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我是來給主子傳話的?!眲⑿艍蹧]有落座,“主子讓我問問您,如果讓您升任左將軍,那么您覺得,右將軍由何人擔任更合適?” 這話是什么意思? ☆、第140章 用意 第一百三十九章用意 劉智柯猛地站起身來,升任左將軍!對自己來說絕對是意外之喜??墒菍τ谟覍④姷娜诉x,來詢問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讓自己推薦?還是要把自己推薦的人直接排除在外?他一時有些拿不準。 要是把自己親近的人排除在外,那就是希望自己不要拉幫結派,這是想為自己敲敲警鐘。 要是真的把自己親近的人也升上來了,這就說不通了。難道就不怕兩個副將合起伙來嗎?要真是合起伙來,可就把李智謙給架空了。 劉智柯這念頭在心里一閃而過,猛地覺得像是抓住了真相。難道真的是要他們架空李智謙?突然間,他覺得自己自己呼吸都變得急促。 原來是這樣嗎?是的!原來是這樣! 蕭李郭三人升遷的背后,原來還藏著這樣的謀算。好縝密的心思! 一時間冷汗直往下淌。若自己真架空了李智謙,到時候主子為了掌控全局,又會怎么安排自己呢?是不是也藏了什么暗棋在自己身后,打算隨時接替或者清除自己這枚棋子。 若真是這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忠誠。主子怎么說自己就怎么做! 這時候他才恍然,自己和誰近,和誰遠,那位小主子一定知道的一清二楚。這番話不是征求意見,而是把意圖透漏給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右將軍的人選就在自己的幾個至交好友中。 他站起身,急切的想去驗證。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毙鹤又赡鄣穆曇粼谏砗笙肫?,劉智柯頓住腳步,愕然回頭。就見那小子滿眼警告,“爹,這是我在帥府學到的第一句話,主子說,當牢記,終身受用無窮?!闭f完轉身出去了。 留下劉智柯頹然的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即將升遷的意氣風發。今兒險些犯了大錯! “丫頭,劉智柯能明白你的心思嗎?”無伯抿了口酒,不放心的問。 “能!”鄭青鸞挑眉一笑,“這世上從來不缺聰明人?!?/br> “呵呵!但愿他是真的聰明!”無伯笑的意味深長。 “會放聰明的!”鄭青鸞也喝了口酒,“那么多人里,我獨獨選了他,不能說不信任,不器重。我待他是有足夠誠意的?!彼畔戮票?,“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他的小兒子我還是會留在帥府,甚至以后會留在身邊,這就是御人的手腕了。說是器重也好,說是人質也罷,他沒膽子不聰明?!?/br> 無伯伸出手,點了點鄭青鸞,笑的如同jian詐的老狐貍,“丫頭,果然越來越鬼了!不過,這些事,做了就做了,以后打死也不能說出來。誰問也不能說?!?/br> 鄭青鸞也笑笑,點點頭,“您說的是!還得跟您老慢慢學?!?/br> 與邊城的大雪紛飛不同,鄭家門口,此時真是熱火朝天。門口的鑼鼓聲,鞭炮聲,震耳欲聾。 鄭家老三,鄭叁水,中舉了! 這對整個鄭氏宗族來說,是具有非凡意義的!從此,鄭家的門檻就不一樣了。 此時鄭老三還沒回來,報喜的先一步到了。老族長和鄭老四帶著三郎五郎在外院支應。錢氏也不是吝嗇的人,喜錢給的格外豐盛。這些差役跟汪興華相熟,說話也格外客氣討喜。 三郎請族長出面,在鎮上訂了上好的席面,并安排了族里幾個穩重的后生相陪,才把人打發了。 剩下的就是族里走動親近的人家,鄭老四將人請進外院書房,彼此落座。錢氏馬上讓人上了熱茶點心,貼心周到,絲毫沒有乍然富貴的傲然之氣。三郎五郎也謹守晚輩的本分,一副聽從吩咐的架勢。族長和族老及族里人看了,心里暗暗點頭。 “老四,剛才那些差役說你三哥幾時能到家?”族長連喝了三杯茶,才停下來。應付那么些人,費了不少口舌。五郎很有眼色的主動過去斟茶,雖然什么話也沒說,但就是讓人心里熨貼。 “我哥坐著馬車,比騎馬的稍稍慢一步,估摸著約莫半個時辰,就該到了?!编嵗纤臐M臉都笑開花了,“剛好是午飯時間,您老和各位先坐坐,略等等,我們家那口子和我三嫂正準備飯呢,等我三哥回來,咱們吃完飯,還有不少事情要商量呢?” 族長點點頭,“祭祖可是大事,是得好好商量。老二回來不?” “回來!”鄭老四呵呵直笑,“我三哥的身子骨本來就不強健,聽說那考場也是受罪。不親自送回來,哪能放心???何況要祭祖,我二哥二嫂是必回的!除了二郎和鸞兒,就齊全了?!?/br> “那也是沒法子的事。聽說二郎如今在皇宮里當差?”說話的人是族長的堂弟,排行為老六。 這個鄭老四也知道,但具體是個什么職位,他還真說不清楚,他看向三郎,示意三郎解釋。 三郎點頭笑道,“六爺爺的消息真靈通。侯爺原打算安排進西山大營的,后來侯爺和鸞兒相繼離京,皇上就把二郎哥抽調了出來,如今是三等的御前侍衛,專司皇上他老人家的安全。當值的時候是住在宮里的,別說現在送信來不及,就是加緊送過去,要是趕上正好在宮里當值,也是不傳遞不進去的?!比尚睦锴宄?,這是把二郎哥留在宮里當人質了,但這話不能說。 聽了三郎的話,一屋子里的人就都與有榮焉的笑了。族長樂呵呵的道,“咱家的事再大,也不敢攔了咱家的孩子給皇上辦差。既然這樣,也就罷了?!?/br> “聽說,鸞兒那丫頭如今當著蕭家軍的家,不知道是不是?”說話的人和鄭老三是同輩,叫鄭根,在驛站當差。這朝廷的明折來往,瞞不過這些人。 “您說笑了,根叔?!蔽謇山舆^話茬,“小妹也就是看著攤子,能起多大作用?” 鄭根意味深長的笑笑,也就不深問。在坐的都是聰明人,也都知道‘空xue來風,未必無因’的道理。越是真的,越不能承認。不過不妨礙眾人臉上深刻的笑意和更加挺直的腰板。這就是他們在周圍十里八鄉立足的底氣。 正說著話,就見福地跑過來報信,“老宅的老爺子并兩位老爺來了?!边@是說鄭老爺子和鄭老大鄭老五。 屋里的氣氛就一凝。連鄭老四都愣住了,畢竟是親爹,一時之間讓人不知該怎么辦? 五郎可不是那心軟之人,見得多了,也越發會辦事了。他呵呵一笑,“老爺子來了,我和我哥去迎迎。四叔你陪著族長爺爺?!庇殖堇飵兹斯肮笆?,“各位長輩安坐,都別起身,我們去去就來!” 鄭根看著五郎的背影,眼睛就瞇了起來。真是后生可畏??!不讓眾人起身,就是表態了!過繼了就是過繼了,老爺子跟族里的長輩是一樣的,再沒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族長一聽五郎的話,眼睛一亮,坐在主位上也就沒動。既然把兒子過繼出去了,那就再不是爹了。家里的主位上座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鄭滿囤的。 其他人相互對視一眼,呵呵一笑。也就默認了! 鄭老四站起身,只在客廳的門口站了,如今千萬不能把老宅這個大包袱給自家三哥招來。 鄭老爺子顯得意氣風發!他盼了半輩子,就指望兒子出息,好改換門庭。如果說三兒子及三個孫輩一口氣掙回四個秀才功名,讓他頗受觸動的話,那么三兒子這次中舉,一下子觸動到鄭老爺子的心坎上了。這是自己的親兒子,身上留著他鄭滿囤的血。 看在站在門外迎自己的孫兒,臉上就笑開了。 三郎一拱手,“老爺子怎么過來了?前兒剛下了雨,路上滑,何必跑這一趟?!痹捳f的很客氣疏離。 鄭老爺子如今正興奮呢,只當是孫子擔心他的身體,還十分得意的笑道,“哪里就真的不中用了?別忘了前幾天你剛得了個小姑姑。這孩子長得好也就罷了,關鍵是命里帶著福氣,你瞧瞧,她一出生,你爹就中舉了。你爹回來,我可得好好跟你爹說說,他如今是舉人了,可得給自家親妹子添些好東西。有這個舉人兄長,也能說門體面親事?!边@是說老爺子和蕓娘的女兒。 三郎的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了。真想問一問,您老的臉呢?還要不要了? 五郎拉了三郎一把,把目光落在尷尬的鄭老大和鄭老五身上,見二人也渾身不自在,就笑道,“您二位也來了,里面請。族里的長輩們都在呢?!?/br> 這就是提醒二位注意自己的言行。 鄭老爺子一進外院,看見老四站在門口,就笑道,“你倒殷情,來的這般早,也不想著去老宅說一聲,把你大哥和五弟都叫來。一會子讓你媳婦回去一趟,把你小妹子也抱來。都是這丫頭給老三帶來的福氣,你們可不能沒有良心。如今你們統共就只有這一個親妹子,正該好好疼疼。將來嫁了好人家,自有你們的好處?!闭Z氣理所當然又透著自得。 鄭老四愣在門口,不可思議的看著自說自話的鄭老爺子。只覺得無數的草泥馬奔騰而過,老爺子怎么變成如今這幅樣子?或者說,他原本就是如此! ☆、第141章 拖后腿 第一百四十章拖后腿 鄭老爺子正自得志得意滿,意氣風發,渾身透著精神,所以聲音也透亮,屋子里的人聽了個清楚明白,一時間都變了臉色。今兒是什么日子?是鄭老三中舉的日子。因為有常寧候這個皇上的外甥當女婿,不知道多少人想巴結上來。不過是鄭老三一家謹慎本分,從不招攬??山袢詹煌?,平日里找不到借口攀關系的人,能不借著機會露露臉。遠的不說,光是縣城,大小官吏,鄉紳,今兒肯定是第一撥必來道賀的。如今你鄭滿囤這樣不講規矩禮法的亂來,你不是攪了鄭老三的好事,你是攪了整個宗族的好事。這些人物,是他們平日里想巴結也巴結不上的。如今正好有個機會,混個臉熟,攀個交情,不定什么時候就用上了。在座的都是體面人,在這十里八村的,也都說得上是有本事的人。留在這里等鄭老三,雖說有同宗同族的情分,但沒點好處,誰樂意在這里干耗著。鄭老四和三郎五郎也明白這個道理,才出口主動把人留下來。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自家有人幫襯,把事情辦的體面,人家幫了忙,心里也還感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多了鄭滿囤這個變數。而且,這個話,說的也忒無恥! 鄭老四聽的生氣,剛要上前論理,就被五郎制止了。五郎悄悄的拉了鄭老四的袖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往屋里看。鄭老四心眼也活泛,馬上明白五郎的意思。今兒族里的長輩在,自有人說話,且不用他擔這個頂撞生父的名聲。他沒言語,只是讓開身子,放幾位進去。 族長坐在主位上座,看了鄭老爺子一眼,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有幾個晚輩,起身讓了讓。但那都是末坐,鄭老爺子可看不上。鄭老大是個最會審時度勢的人,笑著勸道,“爹,您坐。今兒是老三大喜的日子,族里長輩都來幫襯,一會您可得給諸位叔伯敬杯酒,好好謝謝大家?!边@是提醒老爺子,人家是來幫忙的,坐在上首也應當。畢竟人家是客人,咱們是自己人,就別講究這些了。 說到底,鄭達金還是認為這一房,老爺子是做得了主的。 鄭老爺子對自己的大兒子,那還真是看重和信任的。聽他這么說,也覺得真是這個道理,也就不再堅持,隨意的坐下來。自有機靈的下人,多搬了凳子過來。 族長沒怎么搭理鄭老爺子,跟幾個族老小聲的商量著祭祖的事情。 鄭老爺子吩咐鄭老四,“讓你媳婦去,把你小妹子抱來。給老三家再添添福氣,爭取明年春闈能高中?!?/br> 鄭老四像是沒聽見一樣,自顧自坐著。 “鄭滿囤,你個不著四六的混賬玩意!越活越回去了!”族長拿起桌上的茶碗就朝鄭滿囤扔去,“不就是和下仆私通,生下的jian生子嗎?哪來的狗屁福氣?我鄭家滿門清清白白,這樣的丫頭,她休想上鄭家的族譜?!?/br> 鄭滿囤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愣在了當場。 族長沒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連珠炮的朝鄭老爺子轟去,“鄭滿囤,你今兒來干啥來了?這是誰家你還記得嗎?你在誰家指手畫腳呢????族譜上記得清清楚楚,鄭叁水可不是你鄭滿囤的兒子!你最好給我記清楚。敢在這里大放厥詞,一個野合生出來的丫頭片子,給人家舉人老爺添福?你腦子讓驢踢了!一個勾三搭四不守本分的女人的話,你奉若圣旨?再敢有這念頭,你那個妾侍你也別要了,村后的塘子好些年沒收人了,再敢胡言亂語,那就送她一程!咱們鄭家的門風,可不是隨意能敗壞的!” 族長的話,如同一棒子,狠狠的砸在了鄭老爺子頭上。這迎頭一擊,不僅沒讓他清醒,反而添了憤恨和惱怒,“你們一個個人五人六的坐在這里,充什么長輩?要不是你們,我能能把這么出息的兒孫過繼出去嗎?這是早看出我家老三出息,才翻出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奪了我兒子??!你說你們咋就這么心狠?見不得我好過。如今我老了,好容易添了個閨女,我就覺得是老天爺對我失了兒孫的補償。連這個你們也容不下,你說說,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跟你們有啥仇?有啥怨?你們往她身上扣屎盆子,說啥jian生子!我呸!我那時正正經經娶得二房!” 這一通話,若是說給不知情的人聽,還是蠻能唬人的。屋里的人不免都變色。 鄭滿囤見眾人的神色,不免得意,“不就是做了對不住我的事,怕我小閨女將來出息了,找你們算賬嗎?現在后悔了,晚了!我閨女出生那天,放著祖宗牌位的屋里竄出一個五彩羽毛的鳥,尾巴這么長”他邊說邊比劃,“你們說,除了鳳凰,啥玩意能長那么長” “住口!”五郎面色大變,連忙喝止。三郎忙吩咐人,守住門戶,誰也不準進。鄭根一見二人的神色,也立馬站起身來,神色有些驚恐。 眾人還沒明白怎么回事。 五郎當堂一跪,“這是能要一族腦袋的事,怎敢亂說?” ”你個忤逆不孝的東西!“鄭老爺子被孫子呵斥,立時惱羞成怒,就要上前踹五郎。 三郎白著臉,“除了皇家,哪有鳳凰?你想造反還是怎的?一族老小的性命,你也敢開玩笑?” 眾人這才變了臉色。鄭滿囤一愣,似乎才明白過來,一時間腿就有些軟,幾乎站立不住。 鄭老五小心的道,“不至于!哪個地方每年不出幾個祥瑞?再說了,那哪里是鳳凰,不過是山里的野雞,因為餓的瘦了,所以顯得跟鳥似得,尾巴顯得長。況且黑燈瞎火的,哪里就看見什么五彩了。不過是那個蕓娘哄老爺子的話,只老爺子信了。誰會當真?” 不待眾人松一口氣,五郎就道,“別人家自然沒事!你難道忘了,鸞兒如今在哪?侯爺如今又在哪?兩人手握天下八成兵馬,恰好咱家就出現鳳凰了!但凡傳出去一句半句,一族老小,都等著砍頭吧!你說是野雞就是野雞了?不是人家不信,而是沒人愿意信!從古至今,如此捕風捉影下枉死的冤魂還少嗎?” 一屋子的人都跟抽干了力氣似得癱了下來。 族長指著鄭滿囤,“你你你”又驚又氣又怕,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此時鄭老三,鄭老二夫婦和汪興華剛到家。聽說外院有族里的長輩在,兄弟二人也沒進內院梳洗,打發梅氏給錢氏說一聲。汪興華也跟去內院請安,畢竟鄭氏族里的事,他一個姑爺,不好參與。兄弟二人朝外院而去。一到門口,見只有四郎六郎守在院子里,堂屋大門緊閉,里面靜悄悄的。 鄭老二跟鄭老三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出了不對勁。四郎六郎趕緊迎出來,“您可算回來了!家里出事了。三郎哥讓我們守在這里,一個外人都不許靠近?!?/br> “知道了!”鄭老三拍拍六郎,“去找鬼五來,讓他守著院子。四郎繼續守著,有人靠近,就出個聲?!?/br> 見兩孩子神態不那么害怕,兩人才朝堂屋而去。 一進門就被屋里眾人的神情弄得愣住了。本該大喜的日子,都一副要上斷頭臺的樣子,是鬧那樣? “爹!您可回來了!”五郎連忙過去,小聲將事情說給鄭老二鄭老三聽。 兩人不待聽完,就雙雙變了臉色。鄭老二看著鄭老爺子,眼里都能噴出火來!他家二郎如今正在宮里,真有個萬一,那是首當其沖。他抽取手里的劍,朝鄭老爺子而去。 “二哥!”鄭老三和鄭老四連忙喝止。 鄭老二的手一翻,劍就架在鄭老五的脖子上。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鄭老五是做弟弟的,兄長怎么教訓都不為過?!澳闶撬廊藛??讀了這么些年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 “我錯了,二哥!”鄭老五嚇壞了,立馬認錯。雖然不認為自家二哥會宰了他,這鋒刃架在脖子上的滋味也不好受。 “二哥,幸而這事還沒鬧到外面,還有補救的余地?!编嵗先孟锣嵗隙掷锏膭?,“咱想辦法補救,不打緊!”他極力安撫眾人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