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土哥問警察:“勞煩打聽一下,死者腦袋哪去了?!?/br> 警察正在文件夾上寫什么,好像沒聽清楚,頭也沒抬,“嗯”的疑問了一聲。 我心念所動,說道:“難道死者的頭在衛生間?” 警察停下筆,怪異地看我,點點頭:“對,是在衛生間。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案件,兇犯把人肢解后,其他部位都拼接在床上,單單把頭顱放進廁所里?!?/br> 屋里幾個人一起看我,老黃眨眨眼:“老菊,你行啊,你怎么知道的,真能猜?!?/br> 我心跳加速,快的要從腔子里蹦出去。那聲音……一定是女人慘死后,變成鬼所發出來的。她的鬼魂就在衛生間里。 第二百五十五章 地獄怪聲 土哥道:“鐵公雞,你到衛生間把腦袋請出來?!?/br> 一向號稱膽大包天的王庸居然也慫了:“別,別,再叫個人和我一起去?!?/br> 土哥道:“老菊,要不你和鐵公雞?” 我和王庸把大腿放進尸袋,我們一起走向衛生間,警察在后面說:“你們做好心理準備?!?/br> 這話是什么意思? 衛生間是拉門,完全拉開,剛走到門口,我聽到吱吱啦啦的怪聲從里面傳出來,像是放了一臺老式收音機。 衛生間里亮著燈,王庸在門口推我。讓我先進。這小子粘上毛比猴都精,我扶住門邊,探頭往里看,衛生間面積還真不小,旁邊是盥洗臺,上面亂七八糟堆著洗漱用具,有些還落在地上。盥洗臺旁邊放了臺迷你的小洗衣機,地上放著半盆水,洗衣機上全是血,水盆里的水也染成深紅色,這還不算什么,我看到對面的墻上,有人用血在整整一面白墻上畫了幅畫。 畫畫的人,是用手蘸著血畫的,筆畫處能很清楚看到手指印。 筆法筆鋒交錯,剛勁有力,栩栩如生。這個人畫的是一個巨大的煙囪。煙囪又粗又大,占據一面墻。乍看上去像是工廠里的排污煙囪。 煙囪口還往外冒著煙霧,煙也是用鮮血畫出來的,靠近煙囪口濃,漸漸飄遠漸漸飄淡,不知是血用盡了,還是畫畫的人故意造成這種效果。 整幅畫竟然讓我有種深入其境的感覺,真的好像走在東北老工業基地,周圍是荒廢的工廠,一根老煙囪疲憊地冒著廢煙。那種資源枯竭,落后愚昧,荒無人煙的蕭瑟感,簡直讓人死的心都有。 我正傻看著。王庸一拍我:“別愣神,發沒發現腦袋在哪?” 我草草掃了一圈衛生間,沒發現什么腦袋。這時奇怪的聲音又響了,“哞哞”不停,聲音響徹整個衛生間,對于我來說就是折磨。汗都下來了,看看王庸,他根本聽不到,一個勁催促我進去找。 我仔細辨認著聲音的來源,走進衛生間,轉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一樣東西上。就是那臺迷你的洗衣機,走到洗衣機前,我看看王庸。王庸這小子站在門口,沖我做手勢,示意我趕緊打開。 我猶豫一下,深吸口氣,把洗衣機蓋子打開。這一開,差點沒把我嚇死,里面是個毛絨絨的東西,好像是個球,黑色毛發里全是血污。 蓋子一開,怪聲鋪天蓋地沖出來,震得耳朵都發麻。 王庸翹著腳看看。我臉色蒼白。再也支撐不住,扶著墻出來,讓他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我實在是沒力氣。 王庸看我病怏怏的樣子,也是不忍心,讓我退后,他鉆進衛生間,戴著膠皮手套,緩緩伸進洗衣機,抱住那圓球小心翼翼拿出來。 這才看清楚,確實是個人頭。這是個女人,死的時候還睜著眼。長頭發讓血泡得都黏了,表情似睡沒睡,好像還活著一般。 我們這行有規矩,不能和死人對眼,我趕緊甩開頭,讓開路。王庸捧著死人頭,像是捧著珍貴的瓷器,小心翼翼從衛生間出來。 這一出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射過來。王庸咬著牙,一步一步把死人頭抱到尸袋前。 我聽到那股聲音隨著女人頭一路遠去。我扶著門,全身都被冷汗浸透。 想明白一件事,這種鬼的聲音我能聽見不假,但是它并不針對我。怎么說呢,就好像蝙蝠能聽到超聲波,有聲源不斷發出超聲,其他生物聽不到,而蝙蝠能聽到。這個聲源一直在自己發著聲音,不管有沒有蝙蝠。都不影響它發聲。 我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鬼的聲音是自然出現的,并不是針對我,有沒有我,它都有這個聲音,一直在那響。 這是現在唯一還算值得安慰的好消息。 我們把尸袋封好,放到擔架上,準備抬著出去。這時一個警察拿著手機過來,給另一個警察看:“這是剛才發現的?!?/br> 他滑動手機,調出里面什么文件。我們沒當回事,抬著尸體往外走,就在我和警察擦肩而過的時候。手機里隱隱有風聲傳出來,和剛才那個殺人犯身上的聲音一樣。 我驚了一下,難道手機里也藏著鬼?!這怎么可能。 我情不自禁看了看,輕輕說:“這手機……” “手機怎么了?”警察看我。 “是……誰的?” 警察狐疑看我,說道:“里面有幾張照片,是兇手殺人時的自拍。這次證據確鑿,到了法院他也翻不過身,死罪妥妥的?!?/br> “好像不太對勁?!蔽艺f。 “怎么不對勁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居然是廖警官到了,以前我和他打過交道,彼此比較熟悉。 廖警官看看手機,對我說:“說說,怎么個不對勁?!?/br> 土哥在一旁咳嗽,提醒說:“老菊該走了,干活吧?!?/br> 土哥不想讓我節外生枝,我心里癢癢著,不知道那兇手自拍會是什么樣,又不敢多說話,只好和廖警官做個再見的手勢,跟他們抬著尸體一起出了房門。 到了外面走廊,土哥臉色不好看,對我低聲說:“出來干活少惹事?!?/br> 我答應一聲。 我們抬著尸體往外走,這具女人的尸體不斷發出“哞哞”怪聲,我偷偷打開手機的錄音鍵,想著能不能錄下來。 坐電梯到了一樓。剛出樓道,外面看熱鬧的人山人海,全都往前涌,有片警拉著警戒線維持秩序,讓我們快點回車里。 等把尸體放進運尸車的后車廂,土哥讓我到前面,他和麻桿在后面守尸。 我和王庸還有老黃在前車廂。我們把手套和口罩摘了。老黃打開空調,罵罵咧咧說熱死了。 王庸拍著我的肩膀:“老菊啊,你這精神狀態很不正常嘛,單身就是不行,時間久了有點變態?!?/br> 我苦笑,沒說話。 老黃發動車子。道:“可惜我就這么一個meimei,讓鐵公雞騙走了,要不然我就給老菊介紹了?!?/br> 王庸憤憤不平:“我咋了?我對老婆好。老菊這人看著老實,其實骨子里最花花?!?/br> 我沒搭理他倆,靠著后座打盹,眼睛剛閉上,就聽到后車廂隱隱傳來那“哞哞”的怪聲,看樣子,女人的鬼魂一直跟在車上,并沒有離去。 我也見怪不怪了,迷迷糊糊打盹,睡了過去。竟然不知不覺做了夢。 夢見自己好像在一個大廣場上,白天艷陽當空,還挺熱,人來人往都穿著短衣短袖,好像不是在國內,我還看見不少金發碧眼的姑娘。 我挺喜歡這異國情調??纯磭娙?,看看大笨鐘,看看人來人去。平平淡淡中,就在這時忽然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嗡嗡嗡”怪聲,像是大風吹過山洞孔竅的聲音。 所有人都停下腳步,一起抬頭上看。廣場上是湛藍的天空,萬里無云,天藍的就跟假的似的,沒有一絲霧霾。 誰也不知道聲源在哪,四周空空蕩蕩,一無所有。這聲音像是從天空最深處發出來的。 廣場這么多人竟然連個咳嗽的都沒有,落根針都能聽見,所有人都抬著頭,側耳去聽這股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聲音。 聲音響徹廣場,先是風“嗚嗚”吹,而后越來越大,漸漸淡去,就在我以為停下來的時候,突然又出現一聲破音,像是有人扯著喉頭喊了一嗓子“啊~~~” 而后又出現了很多怪聲,有一個聲音最怪,像是深山洞窟里一個巨大的動物在打嗝,空曠,綿長,怪到無法形容。 我正傻愣愣聽著,突然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從夢中驚醒,驚疑地四下看看,王庸道:“到地方了,別睡了,干活?!?/br> 我們從車上下來,到了后車廂,把尸體搬下來,往解剖室走。剛把解剖室門打開,里面突然就冒出一大堆怪聲,牛叫,豬嚎,還有的聲音像是有人趴在墻上,用牙去啃墻皮子。 我站在門口,不敢進去。解剖室里盡是冤死的受害者,尸體成堆,我每次都來,沒想到有這么多冤魂惡鬼。真怕走進去,自己非崩潰了不可。 我跟他們說就不進了,身上有些難受,哥幾個沒難為我,他們四個搬著尸體進去了。 等他們走遠,我趕緊把手機掏出來,剛才整個過程中,我都在錄音。我把錄音暫停,點開文件,聽聽里面能不能錄下聲音。 等音頻文件點開了,我頓時愣住當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上了賊船 音頻里只有我們搬動尸體過程的雜音,并沒有只有我才能聽到的那種奇怪聲音。這說明,鬼發出的聲音,手機這樣的科技手段是偵查不到的。 我腦子里一片混沌,很多人都羨慕別人有陰陽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我現在才確定,這種能力其實是對人最大的一種折磨。光是聽到鬼的聲音,已經快把我折磨成神經衰弱了,如果再滿大街見到鬼,這和生活在地獄里有什么區別。 以前如果出了這種事,我可以找八家將幫我想辦法。實在不行可以找輕月,可自從這兩伙人生死相斗之后,全部人間蒸發,找都沒地找。 這單活送完,大家就散了,各回各家。我的情緒一直非常低落,難以釋懷。 第二天到單位,屁股還沒坐穩,就有人叫我到人事部辦公室,一進去就發現氣氛不對,霍行、林亦辰這些老總都在,還有人事部的負責人,甚至土哥也在。 土哥在這種場合排不上號了,他滿臉不高興,好像剛爭吵過,看我點點頭。 霍行看我來了,說:“小齊,這次找你來,是通知你一件事,經過各位領導的決定……” 我說道:“想把我炒魷魚是吧,我知道了,我收拾收拾就走,不給你們添麻煩?!?/br> 我轉身要走,林亦辰非常嚴肅:“小齊!好好聽。先別忙著走?!?/br> 霍行道:“還不到炒魷魚的地步,但是呢,你最近這個表現大家都看到了,你自己心里也有數。經過討論,一致決定給你工資降級,具體什么時候升上來看你行動。除非你有重大貢獻……” 我心灰意冷,還不如炒魷魚算了,這不是鈍刀割rou嗎,一瞬間我產生了離職的想法。 一直說不干了不干了,可真要做出這個決定還是非常艱難的。我嘆口氣,就這樣吧,我辭職你總不能攔著吧,正要開口提的時候,門外忽然進來一人,門都不敲直接走了進來,他聽到了霍行的說話,笑著說:“小齊馬上就要有重大貢獻了,你們可不能這么對他?!?/br> 林亦辰看到這人,過來握手:“廖大哥,你怎么來了?!?/br> 來人正是廖警官,他的警銜我一直不太清楚,只知道他職位挺高,在刑偵大隊負責一些大案要案,此時出現救了場。 廖警官看來和林亦辰還挺熟悉,也是,我們公司是全市殯葬企業的龍頭,林亦辰也算是著名企業家,加上工作性質,和社會三教九流都有交情。 廖警官穿著便衣。打量打量我說:“小林,我要借你們單位的這位齊翔同志辦點事?!?/br> 林亦辰在廖警官面前簡直如沐春風,小女人一樣,笑著說:“廖大哥借人,小妹一定支持?!?/br> 霍行也是個人精,可能覺得就這么放過我于心不甘,在旁邊問:“你是哪位?” 廖警官道:“不好意思,我是警察。今天沒穿警服來,你們林總知道我的身份,我們經常打交道。小林,我手頭有案子非常棘手,齊翔可能會幫助到我們。他為社會安定出力,算不算他的重大貢獻?” 林亦辰頗有深意地看看我:“齊翔,你就去幫廖大哥的忙,真要做好了,以前的決議都作廢?!?/br> 廖警官也不客氣,招呼我:“咱倆可是老朋友了,別愣著,跟我走吧?!?/br> 土哥在角落里看得目瞪口呆。我頗為得意,朝他擠擠眼,又看看霍行,心想你小子行,咱倆這仇算是結下了。 我和廖警官走出辦公室,廖警官換了一張面孔,頗為嚴肅:“咱們出去聊聊?!?/br> 我和他坐著電梯下去,到了一樓的咖啡廳,找了特別偏僻的位置,要了兩杯水。廖警官什么話都沒說,從兜里直接掏出一個手機。從桌面上推到我的面前。 我愣了,這正是殺妻摔子那個中年男人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