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我看看他,沉思片刻,嘆口氣說:“好,你進來吧?!?/br> 黑影在半空漂浮,漸漸靠近,我身體本來就差,感覺陰森之氣撲面。 月光暗紅,昏沉沉的天空似乎密布黑云,我打了個哆嗦,下一秒鐘聽到腦海里有個聲音,正是輕月的,他說:“好了。我進來了?!?/br> “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我問。 輕月傳來痛苦的聲音:“齊翔,你的身體怎么糟踐成這樣,千瘡百孔的,體內還有內傷積血,這個樣子就算進營地也走不了多遠。這樣吧,我暫時幫你封竅,你只有一天的時間,身體完好如初,體力更勝一籌,過了這一天就會變回老樣子,到時候再找機會出去醫治,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樣?”我問。 輕月道:“……要不然你會活不久的。你內傷太重,體內五臟六腑已經有損壞的跡象?!?/br> “一天就一天。一天足夠,以后的事以后再說?!蔽腋杏X體力恢復很多,背起背包從地上站起來。 我在輕月的指示下,在叢林中繞了很大一圈,從另一個方向靠近營地。營地此時靜悄悄的,沒有燈光,不知佛理會的人都去哪了,我看看表。已經深夜兩點。 這里豎著高高的鐵絲網,我把背包先扔進去,然后麻利地攀登上去,一翻身跳進里面。平時的我爬這么高的鐵絲網也能進,只是不可能像現在這么利索。我的體力確實激發出來了。 我撿起背包,快速在草叢中游走,來到木質簡易房前。順著破損的窗戶往里看,里面沒有人。 輕月的聲音響起:“齊翔,你抓緊時間把所有的營地都檢查一圈,發現佛理會的人我自有辦法。先把這些小嘍嘍解決?!?/br> 我現在毫無困意,精神抖擻,心里明白這是輕月用了道法在透支生命力,現在開始倒計時,我只有24小時,一定要救出陷在地下建筑里的眾人。 我按照東西南北方位繞圈的順序,小心翼翼挨個房屋搜查,最后在西面靠近地下建筑入口的房屋里,發現四個佛理會的成員正在睡覺,其中就有王大姐。 他們四人都沒有脫衣服。和衣而臥,沒有枕頭被子什么的,一個個面容凄苦,跟流浪漢差不多。 其他房屋都檢查過了,都是空的,不排除地下工事或許還有佛理會的人,現在地表的建筑里只有他們四個。 輕月道:“對付這四個人,必須一擊而中。一旦有一個走漏風聲,咱們的計劃滿盤皆輸?!?/br> 我用心念和他交流:“應該怎么辦?” 輕月沉默片刻:“最好的辦法是殺了他們,但你沒有勇氣去做。這樣吧。你右手為刀,用力劈在他們后腦,你現在的力量和速度完全可以一下把他們打昏,小心?!?/br> 我深吸口氣來到木屋前。木屋臺階和里面鋪的都是地板,年久失修踩起來嘎吱嘎吱響。擔心打草驚蛇。我把鞋脫了,赤腳悄悄進到屋里。 我慢慢走到一個人的面前,左手捂住他的嘴,這人很警醒,頓時睜開眼。 我右手抬起。手掌掛著風聲就到了,正劈在他的后腦。那人全身顫一下,慢慢合上眼,昏了過去。 我出手重了還是輕了心里沒數,想來這人死不了,現在管不了這么多了。 我接著打昏了第二個和第三個,最后是王大姐,我剛摸到她身前,王大姐突然醒了,一把抓住旁邊的菜刀,看都不看我,揮手就是一刀,這力道就是奔著一刀要砍死我的節奏。 我急忙避開,她砍在地板上,隨即一咕嚕爬起來。她看著我,又看看佛理會其他人,頓時急了:“小齊,你真是被邪神洗腦了,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誤,你再這樣,會進不去佛國的!” 她還惦記著佛國。想當年張四七給她畫了一張大餅,到現在還沒吃完。 王大姐一邊焦急地和我交談,一邊揮舞著菜刀不停地砍我?,F在的她就是一個被洗腦的禽獸,腦子里只有佛理會、佛國和親爸爸,其他和這些概念想違背的東西。都要消滅掉。這樣的人一旦掌握了大權,估計就要把人間變成煉獄。 我抓住背包擋在胸前,和她不停地轉來轉去,就算我現在體力不錯,可王大姐已經不要命了。完全不顧個人安危,以命搏命,我一時竟然處在下風。 輕月在我腦海里說:“齊翔,只能搏一把了?!?/br> “怎么辦?”我著急地問。 “讓她的刀砍中你的背包,然后趁機奪刀?!陛p月道。 這時。王大姐一刀劈來,我全身像電流穿過,就是現在!我舉包去擋,王大姐的菜刀砍在包上。我趁機把包一卷,也是下了狠心。飛起一腳正踹在王大姐小腿的迎面骨上。 王大姐吃不住疼,摔在地上,我把菜刀踢到一邊,騎在她的身上,揮手就要擊她的后腦。 王大姐像是殺豬一樣喊:“副會長!副會長!”聲音在黑夜中傳出很遠。我真是急眼了,一拳打在她的后腦,力氣用的大點,王大姐喉頭像是堵了一下,隨即沒有聲音。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滿頭都是冷汗,坐了有五分鐘才回過味,趕緊檢查王大姐,怕她死了。探探鼻息還有,脈搏也在跳動,我擦擦汗,拽起地上的背包,搖搖晃晃正要出去,聽到不遠處的地下建筑里里,發出奇怪的聲音。 輕月急速說道:“先別出去,藏好?!?/br> 我躲在窗戶后面,冷眼偷窺,距離太遠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見。 “出耳神通,快!”輕月說。 我盤膝打坐,有輕月輔助。以極快的速度出了耳神通。這次耳神通不是原來的小孩了,竟然稍微大了一點點,打個比方,以前是六七歲,現在是十歲左右,原來沒有五官,此時的臉上竟然漸漸出現眼睛鼻子和嘴的雛形。 耳神通的孩子走出木屋,順著聲音穿過營地,來到地下建筑前,出現的場景我嚇了一大跳。 我的腦海里竟然出現這樣的景象。從入口處爬出一個人。 此人全身赤裸,長得又矮又小,皮膚布滿了青黑色的紋身。我心里一驚,不可能啊,我的耳神通看人都是熱成像的,怎么能清清楚楚看到這個人呢? 這個人匍匐前進,形似一只老貓,我觀到了他的五官,嚇得差點沒從定境里出去。他竟然是泰國巫師小平頭。 我明白了,這個小平頭在現實中就是那只人臉黑貓?,F在我看到的景象,是這只黑貓的人格化,和喵喵師父的老頭差不多。 這個小平頭顯然沒有李大民那么厲害,不能覺察耳神通的存在。 他匍匐向前,姿勢特別詭異,且行為陰森,走著走著還抬起頭四下亂看,表情詭譎到難以形容。 最怪的是,它的嘴里叼著一塊東西。這東西乍看上去像是一個布滿孔竅的怪石頭。 石頭在快速變化轉動著,形狀和表面孔竅的分布急速在變,看上去很像是耳神通在地下建筑里看到那個立體迷宮的縮影。 石頭的孔竅無論怎么變化,都隱隱形成一張詭臉,臉的表情在不斷變化。 石頭像是一顆粗糙的人頭。 “這是什么東西?”我經不住疑問。 “那就是惡鬼?!陛p月說:“人臉怪貓帶惡鬼出來重回人間。又有人要倒霉了,又有一個家庭要被血洗了?!?/br> 我的內心極為震動,耳神通在初級階段時,只能聽到惡鬼的聲音,那聲音像是吹過孔竅的風聲。而現在隨著耳神通的精進,惡鬼也具象化成了一顆長著鬼臉的石頭。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全靠你了 人臉貓叼著惡鬼來到陰暗處,爪子在地上刨了兩下,好像挖出什么東西。我的耳神通進一步靠近,那東西沒有任何聲音發出,無法在腦中成像。人臉貓好像在跪拜這個東西,我正仔細看著,突然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現了,從這個神秘的東西里如煙霧般出現一尊雕像的形象。 我還是不太適應,耳神通觀到的場景和現實場景的區別。耳神通境界里很多成像都是由聲音架構的,聲音能形成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場景,是以前用眼睛來看世界無法想象的。 這尊雕像的出現就讓我極為震驚。它大概有半米來高,周身黑色,雙目狹長,最詭異的是姿勢,一條腿曲盤在半空??恐硪粭l腿金雞獨立,似乎在翩翩起舞。 我正看得入神,輕月在耳畔驚呼:“這是暹羅傳說中的地獄邪神,一定要把它弄到手?!?/br> 這尊雕像如一縷煙霧般,飄飄在半空。黑暗中顯得極為妖異。 人臉貓對著它在地上跪拜了兩下,然后快速縱躍幾步,猛然跳起飛在空中,把貓頭一甩。 惡鬼的石頭甩在半空,發出鬼哭狼嚎的風聲。瞬間沒了蹤影,遁于黑色夜空里消失不見,它去了人間。 人臉貓從空中跳下,刨開地面,黑色雕像又消失在那神秘的東西里,貓把那東西埋起來,然后三縱兩躍又回到地下建筑的大門縫隙前,鉆了進去。 看它走了,我召回耳神通,緩緩睜開眼。輕月急聲道:“把那東西挖出來?!?/br> 我背著包小心翼翼從房間出來,快速來到剛才人臉貓刨過的地方,不敢開手電,蹲在地上憑手的感覺摸土,果然有些松軟。我使勁往下挖,時間不長,挖到一樣東西。 這是一個長長的東西,用紅綢子包裹結結實實,不知是什么玩意。我把那東西拿到月光下,顫著手解開外面的紅綢,里面露出一截黑色的干尸。 干尸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藥味,好像是常年經藥酒泡過,看模樣像是小孩的。 我第一個感覺就是這玩意太邪了。 輕月輕聲說:“把它包起來拿走,這東西不能留在世間。我大約明白了,這個泰國人借助邪神在修煉!這里的惡鬼是他修煉的一部分,惡鬼混入世間,殺人越多,他的功法就越強,歪門邪道!” 我把背包打開,把這玩意扔進去。先拿著再說,找機會毀了它。 我來到地下建筑前往里看。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包里有手電,可是不敢打,不知道里面的情況,現在敵暗我暗,優勢就在于誰也不知道我的存在,一開手電便會暴露目標。 “怎么辦?”我問輕月。 輕月沉默一下,輕輕說:“雙目不見物,無語觀音聽?!?/br> “什么意思?”我著急問。 “觀音曾有一代化身,生為盲人。不過耳力聰慧,她靠雙耳來行走世間,最終修成觀音聽的無上妙法。齊翔,你現在就要練習觀音聽的這一層境界?!陛p月說。 “我該怎么辦?”我但心地說:“你不會是讓我把眼弄瞎吧?!?/br> “那倒不至于?!陛p月道:“你從包里把毛巾拿出來?!?/br>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還是照著他的吩咐,把毛巾拿出來。輕月讓我把毛巾遮在雙眼上,后面打了結。 我什么也看不見了。 輕月道:“現在你的耳朵就是你的眼睛。以前你使出觀音聽,必須在定境無干擾,現在你的境界要更上一層,隨時隨地出觀音聽。讓耳神通在前面探路,你在后面跟隨。蝙蝠知道吧,就那樣?!?/br> “我行嗎?”我顫抖著說。 輕月聲音很冷:“不行也得行!你只有24小時,你的朋友當然還有我,最后能不能脫困。所有的重擔和希望都壓在你的身上!” “為什么要逼我到這一步?”我一拳砸在金屬門上,拳頭深深刺疼:“輕月,我不想這樣,我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我沒那么大理想?!?/br> “這不是你能決定的?!陛p月說:“每個人都在長大,你也不例外。什么是長大,你要學會責任和承擔。不想也要面對,不會就要學,等你熬過這一關,會發現自己步入一個新的高度,回頭再看過去的你,會覺得非常幼稚。修行者不但講究神通,更要講究境界和性情,你的能力要配得上你的心理狀態?!?/br> “要不然我把所有的神通能力都留給你吧,我不要了?!蔽移>氲卣f:“我還當個普通人?!?/br> “屁話!”輕月大罵:“齊翔,你就欠一個大嘴巴。如果我現在有身體,我非揍你不可。行了,別他媽廢話,趕緊出耳神通?!?/br> 我深吸口氣,站在金屬門前入定??赡苁禽p月的話起作用了,也可能是現在身陷死地,逼到懸崖,不得不為之。我竟然很輕易就出了耳神通。 耳神通鉆入金屬門,然后我嘗試著自己往前走。放在以往,rou身一動,我馬上就會從定境中出來,而這次,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分神,冥冥中輕月還在盯著我,我不想再挨他的罵。 我走進了金屬門。進了地下建筑。眼睛被毛巾蒙著,全靠耳神通在前面探路,我走在長長的甬道里,怪聲不斷,盡量不讓它們干擾到耳神通,耳神通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前進,速度不敢太快。 那只人臉貓不知竄到哪了,甬道空無一人,我走得特別慢,抬起一只腳猶豫半天才落下。輕月道:“齊翔。你的防范心太重。你怎么連自己的耳神通都不信任?!大步走!” 他說的我全身一凜,我索性放開,跟著耳神通越走越快,甬道快速倒退。 行走過程中,我感到從來沒有過的飄飄然般喜悅。自己似乎和耳神通融合在一起。 走著走著,來到甬道的盡頭,這里有個地下井,要想繼續前進,必須從那下去。 “解開毛巾?!陛p月說:“從這里開始。要靠你自己了?!?/br> 我摘下毛巾放好,摸索著來到地下井旁,沒敢用手電筒,從兜里摸出打火機,微微點燃。 四周安靜得異樣,一片深深的黑暗籠罩,除了我手里的螢火之光,再看不到其他光源。 打火機火苗微微燃燒,光亮中,看到了地下井。 井口非常厚實,是用軍用水泥砌出來的,這種厚度的水泥我只有在關于核發射井的紀錄片里見過。歷史已經過去很多年,現在再看到這種井還是心里發憷。普通的軍事工事,是不可能把防御做到這么強,這里到底在防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