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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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蓄著山羊胡,帶著瓜皮小帽,看模樣頗為干練精明:“蘇大人,太子殿下有請!” 蘇青簡奇道:“這深更半夜,殿下喚我去做什么?瓜田李下的,還請先生回稟,為避嫌,倘若無要事,改日微臣再上門拜見?!?/br> 蘇青簡說罷要走,卻被那人攔住了去路:“蘇大人,太子殿下的旨意不可違抗啊?!?/br> 她蹙起了眉頭,瞥見門口的侍衛也向這里走了過來。這時候和太子發生沖突實在是不明智,蘇青 簡無奈道:“好吧。煩請先生帶路?!?/br> 036青梅煮酒 她負手跟在那人身后進了太子府,心下思忖。太子和她素無交集,今次攔住了她,想來也沒有其他事,只是為了玲瓏。 她和玲瓏雖然只有一面的交情。但既然是不平事,要她袖手旁觀也是做不到的。不過,她也不會傻到去得罪太子殿下。如今只好見招拆招了。 蘇青簡這是第一次進太子府,四下瞧去,竟比皇宮還要奢華上幾分。單單是從前門走到會客廳,就走了一炷香的時間。 繞過會客廳是一片回廊,建在水上?;乩鹊谋M頭是一座涼亭,此刻點滿了燈籠。其間坐了一人。 那中年男子上前拜道:“太子殿下,人帶到了?!?/br> 邵承光擺了擺手,中年男子便退了下去。蘇青簡上前行禮:“微臣拜見太子殿下?!?/br> “免禮?!?/br> 蘇青簡站定。只見邵承光正坐在爐火旁,身上披著一間雪貂的大氅。他伸著手烤著火,爐火上正煮著青梅酒。 “年關將近,天是越發冷了。蘇姑娘不如坐下,陪我小酌一杯?!?/br> 蘇青簡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坐了下來。 邵承光斟了兩杯酒,蘇青簡端起酒杯。氤氳的熱氣蒸騰著,青梅酒發出濃郁的香氣。兩人未語,先行干了一杯。 “酒越喝越暖,可身上暖了,有時候卻抵不住心寒?!鄙鄢泄夂戎?,定定地看著爐火,“蘇姑娘,你說我掏心掏肺的對一個人,她卻要背叛我。是不是很可恨?” 蘇青簡沉吟了片刻,答道:“設身處地地想,這個人確實可恨。只不過——” “你還有話替她辯解?” “倒也不全然是為她辯解?!碧K青簡也飲盡了那一杯馥郁芬芳的酒,“只是我幼年隨師兄們行走江湖,也曾有過不少這樣的經歷。有一次,我遇到了一個十來歲的小騙子。我心知他品行不端,卻想著他和我年齡相仿。便心生憐憫,想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于是將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交給了他保管?!?/br> “結果呢?” “結果他騙了我,帶著東西逃之夭夭了。后來師父責罰我,那時候我很恨這個小騙子。便請求師父給我一個機會彌補過失,抓了那小騙子殺了他拿回東西?!碧K青簡看著遠處的湖水,“太子殿下可知,后來如何?” “不外乎,你找到了他。報了仇?!?/br> 蘇青簡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師父根本沒讓我下山。他告訴我,這整件事錯只在我,讓我好好反省。我在后山的思過崖苦思了整整三個月,終于想明白了。我明知他是一個騙子,卻還要把重要的東西交給他。最終受了騙,又能怪誰?就好像明知道老鼠會吃米,還把它丟進米缸。米沒了,能怪老鼠么?” 邵承光低頭飲著酒,良久,他苦笑了一聲:“聽君一席話,倒是讓我茅塞頓開。不過——”他放下酒杯,抬眼瞧著蘇青簡,“我可沒有蘇姑娘這么寬容大度,得罪了本太子的人,就都會生不如死!” “殿下手握生殺大權,要一個人的命又有何難。只是有些東西,并不是殺了人就能得到的。譬如,人心?!?/br> 邵承光冷哼了一聲:“你還真以為誰會想要一個婊1子的真心。她不過是個玩物,沒興趣了,我自然丟開了。當然,我不會為了一個青樓女子損了身為儲君寬容大度的名聲。你知道,她那個小姘頭現在如何了么?” “不是……被關進大牢了么?”蘇青簡蹙眉看著邵承光。她原本還以為有心情青梅煮酒的男子,都會是四哥那般風雅多情。沒想到太子性格如此陰鷙,她心中涌起不詳的預感。 “關進大牢真是便宜他了。我把他送進宮了?!鄙鄢泄庾旖菭科鹨唤z笑意,目光陰沉得可怕。 蘇青簡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在宮中的時候問過紀長希,為什么除了皇上身邊的那位公公,其他公公都女里女氣的。紀長希給她詳細解釋過緣由。 邵承光肯定不會好心讓他去當個侍衛。也就是說,這個人……可能……成了諸多公公中的一員……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覺得眼前這人實在可怕。此事若是玲瓏知道,不知又該如何自處。 手中的酒再也喝不下去了。蘇青簡起身道:“殿下,我明日還要去接待突厥使臣,今日天色不早,若是無事,便先行告退了?!闭f罷便要離開。 邵承光卻一把拉住了她。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蘇青簡。你和蘇府的關系,別人不知,我卻是一清二楚。哪怕你此刻心里向著老十四,但我的心可是向著你的。須知,良禽擇木而棲。我希望你是個聰明人?!?/br> 蘇青簡想要抽回胳膊,卻沒能掙脫邵承光的鉗制。蘇青簡咬了咬牙,忍住了踹開他的沖動。 沒想到太子竟然是想要拉攏他??伤吞K家的關系再不好,為了哥哥,她也不會去損害蘇家的利益。 “殿下抬愛,微臣受寵若驚。只是我剛入朝中未幾,對朝堂上的事情一無所知。師父平日教導只是忠君愛國。殿下是儲君,倘若殿下將來繼承大統。我依舊會忠君愛國?!?/br> 邵承光松了手:“好一個忠君愛國。我給你時間去理清朝堂的利害,不過別讓我等太久?!?/br> 蘇青簡行了禮,大步離開了太子府。 出了太子府,蘇青簡便飛似的回到了家中。她穿過大半個院落去往了東廂房,找到了蘇瑯軒的居所。 正要進門,一個丫鬟便攔住了她:“小姐,您深夜前來是要做什么?” “當然是見我哥哥?!碧K青簡說著就要向里面走。 那丫鬟卻擋在她面前,趾高氣昂道:“少爺已經睡了,還是待奴婢明日通稟了,再來告知小姐,少爺要不要見您吧?!?/br> 蘇青簡停下了腳步,上下打量了那丫鬟一眼。這丫鬟生得比其他的丫鬟都要多幾分姿色,穿著打扮也比尋常仆婦好上幾分。甚至比小戶人家的小姐還要講究。 蘇家這樣的高門大戶,少爺身邊長長會有幾個同房的丫鬟。將來或許有機會做妾,所以地位比一般的丫鬟都要高。難道這個丫鬟也是? 蘇青簡皺著眉頭道:“我倒不知,蘇家什么時候有這么大的規矩了?” 那丫鬟皮笑rou不笑道:“小姐可能在外面時間長了,蘇府的規矩都不太懂。這少爺啊,輕易是不讓人打攪的?!?/br> “是么?即便是關系蘇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也要再緩一緩,看著你的心情么?”蘇青簡聲色俱厲,“我竟不知你一個丫鬟何時能管得了主子的事情了!” 那丫鬟在府中見過的小姐多了,但都對她禮讓三分。沒想到今日這一位氣勢如此可怕,想起她曾經戰場上殺過人的,頓時怯了三分。連忙道:“小姐稍待,奴婢這就去通稟?!闭f著手忙腳亂跑了進去。 不多時,門簾掀開。蘇瑯軒身著褻衣,披著一條毯子出現在了門口。他睡眼惺忪,看模樣確實是被吵醒了。 見是蘇青簡,他沙啞著嗓子喚道:“阿簡,外面涼,快進屋來?!?/br> 蘇青簡大步走了過去,蘇瑯軒一面執了她的手一面對那丫鬟道:“碧晴,從今往后,倘若是阿簡來,讓她直接進來便可。不需要通稟?!?/br> 叫碧晴的丫頭軟軟地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蘇青簡隨蘇瑯軒進了屋。屋子里燃著無煙的碳火,果真是暖和。蘇青簡想起自己的房中,向來是冷若冰窟。蘇家倒也給了她些碳,不過燒起來煙味兒,總是嗆著眼睛。她索性就不燒了。 蘇瑯軒握著她的手,嗔怪道:“阿簡,你的手怎么這么冷?” “可能方才走得急,被風吹的?!?/br> 兩人在爐火旁坐下,蘇瑯軒打了個呵欠,看樣子是有些累了:“今日去接待突厥使臣,可有何事不能應付的?” “哥哥,我不是為此事而來。十四殿下都能應付好。是有另外一件事……”蘇青簡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哥哥,我對朝中局勢并不太清楚。蘇家在朝中究竟是何態度?” 蘇瑯軒愣住了,他思忖了片刻,緩緩道:“阿簡,朝中局勢瞬息萬變。這一趟渾水,你還是不要卷進來了?!?/br> “可我已經卷進來了?!碧K青簡抬眼看著蘇瑯軒,“我喜歡的人,是十四殿下。哥哥,我不是鬧著玩兒,是真的想要和他共度一生的。所以我必須知道他如今是何處境?!?/br> “可你不該早知道了,為什么今天才來問?是不是發生了什么?” 蘇青簡猶疑了片刻,點了點頭:“我今天見到了太子。他說,良禽擇木而棲。希望我能為他效力?!?/br> 蘇瑯軒聽著meimei的話,她雖是語調平靜??蛇@背后深藏的意味,卻讓他不寒而栗。歷來皇權之爭,埋了多少人的尸骨。他本以為送meimei遠離此地,就能一了百了。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繞不開這一切。 “既然如此,朝中的事情,我能知道的便都告訴你吧?!?/br> 037風月圖啊 蘇家如今在朝中依舊勢大,但已經大不如前。如今蘇瑯軒手中握著邊疆的兵權,只是山長水遠,對王都起不了多大的震懾作用。 近年來,皇后一族漸漸能和蘇家分庭抗禮了。兩方互有損耗,卻一時間難分勝負。當初就是因為外戚當權,蘇家才將元貴妃送進了宮中。 后宮也是前朝的折射。元貴妃與皇后雖不能分庭抗禮,但有圣上的寵幸,也是風頭無兩。 可惜的是,元貴妃一直不能有所出。 所以蘇家便在眾多皇子中一直在物色人選。 蘇青簡不解道:“那為何不歸順太子呢?” 蘇瑯軒搖了搖頭,苦笑道:“事情要是這么簡單就好了。阿簡,倘若今天你是皇帝,太子在朝臣中的威望卻比你還高,你會如何?” “權衡。所以蘇家就是用來與外戚抗衡的棋子?!?/br> “倘若連蘇家也臣服于太子,那么盛極必衰。蘇家對于陛下來說,便不再是左膀右臂,而是眼中釘?!?/br> 蘇青簡接口道:“但太子畢竟是未來的儲君,一旦登基,必定要來清算舊賬。所以蘇家也在為自己留后路?” “正是。陛下如今身子骨還算硬朗。但畢竟上了年紀,所以這朝中的斗爭也越發激烈。君權交替,向來是斗爭白熱化之時。你在這個時候卷進來,恐怕難以全身而退?!碧K瑯軒擔憂道。 “哥哥倒不必擔心我。朝廷中這些事,倘若我不想管,也不會被卷進來。我之所以要管,也是因為我在乎的人身在其中。我希望你還有十四殿下,你們都能安然無恙?!?/br> 蘇青簡說著起身告了辭。 蘇瑯軒卻是徹底睡不著了。他這個meimei,功夫是厲害。這是他親眼見到的??蓪θ诵碾U惡卻知之 甚少,這權位能讓人心扭曲到何種程度,她并未親眼見過。又或者說……她不記得了…… 第二天大早,蘇青簡穿戴好盔甲便出了門。她尋常愛在東市的一家早點鋪里喝豆漿,吃幾塊白糖糕。 今天正吃著,身側忽然多了一人。她抬頭瞧了瞧,一輛馬車正停在路邊。舒少源笑盈盈地對小二道:“再來一碗豆漿,三個驢rou火燒,兩個包子?!?/br> 蘇青簡撇了撇嘴:“你一大早上,能吃得了這么多么?” 舒少源一條胳膊搭在桌上,滿面春風:“當然吃得下,看著你我就胃口大開了?!彼舆^小二手里的豆漿,一面喝一面道,“我聽說盛秋懷那小子來王都了,如何,他和十四殿下較量上了 嗎?” 這家伙真是唯恐天下不亂。蘇青簡狠狠咬了一口白糖糕:“沒有,他們好著呢。四哥,你是不是閑得很?” “我沒有啊。為了那件事兒,我是案牘勞形,都餓瘦了?!笔嫔僭凑f著從袖中取出一本冊子來,“但是,我還是百忙之中抽空寫了一本新書。王都已經先行印了兩千本,如今正在加印。喏,這是原稿,我特意帶給你的?!?/br> 蘇青簡眼前一亮,伸手接過了那本書。此前她不懂為什么四哥的書這么受歡迎,看了幾本之后,越看越入迷。 不光是她,宮中許多宮女手中也有。前幾日遇到邵靈魚,她也在看。還追著問下一本書何時出來。 舒少源見蘇青簡眉眼都舒展開了,便又道:“小七,年關將近了。我爹和我娘都挺想見你的,所以過年的時候想邀你來我府上住一住。你可愿意?” 蘇青簡想起剛回王都的時候,她不喜歡在蘇家住著。又沒人拘著她,她便在舒少源家中住了一個多月。他爹娘人都很好,而且舒少源的娘親做菜很好吃。 這么一算,也有好久沒有見二老了。于是她爽快地答應了。 喝了幾口,蘇青簡一抬頭,便見小二哥搓著手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目光相撞,小二哥便走了過來,陪著笑臉道:“這位公子,您的馬車……擋了小人的鋪子,可否勞煩您的車夫挪一下?” 舒少源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塞進了小二哥的手里:“我們喝完了就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