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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原配悍妻在線閱讀 - 第18節

第18節

    寧櫻不明所以的抬起頭,薛墨點到即止,“回府,寧老爺問起,你原話傳給他就是,寧老爺清楚怎么做?!?/br>
    他不欲多說,寧櫻便不多問。

    有了共同的秘密,兩人關系親昵不少,下山時,寧靜彤趴在丫鬟背上睡著了,薛墨解了身上的披風蓋在寧靜彤身上,籃子里裝滿了臘梅,黃得喜人,寧櫻愛不釋手,曬干了泡茶,茶水帶著臘梅的清香,對身子大有裨益,和薛墨揮手別過,寧櫻由衷感謝道,“謝謝薛哥哥……”

    “你既是叫我一聲薛哥哥,兄妹間有什么好值得感謝的,回吧,回京后,有機會再見?!毖δ睦锊幌矚g太會算計的女子,然而查清楚寧櫻身世以及從小生長的環境,薛墨卻討厭不起來,他想,譚慎衍眼睛毒,竟能發掘寧櫻這樣有趣的女子。

    薛墨往回走,迎面小廝上前躬身施禮,接過薛墨手里的籃子,順勢遞上手里的信封,“譚爺來信了?!?/br>
    薛墨看了眼信封,“他還真是入了魔怔了,你說,他是不是在刑部待久了,心思漸漸扭曲了,去年還和我說刑部關押了幾名頭發花白的老頭子,罪名是拐賣孩童,賣到一些戀童的府里去,莫不是,他和那些人打交道的時間久了,也起了心思?”

    小廝憋得滿臉通紅,看四下無人,吞吞吐吐道,“譚爺雖說不喜歡和女子親近,平日也沒表現出喜歡孩子,主子是不是想多了?”

    譚慎衍和寧櫻無交集,卻突然改了性子,要他出馬護著寧櫻,實在說不過去,拆開信封,寥寥數字,卻叫薛墨勾起了唇,“明日我們去刑部大牢瞅瞅,何方妖孽,竟讓慎之對一個小姑娘入了魔,頻頻要我施以援手,他也不瞧瞧人家做的事兒,城府不在我之下,虧得我沒擋她的道兒,否則,我不見得是她的對手呢?!?/br>
    小廝聽后搖頭,“她哪是您的對手,初回京,一切為了自保而已,六小姐所作所為說不準有人授意的,比不得主子您聰明?!?/br>
    “你嘴巴也不笨,走吧,明日去刑部大牢轉轉,那種地方死氣沉沉的,常年待在那種地方,估計好人都變得邪性了?!?/br>
    小廝無奈,譚慎衍不就看上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今年十二歲,明年就能說親了,如何就是戀童了?

    寧櫻不知曉這主仆兩的對話,回到屋里,看府里的管家也在,覺得奇怪,到了門口,吳mama迎出來解下她身上的披風,愁眉不展的望著寧櫻,看金桂抱著寧靜彤,急忙轉身放下披風回來抱寧靜彤,意有所指道,“管家說府里出了點事兒,太太吩咐人收拾東西正準備回去呢,小姐摘了這么多梅花,可是要做香胰的?”

    “小太醫說臘梅能入藥,曬干了泡茶喝對身子好,他摘得多,我不好意思閑著,跟著摘了些,府里出什么事兒了,這會天色不早了,回京的話城門都關了,不如明日再回吧?!睂帣褯]想到寧伯瑾真的硬氣了回,然而退親的事情牽扯甚大,老夫人派人接她們回府估計是不贊同寧伯瑾,想走黃氏的路子。

    黃氏剛回京,不了解京中形勢,老夫人以為黃氏不懂利弊,讓黃氏做主,試想,對方是侯府世子,若無意外,就是將來的侯爺,誰不愿自己女兒嫁得好,黃氏對寧靜蕓心存愧疚,自然會百般留住這門好親事,得知寧伯瑾退親,鐵定會和寧伯瑾鬧,有黃氏在,老夫人就不用在寧伯瑾跟前充當壞人,什么扔給黃氏就對了。

    老夫人想得明白,才亟不可待的叫管家接她們回府,寧櫻心思一動,道,“母親,小太醫披風落下了,母親請人送過去吧?!?/br>
    金桂手里拿著件披風,管家眼力好,大步走上前,從金桂手里搶了披風,恭順道,“小太醫對六小姐諸多照顧,老爺一直想找機會好好答謝小太醫,老奴先將小太醫的披風送回去,稍后回來?!?/br>
    黃氏蹙眉,對管家的冒犯多有不悅,寧櫻走過去,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朝黃氏搖頭,黃氏沒有計較管家不懂規矩,朝寧櫻道,“你坐著,讓聞mama端碗姜湯喝了,別吹風受了涼?!?/br>
    管家走了,寧櫻喊肚子餓,叫吳mama弄吃的,黃氏看她面露疲憊,想回府瞧瞧情況怎么樣了,可不忍寧櫻趕路,“吳mama,去做點吃食,我們明日回府?!?/br>
    吳mama哎了聲,又看了寧櫻一眼,不動聲色退了出去,寧靜彤醒來,見她籃子里的臘梅在,樂不可支,繞著黃氏說起下午摘臘梅的情形,黃氏認真聽著,不時附和兩句,見寧櫻手托著下巴打盹,提醒她去床上睡。

    “我不累,只是太高興了?!毖δ退孕置孟喾Q,寧櫻心里歡喜,薛墨待她極好,這輩子幫她許多,她想,兩世為人,有的情分都償還不了,舒展眉頭,緩緩說了與薛墨之間發生的事兒,黃氏先是一怔,隨后才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你人緣好,能結交小太醫是你的緣分,小太醫對你沒有壞心,往后遇著什么好的,別忘記他就成?!?/br>
    黃氏原本想的是叫寧櫻結交幾位閨閣中的小姐,往后遇著事兒也有商量的人,沒想到,寧櫻最先結交的人竟然是小太醫,薛府受皇上器重,加封侯爵乃早晚的事兒,薛墨將寧櫻當做meimei,是寧櫻的福氣,不過……

    “小太醫畢竟是男子,薛府和寧府沒有往來,小太醫對你好,你不可到處張揚以免被人利用,有什么事,和娘說知道嗎?”

    寧櫻點頭,旁邊的寧靜彤開心起來,“薛哥哥是個好人,他對靜彤也好的?!睂庫o彤說了薛墨吩咐丫鬟背她的事,小臉上盡是得意,“薛哥哥懂很多,往后姨娘要是哪兒不舒服了,可以找薛哥哥幫忙看看,太太回府后,姨娘身子常常不舒服呢?!?/br>
    寧櫻啞然失笑,真不該如何說寧靜彤,黃氏回府,月姨娘身上不痛快多是因為黃氏的緣由,起初借著身子不舒服不來梧桐院請安,到后邊,多有以身子不適為由挽留寧伯瑾的心思,虧得月姨娘不在,否則聽了寧靜彤的話,不知作何感想。

    半晌,管家從外邊回來,和寧櫻預料的相同,說是天色晚了,趕不上城門關閉前入城,明日再動身,黃氏蹙起眉頭,面露擔憂。

    寧靜蕓心寬得多,三個兒子中,老夫人最是偏愛寧伯瑾,哪怕寧伯瑾鬧得再厲害,老夫人也舍不得訓斥半句,老夫人的做法無非是安撫住寧伯瑾,等黃氏回府做惡人,而寧國忠,估計沒那么好的性子,這回,寧伯瑾不得不吃些苦頭了。

    她想得不差,剛回府,府里的丫鬟來說,老夫人一宿沒睡,在榮溪園等著,黃氏望著寧櫻,張了張嘴,寧櫻知曉黃氏是要將她打發,自己去榮溪園應付老夫人,先開口道,“正好,我和靜彤去榮溪園給祖母請安,娘親,一道吧?!?/br>
    路上,丫鬟透露說昨晚寧伯瑾被老爺罰關祠堂了,不準人送被子,老夫人心疼不已,半夜頭疼發燒,折騰一宿燒才退下了,寧櫻撇嘴,老夫人舍不得拿捏自己兒子,對付其他人倒是不遺余力,丫鬟是榮溪園的人,想必是故意透露給黃氏聽的,想了想,寧櫻道,“祖母身子不好可請了大夫?之前祖母就說府里有人得了瘟疫,祖母這會又不好了,該請個厲害的大夫瞧瞧才是?!?/br>
    丫鬟聽寧櫻意有所指,立即閉上了嘴,上回,老夫人暈倒后鬧了笑話,若再請大夫把脈,不知會被傳成什么樣子呢。

    走進門,撲鼻而來股淡淡的藥味,老夫人躺在床上,保養得當的臉略微蒼白,柳氏和寧靜蕓守在床邊,小聲說著什么,寧櫻促狹的揚起了眉,只看柳氏回過頭,認出是她和黃氏,湊到老夫人耳朵邊輕輕說了兩句,緩緩的,老夫人睜開了眼,精明的眼神有些混沌,“小六來了,臘梅園可好玩?”

    寧櫻牽著寧靜彤上前給老夫人見禮,回道,“算不上好玩,臘梅開了,煞是漂亮,祖母得空了也去瞧瞧,跟世外桃源似的?!?/br>
    “祖母年紀大了,有心無力?!崩戏蛉顺险姓惺?,柳氏會意,扶著她坐起身,往她身后靠了一個墊子,余光望著黃氏道,“三弟妹回來了,昨日三弟和你們一塊出門,回來時,怎就只有他和月姨娘了?”

    黃氏臉上無波無瀾,聲音沉靜如水,“在臘梅園發生了些事兒,我問三爺,三爺不肯說實話,月只說回來有事,我便沒有細問,怎么了?聽丫鬟說三爺在祠堂跪了一晚,發生什么事了?”

    黃氏語氣平淡,寧櫻想,換做她,鐵定要一臉擔憂,將好奇表現的淋漓盡致才是。

    柳氏一噎,看向老夫人,頓道,“其實,我也不知發生了何事,三弟回來時正晌午,差人請清寧侯來咱府里,竟是要退親,清寧侯覺得莫名,把父親母親叫了回來,說是世子品行不端,配不上靜蕓,這可真是誅心之語了,靜蕓這門親事,母親和父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來的,之前也多方打聽過,世子潔身自好,文采斐然,將來是個有出息的?!?/br>
    “大嫂說的我不知,三爺做事自有主張,他不會平白無故冤枉誰,三爺什么性子,母親最是明白,祠堂陰暗潮濕,三爺身子嬌貴,那種地方三爺哪吃得消?”黃氏蹙了蹙眉,擔憂起寧伯瑾的身子來。

    這話可說到老夫人心坎上了,“是啊,也不知他怎么樣了,來人,快去請三爺過來,就說三太太回來了,有什么話,過來當著三太太的面說清楚?!?/br>
    門口的丫鬟稱是離開,一溜煙沒了人,寧櫻站在邊上,不發一言,寧伯瑾在祠堂跪著,不知月姨娘如何了,寧伯瑾心中,月姨娘和其他人不同,這些年不是有寧伯瑾護著,月姨娘的遭遇只怕和十年前那位姨娘差不多,早沒了命。

    也是這個原因,她才將心思動到月姨娘身上,緊了緊寧靜彤的手,忽然為月姨娘擔心起來,老夫人包容寧伯瑾實因寧伯瑾是她最疼愛的小兒子,月姨娘不同,一個小小的妾室,入不了老夫人的眼,若月姨娘因著這次的事兒有個三長兩短,寧櫻寢食難安。

    “彤meimei,你不是還惦記月姨娘的身子嗎,祖母身邊有母親陪著,六jiejie帶你去找姨娘?!睂帣褷恐鴮庫o彤,不著痕跡打量著老夫人的臉色,看她蒼白的臉上未起一絲波瀾,心下咯噔,老夫人最是厭惡府中姨娘,寧國忠年輕時,妾室多,老夫人手段好,收拾得一眾姨娘服服帖帖的,庶子庶女也早早打發出去,留在京城的是她三個兒子。

    換做平日,聽人說起府里的姨娘,再表現得慈祥和藹,眉宇間都會露出少許不耐之色,今日卻面不改色,她牽著寧靜彤,小小的往后邊退了兩步,見老夫人朝她擺手道,“小六覺得待在祖母屋里無聊,待靜彤回去吧,月姨娘做錯了事,不在三房,你身為嫡姐,多多照顧下邊的meimei,靜彤年紀小,很多事情不懂,你也不懂?”

    昨日,寧伯瑾態度退親態度堅決,老夫人覺得鬧心,懷疑有人唆使寧伯瑾退親,差人一打聽,才知,原本,寧伯瑾只打算帶黃氏和寧櫻出門,是寧櫻提出要帶寧靜彤一同前往的,她在后宅多年,為了震懾府里的人沒少使手段,然而,卻不敢將這件事和寧櫻聯系起來。

    只因為,寧櫻不過才十二歲,花一樣的年紀,懵懵懂懂,大字不識幾個,怎會有如此城府。

    寧櫻故作不懂,臉上漾著如花綻放的笑,聲音更是如黃鶯出谷般悅耳,“櫻娘不懂祖母所為何事,昨日月姨娘和父親撇下彤meimei回府,彤meimei醒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回來的路上,彤meimei左一句姨娘右一句姨娘,櫻娘不忍心,彤meimei自幼跟著月姨娘,惦記月姨娘實屬正常,好比櫻娘跟著母親長大,自然向著母親,以己度人,櫻娘才想帶彤meimei找月姨娘……”

    寧櫻吐字清晰,長篇論調叫老夫人覺得頭疼,手撫著額頭,不耐道,“我說一句,你頂撞十句,我和你祖父說了,過兩日請個教養嬤嬤回來,禮儀不可廢,明年在京中走動的次數多,別丟了寧府的臉面?!?/br>
    “祖母說的是,櫻娘記著呢,看祖母身子不舒服,櫻娘不打擾您休息了,這就帶彤meimei出去?!睂帣芽此频兔柬樁?,言語對老夫人卻極為不屑,老夫人是聰明人,哪會聽不出寧櫻心里頭也不耐煩了,不由得動怒道,“你從哪兒學來的陽奉陰違?放眼整個寧府,沒有心思比你更多的?!?/br>
    黃氏站在寧櫻身前,擋住了老夫人的目光,解釋道,“櫻娘是看靜彤夜里睡得不安生,想早早見著月姨娘罷了,她應過靜彤回府后……”

    “真以為我老眼昏花了是不是,你自己養出來的閨女什么德行你會不清楚?清寧侯府這門親事不能退,至于誰在背后教唆老三和家里鬧,事后我會查清楚的?!崩戏蛉嗽撌菤饧绷?,臉色脹得通紅,端莊富貴的氣質被氣憤取代,臉色猙獰,嚇得寧靜彤哇的聲大哭起來。

    “娘何必為難兩個孩子,沒有人教唆我,和清寧侯府這門親事是我的意思?!闭Z聲落下,寧伯瑾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跪了一夜祠堂,英俊儒雅的臉略顯疲憊,眼圈下一片黑色,胡渣冒了出來,衣衫凌亂,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落魄書生的氣質。

    老夫人見寧伯瑾面容憔悴,不由得紅了眼,“快過來,娘好生瞧瞧,你爹就是那個性子,你說兩句軟話就好,靜蕓這門親事,當初你爹從中奔走多少次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看著靜蕓長大,還能害她不成?”

    寧伯瑾大步上前,噗通聲跪在床邊,跟著紅了眼眶,“娘,您自幼疼我,這門親事不能應,您估計不知道,程世子不是什么好東西,在外邊養外室不說,再過幾月都要當爹了,但凡是懂規矩的人家,哪會在主母進門前叫小妾懷孕的?何況,那不是小妾,還是登不上臺面的外室?!?/br>
    老夫人胸口一顫,不敢置信道,“你說什么?”床邊服侍老夫人的寧靜蕓也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目光呆滯,臉色發白,用力的咬著下唇,隱忍著自己真實的情緒。

    “劉東查清楚了,程世子在石井巷養了名外室,叫綠意,綠意懷著身孕,程世子買了丫鬟婆子伺候她,您若不信,派人去石井巷一查便知?!睂幉蛟诘厣?,握著老夫人的手,“您最是疼靜蕓,那種家門不正的人家,哪能叫靜蕓過去吃苦,這事兒我還沒和爹說,爹想要入內閣可也不能是非不分,否則,入了內閣,也會被御史臺彈劾賣孫求榮?!?/br>
    老夫人還沉浸在程云潤養外室的事情中回不過神來,愣愣的又問了遍,“你說的是真的?”

    “兒子何時騙過您?”寧伯瑾站頭,盯著不知所措的寧靜蕓,嘆息道,“你從小聰慧過人,這門親事究竟如何你也看清楚了,往后,爹給你找門好親事,你先和小六,靜彤去外邊,爹和你祖母有話說?!?/br>
    寧國忠進屋,瞧屋里氣氛不對,沉聲道,“誰讓你出來的,繼續去祠堂給我跪著,這些年縱容得你愈發沒個正行是不是?”

    寧櫻抓著寧靜彤的手,躡手躡腳退了出去,看金桂站在院子外探頭探腦,她將寧靜彤交給聞mama,“靜彤先和聞mama待在著,六jiejie很快回來?!笨觳阶呦蚪鸸?,“是不是月姨娘出事了?”

    “奴婢不知怎么說,月姨娘被關在柴房,聽老夫人的意思是要發賣出去,小姐,您看眼下如何是好?”榮溪園的消息捂得嚴實,多虧了大太太和二太太鬧矛盾,榮溪園有二太太手里的人,才叫她打聽出來。

    寧櫻心思一轉,湊到金桂耳朵邊,“你借太太的名義,回三房叫人把月姨娘接出來,搶的也行,隨后,把老夫人要發賣月姨娘的事情散播出去?!?/br>
    金桂不懂,如此一來,三房可算徹底得罪老夫人了。

    “照我的事情辦?!崩戏蛉俗钐蹖幉?,這次的事情,寧伯瑾對老夫人多少會心存隔閡,次數多了,母子離心乃早晚的事,若能將三房從寧府分出去可謂再好不過。

    第028章  算計鉆營

    聞mama站在臺階上,二人的對話她聽得不甚清楚,但看寧櫻先是眉宇凝重隨即又展顏一笑,如花的臉笑意漾開,明明該是明艷動人的微笑,卻莫名叫人遍體生寒,笑里仿若藏著尖銳的刀兒,聞mama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眨眼再細看,寧櫻已斂了臉上的笑,神色淡淡的走了回來,她手里的寧靜彤跑了過去。

    “小姐,屋里的事兒太太會應付,您和十三小姐先回吧,奶娘守在這?!甭刴ama見寧櫻面露疲態,聲音不由得軟了幾分,側身吩咐兩側的丫鬟送寧櫻回桃園,眼角瞥著寧靜蕓臉色煞白的站在門口,面無血色,望著寧櫻的目光諱莫如深,姐妹兩不對付,寧櫻沒少抱怨過寧靜蕓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聞mama見過寧靜蕓小時候粉雕玉琢乖巧懂事的模樣,見寧靜蕓這般,于心不忍,轉身走向寧靜蕓,小聲道,“五小姐莫太過憂心,太太和三爺都是為了你好,程世子品行不端,傷風敗俗,哪配得上您?”

    寧靜蕓心思恍惚,雙眼無神的望著聞mama,再看看不遠處的寧櫻,只感覺闔府上下都等著看她的笑話,真正關心她的人又有幾個?

    聞mama看寧靜蕓臉色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在后宅走動,靠看人臉色過日子,寧靜蕓分明是連著她們一并恨上了,聞mama心下嘆息,招來門側的丫鬟,叮囑道,“扶五小姐回屋吧?!?/br>
    丫鬟猶豫的伸出手,被寧靜蕓用力甩開,但看寧靜蕓挺直脊背,身形筆直的往外走,背影倔強而落寞,落入聞mama眼中,只得一聲嘆息,“五小姐,是恨上所有人了?!?/br>
    寧櫻不置可否,寧靜蕓從小養在老夫人膝下,不是心無城府之人,寧府所有的小姐中,當屬她的親事最好,寧靜蕓嘴上不說,心里該是得意的,誰知,盡如人意的親事被人攪黃不說,對方的品行有缺陷,退親后,寧府少不得要背負賣女求榮的名聲,寧靜蕓也會落下貪慕虛榮的名聲,她心里如何會沒有氣呢?

    寧櫻冷冷一笑,聲音不由得大了,“奶娘憐惜她也沒法,親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父和父親在,退親與否也是他們說了算,其他人愛莫能助?!?/br>
    寧靜蕓身形一僵,頓了頓,繼續走了出去,聞mama心思一轉便明白了寧櫻的良苦用心,感慨道,“五小姐知書達理,會體諒太太的苦心的?!?/br>
    寧櫻看了聞mama一眼,仇恨能擊潰一個人所有的因隱忍和教養,她見識過寧靜蕓的瘋狂,無論如何,都不該由黃氏承受她的怒氣,真要恨,就恨當初為她挑選這門親事的人。

    聞mama收回目光,看寧櫻往里邊走,伸手攔住,啞聲道,“老爺也在,小姐回去吧,五小姐的親事有太太和三爺,您進屋也幫不上忙?!睂庫o蕓的親事,萬沒有寧櫻插手的道理,聞mama語氣柔和,盡量和寧櫻說明其中利害。

    這時候,里邊傳來杯子碎裂的聲響,緊接著是寧國忠渾厚的怒氣聲,“孽障,不管什么事兒,家里有我與你大哥撐著,什么時候輪到你自作主張了?”

    寧靜彤嚇得身子一顫,害怕的躲到寧櫻背后,寧櫻牽著她,不住的輕拍著她的后背,輕聲道,“靜彤別怕,六jiejie進屋瞧瞧,你和聞mama回去將摘的梅花分些出來,給府里的jiejie各送去一些如何?”

    寧伯瑾把清寧侯請到府里,單刀直入說了退親的緣由,清寧侯為人果敢,在朝堂有兩分建樹,算不上德高望重,可也有幾分威望,清寧侯十七歲就上陣殺敵,襲侯爵之位后娶了程老夫人娘家的侄女,對程老夫人言聽計從,出了名的孝順,他一門心思撲在朝堂上,對后宅之事缺少管理,自己兒子什么德行,清寧侯是不清楚的。

    寧伯瑾貿然打開天窗說亮話,揭開事實塑造了一個在清寧侯心目中截然不同的世子形象,清寧侯難以接受,叫程云潤過來對峙是少不了的,而程云潤是程老夫人的命根子,寧伯瑾所言足以毀了程云潤和整個侯府,昨日那番刀光劍影,可見一斑。

    寧靜彤伸出腦袋,害怕的看了眼緊閉的大門,猶豫的走向聞mama,聞mama勸道,“小姐,老爺注重規矩,你進屋,只怕……”

    “奶娘,我心里有數,你別擔心,和彤meimei將臘梅裝好,給府里的姐妹各送去一些,我很快就回來了?!睂帣秧樍隧橆~前的幾根碎發,將其別至腦后,冷風一吹,又隨風飛揚,她也不管了,抓著衣角,一步一步走了進去,厚重的門吱呀一聲,寧櫻毫不遲疑的邁進一只腳。

    聞mama看得搖頭,彎腰抱起靜彤,喃喃道,“都是主意大了,奶娘勸不住了?!?/br>
    屋里,茶杯花瓶碎了一地,寧國忠坐在上首,不怒而威的臉本就有幾分瘆人,何況怒火中燒拉著臉的時候。

    寧伯瑾和黃氏跪在地上,寧櫻看見,黃氏手背劃傷了口子,腥紅一片,頓時,她冷了眼。

    “父親,清寧侯的為人孩兒不懷疑,可世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是扶不起的阿斗,您常說在朝為官,目光該放長遠些,清寧侯府家風不正,假以時日落到御史臺手里,寧府只會被拖累,與其這樣,不如早點抽身,博一個好名聲?!睂幉椭^,臉頰被碎裂的茶杯劃破,周身更顯狼狽。

    聽了這話,寧國忠臉上不見絲毫松動,明顯還在氣頭上,“拖累?不日清寧侯就會領兵去邊關,朝堂都在議論,此番回來,清寧侯府的爵位恐會加封,你懂什么?”

    寧伯瑾不再多言,埋下頭,不知怎么辦。

    寧國忠的目光又看向從他進門便沒開過口的黃氏身上,“你怎么看?”

    黃氏雙手撐著手,沉靜如水的眸子隨著寧國忠的話閃了閃,冷靜道,“靜蕓的親事當初是您和母親做的主,我回來時日尚淺,知曉得不多,父親忽然問我,我心里也沒個主意?!?/br>
    寧國忠猜想黃氏給不出什么答案,自己這個兒媳不是泛泛之輩,昨日之事他派人查去了,如果查到和黃氏有關,別怪他翻臉無情,眼角處,發現屋里多抹艷麗的身影,寧國忠不悅的皺起眉,“長輩說話,誰允許你進屋的?平日的規矩學到哪兒去了?”

    一屋子人這才留意到不知何時,寧櫻站在角落里,冷眼打量著他們,眉目間多有促狹之意,好似嘲笑他們一般,寧國忠看了好幾眼才認出是剛回府的寧櫻,沉聲道,“出去?!?/br>
    老夫人想起一事,撐著身子,湊到柳氏耳朵邊嘀咕兩句,柳氏站起身,走到寧國忠身后,快速和寧伯庸說了兩句,對三人遞話的途徑,寧國忠愈發陰沉了臉,怒斥道,“什么話不能好好說,支支吾吾做什么,老大,什么事兒?!?/br>
    寧伯庸遲疑了瞬,不可置信的瞥了眼角落里的寧櫻,光透過門縫的罅隙灑進來,寧櫻迎著光,寧伯庸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將柳氏說的話一五一十告知了寧國忠。

    寧伯庸聲音不高不低,寧伯瑾和黃氏也聽著了,黃氏面上波瀾不驚,心里卻起了洶涌波濤,回府后,寧櫻的表現可圈可點,然而,這等事,那是她能算計的?

    寧伯瑾則是全然不信,對自己這個女兒,寧伯瑾心里是存了兩分虧欠的,可能比不得黃氏對寧靜蕓的愧疚,然而,心里頭總有那么一點點,反駁道,“大哥別說笑了,小六多大的年紀,哪有那等心思,況且,昨日,本沒有月姨娘的事兒,是月姨娘自己跟著,怎懷疑到小六頭上?”

    寧伯庸說月姨娘本不該牽扯其中,出門時是小六開口要月姨娘隨行才出了事情的,懷疑是寧櫻從中作梗。

    寧國忠目光如炬,冷厲的端詳著自己這個孫女,昨日的事兒若真是有心人設計,身邊沒有跑腿的人可不行,就他所知,黃氏身邊總共三個小廝,其中一名在府里待著,兩名不見蹤影,念及此,寧國忠身形一動,“熊大熊二去哪兒了?”

    “兒媳吩咐他們回蜀州的莊子辦事,這些日子并不在京城,櫻娘整日在桃園和梧桐院待著,叫三爺指點她練字,最遠的地方也是來榮溪園給母親請安,兒媳不知誰要把事情推到三房頭上,若最后要找個墊背的,沖著兒媳來即可,櫻娘不懂事,不該蒙受冤屈?!秉S氏聲音擲地有聲,抬起頭,意味不明的望著老夫人。

    柳氏回到床榻前,扶著老夫人坐直身子,默不吱聲。

    寧國忠轉向老夫人,老夫人神色一噎,她只是懷疑,并沒有切實的證據,憑黃氏對她的忌恨,攪黃寧靜蕓的親事算不得什么,老夫人想到黃氏說二人回蜀州莊子為她辦事,辦什么事?是不是黃氏發現了什么,要他們查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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