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節
“那么你呢?你既然在,為何不送我回去?” 徵義恢復了面無表情,“我今夜本就是來給姑娘賠罪的,若是你真的醉了,我少不得要背著姑娘回去,這樣一來,我非但沒有給姑娘賠罪,反而是更加唐突了姑娘?!?/br> 唐伴雪吸了吸鼻子,“你真不想我去喝酒?” “嗯?!?/br> “那你現在就背我?!碧瓢檠┑溃骸澳惚持乙恢弊?,等煙火散盡以后再回去,你背著我,我便無法去喝酒了?!?/br> “這……”徵義面露猶豫。 “怎么,不愿意?”唐伴雪認真觀察著他的每一個表情。 徵義看她一眼,又看了看漫天空此起彼伏的煙火,忽然慢慢蹲下身子。 唐伴雪嘴角一翹,趴上了他堅實的后背。 == 與此同時,天賜宮殿頂上。 女帝看著一直沒停的火樹銀花,忽然覺得心中感動,也不知道這感動來自于何方。 片刻后,她偏轉頭看著身旁錦衣華服的男子,有些不悅,“姜丞相,你為何阻攔了朕的隱衛,致使他們無法將消息傳回來?” 姜易初曉得眼前這位尊貴的女皇陛下生氣了。 他微微一笑,“我親愛的陛下,大雪封山,隱衛們無法將消息傳遞回來是很正常的?!?/br> “你還狡辯!”女帝蹙眉,“尹徹可是朕的隱衛之主,他武功卓絕,不過是大雪封山而已,怎么可能就阻攔得了他,你給朕老實交代,否則……待會兒朕定讓大刑伺候你!” 姜易初臉上笑容不變,長臂直接將女帝攬進懷里,唇瓣貼近她的耳朵,笑問:“親愛的陛下,臣能提前知曉您準備用什么大刑嗎?” 女帝氣不過,想從他懷里掙脫出來,卻被姜易初攬得更緊,聲音忽然變得低沉起來,還帶著幾分不難察覺的隱忍,“別亂動,否則,待會兒我會忍不住直接將你抱回帝寢殿?!?/br> 女帝想起上個月姜易初臨走前那一夜兩人的抵死纏綿,更想起那一夜過后自己幾天都下不了床,她忽然紅了耳根,趕緊用雙手捂臉。 女帝如今在姜易初懷里的嬌嗔喜怒,都是外人從未得見過的。 姜易初嘴角弧度加深,將她攬得更緊,慢慢解釋,“我在來之前就打聽清楚了,娘最喜歡紫貂和白狐,所以一個人去雪山上追,不敢用箭射殺,專門拼腳力和耐力,直到這兩個小東西跑不動了我才將它們活捉?!?/br> 女帝聽著姜易初出口的那一聲“娘”,忽然覺得別扭,瞪他一眼,“你哪兒來的娘?” “你說呢?”姜易初含笑看著女帝。 “朕又沒嫁給丞相,你的娘可遠在魏國呢,燕京的這一位,是朕冊封的尊品夫人,朕的娘,與你何干?” “看來陛下這一次氣得不輕,臣該用什么辦法才能讓你消氣呢?”姜易初澄澈的眸子里映著滿城煙火,笑意不減。 女帝撇了撇嘴,捏住拳頭捶打姜易初,嘴里憤然道:“你倒是好本事,連朕的隱衛都能給收買了和你一起隱瞞所有的音信,讓朕提心吊膽!” “唉……”姜易初故作幽幽一嘆,“我還以為時隔一個月,青璇會更想念我,得見了我便覺驚喜,沒想到是我想多了,這么美的晚上,你一句想我的話都沒說,反而一直數落我的不是了。早知道,我便不來……” 姜易初話還沒說完,女帝便抬起頭來,清涼的唇瓣頃刻覆在他的上面。 姜易初身子微僵,眼眸中破碎出絲絲縷縷的驚喜,正準備摟緊女帝回應,卻不曾想她雪白貝齒狠狠咬在他的唇瓣上,直到血腥味充斥著兩人的口腔,她才快速放開他,低嗤,“這是朕罰你多嘴,胡亂說話的下場?!?/br> 姜易初看著她生氣時面色微微漲紅的模樣,不覺有些好笑,拇指指腹輕輕抹去唇瓣上的血珠。 這一次,姜易初趁其不備直接狠狠吻上女帝。 相隔一月再重逢的兩人一經摩擦,不過片刻情濃欲念起,全身灼熱。 女帝渾身癱軟,被他吻得暈頭轉向,無力地任由他緊緊摟住腰肢。 許久之后,姜易初終于舍得放開女帝,微微喘息片刻,便抱著她飄身落下殿頂,直往帝寢殿而去。 花脂遠遠看見姜易初抱著女帝而來,趕緊遣散了一眾宮娥太監。 女帝任由姜易初抱著,一只手耷拉著,另外一只手勾住姜易初的脖子,微微闔著雙眸,對周遭的一切視若不見。 姜易初很快就走進帝寢殿,動作輕巧地將女帝放在龍榻上,因為血色更添魅惑的唇瓣再次將女帝吻住,于蝕骨思念中生出癲狂。 女帝細碎地嚶嚀了一聲,雙眼迷離,玉容浮上妖嬈緋紅,雙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脖頸,似乎是嫌他身上的錦袍玉帶太過多余,她順勢往下一剝。 長夜漫漫,宮殿外華光斑駁,火樹銀花依舊綻放出最唯美也最短暫的絢爛,殿內玉枕上,兩種發絲糾纏,正如同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 空氣中梅花幽香浮動,又摻雜著絲絲情欲的躁動。 == 與此同時,北宮闕城墻上。 阿紫依偎在羽義懷里,看著天空中的絢麗煙火。 “阿紫……”羽義突然開口,“馬上就要隨著我回蜀國,走進水深火熱中了,你怕不怕?” “你覺得呢?”阿紫轉過頭來看他,“你覺得我會怕嗎?” 羽義認真看著她清麗的容顏。 他還記得,當初在靈山千年寒池的時候,他們為了彼此能活下來,不停地將后背靠攏,不停地摩擦,意圖用這樣的方法來減輕幾分刺骨的寒,雖然兩人都知道這種辦法只是徒勞,可兩人都不曾放棄過。 那個時候,他們曾以為會就此死在千年寒池里,所以相互傾吐了很多很多。 也是那個時候,他才終于明白,其實阿紫對自己的感情并不比自己對她的少。 她隱忍了這么多年,被他當成兇手恨了這么多年,她心里其實很難受,有多能忍,就代表她對他有多上心。 “阿紫……”羽義低頭,唇瓣在她額頭上吻了吻。 “嗯?” “我似乎還欠你一句‘我愛你’?!?/br> 他毫不猶豫,深情款款的樣子讓阿紫心中一暖,忽然伸手環抱著他,將腦袋埋在他胸膛,眼眶微濕,“蘇簡……” “嗯?”他的鼻音很醇厚,很好聽。 “你真的喜歡這樣一個我嗎?我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七歲以前的回憶,不懂人情世故,我只是個被當做工具的細作和殺手?!?/br> 伸出修長手指將她鬢邊碎發拂到耳際,他溫聲笑道:“可我懂得你能為了我不顧一切?!?/br> 阿紫有些怔忪,朦朧雙眼映出他模糊的輪廓。 羽義俯下唇瓣,輕輕吻去她眼角幾欲滑落的淚,轉而含住她紅潤小巧的唇瓣。 阿紫渾身戰栗,一種奇異酥麻的感覺從腳底爬上腦袋,她張開檀口,輕輕柔柔地回應他。 這一刻,九年前那些所謂的背叛絕望畫面一幕幕閃過兩人的腦海。 這一刻,天地間只剩下他們二人和呼嘯升騰破碎開來的滿城煙火。 這一刻,他們屬于彼此。 == 扶笙抱著荀久從高塔上一路輕功飛躍回來的時候,秦王府內賓客大多已經散盡了,唯余玉笙居內燈火通明,歡笑聲不斷。 荀久一愣,看了扶笙一眼。 扶笙頗有些無奈,“看來今夜想要順利洞房花燭是不可能的了?!?/br> 說罷,扶笙用商量的口吻問荀久,“要不,我們不回去了,讓他們鬧空房,我們倆去你府上洞房?” 荀久猝不及防,低咳了起來,臉色漲紅,無語地看著他,“洞房花燭夜,你去我府上做什么,再說了,我們又不是沒圓房,大不了陪他們喝一夜的酒便是,你至于這么迫不及待么?” 扶笙看向荀久的眼神立即充滿了熾熱的火焰,抱著她的手順勢在她纖細的腰肢上輕撫了一下,“我可是忍住三天沒碰你了,你說,該不該補償我?嗯?” 荀久酥麻難耐,在他懷里掙扎了幾下,聲音帶了幾分央求,“阿笙,我知道你最好了,肯定舍不得我受累對不對?” 扶笙細細斟酌了一下這句話,“若是其他方面,我自然是舍不得讓你受一點累的,可若是關于洞房花燭,嗯,似乎要好好考慮一下?!?/br> “反正明天洞房也是洞房,今晚就不要了嘛!”荀久目光灼灼看著他。 她何嘗不明白開了葷以后,這三天他有多難忍,可是千依她們幾個早就放話,說今夜有一定鬧到他們無法洞房,扶笙是個膽大的人,萬一他真的不回新房直接抱著她調頭去她府上或者去別的更開放更大膽的地方玩刺激,那她明天有何臉面回來給娘敬茶? 扶笙睨她一眼,“明天大婚也是大婚,你怎么不讓我把婚期也給挪到明天?” 荀久癟了癟嘴。 “再說了……”扶笙一挑眉,“不過是幾個鬧洞房的人而已,不見得她們就能奈何得了我?!?/br> 扶笙緩緩將荀久放了下來。 兩人牽著手一同走進新房門。 屋內果然坐了很多人,有千依、陶夭夭、澹臺引、商義、角義、宮義、劉權和季黎明。 荀久不解地看向季黎明,“你這個娘家人怎么會跑我新房里來了?” “你還有把我當哥哥看待?”季黎明冷哼,“是誰早上都沒讓哥哥背就迫不及待跟男人跑了?今天晚上,我自然是不可能讓你們順利洞房的?!?/br> “說得好?!鼻б缽澊叫Φ溃骸霸缟闲履镒影盐覀儙讉€伴娘晾在大門外吹冷風自己先走了,這個仇,可無論如何都要報回來?!?/br> “我也贊同?!碧肇藏草p哼,“阿久太不厚道,與新郎兩個人驚世駭俗地一起坐花轎回來,今夜不鬧一鬧,似乎不顯喜慶?!?/br> 扶笙含笑看著眾人,“那你們要如何鬧?” “自然是不能讓你們順利洞房?!奔纠杳髅掳?,轉而看向澹臺引,“大祭司,你可有何妙計整治整治這對無良夫婦?” 澹臺引一記冷眼扔過來,“整治他們夫婦的法子沒有,整治你的倒是多?!?/br> 季黎明全身一震,“你你你……你別亂來,這可是我meimei的婚房?!?/br> 眾人捧腹大笑。 荀久更是忍俊不禁,“表哥,你怎么弄得像被大祭司糟蹋了似的?” 現場的人,只有澹臺引、季黎明和扶笙三人知道季黎明第三次去請大祭司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事。 季黎明甫一聽到荀久這般調侃,沒來由的臉上一熱,隨后嗔了荀久一眼,“去去去,你怎么說話呢!本少這么風流倜儻的堂堂七尺男兒,難不成還能被一個弱女子……”說到這里的時候,季黎明忽然覺得“弱女子”這個詞實在不太符合大祭司這樣巫術高深的山巔雪蓮,趕緊住口,余光瞥見澹臺引更冷的目光,他突然咧嘴一笑,“大祭司溫柔恭謙,體貼可人,怎么可能會做出那種……慘絕人寰的事呢?” 慘絕人寰…… 荀久望天,想著季黎明這用詞也是沒誰了。 扶笙笑看著季黎明,幾乎能想到“慘絕人寰”這四個字的下場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應驗在他本人身上,或許不用等太久,今夜就能實現。 一笑過后,扶笙重新看向眾人,“你們鬧洞房這樣干坐著也沒什么樂趣,不如喝酒?” “不行不行!”季黎明擺擺手,“光喝酒有什么好玩的,本少倒有一個新玩法,不如玩抽花簽行酒令?!?/br> 荀久有些疲憊地打了個哈欠,“那太費時間了,不如玩真心話大冒險?!?/br> 季黎明一愣,“什么叫真心話大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