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褚再清本想寬慰她樂觀點,到嘴邊的話變成了,“別死較勁,說不定人都結婚了?!?/br> “但就想看看他,或許他還記得我呢?!鼻刂j一字一句的說出來,那股子勁讓褚再清心口有點悶,他哪有資格勸她。 或許是飯前討論的話題讓彼此都心情有點壓抑,一頓飯吃得有些安靜。結賬時,秦知絡沒搶贏褚再清。兩人下樓,秦知絡還在跟他說下回不許這樣了,到d市就沒他掏錢包的理。 褚再清笑笑,沒應下來。秦知絡就知道這人怎么都不會讓自己買單的,下回唯有偷摸先買了才能行。正打算說句打趣他的話,她偏頭,卻瞧見褚再清的目光一直落在一個方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沒看見哪個熟人。打算收回目光時,一個穿深紅色大衣的女人站起來,轉身面向了他們。 剎那間,她知道是哪個熟人了,褚再清的前女友——岑矜。 “去打聲招呼?”秦知絡試探性問道。 “送你回醫院?!瘪以偾宄林曊f。 秦知絡又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岑矜的臉微紅,嘴角含笑,是一副進餐后愉悅的樣子。不去打招呼也好,起碼大家都可以各自開心地笑笑。 其實岑矜也看到了褚再清和秦知絡。 起身后,趙姐和她說:“你看,不吃星級酒店的餐食,出來吃本土菜的可不止我們倆?!闭f完她朝岑矜示意樓梯處,又補充道:“那男的昨天上臺作報告了,一眾人中就他才貌雙全?!?/br> 岑矜扶著椅背的手驀地握緊,有些人可以嘴上說想她了,裝作理所當然地吻她,然后轉身就迫不及待地繼續和昔日的青梅吃飯約會。 “畢竟好吃嘛?!贬婺闷饠R在一旁的包,用夸獎的語氣應道。 趙姐聽了倒挺高興,像是招待了一番客人,然后得了個好評。她跟著岑矜走出來,嘴上又說道:“哎,無論吃外面多好吃的,還是覺得家里的最好。不知道我這兩天不在家,孩他爸吃得怎么樣?!?/br> “醫院食堂、下館子、外賣,隨便哪個都不能讓他餓死?!贬鎽?。 “也是。男人怎么會虧待了自己?!壁w姐撇了撇嘴。 是啊,男人怎么會虧待了自己,總是吃著碗里看著鍋里。岑矜用余光瞟到那對璧人,他們相談甚歡。 ** 回酒店收拾東西,下午就準備回去了。岑矜沒什么東西要整理,就躺在床上玩手機,和喬蹊聊岑靖波的近況。得知一切在慢慢變好,心里總算好受了那么一點。 岑矜正準備和喬蹊發個謝謝過去,放在床頭的座機響了。她遲疑了一下才接,電話那頭是褚再清低沉的聲音。 “下來?!?/br> “這命令的語氣指使誰?我可不是你的下屬?!?/br> 頓了一下,褚再清的聲音瞬間變得溫和,“矜寶,下來,到大廳來,我等你?!?/br> “對不起,我不想。另外,褚再清,你再叫這兩個字,我就讓你永遠都講不了話?!贬嬲f完就摔了電話。 褚再清猝不及防地聽到嘟的一聲,他皺著眉又撥了一遍。那頭沒接,他又撥過去。第六遍時,岑矜終于接了。甫一接通,她有點尖銳的聲音經過聽筒傳過來,“褚再清,你想跟我說什么?再說一次想我?再吻我一次?還是說你想再玩一次腳踏兩只船?不好意思,我玩不起了?!?/br> “你先下來?!瘪以偾迓犕赀@段話,還是只說這一句。 岑矜依舊沒說下來就撂了電話。褚再清在酒店大堂站了五分鐘,他上了十二樓,敲響了岑矜的房門。篤定岑矜不想把事情鬧到眾人圍觀的境地,果然沒敲幾下,她就開門了。 岑矜只開了一小條縫,“就站在門口說?!?/br> “矜寶?!鼻埔娽娌荒偷哪樕?,他繼續說:“過去七年,這七年間你過得好不好?” “好的很??梢粤税??”岑矜準備伸手關門,褚再清卻把半個身子擠進了門縫里。 兩人四眼相對僵持著,像是在比誰比誰更有耐心。岑矜腦海里甚至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如果他現在一五一十的告訴她那個寒假他怎么了,她會原諒他。當然原諒不代表他們又要糾纏在一起。 可是,褚再清敗下陣來了,他什么都沒說,他撐在門上的力氣也一點點地收回。 岑矜轉身進了房間,任由門口的人站在那。過了將近兩分鐘,有門合上的聲響。 岑矜撲倒在床上,這兩天受到的委屈鋪天蓋地的襲來。她把頭埋在被子里,想像哭出聲的那樣暢快淋漓地哭一場,但她哭不出來。臉頰上一片濡濕,心一陣又一陣的縮疼,如果回到七年前,她不想叫他上臺。 如果那樣,她會呆在a市讀研,然后工作,一生過得順遂安寧。 作者有話要說: 寫虐文作者其實有點爽= =十分惡趣味哈哈哈 秦知絡不是白蓮花,看上本文就知道她性格很好噠~ ☆、第十一章 岑矜下午就隨醫院的人回b市了,而另一頭的褚再清沒急著回去,反是去了d市底下的一個小縣??h城的郊區住著褚老爺子,褚孟都。 褚再清是開秦知絡的車過去的。越往郊區開,他扶著方向盤的手越握越緊,倒也不是路況不熟,解釋為近鄉情怯也有點說不通,就是一個不自覺的反射性動作。 到了目的地,庭院的大門緊閉,褚再清敲了好幾下,院子里才傳來應答。來人也認識他,很吃驚,“再清怎么現在來了?” “過來開會,順便來看看?!?/br> “老爺子吃完午飯,去后山溜達了會,剛睡下?!?/br> 褚再清腳下的步子一滯,“我自己逛會就走?!?/br> 來人了然,沒說什么話就離開了。褚再清熟門熟路地跨過一個又一個的門檻到了褚老爺子的起居室和書房。正值下午,書房里的光線正好,照得屋內十分亮堂。褚再清站在書桌旁,看桌上的擺設,不算整齊。有幾本疊放著的醫書,都是翻開了的狀態,正中央還有半張未練完的毛筆字,右上角有一個相框。 褚再清慢慢地拿過相框,相框里是一張合影。那是褚老和一個神似褚再清的年輕男子的合影。褚再清伸手欲摩挲相框,卻在就要碰到玻璃表面時縮回了手。放下后,褚再清雙手撐在書桌上,弓著身子緩了好一會。環顧整個書房,沒有其它任何相片,僅此一張。 褚再清移步坐在了書桌對面的小木椅上,冬日午后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在身上,褚再清閉目,渾身漸漸放松開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正混沌之時,倏地聽到了輕輕地一聲咳嗽。掀眸,褚老正站在他面前。 “來了?!?/br> 褚再清唔了一聲,抬腕看了一眼表,“您就睡這么一會?” “睡不著?!瘪颐隙紨[了擺手。褚孟都人老了,眼神卻還是尖的,才進來就發現相框擺得位置不同,挪了個地。他嘆了口氣,“你媽最近怎么樣了?” “老樣子?!瘪以偾鍎偙犙?,此刻雙眼皮格外的深,眼眸也潤澤清亮。 褚孟都覷了一眼臺上的照片,“再清,讓你爸對你媽耐心一點,有事都讓著,這是你爸該做的?!?/br> 褚再清沒應,褚孟都也沒深說,淡淡地把話題轉到了褚再清的工作上。問了幾個問題,褚再清都很仔細地回答了。沒坐一會,褚再清起身準備走了,看了一眼書桌后的老爺子,琢磨了一下,還是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了,“爺爺,您現在年事也高,不如搬到a市和我們一起???” 褚再清還沒說完,褚孟都就已經在擺手,“哪也不去。你奶奶就埋在這,我走了,她怎么辦?還有你哥——”褚老爺子睥了一眼褚再清的神色,沒有繼續說下去。 褚再清頓了一下,抹了一把臉,這才開口,“不去那您照顧好自己。我晚上的飛機現在要回去了?!?/br> “又不是我一個人在這,一大幫人呢?;厝グ?,回去吧?;厝チ烁惆终f我很好?!睂儆诶先舜己穸硢〉穆曇?,聽在褚再清耳里讓他覺得周圍的氣壓都變低了,胸口悶悶的,深吸了一大口氣才好些。 褚再清走出去,褚孟都沒朝他看,一雙渾濁的眼睛緊盯著桌上的相片。褚再清心里很明白,他每過來一次都會惹得老爺子觸發一次回憶,可是他放心不下。 ** 一晃就到年底了,科室今年打破先例,沒挨到明年,把十二月份的工資提前發了。岑矜拿到工資單,這才發現十二月份的獎金被扣了一半。坐在醫生辦公室里,岑矜氣不打一處出來,不但挨了頓打,而且連獎金也要被扣掉。 去找財務部問,說是科主任直接下的通知。岑矜這算是明白了,拿她當反面教材了,以后誰遇到類似的情況,想想她,大概都不敢插手了。岑矜想也是自己活該,明明人家沒來醫鬧,她瞎去攬什么責任。 其實到了年底大家都忙,那天的事隨著病人出院早被人們淡忘了。 元旦,科里沒給岑矜安排假,原因是她已經休過了,早前去聽論壇前后她歇了兩三天。對此,岑矜倒沒太大意見,就是打電話回去,李毓虹和孟方祈很不高興。李毓虹在電話里抱怨了幾句,甚至說當初就不該同意她學醫,一點都不顧家。孟方祈不嫌事大,在那頭還在說辭職回a市的事。電話那頭兩人因為意見統一還聊起了天,岑矜在這頭喂了兩聲,沒人應,隨后就把電話撂了。 元旦假期間科里倒不太忙,岑矜還挺樂意上這樣的班。而反觀消化內科是忙的腳不沾地。岑矜還在這幾天把職稱考試的名給報了,只等五月底正式考試,當然這期間她得抽空好好復習。 假期過后幾天,科里來了位新醫生,是由科里一名老教授直接帶進來的,據說是親戚。新來的醫生名叫紀夢,目前已經是中級職稱——主治醫師,在岑矜之上。 從她進來第一天,岑矜就被差使了。各種她不樂意干的雜活,都會叫岑矜,理由也很光明正大,剛來不熟悉。 岑矜忍了一個星期,還是在某次一起值夜班的時候含蓄地提了。 “紀醫生,以后如果你能忙的過來,或者你順手就完成了,就別叫我了。我的任務也不少,有時候顧不上?!?/br> 紀夢當著岑矜的面,倒是沒說什么,點頭應允了,甚至還道了歉,說是自己沒有考慮周到。然沒兩天,岑矜就聽到了自己的閑言碎語。 說的倒也不是多難聽,但很氣人。不乏高傲、自私、不知道自己的職位這之類的話。岑矜原本沒打算理會,后來發現紀夢甚至拉了幾個人建了小圈子,專門孤立她的。 岑矜也有過隱隱地回擊,嘲笑她們幼稚。但她越反擊,事情傳的愈烈。元旦后新招的護士都被紀夢拉進去小圈子了,對岑矜印象很不好,平常需要配合岑矜的事也做的敷衍。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半個月,岑矜再次被叫進了科主任辦公室。主任這回沒對岑矜客氣,直接批評了。 “主治醫師就是在住院醫師的上面,她指揮你干點事怎么了?!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那我這個主任給你當?!?/br> “主任——” “岑矜,你也在這個科室工作了快兩年了,在醫院工作的年限更長,這點規矩都還摸不清,趁早別干了?!敝魅文眠^瓷杯子喝了口茶,繼續說:“人是跟著教授進來的,教授那的事都干不完,那些小事當然要下派給你們了??剖依锏墓ぷ饕v究個合作?!?/br> 主任每罵一句,岑矜心口就添了一塊石頭。出來后,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踢了一下門口的盆栽才離開。 許是知曉主任罵了岑矜,紀夢更加理直氣壯了。有時候實習生閑著她都不叫,就指揮岑矜。 那天和岑矜一起被打的小護士小肖大概是因為那次事件建立了點革~命友誼,看不過去了,給岑矜講了紀夢針對她的緣由。 小肖湊在岑矜耳邊說道:“紀醫生針對你是有原因的?!?/br> “說來聽聽?!贬嫫鋵嵰苍缌系搅?。 “她來科室那天,科里有兩個男醫生把你倆放在一起比較了,正好被她聽到了?!?/br> “比什么?” “比臉?!毙⌒ご亮艘幌伦约旱哪?,繼續說:“早前你一直是我們科的科花呀,然后那倆男醫生就說新來的女醫生還是沒比過你。再然后就……” 岑矜聽到,不覺笑了,輕嗤:“幼稚?!?/br> 小肖攤了攤手表示無奈,岑矜正準備說不陪紀夢玩這游戲,她兜里的手機卻響了。 電話里的聲音很嘈雜,過了一會才傳來孟方祈的聲音,“岑矜,我剛拿到了虹姨的病理結果,可能,可能是卵巢癌?!?/br> 孟方祈只說了可能,可是診斷癌癥最準的就是病理報告。 岑矜像被扼住了嗓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孟方祈那頭信號不好,他的呼喊斷斷續續傳來。 “岑矜,你在聽嗎?在聽嗎?” “我在?!?/br> 作者有話要說: 收拾完東西才開始碼,明天回學校了,淚奔_# 看這章,我覺得矜寶好慘…不知不覺中我竟然成了女主后媽_#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岑矜應完那一聲,腿就軟了??吭谧o士站的桌子上,腦子亂了幾分鐘,明明前幾天打電話回去都在罵她的人怎么可能就得這種病了,而且也沒聽李毓虹說過她哪里不舒服。 小肖看著岑矜接完電話臉色突變,整個人一下子癱了似的,她心里也惴惴不安,“矜姐——” 岑矜沒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