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我這時才想起來水下面還有三個人,當下走到郝文明和蒙棋棋所在的位置,將他倆拉了起來,只留下孫胖子在水里反思一下從一數到三的順序,郝文明和蒙棋棋這個意見倒是沒有反對。之后當著蒙棋棋的面,和郝主任講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剛說完貓“狗?!倍寂艹鋈サ臅r候,就看見不遠處的溫泉水面有一個胖乎乎的小rou球浮了上來,它浮出水面之后,沖著我們一陣吱吱的猛叫。 是財鼠,這個小東西竟然在水下呆了一分多鐘后還能自己浮出來,又想起來它之前嘴里含著的白色毛發好像和白狼身上的皮毛是一個顏色,那只白狼怎么會好端端地讓財鼠在他身上拔下一撮狼毛的? 沒容我多想,這只肥耗子已經一路狗刨地游到我身邊,它仰著小腦袋,竟然張嘴咬住了我的衣角,將我向孫胖子下水的位置拖去。我看得樂了,從水里將財鼠撈起來,放進我的上衣口袋里,之后過去將孫胖子從溫泉里撈了起來。 “可憋死我了!”孫胖子露出水面之后,仰臉躺在溫泉岸邊一陣狂喘,我口袋里的財鼠直接跳到水里,游上岸后,跑到孫胖子的身上,伸出舌頭在他的臉上舔了幾下。雖然是孫胖子被耗子舔了,但是感不到一點惡心,還看得我有一點羨慕的感覺。去民調局之后,得找個會看相的給他看看,孫胖子上輩子是干什么的,現在看八成是馴養動物的馴獸師之類的還能說得過去。財鼠也就算了,就連傳說中的“孽?!币矊λ麘賾俨簧岬?,要是剛才他和黑貓一起過去,不知道憑著他的人格魅力,能不能和那只叫作尹白的狼再擦出什么火花。 孫胖子緩過來之后,爬起來對我說道:“辣子,現在是什么情況?孽和那只癩皮狗呢?”說話的時候,他坐在地面上,將濕衣服脫了下來,擰干之后又重新穿上,順手又將財鼠裝進了口袋里。我將白狼和黑貓的事情又說了一遍,孫胖子聽完之后,看著它們跑出去的那一條路直發愣,就在這個時候,那條路的方向突然傳來了轟的一聲巨響。 這聲巨響倒是不陌生,是炸藥爆炸的聲音。我們扭臉向爆炸的位置看過去的時候,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孫胖子,他看了一眼蒙棋棋后,淡淡的說道:“這是黃然過來了吧?不是我說,動靜夠大的?!?/br> 這陣爆炸聲響后,我們四個人豎著耳朵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到第二聲爆炸響起。要只是黃然和張支言倒是好說了,不管他倆還是那只白狼,兩方誰被炸著都是好事。但是和黃然一起的還有破軍,他可不能出什么危險??疵善迤宓臉幼?,她應該也是這么想的,只是人物應該要顛倒一下。 時間久了,郝文明有點沉不住氣,他回頭看了我和孫胖子一眼,低聲說了一句:“過去看看!”隨后他第一個沿著眼前這條唯一的路快步走了下去。幾乎在郝文明走出去的同時,蒙棋棋也緊跟了上去。 在走過去之前,我將之前丟掉的突擊步槍撿了回來,雖然明知道它對付那只白狼沒什么殺傷力,但是這么多年養成的習慣,手里要是沒有點弄出動靜的家伙,我心里就不踏實。換好了最后一個紅色的彈匣之后,才和孫胖子一起在后面追趕郝主任和蒙棋棋。 我們一路向下跑出去沒有多久,周圍又多了一股粉塵彌漫在霧蒙蒙的空氣中,越往前走粉塵越濃。繼續前行了一會兒之后,前方突然傳來了一聲狼嚎,緊接著,又響起了一陣槍聲,這陣槍聲又密又急,是突擊步槍無疑,中間還穿插著幾聲散彈獵槍開槍的聲音。轉眼之間槍聲已經停止,應該是子彈打完了,周圍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們繼續向前跑了一段,最前面的郝文明突然停住了腳步,在前方不遠處有一個人面朝下躺著,他周圍的地面上被炸出一個大洞,四周還有幾處鐘乳石筍已經斷裂,掉落下來摔成幾塊散落在地面上。爆炸產生的粉塵和碎塊將這個人埋住大半,從我們的位置看不出這人是誰。 地上躺著的人身材雖然不矮,但絕不是破軍超過兩米的大個子,也不像黃然那種肥胖的身軀。那只有一個人了……蒙棋棋沖過去,將張支言從粉塵中拉了出來??吹浆F場沒什么危險之后,孫胖子也湊到蒙棋棋的身邊,瞅了一眼動不動的張支言之后,嘴欠地說道:“小磕巴沒死吧?” 蒙棋棋已經探過張支言的鼻息和脈搏。只從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已經能看出來張支言暫時沒有什么大礙,蒙大小姐瞪了孫胖子一眼,說道:“他比你活得久,你這是找抽的節奏?!睂O胖子撇了撇嘴,沒等他說話,我已經將他拉到了郝文明的身邊。 此時的郝主任正蹲在一大片粉塵之中,瞅著其中的一大攤血跡發呆。他已經在這里轉了一圈,現場除了暈倒的張支言之外,就只剩下這攤血跡和一些爆炸物的碎片還算是線索了。郝主任將血跡周圍的粉塵扒開,在里面仔細扒拉了一陣之后,又找到幾撮染著血跡的白色毛發。郝文明將之前財鼠嘴里含著的白色狼毛翻了出來,對比之下,兩種毛發完全一模一樣。 確定了就是白狼的毛之后,郝文明的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他又抓起了一把粉塵在手中捏了捏,郝主任好像是看出了點門道,隨后伸出左手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將幾滴鮮血滴在粉塵中,怪異的事情發生了,粉塵就像是海綿吸水一樣,一瞬間就將這幾滴鮮血吸干,粉塵表面上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佛灰……“郝文明喘了口粗氣之后,將目光轉向蒙棋棋的方向,說道,“大手筆啊,看不出來,黃然這么下本,能湊齊這么多的佛灰,沒有三五個億,怕是下不來吧。不是我說,大陸的鎮妖佛他黃然動不了,日韓都有自己的宗教勢力,黃然插不上手。南亞又沒有鎮妖佛這一說?!闭f到這里,郝主任將眼睛瞪了起來,說道,“他不是把整個臺灣的鎮妖佛都化成佛灰了吧?” 蒙棋棋確定張支言只是昏倒,沒有生命危險之后,將張支言拖除了粉塵的范圍,才對著郝文明說道:“我兩年前就聽說黃然在臺灣的各大寺廟里請了一些佛像回家供奉,現在看他是把里面的鎮妖佛都化成了佛灰。他真是瘋了,毀佛是大罪孽……”說到這里,蒙棋棋嘆了口氣,轉眼又看向張支言,不再說話。 我也抓了一把地面上的“粉塵?!?,在手里端詳起來。孫胖子湊了過來,對我說道:“辣子,什么是佛灰?聽郝頭的意思,這里的佛灰值三五億?你這一把也有十幾萬吧?”說著他也蹲在地上(孫胖子肚子太大,彎不下腰),用兩只手捧起了一大捧佛灰,對我說道:“辣子,你找找有沒有什么瓶子之類的東西,能把這個佛灰裝起來的?!?/br> “這是佛灰,我可不敢要,弄不好因為這個下輩子輪回,就要走畜生道?!蔽覍⑹掷锏摹胺蹓m?!比踊氐降厣?,拍了拍手掌之后,對著孫胖子說道:“將寺廟中用來鎮壓妖物的鎮妖佛搗碎,碾壓成粉后就是佛灰了。大圣,你先把手里這些佛灰扔了再說?!?/br> 看著他不情不愿地扔了手中的佛灰之后,我才繼續說道:“這個是留不得的,在佛教來說,毀佛本身就是大罪,將佛像化成佛灰就是罪上加罪,死后要下十八層地獄的。就算是私留佛灰,弄不好也會改變六道輪回,下一輩子輪回道畜生界做豬做狗的?!?/br> 孫胖子聽明白了,連忙將手縫中殘留的佛灰拍走,他說道:“黃然是想用佛灰對付那只尹白?不是我說,辣子,好像沒有什么用???”說到這時,孫胖子好像有點想不通的地方,繼續說道,“等一下……這么多的佛灰,黃然就那么一個背包,他是怎么帶進來的?” 孫胖子的話提醒了蒙棋棋,她打開自己的背包,在里面掏出來兩個啤酒瓶大小的不銹鋼罐子,說道:“這兩個罐子是黃然給的,他說這里面裝的是高壓縮地赤硝,說是撒在妖塚里面來避免妖物襲擊的,這樣的罐子,我裝了兩個,張支言帶了四個,黃然的背包里就全是這個東西?!焙挛拿鹘舆^一個鋼罐,他反過來復過去地看了幾遍,也沒有弄明白這是個什么東西。孫胖子湊到他的跟前,從郝主任的手中接過鋼罐,看了半天后也沒有看出什么名堂。 我看著蒙棋棋手里的罐子眼熟,怎么那么像一種以色列出產的跳躍式防步兵地雷,那種地雷的型號現在是想不起來了,這還是因為在以前做特種兵接受排雷訓練時,上過有關地雷知識的課程,才見過這種特殊形狀的跳躍式地雷,它圓柱形的外表和一般的大餅子地雷不同,就因為它的與眾不同,才吸引了我當時多看了幾眼。蒙棋棋手里的鋼罐,和那種地雷有七八分相似。 我指著剩下的那個鋼罐,對著蒙棋棋說道:“這個罐子給我看一下?!薄靶邪?,你接住了啊?!泵善迤妩c了點頭,她的位置在我的對面,順手就要將另一個罐子向我拋過來,我嚇得大喊了一聲:“別扔!千萬別扔!我過來拿,你千萬別扔!”蒙大小姐被我這一嗓子嚇了一跳,好在她已經將抓著鋼罐要向外拋的那只手又縮了回來。 我快走幾步,走過去接過了她手中的鋼罐,仔細看了起來,第一眼就確定了這個鋼罐就是那個我想不起來型號的地雷。本來在中間位置上印有醒目的地雷標志,已經被故意擦拭掉了,上面的保險還好好地銷在地雷的頂端。這種地雷的防水性能相當好,可以布在小溪和水洼之類的淺水區,所以雖然剛才在溫泉里泡了一會兒,也不會影響到它的性能??礃幼觿偛拍锹暠ň褪沁@種地雷發出來的。我在四周的地面上轉了一圈,陸續找到了一些爆炸物的殘骸,將這些殘骸拼湊了起來,差不多拼成了四五顆這種形狀的地雷。 我小心翼翼地將地雷放好,這時,孫胖子雙手抱著另一個地雷走到我的身邊,他已經看出來我發現了鋼罐的秘密。沒等他說話,我先指著他手中那顆地雷說道:“大圣,你手里那個罐子最好小心點拿著,要是掉地上走了火,咱倆就都完了?!?/br> “什么?什么都完了?”孫胖子沒有聽明白。我繼續說道:“那個罐子是一種地雷,型號我記不住了,不過我能肯定,我們幾個人都在它的殺傷半徑之……”沒等我說完,孫胖子已經將地雷送到了我的手上:“辣子,你接一下,我手出汗了,有點抓不住了?!?/br> 我接過地雷,和另外一個放在一起。郝文明也走過來,說道:“辣子,你說這是地雷?”我點點頭,說道:“我當兵學過排雷,見過和這兩個一模一樣的地雷。不過地雷應該被改造過,剛才爆炸的不止一顆,看爆炸物的殘骸判斷,起碼在五顆以上,威力不應該那么小,而且這些地雷的殘骸也大得過分了,散落的范圍也小,這都是爆炸不充分的狀況??礃幼邮菧p少了炸藥的分量,換上了大量的佛灰?!?/br> 郝文明聽得眼睛瞇成了一道縫隙,說道:“把佛灰加進了地雷里,黃然還真是算計到家了?!彼脑捯魟偮?,在前方突然又響起來一陣槍聲,聽這槍聲位置并不太遠。幾聲槍響過后,又傳來一陣沉悶的爆炸聲,伴隨著這聲爆炸的,是一陣動物的哀鳴聲。 第四十章 阮郎?阮六郎? 我們幾個只有我還拿著槍,郝文明瞪著眼睛看向槍聲響起的位置,回頭伸手就要從我手里拿槍:“把槍給我,你們在這守著,這里這么多的佛灰,就算是尹白也不敢輕易過來……”沒等他說完,前方又是一陣雜亂的槍聲,緊接著,一個肥胖的人影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內。 黃然的全身上下沾滿了佛灰,他臉上的汗水將佛灰沖得一條一條的,顯得狼狽無比。破軍并沒有跟在他的身邊,郝主任當時就急了,也顧不得拿我的突擊步槍了,迎著黃然就沖了上去,向他大聲喊道:“我的人呢?” 黃然指著自己的身后,喘著粗氣說道:“他在后面,替我斷后……”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和孫胖子也跑到了跟前。郝文明氣得直咬牙,指著黃然的鼻子說道:“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下去陪他!”說完,轉身就像槍聲響起的地方跑去,我和孫胖子跟在他的身后,只跑過了前面的轉彎處,就看見破軍正向我們這里沒命地跑過來,他的突擊步槍已經丟掉了,一手拿著黃然的短柄獵槍,另一只手握著剛才見到的那種地雷??匆娢覀兒?,邊跑邊喊道:“往回跑!快往回跑!它追過來了!” 破軍剛剛說完,就看見他身后出現了一道白色的影子,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白狼就到了破軍的身后十來米遠的位置,破軍好像知道背后的情形一樣,回手將那顆地雷順著腦后扔了出去,幾乎就在同時,他猛的一回身,舉起獵槍對著地雷就是一槍。 轟的一聲,地雷爆炸,一股灰蒙蒙的粉塵突然涌了出來。白狼一個急停,轉頭向后跑去,雖說減了炸藥的分量,但爆炸的威力還是將破軍掀了一個跟頭,摔倒地上之后當場暈倒,人事不知。 我和郝文明,孫胖子一起,將昏迷的破軍抬到了之前發現張支言的地方,將他倆并排放在了一起。破軍的傷在頭部,他落地時,后腦撞到了地面的石頭上,雖然沒有傷到顱骨,但是傷口流出的鮮血已經將他背后的衣服染紅了一片。 我在張支言的背包里找到了幾卷干凈的紗布和一小瓶的醫用酒精,之前學的戰地急救在這里用上了,簡單處理了破軍的傷口之后,血慢慢地被止住了。雖然破軍還在昏迷當中,不過總算是沒有了生命危險。 看到破軍沒有大礙之后,郝文明對黃然的怨氣消了幾分,他撿起來一個地雷,斜著眼對著黃然說道:“你不說點什么嗎?連這里面的東西都搬出來了。這輩子你豁出去不算,還把下輩子也搭上了。不是我說,黃然,拼命不是你的風格啊?!闭f到這里,郝文明頓了一下,眼睛也瞇縫了起來,接著說道,“黃然,你說句實話,阮六郎的見聞到底是不是原版的?不會是你還留了幾頁不讓我看吧?” 黃然坐在地面上,他這時也緩了過來,雖然看去來還是有些狼狽,但是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招牌一樣的笑容。黃然擦了臉上的汗水之后,反而顯得更加埋汰,他嘆了口氣,說道:“郝主任,用不用我發個誓什么的?現在這樣的情況,能不能出去都是兩說,再藏著掖著就是把我自己埋這里了?!彼@幾句剛說完,剛才破軍受傷的地方傳來了一陣狼嚎。這嚎聲時叫時停,能聽得出來那只白狼就在地雷爆炸的地方來回徘徊,看樣子它是被飄散在那片區域中的佛灰擋住了。雖然是心有不甘,但是白狼還是無法穿越那漫天的佛灰粉塵。 我們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看向狼嘯的位置,孫胖子看著那一大片粉塵,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扭過臉來,對著黃然說道:“我說老黃,你這地雷是怎么使的?爆出來這一大片佛灰,還能讓那只癩皮狗又跑了,你不是故意放水吧?” 聽了孫胖子的話,黃然的眼睛突然直了。他好像想起來什么事情,也沒有回答孫胖子的問題,黃然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三步兩步走到發現張支言時,旁邊地雷爆炸的位置,跪在地面上,伸手在彈坑中扒拉起來。不過在里面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最后就連郝文明都忍不住問道:“你在找什么?”黃然就像沒有聽到一樣,低著頭,目不轉睛地繼續尋找著什么。我們幾個人(除了蒙棋棋照料兩個傷員之外)都站在黃然的身后,看著他憑兩只rou掌,在那里抓來挖去,然后將手里的泥土和佛灰仔細分辨一番之后,又換了個位置繼續相同的動作。幾個流程下來,他幾乎將爆炸產生的坑口又擴大了一倍。 就在我和孫胖子已經看厭的時候,黃然突然從地面上跳了起來,他用兩根指頭捏著一個黃澄澄的彈頭,低聲吼了一句:“還真是這樣!” 我和郝文明都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時候,孫胖子已經看出名堂:“有人暗算你們?”黃然有點詫異地看了看孫胖子,看來是被孫胖子說中了??袋S然臉上的表情,要不是孫胖子一直和我們在一起,黃然一準以為暗算他的就是孫胖子。 黃然講了剛才伏擊白狼失敗的經過,他看到蒙棋棋打出的信號彈之后,就帶著張支言和破軍兩人向這里趕。他并沒有直接沖上去援助我們,黃然的計劃是先在這里挖坑埋地雷,這些地雷都額外加了雙向引爆裝置,就算尹白沒有踩踏到地雷的起爆點,也可以由黃然手中的無線控制器引爆。然后讓破軍上去將尹白引到這里,準備用佛灰迎接尹白。 本來這個計劃除了破軍的情況危險點以外,還算是可行。沒想到他們的動作慢了一點,就在地雷剛剛埋好的時候。還沒等破軍上去,白狼已經追著黑貓跑了下來。當下他們馬上散開,就在白狼馬上就沖過來的時候。幾個地雷竟然突然無故爆炸了,距離地雷最近的張支言被炸藥爆炸的氣浪直接震暈。黃然和破軍命好,僥幸逃過了一劫。當時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對于無故自爆的地雷和滿天的佛灰時,黃然和破軍有點不知所措,他兩人跑出來之后,遇到了同樣慌不擇路的白狼。 而那只白狼當時的速度太快,四濺的彈片伴著佛灰,劃傷了它脖子下的一撮皮毛,然后就是漫天的佛灰彌漫開來,白狼強忍著佛灰帶來的痛苦,沖過了這一片佛灰彌漫的區域后,遇上了黃然和破軍兩人,隨后這兩人一狼,開始了另一場追逐的游戲。 剛才命都差點保不住,黃然也沒有多想地雷為什么會無故自爆?,F在經過孫胖子這么一提醒,他才反應過來地雷自爆的事,在爆炸的范圍里還真找到了地雷自爆的原因。 說完之后,黃然看了看郝主任,隨后將彈頭扔給了他,說道:“這個妖塚里面還有另外的一伙人!”郝文明將彈頭放在手中看了看,是比較特殊的全鋼步槍彈頭,這種彈頭一般是為穿甲彈特制的,難怪它打穿地雷之后,還能鉆進地下那么深。 郝主任皺著眉頭看了看手上的彈頭,又看了看黃然,他沒有在黃然的這幾句里找到毛病,算是很難得地相信了一次黃然。郝主任回頭四下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之后,對著黃然說道:“想不到現在我能和你拴在一根繩上面。不是我說,那個人一直跟在我們的后面,他起碼知道進來的路怎么走,黃然,這本阮六郎的見聞,還有誰看過?” 黃然盯著郝主任的眼睛,突然有些失神地笑了一聲:“郝主任,要是你,會把那種東西隨便給別人看嗎?除非……”黃然突然頓住,他的眼神一頓緊縮,說道,“有一個死了個朋友又復活了。藏了半天了,你還不出來嗎!”最后一句話,黃然幾乎是從口中噴出來的。 就在黃然說話的時候,我的心里突然一陣沒來由地恍惚,就覺得腦后冒出一絲涼風,身后有一種巨大的壓力瞬間涌現了出來,壓抑得我有點上不來氣。有這種感覺的不止我一個人,我們這幾個人幾乎同時都猛地轉頭向后看去。一個黑漆漆的人影晃晃悠悠從溫泉的位置走下來,已經到了我們身后不足百米的位置。 這個人的身材矮小,身上披著一件斗篷,他低著頭,整個頭部都在陷在斗篷的帽子里面,看不清他的相貌。這人一路走下來我們這幾個人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要不是最后他不在隱藏自己的氣息,恐怕這人就算到了我們的身后,也沒有人發現得了。 黃然看到這人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了一下,皺著眉頭看向來人,好像來的這個人和他說的不是一個人。這個人繼續向我們走過來,在距離我們十來米時,他停住了腳步,抬頭看了我們幾個人一眼。迎著他的目光,我看清了這人的相貌。沒看見還好點,等看清這人的長相之后,我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 這人已經看不出來歲數了,他滿臉的皺紋就像干透了的橘子皮一樣,只要稍微做一點表情,臉上一些風干的皮屑就簌簌向下掉。他的眉毛已經掉光了,光禿禿的眼窩下面是一雙渾濁發黃的眼球。他看人不轉脖子,只是眼珠在眼眶里來回亂轉。和他對視了一眼之后,看得我心里直發毛,不由自主地將眼神從他的臉上挪開。好在他的注意力也不我的身上,只在我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就轉到了黃然的身上。 “呵呵……”這個人突然笑了起來,不過聽起來更像是貓頭鷹在叫。黃然看著他,也跟著冷笑了一聲,他好像看出了門道,之前他那種疑惑的眼神隨著這聲冷笑蕩然無存,冷笑之后,黃然說出來的話讓我大吃一驚:“我該怎么稱呼你呢?叫你阮良好呢?還是阮六郎好呢?” “呵呵……”這個人也笑了一聲之后,將斗篷上的帽子放了下去,將整個腦袋都露了出來,他頭發已經禿得差不多了,露出來頭頂的九個戒疤。隨后將斗篷脫掉,露出來里面一身綠色的軍裝,雖然這身軍裝松松垮垮的,穿在他的身上極端地不合身,但是我還是認得出來這正是阮良掉進溫泉里時,身上穿的那一套。 看到戒疤之后,黃然的臉上笑意更盛,說道:“傳說阮六郎四入佛門,又四次還俗,現在看好像是應了這種說法?!边@人的笑容減了幾分,搖了搖頭說道:“錯了錯了,我出世六次,又重新入世六次。不怕你笑話,我心里貪念太重,就算最后做到了寶音寺的住持僧,也還是抵御不了這花花世界的誘惑。唉……”他說完之后,又重重地嘆了口氣。黃然笑了一下,說道:“花花世界的誘惑?是墳地里棺材香的誘惑吧?”阮六郎沒有說話,竟然默認了。 黃然說他是阮六郎的時候,我們民調局的三個人都驚呆了。等他感嘆完之后,郝文明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阮良,還是那個阮六郎?”這人將目光轉向了郝文明,淡淡地說道:“阮良也罷,阮六郎也罷,無非都是一副皮囊而已。我俗家姓阮排行在六,沒有大號,從小到大就一直六郎六郎地叫著。后來把我送進了廟里做火工,阮良這個名字還是廟里的和尚給起的?!?/br> 雖然他本人已經承認了,但我還是不敢相信這人就是阮良,他現在這樣子和阮良的反差也太大了。沒等我問他,孫胖子先說道:“你先別客氣,不是我說,你剛才還油光水滑的,現在這是怎么了?不是進了瑩泉的后遺癥吧?”“你說的是這副樣子嗎?”阮六郎向孫胖子走了一步,就在他右腳跨出去的一瞬間,整個人都發生了驚人的變化,一張褶子臉突然變得光滑平整,臉上的肌rou也出現了變化,原本還凹陷松弛的部位也變得飽滿有彈性,一雙眼睛充滿了精光,頭頂上茂密的頭發將里面地戒疤擋得嚴嚴實實,身形也變得高大了很多。這副樣子,不是阮良還能是誰? 這種奇異的景象在他左腳跟上的時候,突然間消失了。眼前這個人又變成滿臉皺紋,老朽不堪的樣子。眼前這個“阮良?!狈鲋活w鐘乳石,接連喘了幾口粗氣,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趨勢。好像剛才一瞬間的返老還童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只是一瞬間就像要了他老命一樣,那么之前他連續保持那么長時間年輕的容貌,是怎么做到的? 除了我和孫胖子之外,郝文明只是冷眼看著,他對阮良剛才的變化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驚訝。而黃然則拍了拍手,說道:“我還以為會這種錯位術的人早就死絕了,沒想到還會有人能施展出來?!比盍歼@口氣緩勻之后,看了黃然一眼,慢慢地說道:“要是后退四十年,你說得也差不多,我這是四十年前在賈士芳的墓里找到的。說來可笑,我當時還以為找到了長生不老的法門,沒想到終究還是曇花一現?!?/br> 阮六郎說話的時候,黃然先是和郝文明對視了一眼,黃然的嘴唇動了動,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頭看著阮六郎的方向。之后他半低著頭,貌似正在豎著耳朵聽阮六郎的這一段經歷。 等到阮六郎說完之后,黃然向前走了一步,說道:“我在劉處玄的墓里看到你寫的見聞的時候,還有點不明白,你寫見聞我能理解,但是想不明白你為什么還要把你寫的見聞放回劉處玄的墓里,你想寫給誰看?劉處玄的亡魂幾百年前就輪回了,那就剩我們這些及你后塵進入墓xue的人了,還以為你這是好心關照后輩。而且你一共寫了十幾篇見聞,別的見聞都寫的蜻蜓點水意思一下,只有這里的妖塚寫得這么詳細,就像是想拉我們進來一樣。不過我當時以為你早就死了,就沒有多想。真是想不到盜墓的也能活你這么大的歲數,真是異數了。我打聽了一下,你今年有九十了吧?” 黃然邊說邊繼續向著阮六郎連續走了幾步。阮六郎看著他向自己越走越近,突然冷笑一聲,說道:“你還是站那兒吧,別以為剛才在腳底下粘了一道定身符,就能制住我了。不怕告訴你們,你們在這里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眼里。還有,你是白癡嗎?看看我的腳下有影子嗎?”他說得倒是沒錯,妖塚里面幾乎沒有任何光亮,也就是我們這些不是普通視力的人才能看得清楚周圍的景物。說著,阮六郎指著黃然的背包又是一聲冷笑,繼續說道:“你說以為我早就死了,不見得吧?你的背包里好像還有一樣針對我的東西,拿出來吧,順便試試好不好用?!?/br> 阮六郎這幾句話說完,黃然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突然大喊了一聲:“動手!”同時他快速地向阮六郎的位置沖過去。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聽見啪的一聲,一顆紅色信號彈斜著打在阮六郎身后的空中,然后以拋物線的角度徐徐向下墜落。發射信號彈的竟然是郝文明,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張支言昏倒的地方。幾乎在黃然喊動手的同時,郝主任飛快地在張支言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把信號槍,對著阮六郎的身后打了出去。話說回來,郝文明什么時候和黃然這么默契了? 在信號燈的映照之下,阮六郎的腳下出現了一道人影。隨著信號彈的落下,這道人影變得越來越長。黃然沒有幾步就踩到了阮六郎的影子上,頓時,阮六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像我們之前被定格一樣。踩到阮六郎影子的同時,黃然已經背包橫在身前,伸手在里面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向著阮六郎的腳下用力摔了下去。 小玻璃瓶沒有任何懸念被摔得粉碎,里面濺出來好像是油脂一樣的液體。在接觸到空氣之后,竟然就像沸騰了一樣,開始從內部冒出無數密集的氣泡。也就是十幾秒鐘的時間,這攤液體竟然完全汽化,變成一縷縷白色的氣體,就像是被阮六郎身上某種東西吸引住一樣,順著他身上的毛孔,滲進了阮六郎的體內。 最后一縷白色的氣體滲進阮六郎的身體之后,信號彈熄滅,眼前又是一片黑暗。阮六郎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黃然反而后退了幾步,向郝文明的方向靠攏。但是郝主任好像并不歡迎他過來:“你先站住,把你腳上的鞋墊脫了?!?/br> 新年快樂,求點擊求推薦求包養 一百六十三章 魎 還沒等黃然說話,雕塑一樣的阮六郎突然動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張嘴噴出來如同墨汁一樣的液體。黃然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又迅速地向后連退了幾步,郝文明也在同時向后退去,始終和黃然保持著二十多米的距離。阮六郎一口墨汁吐完之后,看著黃然的眼神有些發直,緊接著第二口墨汁從口中噴了出來,然后是第三口、第四口、第……直到最后再吐出來的變成了殷紅的鮮血,他才止住了嘔吐。 黃然回頭看了郝文明一眼,兩人的臉上都是一種不敢相信的表情。事后我才知道,黃然摔碎的小玻璃瓶里面,裝的是一種特殊的尸蟲所煉制的油脂。這種尸蟲以死人的尸氣和死氣為食,用它們煉化的精油,遇風而化,化成的氣體還有遇尸氣、死氣同化的特性。它會將尸氣及死氣轉化成另一種類似硫酸的腐蝕性劇毒。當初這種尸蟲油脂就是為了對付阮六郎之流的大盜墓賊。一般是將尸蟲油脂封存于一個極薄的瓷瓶之內,將這個瓷瓶加在棺材蓋里的一個機關當中,只要推動棺材蓋,小瓷瓶就會掉出打碎,里面的尸油遇風而化,鉆進盜墓賊的身體里,轉化為死氣和尸氣,讓盜墓賊死于腸穿肚爛的劇毒之下。不過這種尸蟲油脂的副作用也太過明顯(對墓xue主人的尸體也會造成不小的傷害),這種對付盜墓賊的方法在幾年之后便銷聲匿跡。 像阮六郎這樣層次的盜墓賊,體內都會積存了大量的尸氣和死氣,這樣的人再一般都無法活過五十歲,而且死時極其痛苦。像阮六郎這樣的異數,恐怕幾百年以來,也沒有第二個了。當初黃然見到他時,就隱隱地覺得似乎哪里不對了。但是他也沒有想到是九十歲上下的阮六郎還活著,黃然心里一直懷疑是阮六郎的徒子徒孫利用阮六郎的見聞搞的鬼。他藏了個心眼,偷偷藏了一瓶尸蟲的油脂以防萬一。沒想到竟然用它對付了一個盜墓界中殿堂級的大人物。 不過尸蟲油脂的效果和預想的相差不小,現在阮六郎就是吐了幾口墨汁一樣的鮮血(光看顏色真是不覺得新鮮),之外再沒有什么變化。反倒是他這幾口墨汁吐出來,就像散淤了一樣,本來還是蠟黃的一張老臉,竟然多了幾分血色。 阮六郎看著黃然和郝文明兩人,他又吐了幾口嘴里的血沫子后,說道:“小看你們倆了,在上面你們還拼得你死我活的,一起動手還真有默契。還不是我起過幾座大墓,見識過類似的情況,弄不好還真的要交待在你們的手里?!比盍烧f著,慢慢將披在身上的斗篷脫了下來,又解開里面襯衣的紐扣,露出來他松弛成幾段波浪狀的皮膚。隨著他將襯衣的紐扣完全解開,以他的肚臍為中心,出現了巴掌大小的一片紫黑色印記。 看著這個印記不像是胎記,更像是沒有散開的瘀血。就在我看得莫名其妙的時候,郝文明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我的身邊,他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辣子,這個距離,打他的肚臍眼,沒有難度吧?”我沒有說話,當場就要舉槍,給他來個示范表演,沒想到卻被郝文明攔下:“等一下!不是現在。等我的信號,我說打的時候,你再開槍?!?/br> 黃然看見了這一片紫黑色的印記之后,臉色變得相當難看,又向后面連退了幾步??此€要繼續向我們這邊靠攏的時候,孫胖子突然咳嗽了一聲,說道:“老黃啊,不是我說,我們郝主任剛才說什么來著?”黃然頓了一下,緊接著,他將腳上的兩只鞋都脫了下來,光著腳走到了我們這邊。我有點看不明白,阮六郎光了個膀子,郝文明和黃然就緊張起來了。 阮六郎就像沒看見黃然的舉動一樣,他的右手在后腰處掏出一把黑黝黝的匕首。這匕首我看著眼熟,和高亮手里的那把殺千刀一模一樣。孫胖子在我身邊說道:“辣子,不是說這把什么什么刀就一把嗎?怎么這個阮六郎的手里還有一把?”黃然替我解釋道:“高亮手里的是明朝的仿制品,正宗的殺千刀是五代時期鍛造的,宋亡之后,殺千刀消失,阮六郎的先輩不知道在誰的墓里面找到的這把剮刀,因為貪圖這把刀的煞氣重,在盜墓時能夠鎮得住墳墓主人的魂魄,他幾乎每次盜墓都要隨身攜帶,這把剮刀也算是阮六郎的招牌了?!?/br> 黃然和孫胖子說話的時候,阮六郎就當我們幾個人不存在一樣,他握著匕首對準肚臍印記的位置,輕輕地劃了一刀,印記上面出現了一道血槽,里面流出了紫色的膿血,空氣中頓時多了一種腥臭的氣味。這股膿血放出來之后,阮六郎肚臍上印記的顏色淡了很多,看阮六郎齜牙咧嘴的樣子,這個過程并不好受。 孫胖子看得直皺眉,說道:“阮良,不是我說,你當我們都是死人嗎?你給自己放血,能不能背著點旁人?這鏡頭都應該打馬賽克,你是痛快了,就不管旁人受不受得了?”阮六郎就像沒聽見一樣,伸手在印記的四周來回擠壓,將里面的膿血都擠了出來。這個過程經歷了小二十分鐘,等到膿血都擠出來的時候,阮六郎已經滿頭大汗,扶著身邊一個鐘乳石筍,低著頭大口地喘著粗氣。 就在這個時候,郝文明突然喊了一聲:“開槍!”我沒有絲毫猶豫,舉槍對著阮六郎的肚臍就是一槍。就聽見當的一聲,響起了金屬互相撞擊的聲音。我聽著聲音不對,就看見阮六郎在我摳動扳機的一剎那,將殺千刀擋在了肚臍上方,正好被我這一顆子彈擊中,閃出一道火花之后,殺千刀被子彈的沖擊力頂到了阮六郎的肚子上,但是卻沒有給他造成一點傷害。 我看到一擊不中,馬上換了攻擊位置,將槍口抬高了幾分,對準阮六郎的眉心又是一槍,在我開槍的一剎那,郝文明和黃然幾乎同時喊道:“不要打別的地方!”可惜他們的喊聲慢了一步,我已經對著阮六郎的眉心摳動了扳機,啪的一槍,阮六郎應聲仰身栽倒。 還沒等我高興起來,郝文明和黃然的臉色已經變了。他倆都不敢去看倒地的阮六郎,直接對我和孫胖子喊道:“這不能待了,向外面跑!”孫胖子說道:“外面還有只癩皮狗!出不去!”就在這時,我終于明白郝文明和黃然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反應了,阮六郎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他的頭蓋骨不知道什么材料打造的。九五式突擊步槍發射的五至八毫米子彈竟然沒有將他的腦門打穿,子彈鑲嵌在阮六郎的腦門上,雖然打穿了皮rou,卻無法穿破頭蓋骨。 “呵呵……”阮六郎一陣怪笑,說道,“槍法不錯,可惜了,你打錯地方了。想打死我?可以,但是別用對付‘人’的方法?!蔽衣犃怂@話后,又看見眼前這形勢,有點發蒙。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說道:“你不是人?” 這句好像罵大街一樣的話,說出來卻沒有絲毫可笑之處。阮六郎冷笑一聲,沒有回答。倒是郝文明將我向后拉了一把,對著阮六郎說道:“我說你一個盜墓的,怎么可能活這么大的歲數?感情你現在已經成了魎了,不是我說,不是人的感覺好嗎?”黃然的話音剛落,沒等阮六郎作出反應,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狼嘯,緊接著,一只龐大的身軀沖過了佛灰彌漫的區域,轉眼已經到了我們的眼前。包括阮六郎在內,我們這些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一只巨狼出現在我的眼前,正是在哨所外面的那只像熊一樣的白色巨狼,只不過它現在和白色已經沾不上邊了。這只巨狼好像在火中打了個滾一樣,身上大部分的皮毛都被燒焦,聞著有一種焦煳的氣味。它剛一站穩,就齜著滿嘴的獠牙對著阮六郎一陣吼叫。伴著這一聲吼叫,我猛地驚醒過來,之前,它帶著幾百只野狼沖擊哨所,并不是沖我們來的,它的目標是阮六郎。 看著這只巨狼,我還是想不明白,這個時候,這只巨狼不應該出現在這里。就算它能要開通往地下的暗門,那么那攤藍洼洼的瑩泉呢?它一路狗刨游過來?不過這樣的場合,也容不得我多想,那邊巨狼叫了幾聲之后,突然身子一弓,兩只后腳猛地一蹬地,向著阮六郎躥了過去。 見到巨狼要傷人,我本能地舉起突擊步槍就要開火,卻被湊過來的黃然一把將槍口按下。他的目光從巨狼和阮六郎的身上移開,沖我笑了一下后,說道:“小家伙,你想開槍打誰?”這時我已經反應了過來,隨即將食指從扳機的位置松開??吹轿业姆磻?,黃然又笑了一聲,說道:“也別著急把槍放下,留著等一下給優勝者發一顆獎品?!彼脑捯魟偮?,我將突擊步槍的槍口壓低,扭臉對黃然說道:“老黃啊,你不上去試試?要是那里面有你,我一定把那顆獎品留給你。那結局就太完美了?!秉S然聽了我的話,也不著惱,干笑了一聲之后,又將目光轉向了阮六郎和巨狼那邊。 看到這只巨狼之后,阮六郎的臉色也有些發白,他向后退了幾句,本想和巨狼拉開距離的,沒想到他這么一退,這只巨狼卻突然向他撲了上來。阮六郎慌亂之中,舉著匕首擋了一下,那只巨狼也真是拼了,眼看著阮六郎的殺千刀向著自己劃了過來,竟迎著刀口躥了上去,阮六郎一匕首順著巨狼的脖子劃出了一道血槽。但是巨狼的牙齒也咬到了阮六郎的脖子。將他撲到在地。霎時間,這一人一狼翻滾在地。 阮六郎的骨頭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他的脖子是一片血rou模糊,白茬的頸骨已經露出皮rou之外,巨狼將阮六郎的頸骨咬得咯吱咯吱直響。就這樣,阮六郎的脖子還是沒有被巨狼扯斷。就在我考慮是不是幫幫巨狼的忙,在阮六郎的頸骨上來一槍的時候,阮六郎突然放開掐住狼頭的右手,任由巨狼在他的身上撕咬??粘鰜淼囊恢皇衷诙放窭锾统鰜硪粋€小小的紅色蠟丸。這個蠟丸玻璃球大小,蠟丸表皮不停地有淡淡黑色的氣體從里面冒出來。 看清楚這個蠟丸之后,郝文明皺著眉頭,好像是在回憶這個蠟丸的出處。黃然比他早一步認出來,他的笑容僵在臉上,回頭有些失態地對我大喊道:“打他的手!別讓他碰到那顆蠟丸!”我也看出了不對,這時也顧不得等郝主任的命令了,我對著阮六郎的手腕摳動了板機。子彈沒有任何懸念的擊中了阮六郎的手腕,雖然和剛才一樣,只是打破了阮六郎手腕的皮rou,沒有傷到他的筋骨,但是子彈的沖擊力也足以將那顆蠟丸從他的手上震落下來。 蠟丸落地的時候,郝主任也終于想起來了這顆蠟丸是什么東西。他看到蠟丸雖然掉到了地上,但還是在阮六郎的控制范圍之內,當下竟然一咬牙,向著阮六郎的位置快步走過去。他只走了幾步,場面又發生了變化。阮六郎倒在地上,伸出手掌向著蠟丸拍過來??上氖终浦痪嚯x蠟丸幾厘米,他的身上還趴著一只熊一樣的巨狼,把阮六郎壓得死死的,身體半點動彈不得。阮六郎只能用胳膊拼命向前面抓去,就是無法觸及地面上的蠟丸。 眼看郝文明差不多就要走到阮六郎的身前時,就見阮六郎突然一聲爆喝,我還以為他要發力掙脫巨狼的控制,沒想到阮六郎的身子沒動,只是他的手指甲縫里面冒出一股黑氣,他手指甲里面的黑氣和蠟丸散發出來的黑氣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阮六郎的黑氣淡了幾分。 兩股黑氣就像是有磁性一樣,那顆蠟丸竟然自動滾到了阮六郎的手邊。阮六郎一抬手,猛的向著蠟丸拍了過去,啪的一聲,只聽聲音,還以為蠟丸是從里面炸開一樣。就看見被拍扁的蠟餅里面瞬間涌出一大團黑氣。這團黑氣接觸到空氣之后,快速地變淡,隨后就消散在空氣中,就像從來沒有這股黑氣冒出來一樣。郝文明是識貨的,他看見黑氣涌出來的時候,竟然嚇得跳起來,轉身就跑了回來。 郝主任跑回來的時候,才發現黃然已經脫了鞋,在鞋幫的夾層里面抽出來薄薄的一副不知道是什么質地的符咒,符咒拿在手中不倒,看著好像是某種合金制成的??雌饋韯偛虐邓闳盍蓵r,腳下踩著的符咒就是藏在這里的,看起來里面不止還有一副,他的鞋不大,藏的東西還真的不少。然后黃然將周圍的佛灰聚攏在眼前,當下也顧不得疼痛了,黃然從腰后拔出來一把短劍,我和孫胖子看得一愣,他手中的短劍竟然和我還有孫胖子從吳仁荻那里的來的短劍一模一樣。我突然想起來之前破軍說過的事情,當初黃然反出民調局時,是見過吳仁荻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吳仁荻竟然放了他一馬。 當時也來不及多想了,之間黃然抽出來短劍之后,沒有絲毫猶豫,在自己的左掌掌心處斜著劃了一道,然后短劍交于左手,在照葫蘆畫瓢,在右手的掌心處也來了一道。最后將掌中鮮血涂滿了兩道符咒。我這時才看清,這兩道合金符咒竟然是鏤空的。這時,郝文明已經跑了回來,黃然頭也不抬,已經扔給了郝主任一個,兩人都不說話,同時半跪在地上,一起用沾著血的鏤空符咒,沿著我們身邊的佛灰上面打出來一個巨大而生僻的圓形符咒出來。 隨后,郝文明讓我和孫胖子連同蒙棋棋一起,將張支言和破軍抬到了符咒圈內。剛將他倆抬進來的時候,阮六郎那邊已經出現了變化。本來還壓在他身上的巨狼,突然松開了阮六郎的脖子,隨后,一張嘴,吐出來一大攤血紅色黏稠的液體,隨后,巨狼腳一軟,竟然栽倒在阮六郎的身上。 阮六郎將巨狼從他的身上推開,隨后,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這時的阮六郎身上也滿是鮮血,他的脖子血rou模糊的,一段白茬的頸骨露在皮rou外面,看上去慘不忍睹。阮六郎自己卻不怎么在意,他將脖子上已經被撕爛的皮rou慢慢地敷在頸骨上面,然后回身向我們走過來。他每走一步,脖子上面的皮rou都會掉下來幾塊,沒有幾步,那一根頸骨又重新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