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節
葉輕蘊立刻保證,絕對沒有下次。 看他態度這樣端正,讓他們分房的話,聶緹到底沒有說出口。只不過她警告的話更嚴厲,“你再不老實,我就把阿涼接到北京去養胎” 這仿佛就是王母娘娘用釵劃下的銀河,要這話真的兌現,現實的一對牛郎織女就快誕生了。 許涼不自覺地往葉輕蘊那邊靠了靠。 聶緹知道兒子的性情,自然事事以阿涼為重。警示的話也說了,便招手讓許涼到自己身邊坐下。 看著面前眉目如畫的許涼,聶緹心里真有些難言的滋味。 起初是把她當做自家閨女養;后來她讓自己兒子吃了大苦頭,心里便有些惱她;現在她與輕蘊終于塵埃落定,有了最好的結果,聶緹心里對她有些愧疚,更多的,是實打實地把她當做葉家人。 許涼見婆婆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正想著她是不是又要因為剛才的事訓誡自己,聶緹卻伸出手,將一方和田玉印章放在桌上。 “葉家有一個珠寶庫,由專人看管。以前咱們家繁盛的時候,大家有需要的,就由掌管印鑒的人寫了批條去管家那兒取。后來葉家的人口逐漸少了起來,就把印章一代代傳給掌家的兒媳,也不用批條了,跟傳承下來的私庫差不多了?,F在我把印章交到你手里,有什么需要,自己去取吧”,聶緹和煦地對她說道。 這個大概是葉家的密事,許涼幾乎沒有聽人提起過。不過既然是一個豪族上百年的積攢,那這個珠寶庫里的東西,肯定價值連城。 許涼以前還覺得在和葉輕蘊可有可無地過日子,渾渾噩噩地把這段婚姻給混完?,F在才知道,在葉家兒媳這個位置上,她不僅擁有的是身份,還有財富和權利。 可這實在太貴重了。即使葉輕蘊送給她的眾多禮物中,不乏價值七八位數的物件,但葉家珍藏的東西,卻是帶著格外的歷史底蘊。 于是她下意識地把手往后一縮。 葉輕蘊和聶緹對視一眼,都笑了。 “哎,媽,你兒媳婦兒膽子小,就怕這些珠光寶氣的東西閃花了她的眼”,葉輕蘊調侃道,“你給她兩根針還行,她會高高興興地把這份心意收下。但這些東西,她恐怕戰戰兢兢,去碰的次數這輩子都可以數得清” 聶緹卻挑他這句話里的刺,“孕婦可不許碰針線的,不吉利”,說著瞪了葉輕蘊一眼,“不許張嘴胡說,時時把那些忌諱給我刻在腦子里” 葉輕蘊真覺得母親現在是繃緊了弦,只好順著她的話說:“行,我專門空一塊兒腦仁兒來記” 聶緹這才回過頭來,對許涼說:“我年紀也大了,你爸爸的工作性質在那兒,張揚不得。這些東西再攥我手心里也是浪費,不如交給你,要什么行頭自己去拿,也方便” 說著,她將印章放在許涼面前的茶幾上。又拍了拍她的手說:“你不要有負擔,本來就是要傳給你的。管家是委托著名珠寶商來擔當,每一季都會采買最新款的珠寶,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和喜好,也可以去跟他提” 婆婆方方面面都替她考慮到了,許涼也不好一直推卻。把印章小心收好,跟聶緹說:“謝謝mama這樣信任我” 聶緹半真半假地哼了一聲,“如果你們兩個能不胡鬧,我肯定更信任你” 許涼臉上又紅了。 葉輕蘊忍不住護短道:“媽,你兒媳婦兒臉皮薄,再說下去她臉都要熟了” 聶緹這才笑呵呵地站起身來,“好啦,mama不跟你開玩笑了,你們早點休息” 說完,她便跟守在門口的微娘一起回了前院。 等人一走,葉輕蘊再次原形畢露。坐到許涼旁邊,將她抱在懷里。他笑著說:“媽現在都快忘了我才是是她親兒子了。什么寶貝都往你懷里塞。珠寶庫你得了去,要是哪天老頭子一高興,把酒庫的印章給你才好” 許涼依偎在他懷里,和田玉在她掌心散發著溫潤光澤,印底刻著“葉主簪纓”四個字。 她好奇地問道:“你見過這個私庫嗎?” 葉輕蘊撫著她的頭發說:“只見過一次,幫著管理珠寶的人是爺爺的朋友,姓佟。那些珠寶被編了號鎖進保險箱里,只有葉家人的指紋,再加上這個印章才能去取” 許涼更加覺得這個印章無比珍貴,她有些發愁地說:“這么重要的東西,我放哪兒???” “你以為只有印章就可以洗劫葉家的藏寶?還得用我的指紋才行。你收好不讓人知道印章的作用就行了” 許涼還是覺得不放心,“要不你幫我收著吧” 葉輕蘊立馬笑了,“我說你,還真對這些不在意。要哪天我用印章偷偷拿出去哄別的女人,你不是人財兩空?” 好一會兒她沒有接話,葉輕蘊低頭去查看,心都快跳出來了。這個傻乖乖眼圈紅紅,立時就要哭出來一樣。 他意識到自己說話不注意傷了她的心,便忙腳亂地將她抱得更緊?!拔揖褪情_了一句玩笑而已,你別難過” 許涼沒生他的氣,就是被他說的那個場景給弄得胡思亂想。都說孕中多思,她忽然意識到,如果有一天他不愛她了,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樣一想,她眼淚骨碌碌地往下落。 葉輕蘊幫她擦著眼淚,挫敗地說:“你怎么可以這樣,我認錯都不行” 許涼帶著哭腔把自己的心事說給他聽,葉輕蘊一下子就樂了,小心翼翼將她抱在懷里,把她的下頜放到自己肩膀上,說:“你可真是個磨人精,終于知道生怕自己愛的人不要自己了是什么滋味了?” 她小聲說:“我不要知道,你不許不要我” 這一刻葉輕蘊真恨不得將她嬌弱的身子嵌在自己懷里,“聽話,流眼淚對孩子不好。我不會不要你” 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我怎么會不要你? 怎么敢不要你? 葉輕蘊一邊哄著她,一邊將安慰的親吻烙在她頭發上。 大概是因為葉輕蘊那句無心之語在她心里留下了陰影。今晚許涼拉住葉輕蘊,不許他睡到軟榻上去。 葉輕蘊溫香軟玉在懷,真沒想到今晚還會有這福利。多少次和她分開睡覺,都想她這樣撒嬌耍賴地留住自己啊。 可她身上的香味在鼻端彌漫開來,他就覺得自作孽不可活。身體幾乎立時就有了反應。 葉輕蘊只好拉開一些距離,只是兩個人的腦袋還是睡在同一只枕頭上。 許涼的身體追過去,就是要賴在他懷里。 葉輕蘊被母親千叮萬囑,不敢頂風作案,在暗處控制住許涼的肩膀,隱忍道:“不要再動了,傻瓜,我本來就想要你,現在更想要你” 赤裸裸的欲望帶著微啞好聽的鼻音說出來,熏得許涼整顆心都醉了。 許涼咽了咽口水,最后說:“那你還是睡軟榻上去吧” 葉輕蘊真想罵人,哪有這樣的,挑逗完就要攆人!他氣悶地說:“你還真夠干脆冷靜的” 許涼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說:“孩子爸晚安,孩子媽愛你” 葉輕蘊瞬間被治愈了。這策略還真讓人無從反駁,給一棍子又立馬給顆甜棗。 關鍵是這顆棗子太甜,一直甜進他夢里去。 早上葉輕蘊起身的時候,許涼難得也醒得這樣早。 “再睡一會兒吧”,他積極勸許涼繼續懶惰。 許涼搖了搖頭,“不了,再睡下去會頭暈。今天mama和大姑在家,我要起來和她們一起吃早飯” 葉輕蘊說不用這樣麻煩,“你不過去也沒什么,孕婦困覺,她們都懂” 許涼眼睛里帶著剛睡醒的水汽,沖他眨眨眼皮,“她們說不準會出去逛,我也可以一起” 原來是打這個主意啊。葉輕蘊一邊笑著一邊給她穿衣服,許涼也投桃報李,坐在他腿上,幫他打領帶。 許涼把領帶節往上一拉,葉輕蘊順勢矮了身子,兩人目光一觸,通身過電一樣起了微妙的戰栗。 葉輕蘊一面警告自己,一面卻不由自主地吻住她的嘴唇。等許涼嚶嚀一聲,他就把舌頭滑進她口腔里搗亂。 兩道身影糾纏成解不開的結,最后他喘著氣,臉埋在她頸窩里,悶聲說:“你懷孩子,我比你還難受” 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道嚴厲的女聲,“你和阿涼不睡一間房就不難受了” 葉輕蘊將許涼放下來,嘆了口氣,開門看見母親一臉不滿地站在外面。 他什么辯解的話都還沒出口,就直接被判了刑,“今晚你睡廂房,我讓人守在門口,看你怎么作惡” 葉輕蘊收拾妥當,擰著眉頭到了汽車旁,正準備去公司。 邢二大概聽說了他被下禁令的事,跑過來幸災樂禍地說:“你說說你,好歹也三十來歲,還這么血氣方剛。偏偏還被舅媽給逮住了,唉,你一世英名毀于一旦啊” 葉輕蘊冷笑著,一把將邢二按在引擎蓋上,“正找不著地方出氣呢,你倒自個兒送上門來了。還敢看我笑話,信不信我讓你那倆孩子成你邢家的遺腹子?” 邢二意識到他真著了惱,可文治武功都不是他的對手,只好道:“哎,你倒真舍得下手。能不能世界大同地把你對阿涼的懷柔政策,也對哥幾個施展一把” 葉輕蘊放開他,臉色恢復往常的疏淡模樣,哼聲道:“跟她比,你還真敢想?你要再皮癢,我一天幫你治個三次”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邢二這才想起找他有正事,硬著頭皮跟著上了他的車。 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打鬧慣了的。一談起正事來,便槍口一致對外。 “你聽說了沒,顏藝珠要嫁給霍濟舟”,邢二完全一副說笑話的語氣。 葉輕蘊淡淡地說:“他們倆在一起正好,省得禍害別人” “顏遠航可沒那么傻,把一座金山送到霍家去打水漂” “可顏藝珠是多瘋的女人?她這是在逼她父親做選擇,要么賠上一個對外擔保,要么賠上顏家的半壁江山加一個掌上明珠” 邢二覺得自嘆不如,“這心性,比男人還狠辣。她也不怕把她父親氣得心臟病發作。不過顏遠航不是還有個兒子么?顏藝珠這么走火入魔,就算是給嬌寵廢了。還不如把他那私生子給召回來,把皇太女給替下去” 葉輕蘊瞇了瞇眼睛,“可是,皇太女已經有動作了。誰能保證顏遠航比她出手更快?” 邢二很有信心地說:“你啊,助顏遠航一臂之力,他也不怕自己將來后繼無人了” 葉輕蘊語氣里帶著少有的猶豫,“這是個……不能被推出去的人” 自從童湘去找寧嘉柔之后,順著線索往上查,就挖到了顏藝珠的居心。但自己欠了寧嘉謙一次,所以就要保證他能過上平淡安穩的生活。 顏氏太子爺的位置,是個權杖,但也是火坑。 葉輕蘊下了車,就看見霍濟舟上了一輛明黃色的蘭博基尼,左右一個妖嬈女人,也不怕她們身上的香水味把她給熏得看不清紅綠燈。 就因為夏清江和他有同一款車型,只開了一次就沒再開出來。 葉輕蘊看著跑車絕塵而去,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這么招展給全世界看,無非是在昭顯顏藝珠口頭定下的未婚夫極其不靠譜,她嫁了也就毀了。 她就是在賭顏遠航對她有幾分疼愛而已。 可憐的女人。 晚上葉輕蘊要去參加一個晚宴,給官邸打了電話,說自己將晚一點回家。 許涼在電話那邊柔聲細語地叮囑,“不要喝酒啊” 葉輕蘊有些賭氣地說:“反正我們又不住一間房了,也熏不著你和寶寶” 接著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道罵聲,“臭小子,你怨氣還挺大!” 他成人之后,還沒這樣被人罵過。母親在自己十幾歲的時候,就把他當成個大人?,F在這句“臭小子”,既讓他覺得訕訕,又覺得親切。 剛要說話,就聽許涼弱弱地說:“大家都在,開了免提” 葉輕蘊簡直要被她氣笑了,真就納悶了,明明娶了一只豬,自己還老是怕會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