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節
想著這里很有可能已經被殷紹的人暗中圍住,他十有*是躲不過去了,即墨勛就開始隱隱的冒冷汗。 可是他不能坐以待斃。 勉強的定了定神,即墨勛再度開口道:“既然明知道他居心叵測,你還要讓他如愿嗎?” “收服南塘之后,朝廷肯定乘勝追擊,直接將你們彭澤也一并拿下的,真正三起來,我不虧啊?!彼纬獾?,說著一頓,隨后就話鋒一轉,冷冷道:“而且——我也是真的不耐煩見到你了,既然他給了我這樣的機會,我為什么不順水推舟?” 她這話,絕對不是說說就算了的。 即墨勛一慌,立刻大聲道:“你敢,殺了本宮,我不信你能全身而退?!?/br> “那可不一定?!彼纬獾?。 即墨勛心急如焚,額上青筋暴起,急忙又道:“你真的不怕彭澤和南塘開戰嗎?殺了本宮,最后得意的也只是別人,你——” 宋楚兮懶得聽他廢話。 彭澤要和北狄開戰,她樂見其成。 她的手腕一翻,匕首就狠狠往即墨勛頸邊的大動脈劃去。 可是千鈞一發,斜對面的一扇窗戶突然被人撞破,一道黑色的人影飛撲而至。 他的身形太快,宋楚兮神甚至都沒來的看清楚他的身形樣貌,直覺的想要防衛,不曾想那人掠進屋子里,卻是掌風一帶,她那力道居然就完全不聽使喚的往即墨勛頸邊刺去。 那一下的力道偏了,沒有切到要害,而且傷口也相對的不深。 即墨勛一痛,悶哼一聲。 那人又一掌披在他頸后。 他的動作身法,都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即墨勛甚至都沒來得及回頭看一眼,就直挺挺的往那榻上撲了下去。 宋楚兮趕緊跳下來,躲開了他,雙腳才一落地,那人已經一把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 ------題外話------ 嚶嚶嚶,踩著點兒,我又來更新了 猜這是誰來了… ☆、第069章 意外援手,脫困! 這個人是—— 逆光! 雖然他一直以一張寒鐵面具掩蓋住容顏,但那張面具,也恰是成了他的特色。 即墨勛頸邊血流如注,倒在了榻上。 以這個人的身手,他若是想要將即墨勛完好無損的自她的匕首下面搶出來,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萬也不該叫他受了這么重的傷。 這個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可是—— 他這是為什么? 這一瞬間,宋楚兮的心思就千回百轉的轉了許多回。 逆光見她防備不動,就隔著衣物更是用力的握緊了她的手腕。 那種觸感,太過鮮明了,宋楚兮的心頭突然劇烈一震,猛然間就意識到了什么。 她倉促的抬頭朝那人臉上看去,但是整張的面具之下,她看不到他的臉,和他臉上流露出來的任何的表情。 那人拽了她的手腕,就轉身朝門口奔去。 這個時候,院子外面守著的侍衛已經聽到動靜,大嚷著闖了進來,“刺客!有刺客!快來護駕!” 兩個人踹開了房門,見到那人面上閃著寒光的面具,齊齊一愣。 那人卻連開口的機會也沒給他們,手筆翻轉,自掌下揮灑出一片殺意濃烈的寒芒,一劍抹斷了兩人的脖子。 然后,他便就將宋楚兮一提,奪門而出之后,就從右邊的院墻翻了出去。 其他的侍衛從院子外面紛紛涌入,根本無從捕捉他的身影,先是見到橫倒在兀自外面的兩具侍衛的尸首就嚇了一跳,然后匆匆沖進屋子里,又見即墨勛毫無知覺的倒在血泊中,不知死活。 一群人嚇破了膽,根本就沒心思追兇,趕緊進去查看即墨勛的傷勢。 院子里,此起彼伏的叫嚷聲連成一片。 “太子殿下遇刺了,去請大夫?!?/br> “誰有金瘡藥,給我金瘡藥!” “聾了嗎?動作快點,請大夫——” …… 那院子里,喧囂一片。 這邊逆光提了宋楚兮,腳下幾個起落,輕而易舉的就從這座宅子最右邊的院墻翻了出去。 宋楚兮的雙腳甫一落地,那人就不再管她,轉身要走。 宋楚兮早有準備,當機立斷的一步搶過去,攔住了他,盯著他的臉,沉聲質問道:“為什么幫我?” 雖然即墨勛的那個傷勢,如果搶救及時的話,不至于斃命,但是他方才闖進去的目的絕對不是為了營救即墨勛的,這一點,宋楚兮心中十分肯定。 她的語氣篤定,不問他是誰,只問他為什么要做了這樣的一件事。 那人在她的逼視之下,看不到臉也無從洞察表情。 宋楚兮就又進一步說道:“三天前,在城西的暗巷里,你也是故意放水,沒有為難我的。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年前我姑母壽誕那天,在御花園里出手截殺那些侍衛和那個宮婢的人,也是你吧。幾次三番這樣明里暗里的替我解圍,助我脫困,這些都不可能只是巧合,你——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做?” 近期發生的這兩件事,一目了然。 但是,回溯宋太后壽宴那天宮中血案發生的經過—— 那件事的后續雖然是端木岐出手去安排的,可是及時將那些人截殺的卻并不是他。那一天,是彭澤的使團進京,即墨勛帶著幾個親信頭次進宮拜見皇帝的時候,那個時候,逆光他人就在宮中。 以他的身手,想要不動聲色的弄死那幾個人,簡直輕而易舉。 宋楚兮之前之所以沒有懷疑過他,是因為他沒有做那件事的動機,可現在他相助自己的意圖這樣明顯,她反而篤定,那件事就是他做的。 因為那天在宮里的人當中,有能力做那件事的人并不多,實在是沒什么多余的人選可供排查的了。 宋楚兮的質問擲地有聲,有些咄咄逼人。 逆光卻并無所動。 他并沒有否認,同樣也沒有解釋什么,只就用他那種獨特的低沉又澀啞的聲音道:“快走吧?!?/br> 言罷,身形一飄,就撲入了茫茫雪夜中,隱沒了蹤跡。 * 馬車上,顏玥緊緊地抱著殷桀,從一開始努力忽略后面追兵呼嘯的聲音,到后來真的一點一點將那些嘈雜聲甩掉。 那個過程,緩慢又驚心動魄,她的心跳卻一直冰冷沉重到了近乎虛無的程度。 她沒有思想,她不做聲,她只是用力用力的抱緊了殷桀,可越是感覺到了那孩子身上的體溫,就越是覺得心里的冷的刺骨。 在她的意識里,對任何的事情都失去了辨別對錯是非的能力。 她知道,宋楚兮到處實情的無奈,是希望她能拋開過往,希望她能振作,可是那對她來說—— 實在是太難了。 沒有人能理解,這些年,為了守護這個孩子,她做出了怎樣的犧牲,忍受了多大的痛苦,一直以來,她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守護這個孩子,是她的責任,是她能為jiejie唯一所做的一件事了,哪怕再艱難,哪怕再痛苦,哪怕再如何的厭棄痛恨這樣的她自己—— 她,不能退縮,也不能放棄。 只要這個孩子安好,她做的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可是就在這一天之內,支撐她一路走過來的所有那些自欺欺人的理由終于都再利用不下去了。 她用了四年的時間,拋棄了當年jiejie苦心孤詣替她爭取來的一切,不擇手段,雙手染血,讓自己變得面目全非。不僅辜負了jiejie豁出性命給她的一切,還狠心害死了自己愛著的那個人。 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捫心自問,她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來替自己申辯,甚至于,突然之間就完全找不到自己繼續存在下去的意義了。 殷桀,是她以往自欺欺人的所有理由,她知道她該聽宋楚兮的話,她知道她不該再多管閑事了,可是—— 如果連這個孩子都放棄了,她還為什么要繼續的活著? 她放棄了所有,毀滅了自己的整個世界,都是為了這個孩子。這一刻,迷茫無助的時候,她就只想要繼續自欺欺人的抓住了他,抓住了—— 一個可以繼續讓她有理由說服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至少,她可以告訴自己,現在的她,并不是兩手空空,她放棄了那么多,其實也是換來了一些東西的。 她已然是生無可戀,可是一念之差,卻沒有想到最后要代她付出代價的人,卻是宋楚兮。 痛悔的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滿臉。 顏玥只更加用力的抱緊了殷桀。 她的淚,落在那孩子的臉上,殷桀自她懷里笨拙的抬起頭來,小聲道:“顏娘娘,你哭了?你害怕嗎?” 那孩子的聲音有些虛弱,卻透著明顯關切的情緒。 寶音一直集中精力聽著外面的動靜,確定已經把追兵甩掉了,就趕緊拿了帕子去給顏玥擦淚,安撫道:“追兵都已經被甩掉了,小姐別急,我們這就回府里去找人幫忙。方才一動手,肯定要驚動了那附近的人,亂起來之后,彭澤太子一時間一定不敢輕舉妄動的?!?/br> 殷桀雖然年紀小,但也逐漸的開始懂事了,有些話,顏玥并不敢讓他聽見,只是這一刻,她卻是真的放心不下宋楚兮的。 見她不說話,殷桀就抬起小手,摸了摸她的臉。 孩子的小手柔軟而溫暖,像是一團暖暖的棉花,慢慢蓋住了堅硬冰冷的新房。 顏玥緩緩回過神來,垂眸對上他的視線。 殷桀看著她,再次重復道:“顏娘娘,是不是害怕了?” 害怕嗎?她會過來,其實本來就是存了必死之心的,哪里知道什么叫害怕?可是此刻對上孩子純真的眼睛,顏玥的心里沒來由的就是一陣酸澀,抬手壓著他的小手用力的靠在自己腮邊,反問道:“你害怕了?” “嗯!”殷桀誠實的點點頭,然后緊跟著又扯著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可是現在不怕了?!?/br> 這個孩子,就只有五歲大而已。 莫名落入那樣九死一生的境地里,他怎么可能不怕?可是為了寬慰她,他居然可以這樣笑著說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