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萌這才察覺到什么不對勁來，緩緩地抬起頭來，果然言清然的臉已經黑了。

    “我就是說說而已嘛……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言清然非常嚴肅認真地點了一下頭：“嗯，在吃醋。他給你買過早餐占過位，還住得離你這么近。我只要一想起在我見不到你的時候，他可以隨時看到你，我就——”

    “哈哈哈哈哈，言清然，我發現你好可愛?。?！”

    再見

    蘇萌從沒見過言清然吃醋的樣子，表面仍是云淡風輕，可暗里吃味的眼神已經完全出賣了他。她一直以為言清然的性格就是那個樣子，對什么都保持距離，沒有特別熱情的時候?？墒乾F在她不這么覺得了。雖然在一起只有短短十幾天的時間，但他所表現出來的溫柔貼心，足以叫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他現在吃醋，更讓她發現他的另一面，很實在，很可愛。

    言清然見蘇萌笑得這么開心，感覺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就收斂起自己的表情，伸手捏住蘇萌的嘴巴。

    “笑夠了沒？我沒在跟你開玩笑?！?/br>
    被捏住嘴巴的蘇萌說不出來話，只好露出可憐兮兮的眼神，搗蒜似得點著頭。言清然這才松開手，蘇萌抿了抿剛才被捏住的嘴唇，開口說話：“我知道你是認真的啊，我說你可愛也是認真的?！?/br>
    “從來沒有人這么夸過我，謝謝?！?/br>
    一聽就是違心的，不過蘇萌也不介意，膽子肥了一點，干脆也學著言清然平時捏自己臉頰的動作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笑嘻嘻地說著：“你呀，太瘦啦，臉上都沒rou，一點都不好捏?！?/br>
    言清然瞥了她一眼說：“你呀，太胖了，臉上都是rou，捏都捏不住?！?/br>
    “哪有?。?！”

    “不過我很喜歡?！碧K萌正瞪圓了眼睛反駁呢，言清然突然就放輕了聲音說道。轉而他輕輕低下頭，在她的嘴唇上輕而緩地吻了一下，爾后分開，微微退離。

    蘇萌吧唧吧唧嘴，這個吻太清淺了，不夠?。?！

    “快五點了，我送你回去吧?！毖郧迦恢匦露俗似饋?，把很多情緒壓在心底，打算在天黑前把蘇萌送回家。

    他正準備重新發動車子，蘇萌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不舍的情緒再一次涌上心頭。她是一下子就紅了眼眶的，望著言清然的時候，好像馬上就能哭出來。

    “不能……再坐一會嗎？”

    言清然猶豫了一下，反握住了她的手，說道：“天快黑了?！边€是那樣淡然的語氣，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句話里飽含了多少無奈和失落。

    “一會分開后，真的要好久好久都不能見到了……”蘇萌真的哭了出來，她不覺得自己在哭，可是guntang的眼淚就是一顆顆往下掉，很丟臉，但她忍不住。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這樣脆落，反正那種令人忍不住哭泣的情緒是從心底涌上來的，完全控制不住。

    她發誓，以后再也不嘲笑那些分別時依依不舍的小情侶了。因為她比他們還要沒用，直接掉了眼淚。

    言清然心里一緊，趕緊用手指揩去她臉頰上的眼淚，眉頭深深皺著，語氣卻軟得一塌糊涂。

    “哭什么？都說了這不是永別，別哭了?！?/br>
    “我也不想哭啊，是眼淚自己流出來，不是我在哭……”也許你不會相信，是眼淚先動的手(╥﹏╥)。

    言清然側過頭吻著她的淚痕，一下兩下，溫熱的嘴唇貼在她的臉頰上，交雜著眼淚淡淡的咸味，這感覺，他大概永遠都忘不了。

    “說你傻，你還真的傻。別哭了，一會這樣回到家，你爸媽該以為你在外面被人欺負了?！?/br>
    “我就是被人欺負了，被你欺負了，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這樣一直哭一直哭……”

    “你這是在怪我咯？”

    “不，我在怪我自己。那個時候在學校扒了你褲子后我就該一舉把你拿下的，不該一直躲著你，我們也不會浪費那么多時間……”

    “現在又不晚。我再說一次，別哭了，立刻，馬上，停住?！?/br>
    一點都沒得商量的語氣，蘇萌立即聽話地止住哭，眨著還濕潤的眼睛，委屈地要緊。為什么連哭都不給哭?。?！這是宣泄感情的極佳方式啊，她要好好表現一下自己的不舍之情嘛……

    蘇萌覺得自己還得再表現一下，找準了位置就撲到言清然懷里。言清然的下巴被她腦袋狠狠磕到，雖然很疼，可感受到懷里這一團柔軟，就什么都顧不得了。

    “我剛才是不是兇了一點？”

    “兇死了。要抱抱，要安慰?！?/br>
    言清然笑了起來，把頭埋到她的頸窩處，柔聲細語道：“下次不會再這樣對你說話?！?/br>
    蘇萌在他懷里“哼”了一聲，扭動了一下身子，言清然卻突然摟緊了她，緊到不愿意有放開的那個時刻一般。

    “蘇萌，你大概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多不舍得你。相信我，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很快，很快……”

    可是很快是多快呢？這個答案他們都不清楚，但只要有這樣的一個信念，時間就會變得微不足道。

    ＃

    繁星點點的時候，蘇萌下了車，最后還是決定一個人回去，言清然送到這就夠了。她很怕現在不下車，一會到了小區門口，她就更不舍得下車了。

    目送完言清然開車離去，蘇萌才慢慢轉過身，拉著自己的行李箱走在這條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街上。只是一段很小的距離，她慢慢走就能走到小區，可是腳底卻像灌了鉛一般，每一步都很沉重。

    言清然回a市了，晚上的高速路不好開，他到家大概也要□□點了。昨天的這個時候他們還在一塊，在和吳茜妮、葉檀一起吃晚飯，吃完了飯她就和言清然去了跨年夜去過的小公園散步。同樣的時間點，現在卻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怎么辦，才剛剛分別，她卻已經相思成疾了。

    一路沉著心情心情回到家，蘇萌站在自己家門口拿鑰匙開門，一打開門，就聽到家里鬧哄哄的。她開門提著自己的行李箱進來，正在對蘇慕進行思想教育的蘇爸爸蘇mama頓時停住，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回來了，趕緊都從客廳涌出來。

    “爸，媽……”

    “哎喲，都被你哥給氣糊涂了，忘了你這個時候要回來。孩子他爸，快幫萌萌把行李箱搬去她房間，我去看看我的老鴨湯熬好了沒?！碧Kmama指使著蘇爸爸做事，在去廚房之前，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還在沙發上坐著的蘇慕，“你給我好好反思反思！”

    蘇萌難得見老媽這么生氣，猜想肯定是蘇慕又做了什么過分的事。蘇爸爸過來接她的行李箱，她偷偷問他：“爸，我哥怎么了？”

    “你哥他啊，哼！”蘇爸爸顯然也很生氣的樣子，沒說什么原因，反而是趁機對蘇萌進行了連帶教育，“你可千萬別學你哥，記著，千萬別學！”

    蘇萌完全摸不著頭腦了，這是什么情況？

    “哎喲，你對萌萌兇什么啊，她才剛回來，不帶你這樣的?！碧Kmama聽到蘇爸爸兇自己女兒，不滿地從廚房湊出頭來說著，蘇爸爸只好灰溜溜地提著行李箱去蘇萌房間。

    “萌萌，你說說你哥啊，好不容易給安排個相親，對方還是個高中老師呢，又年輕又漂亮，可是你哥見了人家說了什么你知道嗎？他竟然在那說一些有的沒的，什么自己在外面有多少富豪朋友，開過多少豪車，國內的旅游景點都去遍了沒意思，打算年底去迪拜玩玩。你說說看，他故意裝什么呢？！”

    蘇mama在廚房一邊看火一邊跟蘇萌念著蘇慕的惡行，蘇萌這么一聽就明白了，敢情是蘇慕搞砸了相親啊。她跑到蘇慕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著，揀起茶幾上的一根香蕉剝著吃，完全幸災樂禍：“哥，你什么時候有富豪朋友了，介紹個給我認識認識唄？去迪拜的話，記得帶上我??！”

    蘇慕丟給她一個別多管閑事的眼神，說道：“吃你的香蕉，別多話。小心我重新讓小香蕉在微博上紅起來?！?/br>
    赤果果的威脅啊，蘇萌撅著嘴繼續啃香蕉，不過蘇慕相親時說的那些話，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讓對方主動遠離他，妙，絕妙。

    “萌萌，你z市的工作辭了沒？最近爸看到好多不錯的單位招人，晚點給你看看，喜歡哪個，爸幫你推薦進去?！?/br>
    蘇爸爸放好行李箱出來，一開口就是蘇萌最不想面對的事。蘇萌嘴巴里嚼著香蕉，心里卻十分不是滋味。她支支吾吾地回答著：“這個啊……再說吧……現在還早呢……”

    “不早了，趁早說好，年后你就能去上班。找個穩定又福利好的地方，輕輕松松地多好?！?/br>
    蘇mama從廚房端著熱和的老鴨湯出來，十分同意蘇爸爸的話：“你爸說得對，等你工作穩定了，我再帶你見一下我那幾個發小的兒子，他們個個都很出眾，到時你看著挑。等你的婚事定了，我看你哥還不著急！”

    蘇萌忙向蘇慕投去求救的眼神，但蘇慕現在也是自身難保，對著蘇萌沒辦法地攤攤手，表示自己也愛莫能助。

    蘇萌著急了，一開始蘇慕可不是這樣子的，說好的他會幫自己跟言清然呢？！

    “你們倆快過來吃飯吧，萌萌，媽今天特意一早去菜市場挑了只鴨子，給你燉了你最喜歡喝的老鴨湯，快過來喝一碗?！碧Kmama在餐桌前給蘇萌舀湯，蘇萌默默嘆口氣，還是先去吃飯吧，吃完飯一定要把蘇慕抓過來好好地商量商量。

    考慮

    言清然開回a市已經快九點了，他把車停到停車庫里，熄了火后卻遲遲沒有下車來。透過后視鏡還能看到后座上放著幾袋薯片，是蘇萌臨走之前特地留下的，現在他好像都能看到蘇萌一邊坐在自己旁邊吃著薯片一邊說著好笑的事情，可是閉了閉眼后，眼前卻什么都沒有。

    他旁邊的副駕駛座是空的，蘇萌不在他身邊，后座的薯片也沒有人去吃。

    言清然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打開后座的車門打算收拾一下凌亂丟著的薯片時，又遲疑了片刻。隨后他什么都沒動，只是慢慢地關上了車門鎖了車，走到一邊去坐電梯上樓。

    還是保持著她離開的樣子吧，就好像她還在自己身邊一樣。

    原來空落落的感覺是這樣的，心臟像是缺少了一大塊，想要被填補，也等著被填補。那個填補的人，僅僅只是蘇萌而已。

    現在的蘇萌在做些什么呢，是不是已經吃完了飯窩在床上刷微博，還是在和家人一起看電視聊天？她有沒有那么一刻，變得很想念他，就像他現在在想她一樣。

    言清然在電梯里嘆了一口氣，正巧電梯到達他所住的樓層。他從電梯出來回到自己住的公寓，看到葉檀正在燒水準備泡泡面，他問了一聲，聲音聽起來有些疲乏：“泡面還有嗎，幫我也泡一碗?！?/br>
    “泡面是有啊，不過你是什么情況，怎么整個人都跟丟了魂一樣。萌萌安全到家了？”葉檀問著，去冰箱上面拿了一包沒拆的泡面。

    言清然走過來拉開椅子坐到餐桌前，是感覺自己像是丟了魂?！拔乙膊恢?，說不上來的失落?！?/br>
    “你這是動真感情了，戀愛中人都是這樣，一點點的分別都跟永別似得?！?/br>
    葉檀站著說話不腰疼，言清然這會也沒心思去理他話里的揶揄，只覺全身乏得要緊。

    “蘇萌走了，你打算接下來怎么辦？等實習期結束去z市的醫院嗎？”

    “應該吧，其實我還做了另一個打算?！?/br>
    “什么打算？”

    “我爸在那邊也有分公司，他一直希望我去幫他，你也知道他當初瞞著我改了我的志愿。如果我現在提出去幫他，他應該不會有什么意見?！?/br>
    正在撕調味包的葉檀被言清然給嚇到了，趕緊放下調味包走到他身邊坐下，嚴肅的問道：“你是認真的？你那么辛苦才轉了專業，現在也只差最后的幾個月實習了，你真要放棄？”

    言清然確實是認真的，這已經是他做的最壞的打算了。如果蘇萌最后真的要留在z市，那他會放棄學業。這樣的犧牲對他來說也是很大的一個挑戰，可是現在對他來說，沒有什么比蘇萌重要。

    葉檀見他很認真地點頭了，就知道他肯定是做好決定了。

    “清然，你真的要考慮清楚，現在放棄真的很可惜，或許你再等兩三個月嘛，實習結束了一切都好說。我敢跟你保證，要是蘇萌知道你為她犧牲這么大，她肯定會覺得愧疚?！?/br>
    “我知道，我還只是做了這樣最壞的打算而已。水開了，你快去泡泡面吧?！?/br>
    “行吧，千萬別沖動??！”

    “啰嗦?！?/br>
    ＃

    一吃過晚飯，蘇萌就偷偷溜進蘇慕房里，頗有一種蘇慕不幫她解決爸媽她就賴著不走的氣勢。

    蘇慕無視她，在打了幾盤游戲后，真忍受不了她那怨念的眼神，只好退出游戲轉過來面對她。

    “你要這樣盯著我到什么時候？”

    “你騙人?！?/br>
    “我騙你什么了？”

    “你說我要是真想跟言清然在一塊，你就會幫我說服爸媽的?！?/br>
    蘇慕想了想，他好像是這么說過。不過現在的他都泥菩薩過江了，哪敢幫蘇萌說話?！拔乙侵阑貋砗罄蠇尩南嘤H攻勢這么猛烈，我也不會選擇這么早回來。你知道我回來的第一天下午，家里椅子屁股都還沒坐燙呢，老媽就把我拉出去相親了?！?/br>
    “那你現在見了多少個了？”

    “平均一天一個，我回來多少天了，你自己算算就知道。中午見的那個高中老師，老媽很喜歡，我就怕她太喜歡了直接忽略掉我私自做決定，所以我只好說一些讓人反感的話。沒想到回家來就是被一頓狠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