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郝主任的這個路數我倒是知道一點,在民調局有個名稱叫作血引。這是民調局的調查員在沒有裝備輔助的情況下,測試和甄別特殊魂魄的一種方法。郝文明這是在用自己的鮮血作餌,來測試羅四門的體內到底有沒有什么隱藏著我們看不到的東西。這一招相當兇險,尤其是最后將鮮血抹在蠟尸嘴上這一下子,曾經有過多次案例,民調局的調查員剛剛將鮮血抹在目標人物嘴上的時候,自己躲閃不及,就被吸引出來的惡鬼沖體的事件。之前二室的熊萬毅就吃過這個虧,他和二室的人在沒有裝備的情形下,使用了這個法子,結果當場就引出一個惡鬼,直接就附到熊萬毅的身上,好在當時他身邊還有其他的調查員,由于當時都沒有裝備,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將熊萬毅體內的兇靈制服。 不過郝文明這一次好像碰到了釘子,直到他的鮮血凝固在蠟尸的嘴唇上,還是不見羅四門那邊出現什么端倪。黃然在郝主任的身后,他一直沒有說話,等到血引失敗之后,才回頭向張支言使了個眼神。 張支言心領神會,他從背包中掏出一小截香(這支香我見過,蕭和尚在清河河底時用過一次,可惜忘了問他這香的來歷了),張支言將香點燃之后,放在了羅四門的腳下。香頭處一縷淡黃色的煙霧飄了出來,這縷煙霧圍繞在蠟尸的周圍,但是沒有引起什么共鳴。時間一長,煙霧消散,又回到了剛開始的樣子。 郝文明和黃然相互看了一眼,看得出來,他倆的心里都開始沒底了,不過能肯定是在黃然手中的阮六郎那段見聞里,應該沒有對剛才這段插曲的解釋。黃然先開了口:“郝主任,看來這位羅四爺是不想再說話了,我們也不用在這里耗著了,繼續向前面走吧。妖塚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br> 郝文明點了點頭,還沒等他說話,突然從蠟尸的方向又傳來有人“說話?!钡穆曇簦骸澳?,們,離開?!边@幾個字說得不是很清晰,顯得有些生硬。就像外國人學說漢語一樣。雖然有了剛才的那聲嘆息墊底,但我還是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自從進了民調局以來,已經很少有這種感覺了。以前處理事件時就算不是對手,起碼也能看見對方的行蹤?,F在這個羅四門就老老實實地躺在地上,可我們連他是怎么能說出話的,都不知道。 “不,離開,死……”蠟尸那里又蹦出來幾個字,這次能確定聲音是從羅四門的嘴里發出來的,他的嘴雖然沒動,但是我看到了他的嗓子的部位有極輕微的抖動,不過除了這很難察覺的抖動之外,蠟尸的表面再沒有什么異常的情況,還是安安靜靜地倒在地上。我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他,還是空皮囊一具,沒有一點魂魄隱藏在內的跡象。 看到我們沒有離開的意思,蠟尸那里又“說?!钡溃骸澳銈?,都要死,在,這里?!彼@句話剛剛說完,黃然突然伸手將掛在張支言后背的短柄雙筒獵槍抽了過來,他也不說話,直接對準蠟尸的腦袋一摟扳機,嘭的一聲槍響,羅四門的腦袋被削掉半拉,雖然他的皮膚和脂肪都被蠟化了,但是腦袋里還是有一些暗紅色的黏稠物噴了一地。 黃然將獵槍還給了張支言,隨后看了郝文明一眼,微笑著說道:“郝主任,現在我們可以繼續向前走了,再有攔路的,我和他談?!焙挛拿骺粗麤]有說話,他的心思還在羅四門的身上,直到黃然和他說第二遍時,郝文明才反應過來,看著黃然說道:“不是我說,黃然,你也該給句實話了吧?妖塚里到底是什么?” 黃然的目光凝固在少了半個腦袋的羅四門身上,他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是在盤算什么事情,沉默了一會兒之后,黃然將那本阮六郎的見聞拿了出來,在手中沒有目的地翻了幾下之后,將它遞給了郝文明:“郝主任,我不多說了,你自己看吧?!?/br> 要了幾次都沒有得手的見聞錄,現在就這么輕易地得手了,郝文明看了黃然一眼,沒有直接接過見聞錄,他瞇縫著眼睛對黃然說道:“這個真是阮六郎寫的原本嗎?不會是你修改過的副本吧?”黃然笑了一聲,說道:“郝主任,那樣的不入流的事情,我能干出來嗎?”郝文明哼了一聲,看著他說道:“我是第一天認識你嗎?”黃然聽了也不生氣,還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那本見聞錄一直在他的手里擎著。 話雖然那么說,但是阮六郎的見聞錄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不心動,郝主任最后還是從黃然的手上接過見聞錄,開始翻看起來。郝主任越看越慢,臉色也越來越凝重。就在即將要看完的時候,他似乎是看出了大問題,眼睛突然瞪了起來,猛地抬頭看向黃然,厲聲說道:“妖冢里有一只尹白?!黃然!你就是個瘋子!”郝文明的反應在黃然的意料之中,他一言不發,轉頭看了一眼蒙棋棋和張支言。 “尹白……”蒙棋棋和張支言也同時睜大了眼睛看向黃然??礃幼雍孟顸S然對他倆也沒有交出實底?!包S……黃……”沒等張支言黃出來,蒙大小姐一把拉住了他:“你這節奏不行,我說!黃然,你這是什么意思?當初找我們來,你可沒說這里還有尹白。我說這次你準備的裝備怎么針對妖物的?” 黃然還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他攤開雙手,說道:“有沒有尹白又怎么樣?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那件東西就在里面放著,就算里面有只尹白,你們就不來了嗎?”黃然說完之后,蒙棋棋還想說什么,卻被張支言攔?。骸八恪恪懔??!泵善迤暹@才住口,不過還是氣鼓鼓地看著黃然。黃然三人組轉眼之間就出現了縫隙。 尹白這兩個字我倒是有些印象,在資料室的哪個檔案中提過那么一句,說的好像是什么怪獸,可惜我在翻閱有關這段資料的時候,正趕上資料室清點,沒等看完,就被歐陽偏左趕了出來,之后就跑到了這里。有關尹白的資料,在我這里幾乎就是空白,好在身邊還有一個算是民調局的資深人士。 我湊到破軍和孫胖子的旁邊,對他說道:“大軍,這個尹白是什么東西?能讓郝頭這么興奮,好像來頭不小?!逼栖娀仡^看了我一眼,說道:“也就是你敢把尹白叫作東西?!彼丝诖謿庵罄^續說道,“尹白是對完全妖化動物的一種稱呼,一般極少能有妖化動物能達到尹白這樣的程度,根據我們民調局的記錄里,在乾隆年間,最后一只可以稱之為尹白的妖物,被雷劈死之后,就再也沒有關于尹白的記錄。想不到在這里還有一只?!闭f到這里,他看了看黃然和郝文明后,接著對我說道:“辣子,如果這里真的有尹白的話,就憑我們這幾人,根本就不夠看。吳仁荻不來的話,就算再來幾位主任也沒用?!逼栖娬f完之后,旁邊的孫胖子看了郝主任一眼,小聲嘀咕道:“那就別在這里耗著了,撤吧……” 孫胖子又將目光轉向蒙棋棋和張支言身上,說道:“稀里糊涂進來的,不止我們這幾個人。你們倆好像也是黃然這盤局里的棋子,可惜了,現在看你們倆就是兩個過河的小卒子,連個車馬炮都算不上。我們幾個也就算了,沒想到你們倆也是這樣。唉……不是我挑撥離間,那個什么見聞,黃然之前沒有給你們看過嗎?”一直等到孫胖子說完,蒙棋棋和張支言都是一言不發,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說話一樣,只是他倆的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盯著黃然。 說完之后,孫胖子抱著黑貓湊到了郝文明的身邊,說道:“郝頭,不行的話我們就撤吧。反正怎么進來也知道了,這里面的路我們也探了一大半,剩下的還是讓吳主任和二楊來干吧?!?/br> “來不及了?!秉S然終于開了口,他看著孫胖子和郝文明說道,“我好像忘了和你們說了,這條路不能原路返回,我們進來的地方只是入口,要穿過妖冢才能到達出口?!甭牭剿脑?,孫胖子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說不能原路返回,就不能原路返回了?我們怎么進來的就怎么出去,不就是什么瑩泉和幾根詭絲嗎?能走第一次,我們就能走第二次……”孫胖子說這話的時候,他懷抱的黑貓抬起頭,揚臉對著孫胖子輕輕地“孽……”了一聲,好像是在附和他的說法。 黃然微微一笑,也不反駁,把臉扭向郝文明的方向。郝主任瞪了他一眼,攔住了孫胖子,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大圣……還是向前走吧,出口在前面?!睂O胖子愣了一下,但是看見郝文明手上的見聞錄之后,他馬上就明白過來,回頭看了一眼黃然,說道:“老黃,干得不錯啊,我說嘛,這一路你一直把阮六郎見聞錄當成是小老婆藏著。怎么現在舍得拿出來了。反正也這樣了,你干脆就交個實底,剛才那個羅四門是怎么回事?死人說話我見過,但是像羅四門這種空瓤老陳皮還能胡說八道的,我就是第一次見?!?/br> “那你還不如問問郝主任,我知道的都在阮六郎的見聞里,現在好像郝主任才最有發言權?!秉S然笑嘻嘻地回答道。他說話的時候,郝文明已經將見聞錄收了起來:“你是要繼續廢話,還是要到妖塚里面找你們的東西?” 再向前走時,情況發生一點變化。蒙棋棋和張支言明顯對黃然起了戒心,有意無意地和他拉開了距離。在這期間,郝文明主動將阮六郎的見聞拿給了蒙棋棋和張支言。換來的是,他倆將繳獲我們裝備還給了我和破軍。在郝文明的要求下,黃然也將郝主任的裝備還給了他。轉眼之間,楚漢相爭變成了三足鼎立,而且蒙棋棋和張支言的那只足還有向我們靠攏的趨勢。 向前又走了十來分鐘,氣溫開始慢慢降低,霧氣也越來越濃,就像是一種水汽的結晶飄散在空氣中。而且在空氣中還彌漫了一種腥臭的味道,這股味道慢慢地變得越來越濃。就連郝文明這種對氣味不是很敏感的人,都捂住了鼻子,我們心里都明白,這是距離妖冢越來越近了。 我們將之前脫掉的衣服又全部穿了回來,開始慶幸在進入溫泉之前,沒有將這些大衣和外套扔掉。在行進的過程中,我們民調局的幾個人湊在一起,郝主任壓低聲音叮囑,如果出現什么意外,和那只尹白對峙的話,讓黃然他們出手,我們趁這個工夫向回跑,跑到到了瑩泉的范圍內我們就安全了,剩下的就是等民調局的人找尋來的時候,和他們會合了。聽他的意思,那片瑩泉好像有壓制那只尹白的作用。 我找了個當口,問了郝文明妖塚里面到底有什么東西,值得黃然明知道有尹白,也要進來,為它還設了那么大的一個局。而且蒙棋棋和張支言顯然也是黃然以那件東西為餌,把他倆誆進來的。說到那件東西時,郝主任的表情有些糾結:“龍須……” 孫胖子聽到“龍須?!眱蓚€字,連忙快走幾步,湊了過來,對著郝文明說道:“郝頭,你說的龍須,不會就是龍的須子吧?”郝文明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隨便吧……你說是就是吧?!睂O胖子還想說什么,被我一把攔?。骸按笫?,龍須是一種韌性極好的金屬絲,因為看起來像是某種大型動物的胡須,所以才有了龍須這樣的名字?!?/br> “辣子,你的意思就是類似鐵絲之類的金屬絲?”孫胖子在民調局時,還真去過資料室,可惜就因為那一次,他撕了資料室里一部孤本資料,用來擤鼻涕,被歐陽偏左抓住直接扔了出來。從此以后,孫胖子上了資料室的黑名單,除非有高亮的親筆批示,否則別想踏進資料室一步。所以論起民調局的專業知識,孫胖子比一般的普通人強得有限。 “鐵絲?”我苦笑了一下,說道,“你干黃然也不干,制作龍須的金屬據說是在墜落的隕石中提煉的,本來是打造兵器的,不過最后剩了一點,當時的鐵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加了一點別的材料,竟然打造了三根一模一樣像動物胡須一樣的東西。本來連同打造龍須的鐵匠在內,所有人都以為這三根金屬絲沒什么實際用處,但是后來因為一次偶然的事情,才發現這三根龍須還有一種意想不到的作用……” 我還沒等說完,孫胖子就插上了嘴:“什么作用?辣子,你倒是快點說啊,別學黃然沒事留個扣子?!?/br> “你要是不插嘴,我早就說完了?!蔽野琢怂谎?,接著說道,“開鎖,不管是什么鎖,只要是有鎖眼兒的,把龍須伸進鎖眼兒里,輕輕地攪幾下,龍須能自動將鎖眼兒里面的機關撥開?!?/br> 第三十七章 進入妖塚 這次孫胖子倒是等我說完了,他才開口說話:“辣子,你就開玩笑吧,別的我不知道,開鎖我算是專家?,F在最先進的萬能鑰匙都不敢說能開所有的鎖,你這一根破鐵絲就有那個能耐?不是我說,黃然這次是設這么大的局,真是想瞎了心了?!?/br> 郝文明看著孫胖子哼了一聲,說道:“井底的癩蛤蟆,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又不是耶穌他爸爸,什么事情都知道。龍須能開鎖,是我親眼看到的。除了現在的電子鎖之外,我還沒見過有什么鎖是它開不了的?!?/br> 我突然反應過來,郝文明的話里有問題:“郝頭,你說你見過龍須?不是說龍須在這個妖冢里面嗎?你又是在哪見過的?”“我說是這里的龍須了嗎?”郝文明看我的眼神比起看孫胖子來,也強不了多少,他接著說道:“一共三根龍須,一根在這里,一根沒有蹤跡好幾百年了,還有一根在民調局里,現在知道我為什么能看見龍須開鎖了嗎?” 我訕笑了幾聲來化解尷尬,既然問了,索性就問到底:“郝頭,民調局那根龍須在誰的手里?不是高局長親自把著吧?”郝文明看了我一眼,臉上又露出剛才那種糾結的表情,他一言不發,好像是沒有聽見我的話一樣,腳上加了速度,轉眼就和我拉開了距離。這一下子,把我弄得莫名其妙,實在不明白哪句話得罪了他。 等郝文明走開了一段距離之后,破軍從后面跟了上來,他走到我和孫胖子的身邊,似笑非笑地說道:“在吳仁荻手里?!彼粗挛拿鞯谋秤?,又說道,“龍須當初是交給郝頭保管的,本來這件事挺保密的,不過后來吳仁荻不知道怎么聽說了,就來借走了。這一借就是五年。辣子,大圣,你們倆總該知道劉備借荊州吧……”我這才明白,為什么郝主任聽到龍須這兩個字的反應這么糾結。不過我還是有件事情不明白,黃然他們三人要龍須干什么,開什么鎖需要他們拼出命來找鑰匙…… 繼續又向前走了二十多分鐘,走在最前面的蒙棋棋和張支言拐了一個彎道之后,突然停住了腳步,隨后兩人躡手躡腳地退了回來?!暗搅?,前面就是妖冢?!泵善迤迨种钢鴱澋?,用一種低得不能再低的語調說道。自從知道了妖冢里面有尹白之后,她和張支言就顯得特別謹慎。 說了一路的妖冢,現在就在眼前了。我跟在郝文明和黃然的后面,拐過了這個彎道之后,前方立即一片開闊,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巨大的溶洞。這個溶洞的面積大得離譜,在我們這個位置竟然一眼望不到頭,里面霧氣蒙蒙的,看上去就是白蒙蒙的一片。在這片霧氣當中散發著一股硫磺伴隨著惡臭的綜合氣體,好在通道之中,已經習慣了惡臭的氣味,現在聞起來也開始適應了。妖塚里面的道路并不平整,除了一面一面的鐘乳石之外,路面上也被很多的怪石分割成了無數個段落。 看見了妖冢,蒙棋棋和張支言便拒絕由他們倆繼續探路,這次黃然倒是沒有強求,他把郝文明拉到一邊,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竟然說動了郝文明,他倆人一起試探著慢慢地走進了妖冢之中,看他倆向前走了三四十米,也沒有出現異常的情況。一直等到郝文明向我們做了一個進來的手勢,我們們幾個人才學著郝黃二人的樣子,進了妖冢,向他倆走去。 我一只腳剛剛踏進了妖冢,突然就聽身邊的孫胖子啊的一聲驚呼。他這一嗓子把我們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就見一個小小的黑影從他的上衣口袋里鉆了出來,比孫胖子早一步沖進了妖冢之內。是孫胖子的財鼠,這只胖乎乎的大耗子以和它的身形極不相稱的速度跑了三十多米之后,終于停下腳步,回頭向著孫胖子一個勁兒地吱吱猛叫。 孫胖子的小眼睛頓時就瞪了起來,他抱著黑貓快走幾步,眼看就要走到財鼠站的位置時。被黃然過來一把攔住,說道:“小胖子,你想干什么?別在妖冢里面亂跑,小心再把尹白引來?!本瓦@么耽擱了一下,財鼠好像有點不耐煩了,不再理會孫胖子,一轉身,自己向妖冢的縱深處跑去,轉瞬之間,就消失在霧氣之中。 這不是第一次財鼠離開孫胖子,按以前的經驗看,財鼠這是指不定又發現了什么好東西了,孫胖子它都顧不上,看起來妖冢里面的東西也很是珍貴了。有過之前的經驗,孫胖子對財鼠倒不是太擔心,他沖著財鼠的背影小聲喊道:“差不多就行了,揀值錢的拿……”他這一嗓子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將已經走到他身邊的蒙棋棋嚇了一跳。蒙大小姐連忙一把捂住了孫胖子的嘴巴,回頭向四下看去,沒發現異常的情況之后,對著孫胖子小聲說道:“胖子,你這是想把尹白招來的節奏啊?!?/br> 孫胖子有些不滿地掙脫了蒙棋棋,他將黑貓橫在了胸前,不見外地說道:“我說棋棋啊,就你這膽子還不如一只耗子。當初阮六郎不是在這里轉了一圈,又平平安安地出去了嗎?他一個人都沒事,我們這么多的人怕什么?”蒙棋棋看了一眼黑貓,她還是對這只黑貓心有余悸,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和孫胖子拉開了點距離之后才說道,“阮六郎當初來的時候,是用了一種特殊的異術避開了尹白,準確點來說,他根本就沒有正面對上過尹白?!?/br> “異術?”孫胖子的眼睛轉了一下,扭臉看了看黃然,說道,“老黃,你既然都是知道了,就沒準備點?”黃然看了一眼郝文明,又看了看現在阮六郎見聞的所有者——蒙棋棋,頓了一下之后,才重新對著孫胖子說道,“阮六郎在進妖冢之前,一連盜了十一座古墓,他將這些古墓中的死氣全部累積在自己的身體中,死氣蓋過了生氣,只要不和尹白正面接觸,就發現不了他。小胖子,剩下的還要我多說嗎?” 沒等孫胖子說話,郝文明先說道:“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先把這里的路找出來,黃然,不是我說,龍須的事情我們不管,能不能拿到手看你的本事,但是這件事也別把我們算上?!焙轮魅握f完之后,黃然笑了一下,說道:“一言為定?!?/br> 談好條件之后,我們圍攏在一起,繼續向前走去。這個溶洞實在太大,就像是把整個天山掏空了一樣。而且幾乎每過一段距離,地面上就有一堆不知是什么動物的遺骸,這些動物骨頭有的十分巨大,個頭看上去和大象有得一拼。還有一些相當細小,大小和耗子差不多。妖冢,按著字面解釋就是妖物的墳墓,這些骸骨生前還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妖怪。 阮六郎的見聞里對妖塚內部的地圖描述得并不詳細,只是淡淡地寫了幾筆,和進入妖塚之前的詳盡敘述差得很遠,黃然要找龍須,郝文明要找出路基本上就只能瞎走拼運氣。在妖塚里轉悠了一會兒之后,我們發現了兩條被怪石分割出來的天然道路。 出現了兩條路,黃然和郝文明幾乎同時都皺起了眉頭。郝文明先對著黃然說道:“見聞里沒有這一段,這樣也好,兩條路,我們兩撥人正好分開。黃然,兩條路你先挑吧?!秉S然看著這兩條路,沉默了一會兒之后,搖搖頭說道:“郝主任,這兩條路后面是什么誰也不知道,我們就這么分開,要是哪一隊人不走運,遇到尹白,弄不好就要全軍覆沒。我看還是混搭一下吧,最起碼就算不走運兩隊也能出去一隊,我們宗教委員會,和你們民調局也不至于全軍覆沒?!?/br> 郝文明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黃然的建議,我們兩撥人互換一個人。自動換隊誰也不去,最后還是郝文明和黃然決定換誰。黃然挑人的時候首先放棄了孫胖子,之后他看著我和破軍,猶豫了半天,最后把破軍要了去。郝文明倒是干脆,他對蒙棋棋說道:“小丫頭,你跟我們走吧?!?/br> 換好人之后,黃然對郝文明說道:“郝主任,你們先選走哪條路吧?!焙轮魅螞]有客氣客氣的意思,回頭對孫胖子說道:“孫大圣,你選!” 孫胖子看著兩條路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告訴郝主任該走哪條路。按理說選擇題是他的強項,尤其是這種二選一的小問題,更不在話下。按著以往孫胖子的風格,郝文明的話音落時,他就已經指出了正確的出口??墒撬F在這種猶豫不決的樣子,別說郝文明了,就連我都是第一次遇到。 看著孫胖子一臉糾結的樣子,郝文明終于開口了:“大圣,你沒什么事兒吧?”郝主任的話剛說完,就看見孫胖子一跺腳,指著左邊的路說道:“就它了!走這條路!”答案有了,不過郝文明卻開始有點猶豫了,他看著孫胖子說道:“大圣,有準嗎?” 孫胖子說道:“郝頭,干別的我是差點意思,但是這種憑運氣的活,你看我失過手嗎?把心放肚子里,男左女右,錯不了?!焙挛拿饕矝]有什么更好的選擇,他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已經站在黃然身邊的破軍之后,指著左邊的路對黃然說道:“我們走這條路,如果你對另外那條路沒有信心的話,我們還是可以一起走的?!?/br> 黃然沉默了半晌之后,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都走一條路的話,全軍覆沒的概率太大。算了,既然你走左邊的路,我就選右邊的路。起碼我們有一半的人能活著出去?!焙挛拿鳑]有強求,最后看了破軍一眼,一轉身,帶著我們走進了左邊的道路。 這條路除了有些濕滑之外還算平整,但是我們的頭頂上到處都是洞頂延伸下來的鐘乳石筍,有的石筍距離地面只有十幾厘米的距離,乍一眼看去還以為石筍已經連接到了地面。這一路走下去靜悄悄的,我們這幾個人都沒心思說話。郝文明在前面開道,蒙棋棋跟在郝主任的身后。 又向前走了一會兒之后,我發現孫胖子有點不太對頭,左顧右盼的有點魂不守舍。開始我還以為是孫胖子擔心財鼠,怕那只大耗子在妖冢里跑丟了找不到他。但是又過了一會兒之后,我在孫胖子的身后聽到他喃喃自語道:“越走心越慌,早知道走右邊的路好了……” 他這句話嚇了我一跳,連忙將孫胖子拉到了一邊。和郝文明,蒙棋棋兩人拉開距離之后,我才壓低了聲音向孫胖子問道:“大圣,你選的這條路有準沒準?沒準的話你可早說,現在回去還來得及?!睂O胖子干笑了一下,說道:“也不是沒準,辣子,不是我說,這兩條路不好選,說實話,剛才我本來是想選右邊那條路的,一開始就感覺那條路能安穩一點,但是這條路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吸引我,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抓住我向里面拽一樣。你放心,我感覺這條路也沒有什么兇險的,大不了也就是有驚無險?!?/br> 孫胖子的話讓我的眼神有點發直,“大圣,你這次有點過了,現在真不是找刺激的時候,弄不好我們四個都要交待在這里了?!睂O胖子還想解釋的時候,走在最前面的郝文明突然:咦了一聲,緊接著一個小小的黑影躥到了郝主任的身后,直奔孫胖子而來。 是孫胖子的財鼠,這只大耗子竟然是空著爪子回來的,它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滿身的耗子毛都貼在一起??匆妼O胖子之后,跑到他的腳面上,之后沿著褲線躥進孫胖子的上衣口袋里,在里面瑟瑟發抖。財鼠這是發現什么了?竟然能把它嚇成這樣,不過要是說財鼠遇到了尹白,也不太可能,要是剛才真的倒霉遇到了,這只大耗子都沒有回來的可能。不過還有件事想不通,財鼠剛才走的方向和這條路完全相反,它又怎么會從我們的前面出來了? 孫胖子伸手將財鼠從口袋里掏了出來:“這是怎么弄的?你掉水里了?”說話的時候,孫胖子已經用他的衣角將財鼠身上的水漬擦拭干凈之后,才發現這個財鼠的嘴里鼓鼓的,好像含著一團什么東西,孫胖子的眼睛一亮,將手放在財鼠的嘴邊。財鼠也相當配合,將嘴里的東西吐在了孫胖子的手上。 這團東西讓孫胖子大失所望,他的手掌中間是一團不知什么動物的白色毛發。孫胖子看不出來是什么動物,嫌它惡心,想要遠遠地扔掉的時候,被郝文明攔住,郝主任將這團毛發要了過去。 我們再次起身,繼續向里面走去。走了沒有多久,前面的視野突然開闊,洞頂的鐘乳石也少了很多,在我們的正前方出現了一小片水池,這片水池冒著絲絲的熱氣,看樣子這里又是一個溫泉。從外表上看,這個溫泉絕對不是之前遇到的瑩泉。 第三十八章 貓狗斗 正準備就地休息一下的時候,在我們的前方有一只渾身雜毛的狗慢悠悠地走到溫泉邊上,它就好像沒有看見我們一樣,在溫泉邊上停了腳步,伸脖子在溫泉里面喝了幾口水。從始至終,這狗連看都沒有看我們四個人一眼,水喝完之后,它跑到溫泉的邊緣,用前爪在地面上刨了起來……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這只雜毛狗,在它的身上沒有發覺一絲妖氣,不過就是這樣,我也沒有打算承認它是一條普通的癩皮狗。如果這里不是妖塚,那這只雜毛狗不管怎么看,都像是馬路邊經常能見到的流浪狗。但是現在這種場合,加上它視我們幾個人如無物的態度,再說這只狗沒有問題,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孽……”孫胖子懷中的黑貓突然沒有征兆的尖叫了一聲。我們的注意力都在雜毛狗的身上,突然被這叫聲嚇了一跳,好在這才發現,這只黑貓全身的毛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立了起來,一雙黑漆漆的貓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條雜毛狗,嘴里時不時地孽幾聲,現在看這只黑貓更像是一只受了驚的刺猬。 雜毛狗終于停止了“刨地?!钡膭幼?,它抬起頭根本沒有搭理我們四個人,直接就把目光停在黑貓的身上,嘴里呼呼的低吼了幾聲,它張嘴的時候,我終于看到雜毛狗的嘴里有一縷紫色氣體,隨著它的低吼噴了出來。 看見這縷紫氣,我的右眼皮就一個勁地跳個不停,幾個小時前,是我第一個看見這種紫色的氣體從地下倉庫的墻壁上飄出來的。這時,距離那只雜毛狗最近的郝文明已經開始慢慢地向后退,退回到我和孫胖子的身邊。蒙棋棋的嘴巴動了動,想要說什么,最后卻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來。 蒙棋棋慢慢地從背包中取出了一支信號槍,趁著雜毛狗的注意力都在黑貓身上的時候,對著洞頂發射了一顆信號彈。這種信號槍和彈藥是經過特殊改造的,減少了發射信號彈的火藥。紅色的信號彈還沒有觸碰到洞頂就開始徐徐降落,將我們這一片都映成通紅的一片。 蒙棋棋這個行為讓雜毛狗的注意力暫時轉到了她的身上,不過也就是看了兩眼(其中一眼還是看向空中正在降落過程的信號彈)之后,它的目光又重新集中在黑貓的身上。不過這只雜毛狗除了目光交流之外,再沒有什么更實際的行動,它好像就沒有要沖過來的意思。 郝文明看到蒙棋棋拿出信號槍的時候,眉毛就是一挑,看了蒙棋棋一眼,卻并沒有阻止她。孫胖子懷里的黑貓拼命地扭動著,叫聲也是越來越凄厲。孫胖子死死地抱住它,不管他怎么安撫,黑貓還是炸著毛,叫個不停。我在旁邊也是一身冷汗,不知道這個大規模的殺傷武器什么時候會突然長了調門,像在雪地里那次,來個無差別的全方位聲波攻擊。 孫胖子手上不停來回捋順黑貓已經立起來的毛,嘴里對著郝文明說道:“郝頭,這只癩皮狗就是尹白?現在怎么辦?要不我們散開分四個方向跑?看誰命大就能跑出去?!?孫胖子說癩皮狗的時候,那只雜毛狗的目光瞬間從黑貓的身上移開,就像是能聽懂人類語言一樣,看了孫胖子一眼。)郝文明哼了一聲,說道:“你哪來的那么多的廢話,慢慢地向后退,別看它的眼睛。先退出它的視線范圍之內再說。孫胖子,這就是你選的好路,這筆賬我們出去之后再算?!?/br> “這還是能活著出去的節奏嗎?”一直沒怎么說話的蒙棋棋終于開口了,她丟掉了信號槍,手里雖然還是緊緊握著她那把特制的短柄雙筒獵槍,但是始終不敢將槍口對準雜毛狗,蒙大小姐繼續說道:“郝文明,你說句實話,這次你們還有沒有什么后招了?” 郝主任已經開始帶著我和孫胖子向后退了,聽到蒙棋棋這句話,他邊退邊反問道:“那么黃然呢?他還有沒有后招了,他這個局布得這么大,不會沒有想過遇到尹白之后怎么辦吧?不是我說,閉眼等死可不是黃然的作風?!?/br> “你看我還能信他嗎?”蒙棋棋也開始學著郝文明的樣子向后邊退邊說道:“其實他也不怎么相信我和張支言,那本阮六郎的見聞錄說什么都不給我們看,唉……”說著,蒙棋棋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也不知道剛才那顆信號彈有用沒用,別等我們都死光了,他才出來撿現成的?!?/br> 孫胖子聽見了蒙棋棋的話后,不分場合地咧嘴一笑,他剛想插一嘴的時候,卻被我一句話攔了回來:“幾位,現在聊天有意思嗎?看看這只狗吧,它在跟著我們走,郝頭,現在怎么辦?”其實不用我說,郝文明的臉色就已經變了。蒙棋棋說話的時候,那只雜毛狗終于有了點動作,我們這幾個人每退一步,它就向前跟著一步,卻不多走,始終和我們保持著三四十米的距離。 我將突擊步槍的槍口抬了幾分,還沒等瞄準狗頭,就被郝文明一把攔?。骸袄弊?,把槍放下,別刺激它,我們繼續向后退,出了這個路口,我們就分散跑,記住了,向瑩泉那邊跑?;氐浆撊姆秶桶踩??!?/br> 郝文明說完之后,我們都加快了后退的速度。孫胖子有點不死心地對著蒙棋棋說道:“你那里沒準備一點對付這種妖怪的東西嗎?不是我說,有個一樣兩樣的,能攔一下這個癩皮狗也是好的?!睂O胖子話說到癩皮狗的時候,雜毛狗突然一聲長嘯,它的身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突然消失,同時郝文明大喝了一聲:“向后跑!”等我們向后跑了百十來米之后,就看見那只雜毛狗已經攔住了我們的身前,只有眼前這一條路,它什么時候繞過我們跑到前面的,恐怕就連郝文明都說不明白。 當下也顧不上什么了,我將槍口對準了雜毛狗的狗頭,只要它有要襲擊我們的動作,就開火爆頭。不過那只雜毛狗好像沒有著急動手的意思,它慢慢地向前一步一步走著。雜毛狗走一步,我們四個人就要退一步,沒有多久,我們就退回到溫泉的邊緣,而雜毛狗站在我們之前呆的位置,我們雙方的位置來了個大換位。 我們已經退到了溫泉的邊緣,再退就只能橫渡妖冢大溫泉了。就算這樣,雜毛狗還是一步一步向我們逼近,眼看著還有二十來米。不能再由著它來了。我一咬牙,也沒向郝文明請示,對準它的狗頭就是一槍。這個距離閉著眼開槍,我都不會失手。但是槍聲響過之后,這只雜毛狗還是還端端地站在地上,一步一步地向我們走來。 見鬼了,這是我參軍接觸槍械射擊以來,第一次沒有打中目標,還是在這種二十米不到的超近距離。反正也開了一槍,也不在乎多來一梭子了。我使勁一扣扳機,槍口冒出一串火舌,一梭子子彈瞬間就打了出去。與此同時,郝文明和蒙棋棋也分別舉著突擊步槍和獵槍,對著雜毛狗一通掃射。轉眼之間,我們三把槍的子彈已經打光,六十多發子彈竟然連一根狗毛都沒有打下來。 雖說沒有打中雜毛狗,但是我好像是看出了點門道。在剛才我開槍的時候,也包括郝文明和蒙棋棋同時開槍的那一瞬間。我看見槍口下的雜毛狗的身影突然變“虛”了一點,等到我們的子彈打完,槍聲停止之后,雜毛狗的身體才又重新變得清晰了起來。再看雜毛狗身體之下的地面,滿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彈孔,就好像這些子彈穿過雜毛狗的身體之后,釘到了地面上一樣。 “他奶奶的!子彈對它沒用!”郝文明將打空子彈的突擊步槍扔到了一邊,拔出來他那把特制的甩棍迎風一甩,一柄細長的刀刃從手柄里伸了出來。蒙棋棋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快速地換好了獵槍子彈,然后右手單手舉槍,左手伸向腰后,將腰后的匕首拔了出來。蒙大小姐一手持槍,一手握刀,光看這架勢,還真有那么一點意思。 我將突擊步槍背在身后,隨即拔出了那把“家傳?!钡亩痰?。在我拔刀出鞘的一瞬間,雜毛狗突然站住了腳步,它好像是感受到了我手中短刀對它產生了威脅,這只雜毛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短刀,竟然還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在進入妖塚之前,我想起來1975年時濮大個將大寶劍扔出來,寶劍又自己回來的場景。已經將孫胖子給的詭絲悄悄綁在短刀的手柄上,現在趁著雜毛狗的后退一步的機會,我悄悄將詭絲的另一頭纏在我的右手中指上。 我身邊的孫胖子也看出便宜,他也將那把和我一模一樣的短刀拔了出來。要是黃然在場,八成會懷疑我和孫胖子是不是表兄弟??匆妼O胖子也亮出了短刀,雜毛狗又退了一步,它把頭低了下去,緊緊地貼著地面,向上翻著眼皮,斜著眼看向我和孫胖子的方向。同時張嘴一個勁兒的呼呼叫著。 就在我以為這只雜毛狗不敢上前的時候,雜毛狗突然抬起頭來,仰天長嘯了一聲,這哪里還是狗叫,分明就是狼嚎。與此同時,這只雜毛狗身上黃黑兩色慢慢變得越來越淺,沒有多久這兩種顏色竟然全部消失。一只好像街邊流浪狗一樣的雜毛狗在幾分鐘之內,竟然變成了一只通體雪白,沒有一根雜毛的狼。 我們都被眼前這幅景象驚呆了,孫胖子說道:“郝頭,這是什么情況?大變活人我見過,但是這種大變活狼的還是第一次見?!焙挛拿鳑]心思和孫胖子矯情,他看著雜毛狗變成了白狼,突然一聲大叫道:“分開跑!”這一嗓子還沒有完全喊出來,蒙棋棋就已經向左面跑去,想繞開白狼,從這里跑出去。我和孫胖子正準備想不同的位置跑時,場面又發生了變化。 白狼看了蒙棋棋一眼,又是一聲長嘯,蒙大小姐突然雙腳離地向后飛去,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抓住,扔了回來一樣,就聽見撲通一聲,蒙棋棋被扔進溫泉里,好在不是腦袋先著地,蒙棋棋在水中撲騰兩下后,我回身也進了溫泉,將她在水中拉了起來。 這一下子,我們是基本上斷了繼續分散跑出去的念想。白狼停止了嚎叫,看了我們一眼之后,又繼續向我們的方向慢慢走過來?!斑M溫泉!”孫胖子突然說了一句,我和郝文明不明白他的意思。就聽他繼續說道:“進溫泉里,我喊一二三就扔貓,讓它孽暈這只癩皮狗。扔貓的同時我們一起扎水里,在水下面聽不見貓叫,我們也許就能逃過這一劫?!?/br> 郝文明這時也沒了主意,只能聽孫胖子的。我們四個人同時跳進了溫泉里,好在這里不是外面的那一大片瑩泉,水溫也不算太熱。雖然有一種很濃的硫磺味,卻不至于有什么危險。我們進了溫泉之后,那只白狼就停住了腳步,它似乎是有點愣住了,不明白我們干嗎主動跳進溫泉。 孫胖子將黑貓舉了起來,黑貓現在已經是零界點了,只要孫胖子稍微來一點外力,它就能在驚天動地地再來那么一嗓子“孽” 。 “三!”孫胖子沒有預備,直接將三喊了出來。緊接著黑貓已經出了手,我嚇了一跳,連忙捏著鼻子扎進了水里。 孫胖子喊得太冒失,我一個猛子扎進水里時得急了點,一大口水嗆進了嘴里,這口水進了氣管,我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的,頓時有種馬上就要窒息的感覺。在水下面撲騰了幾下之后,我條件反射地從溫泉里站了起來。人已經出了水面,就在我反應過來想要再扎回去的時候,卻看的眼前一幕奇景呆住了。 在距離我面前六七十米的位置,那只白狼把黑貓攆得四處亂竄,看得出來這只白狼并沒有拼全力,它一竄一縱之下,就已經把黑貓追得沒命亂跑。雖然黑貓嘴里不停地“孽……”只是聽上去這聲音顫得厲害,乍一耳朵聽上去好像是在喊:“爺爺……”有幾次白狼明明能夠一口咬住黑貓,但是它偏偏只是將黑貓撞出去,然后又開始新一輪的追逐。 沒想到把黑貓扔出去會是這樣的結果,還以為黑貓能撐一下子的,好歹你也喊上一嗓子,就算不能把白狼孽暈,起碼讓它退幾步,給我們幾個人讓開出去的路。就在我胡思亂想是不是把郝文明他們從溫泉里拉起來,趁著亂一起跑出去的時候,這場貓“狗?!钡淖分饝鹜蝗话l生了逆轉。 白狼又一次將黑貓撞出老遠,黑貓在落地時,身子在空中一轉,兩只后腿猛地蹬向地面,借著這個力道,黑貓竟然主動躥向白狼,兩只貓爪對著狼臉就是一頓猛撓,黑貓連詭絲都抓得斷,這幾下子的力道可想而知,雪白的狼臉上頓時一片血rou模糊,它及時地向后退了一步,才保住了一雙狼眼沒有被黑貓抓瞎。白狼嗷的一聲哀嚎,還沒等它反應過來,黑貓對著白狼的腦袋突然聲嘶力竭地喊了一嗓子:“孽……” 第三十九章 佛灰 這一嗓子終于來了,我明白過來時已經來不及扎進水里。就覺得心臟一陣緊縮,跟著腦子開始眩暈起來,我眼看就要倒在溫泉里。就在這時候,就聽見一聲尖厲的狼嘯:“嗚……”狼嘯的聲音瞬間壓住了黑貓的“孽?!?,我打了個激靈,整個人頓時又清醒過來。但是經過這一下刺激,我的身子發軟,還是一屁股坐在了溫泉里。好在我在的位置不深,溫泉水只淹到胸口,我還是能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白狼雖然壓住了黑貓的叫聲,但是它還是晃著腦袋連連后退。黑貓趁著這個機會,一轉身,向著我們來時的路跑了下去,它這時的速度極快,和剛才被白狼戲耍時完全不能同日而語。就憑我這眼力,也只是看到一道漆黑的影子。我這才算看明白,感情剛才黑貓也沒露實底,這還算是畜生嗎?心眼動得比人還多。 黑貓剛剛跑了出去,白狼就已經反應過來,它也不顧臉上的傷痕了,一縱身向黑貓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只是眨眼的工夫,那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就在我眼前消失不見。這一切發生得極快,從我站起來看見白狼戲耍黑貓,到現在也就是二三十秒的時間,現在想起來,還有點懷疑剛才是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