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節
即墨勛循著她的視線回頭看過去一眼,開始有點沒反應過來,但隨后更是怔愣。不過他只奇怪宋楚兮這時候的態度,倒是不計較別的,就擺擺手道:“你們都去院子外面吧?!?/br> 宋楚兮這么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他是沒什么好擔心的。 “是,殿下!”兩個侍衛轉身退了出去。 宋楚兮聽著他們的腳步聲走遠,即墨勛已經走過來道:“怎么?你怕被人聽見?” “什么?”宋楚兮卻是裝起了傻,她眨眨眼睛,隨后就像是突然有所頓悟的一樣的擰眉道:“太子殿下是想問我今天為什么要助皇長孫脫身嗎?” 這個問題,的確是奇怪的很,但即墨勛卻并沒想過要問。 只是這時候她刻意提起,即墨勛的好奇心就被勾了起來,諷刺的一勾唇角道:“那就說說吧,你和北狄太子之間到底有什么關聯?值得你為他的兒子冒險,還把自己折進來了?” 這話出口,他自己也是奇怪。 畢竟宋楚兮一個弱女子,就算殷紹找人去營救殷桀,怎么會找了這么個一點戰斗力都沒有的? “我和太子府有什么關系?這件事,和殿下你有關系嗎?”他正在狐疑的時候,宋楚兮已經反問。 她和太子府之間是否是有所關聯,或者是不是和殷紹之間達成了某種同盟關系,殷梁是會放心不下,但是歸根結底,這對即墨勛的影響卻是不大的。 即墨勛聞言,便就了然一笑,“的確,你為什么會出現自這里,和本宮半點關系也沒有,但眼下的事實是,雖然百般曲折,這會兒你還是沒能逃得過本宮的手掌心?!?/br> 他伸手過來,就要碰觸宋楚兮的臉頰。 宋楚兮順手將茶杯塞到他手里,借故擋開他的手。 按理說,這個局面之下,她應該是戒備無措的,可這女人的唇角居然還能噙一抹淡然的笑意,挑眉問道:“殿下難道真的不想知道我為什么會這么巧出現在這里嗎?” 她這樣反反復復的,即墨勛便有些不耐煩。 宋楚兮察言觀色,見好就收,舉步一邊往旁邊避開了他,一邊道:“很顯然,我不可能是殷紹派出來的援兵,事實上——是她利用她的那個侍妾引我過來的?!?/br> 即墨勛聽的一頭霧水,冷笑道:“你在給我編什么故事?她引你來?她引你你就來嗎?” “我也納悶啊?!彼纬鈵濄囊宦晣@息,“這幾天我住在宣王府,想必這一點太子殿下您是知道的,可是今天傍晚,宣王府里卻突然意外闖進去一批暴徒,將北川郡主給擄劫出城了。宣王愛女心切,自然要去解救。我客居在他府上,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偏偏這個時候,殷紹的那個侍妾就找到了我。她跟我說,為了報答上元夜我對她的救命之恩,她愿意帶我來救北川郡主?!?/br> 宋楚兮說這話的語氣,一直像是個徹徹底底的局外人。 說起來,殷紹這一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了。他要利用殷桀給殷梁下套也就罷了,居然孤注一擲,連殷湛都一并得罪了。 用了他手下培植出來的頂尖死士,拼死闖入宣王府去擄人。 這件事是宋楚兮從外面回去的時候才知道的的,當時殷湛已經追蹤出城去了。對于殷紹的為人,宋楚兮是了解的,他雖然不擇手段,但是輕易之間,卻是不會和殷湛之間結成死敵的。殷黎就是殷湛手里的寶貝,他不可能傷了殷黎的性命。但他既然這么大費周章的做了這么一件事,那就不可能是沒有目的。 引了殷湛出城,叫她失去后援? 所以呢?他最終的目標還是在這京城之內的。 宋楚兮趕緊就讓衛霖和舜瑜他們分別進宮和卻太子府還有懷王府等各處打探消息。偏偏她將這些人剛一支走,就馬上有人現身,引了她出來。 雖然明知道對方必定有所圖謀,但是她也是極想要知道這一局里面殷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的,就索性跟了出來。 那人將她引到了這里,偏偏很不湊巧的,她看到了顏玥進了皇廟。 這樣一來,她反而不能袖手旁觀了。 當時她是有些不明白的,但是看到了即墨勛和殷梁同時出現在這里,就怎么都清楚了。 顏玥出現在這里,不知道是不是出自殷紹的安排,但就算顏玥不在,她沒有甘心入局,那個引導她過來的人隨便弄出點什么動靜,即墨勛的侍衛想要生擒了她,也不在話下。 這個時候,她并不關心殷紹要對別人做什么,只是對方引她到這里的目的—— 卻是一目了然的。 “你說是北狄太子引你過來的?一切都是他設計安排的?為什么?”即墨勛將信將疑。 總不能是因為殷紹知道他對宋楚兮有興趣,為了拉攏他,孤兒就做了個人情,把這女人給他送來了吧? 宋楚兮但笑不語,并不回答他的話。 即墨勛這個時候已經沒了耐性和她打啞謎,當即便是冷哼一聲道:“你也不同在這里跟我繞來繞去了,本宮惦記你又不是一兩天了,這一點你可是比誰都清楚的,今天不管這是誰的計謀,但既然是你已經到了我的手里了,還當是本宮會輕易被你說服嗎?” 他說著,就往宋楚兮面前逼緊一步,看著她那張明艷動人的臉龐,眼中卻無半點旖旎的遐思,只惡狠狠的說道:“你自己算一算,前面這一個月里,你給本宮制造了多少麻煩?宋楚兮,本宮肯多看你兩眼,那是你是福氣,你卻一再的不知好歹,你當本宮是什么人?是會由著你隨便這般為所欲為的嗎?你欠了我的,現在,是時候都還回來了吧?!?/br> 他抬手,手指一寸一寸的迫近。 宋楚兮大約也是知道這樣的情況下自己拗不過他,索性便沒有做無用的掙扎,但卻像是見證了一場笑話一樣,冷不防的笑了出來道:“這么說來,太子殿下你今天強行留下我來,就是為了要和我報仇算賬的了?” 即墨勛是最受不了她這樣隨時隨地都無所畏懼的神情態度,已經擎到半空的手指,驟然一頓,諷刺的冷笑道:“要不然你以為呢?你真以為你是什么天姿國色?本宮就真的非你不可嗎?” 宋楚兮聽了這話,非但不覺得羞辱,眼底笑容反而更深,“所以呢?你準備報復我的用意何在?” 即墨勛盯著她的臉,只告訴自己,這女人是在強作鎮定。 想著宋楚兮隨后會有的掙扎痛苦,他的心情便好了一些,一揚眉,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道:“本宮想要做什么?你會不知道?” 他的手,本來是要去碰觸宋楚兮的臉頰,這個時候,卻突然往下,直接落在了她的領口,手指夾在了那一片衣物之上。 如今他對宋楚兮的興趣,的確都是為了泄憤的,故而就只為了逼她失態告饒,所以也不冒進,只眼神曖昧的在她捂的嚴實的衣領處晃來晃去,那眼神,若有所指。 宋楚兮冷笑著面對他,聞言,就再度冷笑了出聲,“太子殿下,咱們交手也不止一兩次了,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嗎?就算你真占了我的身,你是覺得我會痛不欲生的羞憤自裁,還是覺得從此以后我再無顏見人,要時時刻刻反思著我不該和您作對?” 若說換做別的女人,絕對受不了這樣的處境和侮辱,這時候,早就要涕淚橫流的懺悔告饒了。 即墨勛就只是顧著和宋楚兮之間較勁,此時回過神來,才又是狠狠一愣。 是了,這個女人特立獨行的作風她又不是不知道。 之前被人那樣的指點議論,她都全部在乎,這就說明,這女人在這種事上,是真的很放得開。 與其說他現在還想要得到她,真的不如說是他想要報復她,折磨她。 而一旦他的這些手段失去了效力,在她看來根本就不算事兒的話,他心里的那口氣還是泄不出去的。 “你真不在乎?”即墨勛冷了臉,狐疑的質問。 “跟命比起來,我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宋楚兮道,她一直不避不讓,就和他近距離的面對面,“如果我真的那么把自己當回事,之前就干脆讓懷王殺了我了,何苦要這樣折騰著跟你回來?” 如果她受不得遮掩的屈辱,的確是不如叫殷梁殺了她來的干脆。 即墨勛仔細的回想,忽而便反應過來—— 的確,當時她說的那些話,分明就是教唆著自己從殷梁的手里把她要過來的。 這女人,真是為了保命,就什么都豁的出去? 即墨勛的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種被人利用了一樣深深的厭惡感。 他的視線變得陰冷,死死的盯著宋楚兮的臉,隨后想起了什么,就又咬牙道:“就算你不在乎,別人也都可以和你一樣的不在乎嗎?就算你不懼流言蜚語和世人的指點議論,今日你失了清白之后,你以為端木岐還會不計前嫌的要你?宋楚兮,你不用在本宮的面前強裝鎮定,我就不信你不怕?!?/br> 她現在立足這世上的最的依仗,就是端木岐。 如果端木岐將她放棄了,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宋楚兮聽了這話,就更是無所謂的眨眨眼,反問道:“太子殿下你就那么確定我現在還有什么清白可言?” 即墨勛是怎么都沒想到她敢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就被她噎了一下,面色鐵青。 宋楚兮這時候已經一把推開他的手,拍了拍衣襟,款步往旁邊踱去。 即墨勛咬牙切齒的盯著她的背影,終究還是不能就這么放過了她,忽而一個箭步沖上去,扯著她的手腕將她往旁邊一甩,就將她扔到了旁邊的睡榻上。 他惡狠狠的一邊寬衣解帶,一面冷笑道:“別用什么激將法,你以為你這么說了,本宮就會放了你?想都不要想,你在乎也好,不在乎也罷,今天你既然是落在本宮的手里了,就別想著能夠抽身而退?!?/br> 說話間,他的已經閃身撲了過來。 宋楚兮的眉頭一皺,趕緊縮腳,使勁的縮在了那睡榻里面的一角,再開口的語氣,果然就不復鎮定,質問道:“今天你敢隨便動我,就不怕來日方,我南塘宋氏和你不肯罷休?” “南塘宋氏?你還指望宋承澤會替你做主嗎?”即墨勛道,一把拽著她的手腕又將她拖了過來。 宋楚兮在力量上不可能與他抗衡,直接撞在他的身上。 即墨勛才要抬手去剝她的衣服,就先覺得背心一陣刺痛,被什么尖銳的東西頂住了。 他的身子瞬時僵住了,整個籠罩在宋楚兮的面前。 因為兩個人離的極近,他根本就看不到宋楚兮臉上表情。 而宋楚兮卻似乎很享受這種近距離的接觸,也不急著和他之間拉開了距離。 “你——”愣了一愣,即墨勛才氣急敗壞的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要對付你,何必要南塘宋氏那么大張旗鼓的來,我一個人,就足夠了?!彼纬獾?,語氣冰冷。 她口中呼出去的氣是熱的,但是噴薄在即墨勛的耳后,卻叫即墨勛覺得毛骨悚然。 “這里是我的地方——”即墨勛道,壓抑著開口。 “我知道這是你的地方,可是這妨礙你現在是落在我的手里的這個事實嗎?”宋楚兮道,似是半分也不替自己的處境擔心的。 即墨勛的整個身子是僵硬住的,只她不徐不緩的繼續說道:“我們還是繼續把前面說到一半的話題說完吧?!?/br> “什么?”即墨勛脫口問道,這時候腦子里已經顧不得思考任何事了。 “就是我們北狄的那位太子殿下啊?!彼纬獾溃骸澳憔驼娴牟缓闷?,他費盡心機把我引過來,又讓我落到你的手里來,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圖謀嗎?” 殷紹大費周章做了這么多,即墨勛的確也是奇怪,只是他想不通,而且他現在更在乎的是要向宋楚兮報復,也不想理會其她。 現在受制于人,宋楚兮又舊事重提,即墨勛心中便升起一層迷霧,然后就聽宋楚兮在他耳邊滋滋陰冷道:“因為他想要為我制造機會,讓我殺了你!” 她的語氣冰冷,帶著深刻的威脅的味道,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剮過皮rou,聽的人心里發毛。 即墨勛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聽她繼續說道:“的確,有些事情,我是沒那么在乎,可是你又當我是什么人?我是會隨隨便便吃虧的嗎?這種情況下,你還指望著我會委曲求全?明明殺了你,也是一條出路,我干什么要委屈自己?平白的讓你來惡心我?” 即墨勛這會兒只關心自己的生死,腦子里反而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宋楚兮藏在掌中的刀鋒這才利落的前移,用匕首壓在他頸邊,稍稍往后撤開了身子,“殷紹比你了解我,他知道,我不肯受辱的結果就是當場殺了你。他明知道你對我的企圖,還布局做了這樣的一場戲,現在你還不明白嗎?他這是為著借我的手,來要你的命的?!?/br> 即墨勛即使再如何的惱怒,但是也不得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他腦中飛快的想了想,然后就臉色鐵青道:“他要挑撥彭澤對南塘動兵嗎?” “他既然能準確的掌握住了你在皇廟那里的行蹤,你覺得這個地方就是絕對安全的嗎?”宋楚兮道,說著也不等他回答,就兀自搖了搖頭,“朝廷要徹底收服南塘的用心,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相信你也知道,可是皇帝陛下不想留一個薄情寡義的名聲,他不想自己親自動手??墒侨绻頋商颖晃疫@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南塘女子所殺,彭澤要對南塘甚至于整個北狄興兵,那么就不是朝廷的責任了。到時候,朝廷就會以邦交為名,直接對南塘發難,到時候不僅可以拿下了南塘,而且面子里子也都是他的。你說他高不高興?” 南塘一直都是皇帝的一塊心病。 如果能因此而找到他兵法南塘的契機,那么他還會追究這件事是不是有人有意算計促就的嗎?只會是順水推舟。 即墨勛聽了這話,心里突然就涼了半截。 是了,以他對殷紹的了結,那個人,強勢的很,既然現在他即墨勛是懷王殷梁的盟友,那么八成殷紹就會直接一竿子打死,完全不存招攬之心的。 相反的,弄死了他,引發兩國戰事之后,他和殷梁之間的同盟也要瓦解。兩國只要開戰,殷梁的這條臂膀也就斷了。 他的這一招,當真是做的夠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