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
手電照照井里,沿著井口四個方向,是四條梯子,筆直向下,一直通到井的最深處。 我熄滅打火機,摸索到井口的梯子上,翻身到了上面,小心翼翼往下爬。 耳神通曾經來過,我本人還是第一次,心里惴惴不安,地下井風很強??赡芤驗榫慕Y構,風在其中盤旋,發出很怪的聲音。我想到在耳神通境界里,看到這里的風聲像一條怪蛇。 下了十幾分鐘,不知有多深,我到了最下面,從梯子上跳下來。 這里就是最怪的地方了,耳神通的境界里,我曾經看到這里是一座巨大的立體迷宮,不知親眼看看。會是什么樣。 我在心里問輕月,能不能打開手電。 輕月也沒主意,這里他根本沒來過,而且我的耳神通在這個地方不起作用,風聲太亂太雜,干擾了對地形的判斷。 這么摸黑過去也不是那么回事,輕月說:“齊翔,你不要事事問我,我也要臨時判斷,走一步看一步。你拿主意吧?!?/br> 我摸出手電打開,一道光射過去,這里的工程相當震撼,長長的一條甬道,巨大而空曠,靠著墻邊是鐵絲網,還有崗哨,一面墻上刷著“……協作部隊34……”的字樣,可能是當時這支部隊的代號。后面用紅漆寫了四個字“立入禁止”,雖然經過幾十年,顏色沉淀,可看上去依然森森然。 我呼吸急促,這些標識在警告外來者不要隨意進入,里面藏著無法預料的危險。 我拿著手電往里走了一段,甬道分出三條走廊,每一條都深邃黑暗,光亮照不到盡頭。 我輕聲說:“輕月,我進中間這一條了?!?/br> 輕月沒有任何聲音,像是消失了一般。我又喊了幾聲,還是沒有回音,不知他是不愿說話,還是發生了別的意外。 第二百七十九章 生死襲擊 現在沒有時間和心情想輕月,我滿頭都是冷汗,擦了擦,深吸口氣,打著手電走進中間這條甬道。 甬道兩側有不少關閉的鐵門,我順手拉了拉,有的能拉開,有的好像已經銹死。這時,手電落在下一道大門上,我看到令人震驚的一幕。 這扇門半開,里面黑森森的,門邊落著一團白色的毛。 我認了出來,這是喵喵師父的毛。 我蹲下來撿起這束毛。白毛夾在門上,我用力開了開這扇鐵門,非常沉重。眼前的門縫很窄,喵喵師父的貓身別看靈活,其實說起來挺肥的。 我大概設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廖警官發生驚呼。喵喵師父趕緊回到這里,它看到發生了什么事,然后拼命想從這個縫隙里擠進去,身上的毛被蹭了下來。 我看看門里的黑暗,把手電放在地上,兩只手使勁抓住門往外拉。聲音很尖銳,嘎吱嘎吱終于拉開。我把手電撿起來,鉆了進去。 地上有很多凌亂的腳印,空空蕩蕩的房子,前面是一扇暗綠色的木門,門敞開著。 我走過去。把門打開,里面是一條長長的黑暗走廊,兩側是鐵門房間。正要往里走,我忽然看到第一個房門是虛掩著,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 里面應該是一間辦公室,整個屋子都是灰的,擺設和裝飾亂了一地,像是被賊打劫過,一件日本軍裝破爛不堪,上面都是腳印。 我看到巨大的檔案柜躺在地上,不過里面沒有文件,我踢了一下,發出沉悶的聲音,空空如也。 轉了一圈什么也沒有發現,從辦公室出來,我順著走廊繼續往前走,兩側是空空的牢房,都鎖著門,像是防空洞,里面大概能關押一到兩個犯人。 牢房的鐵門都有小窗戶,我朝里看了看,不知為什么,覺得有些陰森。幾十年前,有犯人被抓來關在這個鬼地方,不見天日,如果換成我,沒一個禮拜就得瘋了。 往前走著,有一道獄門是開的,我沒敢進去,照例用手電照照,這一照可驚住了,牢房最里面趴著一個人。 這人的衣服有點眼熟,破破爛爛的。我猶豫片刻,推門走了進去。等來到那人面前,我認了出來,是二龍! 我趕緊把他扶起來。二龍臉上全是血,臉色煞白,昏迷不醒。我從包里拿出軍用水壺,扭開蓋子,澆在他臉上,又喂了幾口,他咳嗽一聲,睜開眼。 他沒認出我,反而驚慌失措,像是見了鬼,拼命往后縮。 我大吃一驚,二龍那是什么人。八家將之一,降妖伏魔,不說膽大包天吧,也算一條好漢。當初圍困佛理會的鳳凰居,面對那么多狂徒,二龍大義凜然保護我,讓我先走,那時候是什么勁頭,怎么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 而且其他人都哪去了? 輕月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齊翔,你聽我說。你抓住他,不要讓他亂動,然后用你的手指甲。使勁摁住百會xue和神庭xue?!?/br> “我不懂啊?!蔽艺f。 “我告訴你,趕緊的?!陛p月催促。 我抓住二龍,二龍還在掙扎,可力氣太弱,我緊緊把他抱在懷里,低聲安慰:“好了。好了,別害怕,我在這,別害怕?!?/br> 二龍動了幾動不動了,似乎睡去,臉上的愁容和恐懼似乎解開了不少。 我摸著他的頭頂,按照輕月的指示,使勁按了幾個xue道。 別說,還真好用,二龍哆嗦了一下,發出嘆氣的聲音,再次睜開眼。 我捧著他的頭,對著他說:“你鎮定一點,我是齊翔,我來了,我來救你們了?!?/br> 二龍看著我,渙散的眼神逐漸聚攏,他嗓子發出哽咽的聲音,忽然哭了:“齊翔,都死了,都死了……” “什么?怎么回事?”我大吃一驚。 “我們遭遇到了襲擊……”二龍斷斷續續說了經過。 他們當時按著我指的中間這條路走進來。那時候,我的耳神通聽到奇怪的聲音被逼了出去,而他們并沒有聽到這股聲音。耳神通不在,他們只能探索著往里走。 然后,他們到了我剛才經過的辦公室,剛進到那里,就遭遇到了致命襲擊。 廖警官是第一個被襲擊到的人,他打著手電進到屋里,掃到了什么東西,那東西以極快的速度沖過來,二龍當時就站在旁邊,在那個東西沖過來的瞬間,他竟然產生了極度絕望和極度恐懼的情緒。 要知道二龍是八家將的成員,平時做個法事,抓個小鬼,那是手到擒來。再恐怖的事情也經歷過??删驮谶@個時刻,他真的害怕了。 聽到這里,我疑惑問:“那是什么東西?” 二龍苦笑:“我也不知道??隙ú皇侨?,也不是活著的任何野獸,不像是中陰身的鬼,更不是精靈。那詭秘莫測的東西直撲了過來?!?/br> 我想起來了,廖大哥曾經發出過驚呼,我的耳神通和喵喵師父都聽到了,喵喵師父當時趕了回去,這就是當初的經過。 “然后呢?”我急切地問。 “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兇的東西,”二龍閉上眼,喉頭不停動著:“當時場面非?;靵y。手電光亂照,所有人里我的道行最低,什么也沒看清楚,整個世界不停顛顛倒倒。我只知道那東西襲擊了我們,可具體的場面,亂到什么都回憶不起來。我聽到古前輩喊了聲快跑。我跌跌撞撞從辦公室出來,順著走廊挨個門踹,沒有光,聲音很亂,什么都看不見,就在這時我聽到腳步聲。是那個東西的,它突然一撞,把我撞進了這個牢房,它想要進來,我緊緊關上門,它在不停地撞擊著大門……” 二龍說著哭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沒想到自己還能活下來……” “那東西是什么樣子的呢?”我問。 二龍搖搖頭:“大概有人的形狀吧,不知是什么?!?/br> “說說你的感覺?!?/br> 二龍看著我,眼神變得很怪,像是看一個陌生人:“齊翔,你似乎……像是變了個人?!?/br> 我一驚,難道他看出我身體里藏著輕月? 二龍說:“你成熟多了。剛才有那么一瞬間,我還以為是師父來了?!?/br> 他繼續說道:“那個東西像是一個擴大了千百萬倍的癌細胞,它特別邪惡,充滿了nongnong的負能量,一靠近它,就會情不自禁的毛骨悚然。齊翔,我不是膽小的人,但那種害怕是純生理性的,根本控制不住,就像人對疾病對瘟疫對死亡天然的害怕?!?/br> 聽他這么一說,我知道了那是什么。 我第一次出耳神通來到此處遭遇襲擊,應該是和二龍他們遭遇到的是同一個東西。也是惡鬼的產生之源。 現在無法知道具體是什么,很可能是日本人研究出來的怪物,它就在這地下建筑里轉悠。 除了它還有叫李大民的副會長和人臉怪貓。這三個東西堪稱三巨頭,它們藏在這里,想想都頭疼。 我把二龍扶起來,說道:“沒看到咱們人的尸體,不能說他們死了。我剛從外面進來,沒發現尸體?!?/br> 二龍點點頭。他擦擦血,身上都是皮外傷。我把水給他,我們坐在地上簡單休息了會兒。 “我們要去找他們?!倍堈f。 “你還有力氣嗎,要不我去吧,你在這里?!蔽艺f。 二龍看我笑笑,咬著牙站起來:“齊翔,我們是一個團隊,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我也會為團隊里任何一個人奉獻出自己的生命?!?/br> 他的樣子不像是說說,表情很嚴肅很認真。二龍就是這樣的人。 我沉默片刻:“值得嗎?” “因為我是八家將?!倍埿π?,拉開牢門。 我們來到外面,走廊幽長漆黑,我打開手電走在前面,二龍默默跟在旁邊。我們順著走廊往里走。 忽然輕月在腦海里說:“用耳神通探路?!?/br> 我趕忙對他說:“不行。這里聲音太嘈雜,對耳神通影響太大,我在腦海里無法成像?!?/br> 輕月道:“你腦子是不是不轉彎?不要把耳神通和rou身的感知強行分裂,耳神通也是你身體的一部分,你可以一邊聽一邊看。耳神通只是獲取外界信息的一種手段,不妨礙你用rou眼?!?/br> 我還是第一次在不入定的情況下,用出耳神通。 我讓二龍不要打擾我,我站在原地,精神力集中,屏息凝神。 耳神通的小人從我的身體里走出來,他的個子好像高了一些,眉眼也更加清楚。 我讓耳神通在前面走,我和二龍在后面跟著。這種感覺很玄妙,好像耳朵從身體里分離出來,但和身體還不切斷聯系。 “你的境界更高了?!倍垏@道。 我正要和他說話,忽然聽到“喵喵”的一聲細響,十分微弱。我心里一緊,是喵喵師父,聽起來它奄奄一息。 第二百八十章 修行惡魔 “是喵喵師父?!蔽艺f。 二龍的聽力明顯沒有我的好,他急切地問:“它在哪里?” 現在二龍對我的依賴很大,這種感覺真是奇妙。他第一次出現在我的生活時,是個高高在上的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而現在我們不但稱兄道弟,他對我的感情也發生了變化,我現在成了他的主心骨。剛才在監牢里撫慰受傷的他,是二龍改變對我態度很重要原因,不知不覺中我完成了角色的改變。 我正想的時候,輕月在我的腦海里說:“怎么樣。感覺還不錯吧。齊翔,你過去太低估自己了,憑你的能力進入八家將,座次就算不排第一,也能排個第二第三,何必妄自菲薄呢?!?/br> “進八家將要面對很多困難,都沒有好下場?!蔽铱嘈?。 “人生在世如果只考慮這些得失那就沒什么意思了,”輕月說:“活的就是暢快淋漓,快意江湖。做事最高境界就是不悔,此生就算有憾,從頭再來時卻不必另做選擇?!?/br> “賴櫻的事你悔不悔?”我問。 輕月沉默片刻,緩緩說道:“不悔?!闭f完這句話,他沉默不語,似乎消失了。 現在不是和他探討情感的時候,我驅使耳神通仔細去聽,在走廊盡頭有一間辦公室半敞開著門,我招呼二龍一起過去。 把門推開,發現這個房間和前面過來看到的其他房間很不一樣。 這是一間很大的房間,大概能有籃球場那么大,我和二龍面面相覷。極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