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言清然一起走出病房，一出來她就沒忍住問他：“聽小姨說你談戀愛了？是跟蘇萌嗎？”

    言清然沒打算瞞著誰，就應了一聲：“嗯?！?/br>
    “前幾天見到蘇萌，她還說自己在追你呢，沒想到現在就在一塊了?？茨悻F在這滿目春風的樣子就知道小戀愛談的很甜蜜?！?/br>
    “這也能看出來？”言清然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一下，“大概是很甜蜜吧，我感覺很不錯?！?/br>
    “蘇萌看起來很不錯，也很適合你，你千萬別欺負她?！痹谘郧迦缓吞K萌之間，元茵很自然地站到了蘇萌這邊?！皠偛判∫踢€一直拉著我問我認不認識蘇萌，她對你的感情很關心呢?？爝^年了，有打算把蘇萌帶回家來嗎？”

    提到這，言清然不免停下腳步，問元茵道：“蘇慕回z市了，你知道嗎？”

    元茵愣了一下，隨后裝作不關心地點頭：“我知道，蘇萌上次說過了?！?/br>
    “你跟他還有可能嗎？”

    “應該沒可能了吧，都分開這么久了，我和他都變得不一樣了。不過你放心，我和他之間的事不會影響到你和蘇萌的?！?/br>
    “我不是在擔心這個?！毖郧迦晦D身走到走廊的窗戶邊上斜靠著，把目光放遠，“蘇萌過幾天也要回z市，大概……不會再回到這了?！?/br>
    其實這個問題才是昨晚讓他一直睡不好的原因。

    元茵走到他身邊，想了一下后問道：“她跟你說的？”

    “她還沒跟我說，不過我知道而已?！?/br>
    “她既然都沒親口跟你說，說不定這只是你的白擔心。也許她也在考慮呢？”

    “其實距離對我來說并不算什么問題，只是——”只是他不舍得跟她分開而已。無論離得多近，只要她不在他眼前，他就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只要一想起以后他們很可能分隔兩地，言清然的心情就很沉重。

    還沒到來的離別，他就已經開始不舍了。

    “感情若是被距離打斷，一般都只是愛得不夠堅定而已?！痹馃o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她和蘇慕在選擇上的意見不合從而分道揚鑣，不過也是因為不夠堅定罷了?！拔乙郧案K慕在一起，都已經定好了時間見他父母，可是在見面之前我和他就分手了。這世上就是有這么多的意想不到，你現在和蘇萌在一起，每一件事都要好好考慮，不要沖動，別讓她受委屈。也許因為一次意氣用事，就會造成無可挽回的后果?！?/br>
    言清然聽著，緊皺著眉頭。窗戶外面是醫院的花園，幾只白鴿不知被什么聲音驚到，一時間全都撲騰著翅膀往天空飛去，撲騰了一會，又全沒了身影。他看著看了一會，心中慢慢有了決定。

    ＃

    冬日的夜晚華燈初上，蘇萌和言清然在一條偏僻的小道上散步，遠處的霓虹燈模模糊糊，連同喧囂的車水龍馬一起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蘇萌一直低著頭，不知該怎么跟言清然開口。今天金蔓說年假提早，她要和他老公出去旅游，公司就早點關門。這樣一來，蘇萌也要提早回家去了。言清然從晚飯的時候就察覺出了蘇萌的扭捏，他沒主動問，事實上，他也有心事。

    兩個人安靜地走了一會，蘇萌組織好語言后，停住腳步上前拉住言清然的手，有點為難地說道：“今天老板娘說下星期就開始放假，我……我要回家去了?！?/br>
    “嗯?！毖郧迦环次兆√K萌的手，問道：“然后呢？”

    “其實……以前我就跟我爸媽說好了明年要呆在家里的，所以……”

    蘇萌完全不敢看言清然的表情，他會生氣嗎？會不開心嗎？還是一點都不在意呢？為什么剛在一起三天都不到，就要去面對這樣的問題，真的好討厭t^t。

    言清然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正是因為一早就知道，所以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他知道蘇萌會找機會說這件事，沒來由的，對她很信任。晚上的風有點冷，他反復地揉搓著她的手，怕她凍到。在認真地做這件事的時候，他輕聲開口：“為什么現在才對我說？”

    “對不起……”

    話音剛落，言清然就把她攬入懷中，聲音清冷，好似夾雜著一點點的無奈：“為什么又跟我說對不起，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分隔兩地而已?！?/br>
    蘇萌懵了：為什么言清然好像一點都不關心的樣子?。。?！

    送別

    蘇萌從言清然的懷里掙脫開，認真地強調了一遍：“我回去后很有可能就不會再過來這了，我們就要分開很遠了?！?/br>
    “一小時的車程，也不是特別遠?！毖郧迦贿€是神情自若的樣子，語氣平緩，“我們又不是永遠都見不到?！?/br>
    蘇萌腦袋耷拉下來，有點郁悶。原來是她多慮了啊，言清然根本不覺得這件事有多嚴重嘛，她甚至都還以為他會生氣會不開心，但是……他一點都不在意嘛。

    注意到蘇萌這低氣壓，言清然低低地笑了起來，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說道：“不開心了？”

    “沒有啊……”

    “還說沒有？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br>
    蘇萌抬起腦袋，與言清然目光交匯，動了動唇，隨后又把腦袋給低了下來。

    “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嗎？就算是一個小時的車程，但我們還是隔得很遠啊，我們不能天天見面，也不能一起吃飯逛街……我會很想你的，我現在都已經開始想你了……”

    她說著，就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言清然沉了笑意，他不是不擔心，只是想換一種輕松的態度去面對，因為他已經做好了很多的準備。假如蘇萌真的不回來，那他過去好了。蘇萌在哪，他就在哪，為了她犧牲一些東西，又有何不可呢？

    蘇萌吸了吸鼻子，下定決心地說道：“我回家會跟我爸媽好好溝通的，過完年我就回來找你?！?/br>
    “你哥已經回去了，如果你爸媽還是不同意你一個人在這里，那你怎么辦？”

    “我——”蘇萌垂下眼眸，能怎么辦呢？好像也不能怎么辦吧，到時也只能任性一點偷偷跑出來了。

    言清然像是嘆了一口氣，重新把蘇萌攬入懷里。

    “沒關系的，我可以去找你，我可以留在你那邊?！?/br>
    蘇萌怔了一下，言清然是在說他會去z市嗎？

    她靠在他的懷里，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心里暖暖的。她真的從沒想過言清然會主動提出要去z市，畢竟他還沒正式畢業，實習醫生的工作也不好重新換。不管他最后會不會這么做，光是聽他這么說，她就已經很感動了。

    “言清然，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所以你不用擔心這么多，如果你真的要聽你爸媽的留在你自己那邊，那你就留在那好了。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來做，你要相信，我也舍不得跟你離得這么遠，我也會想你。跟你一樣，我現在就已經開始想你了?！?/br>
    蘇萌聽著，覺得鼻子酸酸的。她往言清然懷里鉆了鉆，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腰，抱緊再抱緊，就怕一會松開了就再也抱不到了。

    他的身上還是金紡洗衣液的味道，熟悉又溫暖，讓她不斷沉迷。

    “言清然，我要去買跟你同款的洗衣液，這樣以后我見不到你又想你的時候，就能拿出來聞聞，好像你就在我身邊一樣?！?/br>
    言清然被蘇萌的這個想法給逗笑了，他也抱緊了她，問道：“那如果我想你了呢？”

    “那你就吃巧克力吧，你不是說我比巧克力甜，你多吃幾塊，甜度跟我一樣就好了?！?/br>
    “嗯，聽你的?！?/br>
    言清然應著，可是他也知道就算吃再多的巧克力，也不能解相思之苦吧。

    “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我開車送你?！?/br>
    “送我去車站嗎？”

    “不，直接上高速，送你到家門口?！?/br>
    “欸？！”

    言清然說到做到，五天后，他親自開車送蘇萌回z市。

    臨近年關，高速路上的車流量很大，言清然開得很仔細認真，蘇萌則坐在副駕駛上吃了一包又一包的薯片。她有點著急，有點糾結，有點憂桑。著急時間過太快，下了高速就要到家了，糾結一會要不要讓言清然到自己家里坐一下，憂桑一會分別后就要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了。

    言清然眼看蘇萌馬上要打開第四包薯片了，他趕緊伸手按住，微皺著眉心：“別吃了，早知道上次在超市就不該讓你買這么多?！?/br>
    “我就是吃一點來打發時間嘛……”

    “跟我在一起的時間很難熬嗎，要打發？”

    “不是不是不是，才不是呢?！?/br>
    蘇萌忙揮著手，把薯片往后座一扔，轉過來認真地看著言清然，想了想問道：“你一會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言清然轉眸看了一眼她，笑了笑：“打算這么快就帶我見你父母？”

    “好像是有點快噢？”蘇萌捂著臉嘿嘿嘿笑起來，但是也沒有否認，“如果你愿意，我一點意見都沒有?！?/br>
    言清然倒是很認真地考慮了一下，隨后說：“還是下次吧，這次這么唐突，如果給你爸媽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就不好了。而且我們才剛開始交往，進展還是不要太快了?！?/br>
    若是表現得太猴急，蘇萌的家人也許會想多，況且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蘇萌沒想到這一層，反而想了一些其他的事。她笑嘻嘻地問言清然：“那我們的進展是不是很慢？”

    “你覺得呢？”

    “我覺得啊……”小手牽了小嘴親了，進展很快了哎?。?！

    這時車內的導航發出提示聲，前方五百米處準備右轉下高速。本來還笑著蘇萌立馬撅起小嘴，一臉的不開心。

    很快了，下了高速再開十來分鐘就能到她家。第一次覺得自己家住的離高速路這么近不是一件好事。(tot)/……

    言清然突然收了聲，沒有說話。這一路他已經盡可能地放慢速度了，但是路總是會走完，時間也總會過去。把蘇萌安全送到家后，之后面臨的是不知道期限的分別。他以前覺得人的相遇和分離都是命運，他也一直都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但是只有這一次，他很想強求一點什么，想把蘇萌留在自己身邊，多想只有相遇沒有分離。

    最后五百米的沉默，下了高速路收費站，蘇萌抬頭看了一眼車窗外，弱弱地指了一個方向：“前面那個郵政往左拐，一直前行，就會看到我家所在的小區……”

    “嗯?！毖郧迦谎b作淡定地應了一聲，隨后就無言地開著車。車前掠過的街景對他來說很陌生，但他知道這是她一直生活的地方，是生她養她的地方，但卻是他不熟悉的世界。

    他把車開到一個路口，看到有空著的停車位，就直接停了進去。

    蘇萌傻眼了，愣了半晌后才問：“你把車停這干什么？我家還在前面啊……”

    “我想跟你多待一會?！毖郧迦坏穆曇舻统?，簡短幾個字落在蘇萌耳朵里，叫她的心也沉重了起來。他想跟她多待一會，她也是。

    蘇萌解下安全帶，湊到言清然身邊抱著他的半邊胳膊，就算這樣的姿勢很累人，可她也不愿松手。言清然抬起空著的左手來，輕輕拍著她的后腦勺，心里有些情緒很難控制住。

    “過年期間，東西不要亂吃，出去跟朋友同學聚會的時候多穿點，別凍到了。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我時時刻刻都想給你打電話……”

    “早上一個，中午一個，晚上一個，夠嗎？”

    “不夠?。?！”蘇萌蹭著言清然的胳膊撒起嬌來，“一有空就打，好不好？”

    言清然側頭吻了一下她的頭發，沉聲回了一個字：“好?！?/br>
    聽到這個回答，蘇萌滿意地點著頭。雖然她知道他們不可能時時刻刻地煲電話粥，但她只是想要這樣一個類似于承諾的約定而已。她又想了很多事，想著想著就對言清然說：“我知道你們醫院漂亮的小護士很多的，還有過年同學會上見到的漂亮女同學，記著不要多看她們一眼。茜妮說男人最耐不住寂寞，你一定要耐住寂寞啊……”

    “你不提我還忘了，你先告訴我，季寧是不是跟你一個地方的？”

    “季寧嗎？是啊，他也是z市的，就住在我隔壁小區。你怎么知道他也在這的??？”

    言清然動了動唇角，季寧什么情況，他當然早就打探清楚了。就算是潛在的情敵，他也不能放過，寧可錯殺。

    “住得這么近，是不是經常見到？”

    “還好吧，偶爾會碰到那么幾次?！碧K萌如實回答，還沒發現言清然已經蹙起的眉頭。

    “會聊天？”

    “會打招呼，讀了大學才知道原來我和他是同一個地方的。但是我也很久沒見過他了，畢業了我也很少回家來，他的近況我也不大清楚?！?/br>
    “我好像沒有問你他的近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