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她在醫院住了兩天,而他再也沒有來過。 出院的時候齊然和舒嘉一起來接她,意外一起來的,還有程琛。 舒嘉和齊然在病房里幫她收拾隨身的物品,程琛去辦理出院手續,順便去拿她今天早晨最后一次的驗血結果。 她只在醫院里呆了兩天,隨身的東西本來就不多,等收拾好后,程琛也回到了病房里。 幾個人坐齊然的車回到南風的公寓,路過花店的時候,舒嘉興致沖沖的喊停車,說:“我去買束花?!?/br> 程琛問:“買花干什么?” 舒嘉說:“對秦大師的歸來表示由衷的歡迎唄?!?/br> 齊然將車子停到花店門口,深表贊同的附和:“妖孽歸來,的確是可喜可賀啊?!?/br> 程琛拉開副駕的車門,說:“那我去買吧?!?/br> 看著他走進花店,南風才出聲問車上的兩只:“他怎么來了?” 齊然手指閑適的敲著方向盤,一臉明知故問的表情:“只怪某人魅力無邊,攔都攔不住啊?!?/br> 程琛很快抱著花束從花店出來,南風見他居然抱著一大捧依米花上了車,心中略略錯愕,表面上卻沒有流露出一點痕跡。 到了家里,南風將幾件衣物從袋子里拿出來,分門別類的掛進衣柜中,齊然跑去拉開窗簾,陽光絢爛無比,透過明亮的玻璃窗一下子涌進房間來。 舒嘉從壁櫥里找了一個花瓶放到客廳轉角的小圓桌上,程琛抱著花走過來,舒嘉徑直將花接了過去,說:“我來吧?!?/br> 圓桌上鋪著田園風的方格小桌布,一大束依米花擺在上面,別顯嬌媚妍麗。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后,四個人本來要計劃著去吃飯,可是齊然臨時接了個電話,說有事要回畫室,程琛從客廳的沙發上站起來說:“我下午排了畫檔,一起走吧?!?/br> 等兩個人出了門,南風又倒了兩杯水回來,她將一杯水放在舒嘉面前,端著另一杯坐在地板上,問正低頭翻看畫刊的舒嘉:“你和他,什么時候開始的?!?/br> 她語氣沉靜,仿佛這根本不是一個疑問句,而是一個肯定的敘述句。 舒嘉從畫刊上抬起頭來,笑了一下說:“果真是什么都逃不過你這雙眼睛啊,太恐怖了?!?/br> 在醫院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一絲端倪,畫室這幾天事務繁忙,齊然今天是第一次來醫院,而南風在這之前更是和程琛連個電話都沒有通過,按道理說,程琛辦理出院的時候,不可能未卜先知的拿回她的驗血結果,除非有人提前告訴了她,這個人不會是從沒來過醫院的齊然,那就只有舒嘉。 南風指了指轉角桌上那一大束依米花,說:“還有這個,太明顯了?!?/br> 南風記得很早以前自己曾對舒嘉說過,依米花是她覺得最神奇的花朵,原本長在非洲的戈壁灘上,那樣荒蕪險惡的生存條件下,竟然能開出這樣嬌艷絢麗的花朵來,實在是個奇跡。 而且,依米花最奇特的地方并不是紅黃藍白色彩相間的花瓣,而是它的生長周期。 依米花只有一條主根,由于生長環境的殘酷,它不能去四面八方尋找養料和水分,所以只有盡力把根深向大地的最深處。為了開花,它必須儲備足夠的水分和營養,而這個儲備的過程,需要它準備五年,在第六年上,它才會開花。 可令人遺憾的是,這種魅力,只存在兩天。兩天后,隨著那嬌艷絢麗的花朵的凋落,依米花整棵植株也會死去。 它的花語是短暫卻完美的愛情。 這些話,她只告訴過舒嘉一個人,而任憑程琛如何手眼通天,這些話,若是不是舒嘉告訴他,他不可能會知道,更不可能從花店里買了這樣一束奇葩異卉,如今安然的擺在她的客廳里。 舒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行啊你,不當偵探當畫家真是屈才了?!?/br> 南風沒心情跟她開玩笑,面色寧凝重的說:“舒嘉,離他遠點,他不適合你?!?/br> 舒嘉依舊笑得沒心沒肺:“不適合我,那適合誰?你嗎?” 她話中所指南風不難聽出,這樣的事情她從沒經歷過,莫名糾纏的關系,重要的是,一個人還是她的朋友,她最看重的朋友。 她不愿意因為任何人、任何糟七雜八的事情破壞、甚至是影響一點她與她之間的關系,所以她能想到的處理方法簡單粗暴,那就是讓他滾蛋。 可她又有一些擔憂,她怕舒嘉對程琛是來真的,她可以與她一起披瀝風雨,卻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去阻擋她的愛情。 南風突然心煩意亂。 舒嘉端起水杯來,抿了一口清水,對她說:“放心,我沒別的心思?!?/br> 南風驚異的看著她,舒嘉又笑了笑,說:“我就是要讓他對我上心而已?!?/br> 南風在她毫不在意的笑容里沉思了片刻,再次篤定的問:“你討厭蘇皖?” 舒嘉挑眉,一副‘知我者莫若眼前人’的神情:“和你一樣?!?/br> 南風說:“可是我不會用這種方法?!?/br> 舒嘉說:“所以說,咱們終究不是同一個人?!?/br> 南風難得語重心長一次,她盡力勸解,極力勸她打消這種略帶幼稚的行為,她說:“有個詞叫做玩火自.焚,你清楚是什么意思,而且,這種手段,你不覺得有點有悖道義和三觀嗎?” 舒嘉一臉呆滯,難以置信的忽閃著大眼睛欠扁的問她:“臥槽我沒聽錯吧?‘三觀’這個詞居然能從你嘴里說出來?秦大師你能先把自己碎了整整一德國進口木地板的節cao一塊塊撿起來,拼好了,粘牢了,再來跟我探討‘三觀’是個什么鬼嗎?” 南風急了,忍不住伸腿踹她:“別得瑟!我是跟你說真的呢!” 舒嘉身子一偏,躲過她的奪命無影腿,說:“我跟你說的也不是假的啊?!?/br> 南風無力的嘆息,勸解別人這種事她素來就不擅長,如今看舒嘉這陣仗,是鐵了心非得要捏著俘獲來的程琛的一顆赤子之心,然后當著蘇皖的面再狠狠摔在地上,踩上兩腳方可罷休的架勢,她有點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從哪個角度再將這場沒有營養的對白繼續展開進行下去。 舒嘉將她的顧慮看的一清二楚,她拍了拍她肩膀,大義凜然道:“得了啊,這叫事嗎?大不了我見好就收,不玩過火就行了?!?/br> 南風說:“我就怕你到時候收不住?!?/br> 舒嘉活動著手腕,將幾根手指骨節捏的嘎嘣作響:“那就試試看吧?!?/br> 她們在進行完一場完全沒有深度和廣度的對話之后,決定再干件大事——出門吃飯。 她們在公寓附近找了家湘菜館,老板聽口音倒像是地道的湖南人,正是中午時分,餐館里食客絡繹不絕的一撥撥進門,酒足飯飽后,又一群群的出去,正趕上餐館里人滿為患的時候,所以上菜速度不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