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季逸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他問:“你要吃什么?” 她說:“隨便吧?!?/br> 季逸點頭,‘唔’了一聲,然后說:“那我去買?!?/br> 南風看著他往病房外走,沒有出聲。 走到病房門,他又忽然停下來,微微側過頭,說:“其實,你只是不愿意我走,對吧?” 不等她回答,他便出了病房。 南風怔忪的坐在病床上,好長時間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剛才清楚地看到,季逸篤定的說完那句話后,嘴角微勾,臉上是一個不由自主的笑意。 南風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心中暗暗的罵了一聲:我、靠! 季逸很快回來,手里不知從哪拎了一個保溫桶。 南風一開始以為是外賣打包的,可是,哪家店的外賣會用畫著y這種幼稚不拉的保溫桶打包小米粥的? 不光有小米粥,還有咸菜和小籠包。 南風皺著眉,嫌棄的看著季逸將病床上的移動小方桌放下來,又將清湯寡水的幾樣食物擺上去,小米粥入口是糙的,她不喜歡吃粗糧;咸菜是脆的,她喜歡軟一點是食物;小籠包雖然是軟的,可是餡里放的油太多了,她口味素來清淡。 南風將頭扭到一邊:“我又不餓了?!?/br> 季逸看她一眼,居然笑了出來:“知不知道,只有小孩子才能理所應當的挑食?!?/br> 南風說:“我才二十出頭,本來就是小孩子?!?/br> 季逸手上涼著小米粥,頭都沒抬的問她:“二十四,你‘哪兒’小了?” 南風:“......” 季逸將溫度剛好的小米粥推到她面前,語氣溫和卻不容商量:“包子可以只吃兩個,但是粥要全部喝完?!?/br> 南風問:“那要是喝不完呢?” 季逸:“那就一直喝,喝完為止?!?/br> 南風:“......” 她不情不愿的抓起勺子,皺著眉,一勺一勺的往自己嘴里喂小米粥,高燒過后嘴里淡的一點味道都沒有,小米粥更是入口清淡,她又撥了幾根咸菜絲到碗里,用勺子攪拌均勻,繼續配著小米粥,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都說人在生病的時候智商會降低,這句話從專業角度來說本來是站不住腳的,但是眼前那個原本眼空無物,心比天高的女人,如今竟然真的乖乖的低著頭,像個小孩子一樣賭氣喝粥,季逸忽然覺得,原來外行也有外行的道理啊。 為什么一定要橫眉冷對呢?像現在這樣,乖一點,柔順一點,不是也挺好的? 南風終于艱難困苦的將粥喝完,她把碗往前一推,說:“只能這樣了,你就是打死我,包子也吃不下了?!?/br> 她眉頭輕皺,臉上又帶了不耐煩的神情,季逸笑了一下,忽然將手向她的臉頰伸過來。 南風心里一動,他的手指已經覆上她的嘴角。 第十七章 南風嘴邊粘了一顆米粒,小小的,黃黃的,貼在她白皙柔嫩的皮膚上,像是一粒蜜蠟的碎質,被遺落在雪白的畫紙上。 他手指溫暖干燥,貼著她的嘴邊的皮膚輕輕一滑,像是遷徙的候鳥自湖面掠過,緩緩落下一根柔軟羽毛,在水面劃開一道輕而淺的漣漪。 南風平靜的看著他的眼睛,眼底漸漸堆積起情緒。 季逸神色自如的將手收回來。 南風問:“你是不是改變主意了?” 季逸說:“沒有?!?/br> 南風‘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季逸將小桌上的餐具收拾好,回身時看見她已經將煙拿了出來,季逸喝止她接下來點煙的動作:“生病的時候不能抽煙?!?/br> 南風說:“已經好了?!?/br> 季逸說:“這里是醫院病房?!?/br> 南風說:“病房里只有我一個病人?!?/br> 季逸朝她伸出手,說:“給我?!?/br> 南風已經將煙點上,吸了一口說:“你該回去了?!?/br> 她還穿著雪白的病號服,可整個人已經換上了原先那幅清冷疏離的鎧甲,如同一個經歷過一場惡戰之后,將自己鮮血橫流的傷痕全部包裹隱起來,再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廝殺戰斗的女戰士,堅強又脆弱,脆弱又堅強。 季逸說:“你能保持理智清醒的時間就只有這么短?” 南風又吸了一口煙,將經過肺部輪轉的煙霧吐出來,只是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你該回去了?!?/br> 季逸目光低沉的看了她幾秒,然后轉身就出了病房的門。 南風停了兩秒,往地上去彈煙灰,轉身時才看見,他拎回來的保溫桶還放在病床旁邊的床頭柜上,保溫桶上的那只kitty貓,正沖她彎著眼睛,即使沒有嘴巴,南風也看得出來那是個笑容的模樣。 她將煙狠狠按滅在床頭柜上,然后抬手將保溫桶轉了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