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廖警官道:“八家將的事,我或多或少聽說一些,本來這事我可以找他們,但他們現在已經不方便出面了,有人推薦讓我來找你?!?/br> 我心說話了,誰的嘴這么欠,把我推到前面來了。 “廖大哥,我沒什么能力其實?!蔽艺f。 廖警官道:“當時在現場找到這個手機的時候,你可是說過一句話,說這手機有不對勁的地方,怎么不對勁了。說說看?!?/br> 我心里猶豫,說實話我是真不愛摻和這事,好像有人在把我往八家將那條道引。八家將的歷歷慘狀我都看在眼里,他們行走紅塵,承擔非常大的社會責任,我一想到這個就不舒服。別人給我錢我還懶洋洋不愛干活呢,更何況付出那么多辛苦,最后圖個什么?除了遍體鱗傷什么也沒有,傻子才去呢。 幫廖警官也不是不可以,我沒什么本事,有多大力出多大力唄,但是這口子一開,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 我連手機都沒開,直接放下,咳嗽一聲說:“廖大哥,感謝你今天為我解圍。但是呢,我……我能力有限,別耽誤你辦案,就這樣吧。我,我去買單?!?/br> 我低頭不敢看他,一路跑到柜臺前去結賬。 廖警官抱著肩膀靠在沙發背上,面色冷酷。就這么盯著我,眼神中是深深的失望。 我沒敢過去,遠遠的招招手算是打招呼了,然后低著頭出了咖啡廳,火燒屁股一樣回到單位。 我有點忐忑,一旦廖警官惱羞成怒,給林亦辰吹點風,我的處分還是免不了。算了,愛咋地咋地,反正不打算干了,開除正好,省心。 這一天沒什么活。哥幾個閑聊,互相開心,我沒什么興致,豎著耳朵等單位的處分通知??稍趺匆驳炔粊?,我暗暗放下心,廖警官還挺講究,并沒有背后陰我。 麻桿拍著我的肩膀說:“你最近情緒不對頭啊,哪天晚上跟我走,我安排你一道?!?/br> “干嘛?”我問。 “你就跟我走吧?!甭闂U說:“讓你舒舒服服,把體內淤積的霉氣全放出去?!?/br> 我也沒當回事,有一搭無一搭聊著。 下班的時候,外面下了大雨,很多人沒走,在單位等著雨停。我沒什么興致留在這,寧可冒著雨回家,從電梯出來,到了寫字樓門口,屋檐下有一些人正在避雨。 這時,我看到了廖警官。 廖警官舉著一把黑傘,站在屋檐外,一手揣著兜,神色很冷??次页鰜?,就這么盯著我。 我猜不出他的用意,被他盯得頭都抬不起來,我硬著頭皮過去和他打招呼:“廖大哥?!?/br> 廖警官道:“我在這里等了你兩個小時?!?/br> “???”我大吃一驚,言不由衷地說:“你有事可以到我們單位找我?!?/br> “我不能去,讓林亦辰看到,又會給你憑添麻煩?!绷尉俚溃骸叭龂鴦淙櫭]等著諸葛亮,我也效法古人,以示虔誠之心?!?/br> 我頭上冷汗出來了。剛要張口說什么,廖警官道:“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先跟我去見一個人?!?/br> 他也不和我商量,轉身舉著傘就走。我嘆口氣跟在后面,路邊停著一輛黑漆漆的奧迪,廖警官上了車。我來到后門。打開鉆了進去。 他不看我,直接發動車子,飛速駛入大雨之中。 路上我們沒有交談,車里的氣氛非常壓抑,外面大雨滂沱,透過車窗看出去。幾乎成了水世界。 我全身濕漉漉的,微微有些哆嗦,廖警官轉頭看我:“座位后面有毛巾,你先擦一下?!?/br> 我找到毛巾擦了擦,心想誰要見我,到底帶我到哪去? 等我看清外面的景物時。一下就愣了,這地方太熟悉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廖警官帶我來的地方,應該是解鈴的家。 我心跳驟然加快,難道解鈴回來了? 這可太好了,八家將現在人才凋敝,廖警官連我都找到了,說明情況真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解鈴回來主持大局好,有什么事都找他去,別來麻煩我。 車子在樓前停下來,確實是解鈴住的居民樓。廖警官和我走進樓里。到了五樓,看到門口貼著熟悉的倒“?!弊?,我眼睛有些發熱。 廖警官看看我,敲敲門。時間不長,門開了,門里站著一個陌生的女孩。我愣了,這人誰啊,從來沒見過。她長得很孱弱,梳著馬尾辮,到是有幾分姿色,只是看上去病怏怏的。 這女孩的眼神特別冷,拒人千里之外。廖警官說:“你們沒見過吧,我介紹介紹,這是秦丹,解鈴的師妹?!?/br> 秦丹對我點點頭。 “這個是齊翔?!绷尉俳榻B。 我點頭哈腰打招呼,秦丹看都不看,轉身往里走。我頓時來一肚子氣,傲什么傲。 “你讓我見的就是她?”我問廖警官。 “不,你見的是我?!币粋€聲音從里面出來。 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人坐著輪椅出來,他戴著金絲眼鏡,留著光頭,面色蒼白。 我一看就愣了,是解南華。 第二百五十七章 鬼附身 解南華和解鈴雖然是哥倆,可在我印象里,兩人長得并不像。一個光頭娃娃臉笑模樣,一個蓄發瘦臉有些冷酷?,F在解南華虛弱了很多,臉稍有些浮腫,又剪了光頭,除了金絲眼鏡,乍看上去竟然有五六分和解鈴相似。 他坐在輪椅上,沖我招手,神色到是很好,笑著讓我進來。 我心里特別不是滋味,他和輕月一戰。武功和神通盡失,現在都沒法走路了,完全就是個廢人。 秦丹來到輪椅后面,推著輪椅往里走,他回頭看我還站在門口,笑著招手:“進來啊?!?/br> 我隱約猜到了,讓廖警官來找我的人應該解南華。八家將現在元氣大傷,需要補充新鮮血液,他就是看好我了。我抹了下臉,這可怎么辦,我是一萬個不愿意進八家將,覺得現在這樣生活挺好,可所有的事都逼到眼前,我該怎么辦呢? 我硬著頭皮走進去,把門帶上,我們到了客廳。 解南華讓我們落座,秦丹坐在一邊剝著花生,纖纖玉手把花生仁放到解南華面前。我看的納悶,這女的是解南華的女朋友? 我們四個人沒有說話,我咳嗽一聲說:“那個……圓通他們怎么樣了?” 解南華笑,招呼秦丹:“小丹,你把柜子上那張照片拿來?!?/br> 秦丹撲撲手,到柜臺旁拿起一張照片。照片塞在精巧的鏡框里,解南華道:“給齊翔看看?!?/br> 秦丹把照片塞到我手里。我拿起來看。照片略有些發黃,上面拍的是集體照。我眼睛就有些紅了,照的是八家將的全家福。 解南華劃著輪椅過來,指著照片背景說:“這是朝陽寺后山的老廟,里面供奉著中壇元帥和龍婆。中壇元帥知道是誰吧?” “哪吒?!蔽艺f。 解南華點點頭:“對,小輝就是中壇元帥的乩童。另外一尊大神叫龍婆。這個你肯定不知道,我們八家將也叫龍婆班……” 解南華講解起來,龍婆班八家將最早流傳于唐朝。所謂龍婆班,不是門派也不是道法分支。最早第一代八家將的官將首是個女中豪杰,據說是東海龍王敖廣的親閨女龍婆轉世,具大法力,除妖降魔,建立功德。八家將其余七人,都是她找來能輔佐一起做降魔事業的伙伴,八個人形成了團隊,這就是八家將。 八家將風俗流傳很多地方,包括港澳臺都有八家將的傳統,但龍婆班的八家將屬于蝎子粑粑獨一份。 平時八家將各有各的營生,各有各的江湖,并不湊在一起。八家將一代一代往下傳,選擇接班人的機制比較古怪,由上一代大將自尋傳人,傳人沒有限制,可以是徒弟也可以是同道,甚至可以找自己的師父或者師叔,只有你找到傳人后,才能離開這個團隊。也就是說,一個蘿卜一個坑。 解南華指著照片說:“你看,這是我們這一代八家將?!?/br> 上面是風華正茂的八個人。女生在前一排。何天真、小雪、賴櫻,小輝也湊熱鬧,笑嘻嘻地站在小雪和賴櫻中間,一手摟著一個。 后面中間是解鈴,旁邊是圓通和二龍,最邊上是解南華,他顯得有些落寞,和那七個人似乎格格不入。 照片上八個人正是風光好年華,個個風姿綽約,紅光滿面。一臉壞笑的圓通,溫柔雅致的賴櫻,娃娃臉笑盈盈的解鈴。敦厚結實的二龍,天真爛漫的何天真,風塵打扮的小雪,猴子一樣活潑的小輝,還有落寞孤傲的解南華。 如今他們散的散,走的走,美人離世,英雄落難,讓人不勝唏噓。 解南華道:“齊翔,你入不入八家將這是你的自由,我不能強迫你,只是你是我們的朋友,需要你幫忙的時候,還希望你施加援手?!?/br> 我欠解南華太多,他現在落難成這個樣子,不能說沒有我的責任。他和輕月交手,就因為顧及到我,才受了重傷。尤其他的那一句話“朋友,就是生死相托”,足以讓我感動一生。 我看著解南華,解南華笑著看我。我嘆口氣,軟刀子殺人,解南華,你行。 “可我能力有限?!蔽艺f。 解南華道:“貓能上房,狗能鉆洞,你只是不會運用你的能力,別忘了咱們是朋友,是團隊,我會指導你的?!?/br> “我想問問圓通他們人呢?賴櫻……怎么樣了?”我說。 沉默的秦丹磕著花生仁說:“你是八家將嗎?” “我不是?!蔽艺f。 “那就少打聽?!边@丫頭吃了槍藥了。小嘴真厲害。 廖警官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們之間的關系自己慢慢捋順,我今天來可是為了一件大事?!?/br> 他把兇手的手機掏出來,放在桌子上:“齊翔,你別謙虛也別矯情。這件事關系重大,涉及多起命案,你就算不是八家將,也是社會的公民吧,有責任幫助警方破案?!?/br> 我把手機拿來打開,廖警官說:“齊翔,當初找到這個手機的時候,查看里面兇手的自拍照,你說了句不對勁,怎么個不對勁法?” “我能不能先看看那些照片?!蔽艺f。 廖警官拖著椅子坐到我的旁邊,點開圖片庫,從里面調出一張照片給我。 照片充斥了手機的整個屏幕,我嚇一跳,手抖得差點把手機摔出去。 照片主體是一個中年人的上半身,看到這張臉我就知道正是那個兇手。當時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是被手銬拷在椅子上,骨瘦如柴,垂著頭。一看就是老實巴交,家里家外都受欺負的那種男人。 后來他被警察押出來的時候,曾經蒙著衣服看了我一眼,這一眼讓我心驚rou跳。 眼前手機照片上的這個人,正是他,但和我印象里那個窩囊老實的中年人完全兩種風格。 照片上的人光著上半身,后面一堵血淋淋的墻,他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沾滿鮮血的刀,目不轉睛盯著手機屏幕看。 他如果做出什么兇狠殘忍的表情倒也不奇怪,偏偏面無表情,而且最怪異的是。他整張臉泛著異樣的紅色。怎么說好呢,這個世界上如果有紅種人,那就是照片里這個樣子。似乎全身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臉上,膚色還均勻自然,像是剛從紅染缸里撈出來一樣。 最詭異的,是他的雙眼。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一片黑色,黑的純粹,如漆墨染。 大紅臉膛,漆黑眼珠子,就這么直愣愣瞅著鏡頭,我竟然有種錯覺,他似乎能望穿屏幕,把目光射出來。 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已經不是正常的人了,最起碼不是平時那個普通的他,像是突然變了個人。 我忽然生出一個匪夷所思的推測。 此人極有可能被什么東西附身了,這種感覺實在是強烈。 正看著,突然手機里隱隱傳來風聲,開始很輕,而后漸漸強烈起來,“嗚嗚嗚”的,似乎從無數孔竅中出來。 我疑惑了一下,聲音越拉越長,越來越高昂,如同一陣刺耳超聲波。開始我還能忍受,聲音愈發尖銳,不自覺中我完全進入這個聲音造成的氣場里,我下意識用意志力和它抗衡。就在這時,聲音突然“滋”的銳了一聲。音域瞬間提到高八度,像是一把利刀戳進了耳朵。 我實在忍受不住,手機掉在地上,我捂住耳朵從藤椅上摔下去。 解南華和廖警官趕緊過來扶,我兩條腿發軟,起都起不來。剛才那一聲實在太銳利,刺激的我腦袋嗡嗡作響,想作嘔。 “你怎么了?”解南華急切地問。 “聲音,我在手機里聽到了聲音?!蔽翌澏吨f。 解南華疑惑地看看秦丹,秦丹搖搖頭:“我檢查過手機,沒發現什么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