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
“你個孽女!”碧紗櫥后,季博然額頭上青筋暴跳,陰沉著臉走出來,不由分說一個巴掌打在季太妃的半邊臉頰上。 季博然是武人,眼下又氣極,故而巴掌帶了些力道,不過轉瞬,季太妃的嘴角便流出血跡來。 “爹……?”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直接讓季太妃身子不穩倒在地上,她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憤怒至極的季博然,“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若是不在這里,你還想鬧到什么時候?”季博然此時也顧不得女帝在場,更顧不得季太妃的身份,用一個父親對女兒的徹底失望眼神死死看著她,“我萬萬沒想到,一個時辰前,虧我還在女皇陛下面前求情讓他們放了你,由我來承擔這一切罪責,可你后腳進來就想拉著季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給你陪葬,你這孽女,當初我就不該生下你!” 季太妃緩過神來后,眼眸內逐漸變得陰鷙起來,踉蹌著站起身,她譏笑道:“怎么,你現在才知道后悔?晚了!” 季太妃說完,迅速從袖帶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剪刀對準自己的脖子,表情極其猙獰,“我今日要是死了,你們也得跟著陪葬!” ------題外話------ 久久終于對阿笙告白了,感不感動?感不感動?你就告訴我,感!不!感!動! t ☆、第003章 季太妃變瘋子 眾人臉色突變,誰都沒料到季太妃竟是抱著必死且拖著所有人陪葬的心態來的天賜宮。 女帝狠狠皺了眉。 扶笙動作迅速,掌心微抬,一道強有力的氣勁頃刻襲過去,不偏不倚打在季太妃拿著剪刀的那只手腕上。 手腕吃痛,季太妃手指條件反射地松開,剪刀直接掉在地上。 季博然趁機彎腰將剪刀撿起來以防季太妃再次拿來威脅。 季太妃慘笑著后退兩步。 她之前被季博然打腫了臉,嘴角又有還未干涸的血跡,如今再這么一笑,表情更加猙獰,堪比女鬼。 “哀家就知道……”季太妃繼續冷笑,“你們都不敢動我,哀家背后有人,一旦哀家出了一丁點兒事,皇室血脈被換這件事就會在第一時間內散發到六國,你們若是敢賭,就來殺了我!” 女帝手指攥緊了座椅扶手,險些將其捏碎。 季博然陰沉著一張臉,早知道這是個孽女,當初就不該讓夫人生下來! 當年生這孽女難產的時候,夫人一力要求保孩子,最后慶幸的是,大人孩子都保住了,可夫人卻因此留下了隱疾,以至于后來身子每況愈下,老三才出世不久便撒手人寰。 此時此刻的季博然,悲憤交織,追悔莫及,若是還能重來一次,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將這孽女掐死在襁褓之中,免了今日的災禍。 扶笙一直沒什么表情,似乎季太妃說的那些話也無法動搖他的半分情緒。 眼見著季太妃癲狂至此,扶笙淺淺勾了勾唇,“太妃娘娘說得不錯,我們誰都不敢動你,你走吧!” 季太妃癲狂的笑聲戛然而止,陰鷙的眸不敢置信地盯著扶笙。 季博然更是僵了臉色,眼睛瞪得老大,連他都無法忍受自己親生女兒這個樣子,一向不近人情的秦王殿下竟會開口讓她走?! 荀久在扶笙出口的時候愣了愣,隨后眼眸中劃過一絲了然。 扶笙做事,向來有他自己的籌謀和分寸,這種時候,與季太妃硬碰硬是絕對不行的,因為誰都不知道她背后究竟有沒有人,誰都不曉得她背后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誰都不敢拿皇室聲譽去跟季太妃這樣一個瘋子博弈。 對付老太婆,需要出其不意。 不得不說,在拿捏人的心理這一方面,扶笙做得很成功。 荀久在心中默默給他點了三十二個贊。 女帝深皺的眉頭逐漸舒緩開來,似乎也是在片刻之間便想通了扶笙的用意。 眸光微抬,女帝也道:“子楚所言甚是,縱然太妃娘娘曾經犯下彌天大錯,但你依舊是長輩,我們為人子女的,怎么也不會狠心到處罰長輩,所以,你走吧!” 季太妃再度愕然,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來表達自己此時心中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秦王扶笙清冷不近人情,女帝手段陰狠毒辣。 這是整個大燕家喻戶曉的事,為何今日這二人齊聲開口要放她走? 狐疑地瞇了瞇眼睛,季太妃逐漸冷靜下來,上下打量了扶笙和女帝一番。 她很確定,扶笙還是那個扶笙,女帝還是那個女帝。 可是,方才那些話難道真的出自這二人之口? 季太妃心中七上八下,始終不敢相信,總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太妃娘娘還不走,是想留下來吃飯?”荀久笑瞇瞇看著臉上驚魂未定的季太妃。她知道,扶笙那句“讓她走”的話起到作用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季太妃也不是傻子,她一直了解扶笙的高冷和女帝的陰狠,如今人家姐弟倆都開口放她走,她肯定會覺得這里面有陷阱。 “便是哀家不走,你又能耐我何?”季太妃傲然抬眼,冷冷看著荀久。 “您是太妃,我不過是個小小的秦王妃而已,我能奈你何?”荀久挑眉,“頂多你不走,再讓御膳房對準備幾個菜罷了?!?/br> 季太妃冷哼之后趁著季博然不注意,以最快的速度從他手里將剪刀奪過來,手臂一橫,從后面將季博然扣住,剪刀抵在他的脖子上,目光陰冷地看向女帝,“讓人護送我出去,否則我殺了他!” 花脂大驚失色,“太妃娘娘您瘋了!” 季博然明顯沒想到這孽女會突然用他來威脅女帝。 周身氣息愈發冷冽,季博然滿額青筋暴跳,聲音沉怒至極,“你個毒婦,連親爹也敢殺?!” “哈哈哈……”季太妃無所謂地大笑幾聲,“怪只怪父親你當年把我送入宮,本來我可以安心做季家的大姑娘,燕京多少世家公子趨之若鶩的美人,本來我能與自己喜歡的人相守到老,可是在踏入宮門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幻想都破滅了,是你!” 說到這里,季太妃的眼眸赤紅起來,怒得好像要吃人,手上力道加重,季博然的脖子里已然被剪刀戳出鮮血。 “是你逼我的!是你親手葬送了我的夢,將我推入這深宮牢籠,我原以為不爭不搶就能安然度過這一生,可是后宮里的那些女人一個個堪比豺狼,表面上姐妹相稱,背地里暗下黑手,一個比一個還要可怕。是你逼我學會心狠手辣,逼我懂得在這后宮,如果一味地單純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我會變成今天這樣,全都拜你所賜,你如今怎么有臉來責怪我!” 荀久聽著季老太婆這魚死網破的最后肺腑之言,暗自心驚,老太婆這一次只怕是怒到了極致,說不定心一狠還真能讓季博然去給她陪葬。 皺了皺眉,荀久看向扶笙,“阿笙,你快想想辦法,季老太婆的剪刀正戳在大司馬的動脈上,只要稍微再用點力,大司馬必死無疑?!?/br> 扶笙此時也深深皺眉,并沒有回答荀久的話,似乎在想辦法。 整個偏殿陷入了僵持狀態。 女帝捏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終于一用力,整個扶手都被她捏得粉碎。 扶笙猛然偏頭,來沒來得及看清楚女帝是如何動作的,就感覺到四周的整個偏殿乃至外面的天地都黑暗下來。 前一刻還是大白天,不過轉瞬間,天地間就陷入了黑暗! 荀久險些驚叫出來。 季太妃被嚇得不淺,這一幕來得太突然,以至于她一個手抖不小心將剪刀抖落到地上。 季博然趁機掙脫她的禁錮,毫不留情地一腳踢出去,正巧踢在季太妃的小腹上。 季太妃立即摔倒在地上痛得直打滾,嘴里痛呼個不停。 季博然彎下腰摸索著將剪刀拿起來,這才踉踉蹌蹌于黑暗中摸索著往一邊走,能聽到他跌跌撞撞的聲音。 == 與此同時,神殿之內。 澹臺引手底下的小祭司腳步匆匆地跑進聚神閣,語氣斷斷續續,“大……大祭司,不……不好了,帝寢殿上空有異象!” 澹臺引大驚,立即站起身來往神殿外面走去,神殿外面此時依舊是青天白日。 不等小祭司喘著氣解釋,澹臺引一個飛身直接掠上神殿房頂,垂眼望向天賜宮帝寢殿方向。 若是尋常人看上去,帝寢殿上空此時一切如舊,根本沒有半分改變。 但在澹臺引看來,那地方的確出了異象,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異象。 如果她沒有記錯,這是巫族最高法術“寂滅之火”的最后一重“偷天換日”,古往今來,巫族能練成此法的人少之又少,現今她知道的僅有族長一人,而此刻,帝寢殿方向竟然有人用了此法,莫非是族長出關親自前來了? 想到這里,澹臺引不由得心驚,迅速飛下殿頂,對著下面焦急不已的小祭司道:“準備一下,即刻前往天賜宮?!?/br> “諾!”小祭司領了命之后迅速下去安排了。 == 帝寢殿內的黑暗還在繼續。 荀久自從陷入黑暗以后就緊緊抓住旁邊扶笙的胳膊。 這種黑暗不同于普通的天黑,普通的天黑還能借著微弱的光線見到人影,可眼下這種黑,就像是有人用一塊極厚的幕布裹住了眼睛,即使扶笙就在旁邊,她也只能伸手摸到他而完全看不見他。 “阿笙……”荀久低聲開口,“這是什么情況?” 她可不相信方才還明晃晃的天能在頃刻之間失去了光亮,顯然是有人使用了秘術。 扶笙已經從一開始的震驚逐漸轉化為平靜,面對荀久的問題,也只淡淡道:“不知?!?/br> 這時,沉寂許久的偏殿內突然傳來季太妃尖利的求救聲,她像是在被什么東西追趕,聲音滿含氣喘吁吁與痛苦。 荀久正疑惑,卻見殿內黑暗慢慢退卻,最后逐漸縮小至虛無。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荀久不適地抬袖遮了遮眼睛,待重新挪開手時,只見季太妃一直在原地轉圈奔跑,分明后面什么也沒有,她的表情卻滿是驚恐,面容因為極度恐懼而扭曲,看上去極其可怕。 “送太妃娘娘回府?!迸劾溲劭粗@一幕,揮手示意旁邊驚呆了的花脂。 花脂立即回過神來,走出偏殿去傳喚了好幾個小太監進來。 眾人剛靠近季太妃,她就像見了鬼一樣拼命叫喊,畢竟是先帝的后妃,小太監們不敢硬來,只能紛紛將目光投向女帝。 “太妃娘娘精神失常,帶回去好好休養?!迸鄢脸脸雎?。 這一句,無疑是給了小太監們一種暗示——如果不捆綁的話,根本帶不走季太妃。 有人反應迅速,立即去取了麻繩來,幾個小太監們一擁而上,動作極其迅速,沒兩下就將季太妃給捆綁起來。 季太妃雙手雙腳被束縛住,只能在嘴里大喊大叫,然而根本沒人理她,就連她的親爹季博然都一直冷眼旁瞧。 季太妃很快就被帶了下去。 荀久暗自松了一口氣,同時又在心中唏噓。 剛才那一幕,一定是女帝出的手,四周黑暗下來的時候,女帝一定趁扶笙和她以及季博然不注意的時候對季太妃動了手腳,否則季太妃沒可能瘋得那么快。 上次御花園遇刺,荀久便見識過一回女帝的本事,而今又見識了一次,她一直很奇怪,女帝究竟修煉的是什么功夫,感覺好像超出了一般的武功,像是某種秘術,有些像郁銀宸的靈術,可是又感覺不太像。 余光偷瞄了扶笙一眼,見他似乎也在沉思,荀久沒好意思打擾他,站起身來朝著季博然走去,微微一笑,“大司馬脖子上受了傷,如若不盡快包扎,很可能會失血過多,你隨我去一趟太醫院吧!” 季博然深深看了荀久一眼,難得的沒反駁,伸手一直捂著脖子上的傷口,尾隨著荀久一路前往太醫院。 太醫院位于天賜宮東側,后院為御藥房,從帝寢殿偏殿出去要走好長一段路。 季博然雖然脖子受了重傷,腳步卻絲毫不輸于荀久,緊緊跟在她身后,出了帝寢殿好遠,季博然才突然喚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