼠。 路過犬舍,哪里傳來幾聲大型犬的吠叫,岑戈懷里的貓不安地亂動起來,他腳步一頓,摸了摸貓咪的頭算是安撫,然后笑道:“怪不得貓舍和犬舍需要隔離,里頭那些大狗不會放過這些小貓?!?/br> “就一只大狗,確實很兇。關起來了,沒事的?!鳖I路的大嬸答。 “藏獒嗎?是不是有人養了藏獒,后來不想養了就扔掉?” “嗯,一只黑色的?!?/br> 岑戈瞥了趙蘇漾一眼,好像在示意她什么。 “藏獒我還沒見過真的呢!”她馬上會意,懵懂地問:“大嬸,能不能讓我隔著籠子看一眼???” “生人進去它叫得更厲害,連我們都不靠近的?!贝髬鹩悬c為難,可能是覺得拒絕一個小姑娘太過冷酷,她想了想,“你隔著門看看吧,不要進去了?!?/br> “謝謝您!”趙蘇漾右手背在身后,比了個ok的手勢。 走在她身后的岑戈揚揚唇角,眸中映著她窈窕的背影。 犬舍外圍都是些體型較小的土狗,它們閑適地曬著太陽,看見有陌生人進來,只是轉頭看了看,搖了搖尾巴。兩個工作人員正在清掃地板,跟大嬸打了聲招呼又繼續手頭的活兒。大嬸自豪地介紹道:“有只被人遺棄的薩摩,生了皮膚病,最近治好了,毛也長好了,昨天,剛被人領走?!?/br> 趙蘇漾配合地贊嘆:“哇,薩摩耶很可愛哎,遲來一天沒看到??上Я??!?/br> 走到一個獨立的房間前,大嬸指著里頭說,“你看看?!?/br> 趙蘇漾隔著門上的玻璃小窗戶,里面有只黑色的大狗警覺地站起來,朝門外虎視眈眈。岑戈走近,看了看,滿不在乎地拉了她一下,埋怨道:“不是跟電視里一樣嗎?有什么好看的!真是多事。走了走了?!?/br> 其實,那只黑色大狗跟電視里的藏獒不太一樣,體型小一些,也沒有那么多鬃毛,難道是被剃了? 趙蘇漾疑惑著,走出犬舍,無意中看見走在前面的岑戈右手背在后面,豎起了大拇指。 來到捐贈處,趙蘇漾正低頭翻錢包呢,岑戈忽然把白貓放在她懷里,從口袋里掏出一沓鈔票,禮貌地用雙手交給工作人員?!澳?,這是我們倆的一點心意,希望給孩子們買點童話書?!?/br> 工作人員很熱情,夸他們有愛心的同時,給了他們一人一個愛心勛章當做小紀念品。 “孩子們平時生活費是不是都靠捐贈?”岑戈接過勛章時,問道。 “捐贈的人并不特別多,只能算是額外收入,主要還是靠慈善基金會?!惫ぷ魅藛T微笑著回答,“這里比不上一個真正的家庭,我們還是希望有好心人收養他們,對他們以后的成長更有幫助?!焙鋈?,她看向門口,“白主任,您好?!?/br> 只見一個戴著細框眼鏡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衣著很是考究,對工作人員微笑著點點頭后,指著岑戈和趙蘇漾:“這二位是……” 趙蘇漾主動回答:“我們領養了一只貓,順便到這兒來給孩子們捐款?!?/br> 白主任跟他們握了手,“謝謝你們啊?!?/br> “不客氣?!贬暾f。 白主任思考了一會兒,“你們不像是本地人?!?/br> “沒錯,來這兒打工三年多了?!?/br> “在哪兒打工?” “龍亮食品廠。比較小,就在龍華路那邊,不知您聽過沒有?!?/br> 白主任哈哈一笑,“知道,知道,我還跟你們老板喝過酒。嗯,對了,他兒子結婚沒有?” “您記錯了,我們老板生的是女兒。結沒結婚,我一管倉庫的也沒機會打聽,問我是問錯了?!贬陮擂蔚厣ι︻^。 白主任又笑,眼中卻一片精明,“一只貓而已,讓你們倆一起告假過來領,看來你們倉庫的老鼠不少。一只夠嗎?” “我是一個人來的,至于她……”岑戈挑眉,摟過趙蘇漾,很羞澀地低頭一笑,“白主任,呵呵……您……您可別告訴我們老板?!?/br> 趙蘇漾咽了口唾液,岑戈的手心并不熱,她的肩膀卻好似火燒。她克制住自己,盡量想點明星八卦之類的事,別漲紅了臉被他們發現不對勁——啊,那個誰和那個當紅小生分手了;還有,剛離婚的那個女明星馬上就要二婚了真是神速balabala…… “都年輕過,懂的,懂的?!卑字魅吸c點頭,不再發問,可還是上下打量著他們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評論小紅包送給 嬡睎 商鴻朗的腦洞引起了巨大反響,你們都好污~~~╭(╯^╰)╮ ☆、34|死魂靈(6) “明華,我們趕緊回去吧,我只跟頭兒請假了兩個小時。 ”趙蘇漾怯怯地說,還特地學老千樟人說話的口音。 岑戈答應下來,不動聲色地移開了手,順勢替趙蘇漾抱著貓,一起離開了益慈收容所。 “別往后看?!彼嵝训?。 “我知道?!壁w蘇漾小聲回答,見他右手抱著貓,一咬牙,繞到另一側握住他的左手,心里念道:你可千萬別又出于什么習慣一下子把我摔出去啊。 所幸,岑戈微微一怔,沒有把手抽出來的意思,只是換了個握法,顯得更加自然些。這雙手總在鍵盤上彈鋼琴一般書寫出一段段流暢的文字,現在乖乖地被他握在手心,很軟,好似春日的柳條,又好似魔女的長發sao動著心底,引人遐想。他認為,專心想一想案子的事,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她手上。 你還別說,從背影看,還真像一對相攜離開的戀人。 趙蘇漾心里有點小猥瑣地竊喜,這……算不算利用職務之便占他便宜???!我居然是這種人! “叫錯了?!贬陦旱吐曇舻?。 她眨眨眼,“嗯?什么?” “不是‘明華’,是‘華明’?!痹瓉碚f的是□□。 “??!他們沒發現吧?”趙蘇漾覺得丟臉極了,關鍵時刻掉鏈子,當時只想著老千樟人是怎么說話的,居然連‘男友’名字都叫錯。 “不要緊?!彼龥]脫口而出叫“岑戈”已算不錯。 直到上了公交車,他才稍微放松一些,轉過頭,鄭重地向趙蘇漾道歉:“抱歉,剛才不得已?!?/br> 其實我感覺挺好的……趙蘇漾心里說,表面只能笑笑,“我也抱歉,害你破費?!?/br> “值得?!贬暌徽Z雙關。 不僅值得,岑戈。你發現了線索、奉獻了愛心、摟了人家的肩膀、握了人家的小手——這叫物超所值。 “挺可疑的,他們有自己的醫療設備和手術室?;厝ナ遣皇悄苌暾埶巡榱??”趙蘇漾用手掩住嘴,說得很是小心。 岑戈問:“你也留意到犬舍里那只‘藏獒’?” “真的是藏獒嗎?好像不是啊?!?/br> “是卡斯羅,大型猛犬之一?!贬暝瓉碓诰兌揪值臅r候見過不少緝毒犬和警犬,其中就有一只卡斯羅??ㄋ沽_的厲害,他心里清楚得要命。隊里那只名為“威風”卡斯羅經過了嚴格的訓練,為抓捕立下了汗馬功勞,就是性子太烈太執著,頭幾次碰見掙扎較激烈的販毒人員,差點沒出人命。 “卡斯羅對自己的主人或飼養員忍耐度比較高,對陌生人卻沒那么友好,不加以約束,見了陌生人就發動攻擊。如果調.教不好,它有時連主人都咬??ㄋ沽_不適合當普通人的寵物犬,如果用做護衛,倒是個不錯的選擇?!?/br> 趙蘇漾懷里的貓似乎特別喜歡岑戈,一直往他懷里爬,最后干脆就鉆到岑戈雙臂之間賴著不走了,瞪著大眼睛望著他,好像一個學生在認真聽講。岑戈說了一半,就這樣停下來,屈起食指刮了刮貓咪的下巴,不得了,貓咪無比嬌嗔地伸著脖子讓他摸,舒服得瞇上了眼睛。趙蘇漾嫌棄地看著那只大白貓,抓住它的尾巴,它倒好,靈活地將尾巴抽出來,搭在岑戈的大腿上,還掃了兩下,好像要把她的手給掃開。 “這是只母貓?!壁w蘇漾撇嘴,不爽地說。 岑戈偏頭看了看她,將手搭在貓咪的背上,“要讓遭受挫折和拋棄變得多疑的流浪貓變得親人,需要很長的一個過程。益慈對這些貓狗的救助,算是落在了實處。如果不是卡斯羅和那個‘白主任’的出現,我會先將疑慮放在一邊。那條卡斯羅皮色油亮,身材健碩,警惕性非常高,所在的那間單獨犬舍條件比外面好。最重要的是,攻擊性這么強的獒犬沒被鐵鏈栓起來,這說明它很有可能不是被救助的流浪狗,而是有專人飼養的護衛犬,它認得飼養員,所以不需要把它栓住。至于白主任……” “那個白主任確實怪怪的,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在試探,還故意詐你,看你會不會上當?!壁w蘇漾不能同意更多,“收容所里攝像頭不少,捐贈處也有一臺,我懷疑他就坐在監控室里,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八成覺得我倆很可疑,就親自過來問問。對了,那什么食品廠,是真的嗎?” “假的?!贬昊卮?,“以前辦案時詢問過一個食品廠廠長,但他的廠在什么位置、叫什么名字,我記不清。白主任說廠長有個兒子前,眼球向右移動了一次,之后就假笑著注視我的臉,觀察我的表情,但因為他根本不認識什么廠長,顯得不太自信,只能假笑?!?/br> “可你為什么不順著他說‘老板的兒子如何如何……’呢?” “順著他的話說,是幫他圓謊,他得到肯定后會變得強勢,順勢接著問,我只會越來越弱勢;否定他的話,才能加強我的‘威信’,讓他不敢再就‘老板’的家人一事發問,就算接著問,我也能對答如流——因為,我認識的那個食品廠廠長確有其人,而他口中的‘老板’子虛烏有?!?/br> 趙蘇漾受教點頭的同時,心想,以后還能在你面前毫無顧忌地撒個小謊嗎? 回到局里,岑戈把貓送給食堂時,那群小妹、大媽固然高興,大白貓卻叫得哀怨,爪子緊緊勾著他的衣服,好像被心愛的男子玩弄一番后狠狠拋棄了一樣,慘烈的喵喵聲匯聚成一首大家耳熟能詳的歌曲——“出賣我的愛~背著我離開~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很久以后,趙蘇漾才知道大白貓是只公的,還是個太監貓。這是題外話。 言青和凱利查出了電話亭附近攝像頭范圍內的報案記錄,數年來竟只有兩起。一起是一個夜歸女子被搶了手提包,另一起是一輛小轎車被人惡作劇給劃了。這兩起案件的共同點就是因為視頻不清晰都沒抓著人。 凱利在判斷死者身份時失了面子,這次很想“將功贖罪”,所以格外認真。他的小本子上密密麻麻記了不少信息,聽言青說,這兩天他跑了好幾個地方,有所收獲。 “報案的那個女的是個打工妹,已經去到另外一個城市結婚生子,目前第三胎都偷偷懷上了,我想,她自顧不暇,沒空到我們長寧為非作歹。車被劃了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的,叫馬子燃,登記的職業是個體戶,開了個便利店。當時他的大眾朗逸被人用刀……可能是□□吧,圍著車門劃了一圈,氣得要死?,F在他已經不開朗逸了,換了輛a6,黑色的。這個人的便利店位置很偏,我盯了一天,買東西的顧客不到十個,他幾年內從朗逸換到a6,難道就靠生意差得要死的小店?我查了交通探頭,去往那個電話亭的必經之路上,拍到了他的a6!從通話記錄上看,車禍前幾天,他跟韞安醫院的副院長廖紀打了十五個電話,還有六個電話,車禍前兩天和車禍當晚打給了一個叫做白俊溪的人。白俊溪的職業是慈善基金會的什么主任,我看看……”凱利咬著筆頭翻了翻本子,“哦,益慈基金會下屬收容中心的總務主任?!?/br> “白主任!”趙蘇漾脫口而出。 凱利停下來,茫然地點點頭,“嗯……應該是這么叫的?!?/br> 雜亂的一團線,只要牽起了正確的一根,順帶的各種關鍵結點就被一水兒拉了出來。 坐在會議室圓桌一端的岑戈舉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凱利坐下,“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個醫院-黑中介-隱藏在慈善收容所內摘腎手術室的器官買賣團伙。韞安醫院以副院長廖紀為‘經辦人’,馬子燃是黑中介一員,又或是頭目。益慈收容所情況比較復雜,我們不能確定基金會會長董佳益對此知不知情,因此,先申請搜查令,讓馬子燃、白俊溪到局里來一趟,白俊溪由鴻朗和……”岑戈環視一圈,“蘇漾,你們倆進行問訊,讓他說說益慈收容所內共有幾個人參與此事,除了流浪漢外,所里的孩子們是否也遭到過毒手。言青、凱利負責馬子燃,問一問他和韞安醫院的合作流程和資金分配?!?/br> 商鴻朗問道:“顧明還沒找到?他會不會被……”他手指并攏作刀狀,往脖子上一抹,“滅口?” “極有可能?!毖郧鄵鷳n地說,凱利插嘴,胡亂猜測道:“說不定角膜都被賣了呢?!?/br> 仿佛刮來一陣北極風,令人毛骨悚然。 大家分頭行動。岑戈清點探員人數準備前往益慈收容中心,趙蘇漾站在門口,探出個頭:“岑隊,我……我能去嗎?” “不能?!被卮鸬脭蒯斀罔F的。 “可是我昨天不也……” “今天,他們一定會把那只卡斯羅放出來?!贬陻[擺手,讓幾個探員下樓等他,輕車熟路把彈匣裝進□□,發出“咔”的脆響,右手隨即握著槍往腰側黑色槍套里一.插,自一股瀟灑氣。往前走了幾步,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回頭,挑眉看她,“另外,你叫我什么?” 趙蘇漾一愣,跟他大眼瞪小眼。 “事不過三,再叫錯我的名字,同樣沒‘下次’?!?/br> 他的背影消失到辦公室門口,趙蘇漾還覺得特委屈——當著那么多同事的面,“姓+職務的組合”不是顯得對他尊重點么?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評論小紅包送給 西鶴 以前和喜歡的學長等一伙人去某小酒吧,也有一只粘人的貓,誰都不愛,專門往帥哥學長懷里鉆,哈哈哈 ☆、35|死魂靈(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