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鄭老二點點頭,看向族長等人,“這件事,我們兄弟想辦法補救,應該來得及。但族里的事情,還請您老人家拿主意?!闭f完就看向鄭老爺子。 “真有辦法?”族長問了一句。 “二郎還在宮里!真出事,二郎第一個跑不了。我只有這一個兒子,敢拿這事開玩笑嗎?”鄭老二給大家吃了個定心丸。 鄭根正色道,“這事再不能外傳一句,就是家里的老婆孩子也不能說了。這事牽扯甚大,老三兄弟怕是要告知侯爺的,朝堂上的事情,咱們幫不上忙。但族里,必須整頓了?!?/br> “沒錯!”族長點點頭,“今兒是大喜日子,外面還要一切照常。鄭滿囤我先帶回族里的祠堂。安置好,我再過來吧!” 族里的祠堂是有密室的。這個密室在哪,只有族長們知道??诳谙鄠?,歷經了十幾代了。這點大家都知道。暫時把鄭老爺子安置過去,是如今最好的處置辦法了。 至于那個蕓娘,大家伙齊齊看向鄭老大和鄭老五。鄭達金關鍵的時候,還是相當有魄力的,“女人家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即便生下來,月子里添上病癥撐不下去的也是有的?!?/br> 眾人點點頭,算是一致同意。 ☆、第142章 遠來 第一百四十一章遠來 屋子里只剩下三兄弟帶著三郎五郎,幾人臉上才露出焦慮的神色。剛才為安撫族里眾人,幾人都強作鎮定。 “這件事,壓不住的!”五郎在關鍵的時候,顯出了他的鋒芒,“硬是壓下去,暫時是翻不出什么浪花來。但是以后呢?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必須從根上解決此事?!?/br> 鄭老三點點頭,“沒錯!但朝堂上,咱們無能為力?!?/br> “必須盡快告知鸞兒,這事還得蕭家出面?!蔽謇煽聪蜞嵗先?,“這事寫信不行,得自己人去,法不傳六耳。不能留下一點把柄?!?/br> “我去!”鄭老二點頭道,“只能我去!一方面防著事情外傳,另一方面,其他人鸞兒未必能輕信。要是出了岔子,反倒壞事?!?/br> 鄭老三皺眉道,“你一個人我不放心,讓平安跟你一起去吧!邊城附近民風彪悍,而且如今怕是冰天雪地,兩人相互有個照應?!闭f完看了三郎一眼,三郎馬上去叫汪興華。 鄭老二點點頭,“老四先搬到這邊住吧,一家人別分開。真有什么萬一,鬼五自有辦法護住一家子性命的?!?/br> 鄭老四點點頭,“我知道了。放心吧。二郎那兒呢?” “蕭家不是吃素的?”鄭老二安慰道,“只要鸞兒在邊城安穩,二郎就沒事!” 汪興華跟著三郎進來,鄭老三才小聲把事情說了?!捌桨?,這次得辛苦你走一趟?!?/br> “一家人沒什么辛苦不辛苦,本就是應當應分的?!蓖襞d華面色還算平靜,“去邊城,總得有個由頭,對外總得有個說法才是?!?/br> “一則,爹爹中舉,前去報喜。二則,我娘夜夜噩夢,不能安枕,甚是不放心小妹。三則,鸞兒要過生日了,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家里沒人去,怕她面子上不好看?!蔽謇烧Z氣沉穩,似是早就想好了理由。 三郎一聽,馬上出去,當即回了內院,小聲將事情說給錢氏聽。此時屋里屋外都是族里來幫忙的婦人,嘰嘰喳喳,沒個安靜。錢氏只是面色稍稍一變,就恢復正常。隨后就自說自話道,“當然得給鸞兒報信,這么大的喜事,咋能不讓她知道?我看也別寫信了,你和平安去邊城一趟,看看鸞兒也好??!那地方窮山惡水的,我是一萬個不放心,一晚上一晚上的做惡夢,睡不著??!只當去給咱家姑娘慶生去了,他們蕭家軍還不讓是怎么著?” 就有人聽見他們說話,笑道,“這是心疼自家姑娘了?” 錢氏也應和,“可不咋的!我這揪心的吃不下,睡不著?!庇洲D頭,“也別耽擱,今兒就去!”一副焦急的樣子。大家也理解這種心態。畢竟大家都知道鄭青鸞如今的身份不同一般,家里人重視原本就是應當的。 梅氏聽了個大概,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就見三郎不知道什么時候挪到了她身邊,小聲嘀咕,“出事了!二伯要出門?!?/br> 她垂了眼瞼,復有高聲笑道,“你這人,三郎才多大?你也放心他出門。讓他二伯去吧,正正經經的長輩,鸞兒生日的時候,面上也好看些?!?/br> 錢氏感激的看了梅氏一眼,“那就麻煩他二伯了!”說著就收拾了兩大包棉衣出來,皮襖皮靴也有,“邊城冷,這些得帶著。都是剛做好,還沒上過身的?!?/br> 三郎就接過來,笑著抱去外院。 鄭老二和汪興華沒耽擱,馬上出發了。鄭根在園子里張羅擺宴席的地方,看見鄭老二和汪興華帶著棉衣出門,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氣。這事辦的利索,有譜! 而此時的鄭青鸞,從無伯那里回來,吃午飯的時候,難得的要了酒。飯沒吃多少,酒卻沒少喝。 邊城的一番安排,她用盡了心思。但她突然發現,她和泰安帝沒有什么本質上的不同。泰安帝用蕭家,也防著蕭家,甚至時刻準備著滅了蕭家。而她呢,用人,也防著人。跟泰安帝又有多大的差別呢?等坐到了一定的位子上,才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她覺得心累,覺得憋屈。她想回家,回到那個農家小院。 她歪在榻上,一時間覺得分外委屈,眼淚不由自主的往下落。為了好好的活著,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百一一看鄭青鸞這樣子,嚇了一跳,“您這是怎么了?哪不舒服嗎?是不是肚子疼?要不把藥杵叫來?!彼庤迫缃駧еS多學徒,忙著呢。 鄭青鸞搖搖頭,“出去吧,我一個人呆一會?!?/br> 百一見鄭青鸞的樣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今兒一早鄭青鸞跟劉信壽說話的時候,她也在場。當時主子的神色就不對勁。如今看來,這是鉆了牛角尖了,就笑道,“您跟別人不同?;噬洗蹅兒顮?,那是一成信任,九成防備。您待人,不能說十分信任,但至少有九成九是信任的。如果一點都不防備,那是傻子。何況您毫不保留的教導那些孩子,培養他們,讓他們成才,沒有誰比您更希望他們建功立業。您待他們的誠意已經足夠了。但誠意也是相互的,他們也需要拿出誠意才是。在這之前,主子的防備是沒有錯的?!?/br> 鄭青鸞沒有說話,只是閉著眼睛,朝百一擺擺手。 百一退了出去,趕緊找了蕭二,小聲將事情說了。蕭二皺眉道,“小主子待人夠實誠了。如今的情況也是不得已。你小心伺候著,我這就給主子傳信?!?/br> 百一點點頭,“硬生生把自家逼成心狠手辣的樣子??吹淖屓诵奶??!?/br> 鄭青鸞一覺睡醒,已經是第二天了。一起床,頓時精神抖擻。昨天矯情的人好像不是她一樣。 童子軍陸續回了帥府,劉信壽也回復說話已傳到。 鄭青鸞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后帥府下了兩道軍令,升劉智柯為左將軍,楊智和為右將軍。 如果說劉智柯提前知道消息,心情還算平和的話,那楊智和一張猙獰的臉上,此時則布滿愕然。 楊智和是一員悍將,只可惜臉上被敵人砍了兩刀,容貌可以說盡毀。即便是參將,如今也沒娶上媳婦。但此人忠義,在軍中威望甚高。不過他自身性情耿直,在將領中,人緣實在說不上好。他和劉智柯年輕的時候曾有過命的交情,這點知道的人很少。兩人平時來往也淡淡的。劉智柯都不知道這主子怎么把這個人給挖出來了,他實在沒有想到主子會選了這個人。不過仔細一琢磨,又覺得只有這樣,才是對的。如果是人人都知道的好友,那李智謙也就早有警覺了。而且楊智和這個人,真是個把忠義刻在骨子里的人。要想拉著他干什么背著主子的事,基本是妄想??梢侵髯拥拿?,那絕對百分百執行。這樣一個人,又能牽制李智謙,又能防止兩人聯手權利過大。再合適沒有的人選。劉智柯想通了這一點,就什么心思也沒有,更不敢有了。 而楊智和就有些莫名其妙。那位小主子,他根本就沒見過。上次大家都去酒樓赴宴,他也沒去。不是他無禮,實在是自己這份尊容怕嚇到人家小姑娘。而且他向來不喜鉆營,如今的地位全是靠軍功升上來的。這次的好事,怎么偏偏就落在自己頭上了?意外??! 李智謙也在琢磨這位主子的用意。這兩副將他都是知道的,這兩人從能力上來說,不分伯仲。從性情上來說,一個穩重厚道中不乏圓滑精明,一個耿直驍勇中透著寬厚忠義。在軍中,威望都很高,下面的人都說,這兩人‘心正’。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們都是極有主意的人。一時間李智謙覺得還真是棘手。 剩下的事情,鄭青鸞就不必cao心了。他們各有各的手段。鄭青鸞抓緊時間從護衛中選了三十個人,正式組建特戰隊。如今沒有對外宣布,尚處在秘密階段。鄭青鸞把第一階段的訓練計劃交給天一之后,就暫時顧不上他們了。 因為這一天,帥府迎來了讓她意想不到的人。 鄭老二和汪興華趕了五天五夜的路,每天只能休息一個多時辰。終于看到了被白雪覆蓋的邊城。寒冷的氣候,讓這兩人幾乎堅持不住。天還飄著雪花,兩人在城門處下馬,就有守門的軍士前來詢問,“你們是干什么的?” 汪興華馬上道,“我們要去邊城的帥府,正不知道該怎么走?勞煩您給指指路?!?/br> 帥府如今在蕭家軍,在邊城的地位,那是非同一般。這人不敢大意,馬上將人請到他們休息的城門洞里烤火,上了熱茶,“您稍等,我這就前去稟報?!逼渌艘渤麄兒蜕贫蜌獾奈⑿?,點頭致意。鄭老二和汪興華對視一眼,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氣??磥睇[兒在邊城挺有威望。 今日恰好是劉信福這一營值崗,他一聽信,哪敢大意,立馬跑過去,見兩人像是趕了路的樣子,連忙上前詢問,“遠道而來,不知您二位去帥府,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畢竟帥府不同其他地方,不敢擅自帶人過去?!?/br> “問清楚是應該的?!编嵗隙恍?,“我姓鄭,就找住在帥府的那位鄭姑娘?!?/br> 鄭姑娘? 那豈不是那位小主子! 劉信福連忙起身,“原來是主子的客人,失禮了!”又安排馬車,“我看兩位貴客一路勞頓,做馬車走吧!我親自送二位?!?/br> 鄭老二和汪興華心下駭然,主子!這個稱呼可不一般。 ☆、第143章 不是大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不是大事 鄭老二和汪興華坐在馬車上,車廂里碳盆的火驅走了身上的寒意。這個邊城,比想像中的還要冷。屋檐上掛著尺長的冰凌,街上的行人都裹著皮襖子,來去匆匆。每行百十步,就能看到一隊士兵在清理街道,另有十人一組的士兵沿街巡邏。大家互不干擾,相互之間也沒有高聲交談的,可見軍紀嚴明。路過的行人的視線在這些士兵身上并未多做停留,顯然已經斯通見慣。 這里比想像中的繁華,即便是寒冬,整個邊城也透著股子生機。 不過半個時辰,馬車停在帥府前的廣場上,劉信福下了馬車,小聲道,“您二位先在馬車上稍候,我去通報??赡艿玫纫粫??!?/br> 鄭老二忙道,“有勞了!” 等劉信福走了,汪興華才道,“這帥府,建的跟一座城池一樣,真是沒有想到?!?/br> 鄭老二點點頭,“難怪是邊疆,守衛如此森嚴?!?/br> 那邊劉信福正要去讓守門的護衛通報,恰好碰到要出門的蕭二。忙上前將事情說了。 蕭二楞了一下,“姓鄭?找小主子的?”見劉信福點頭,他馬上道,“帶我過去!”心中猜測,難道是親家老爺過來了? 鄭老二對蕭二還是有印象的,見他過來,就連忙招呼汪興華下馬車。 蕭二緊走幾步,連忙躬身行禮,“原來是二老爺和汪爺,快里面請?!庇纸淮鷦⑿鸥?,“等著吧,主子必有賞的?!?/br> 劉信??蜌獾?,“應該的!本分而已?!?/br> 鄭青鸞也得了信,忙出來迎接,等看到風塵仆仆的二人,鄭青鸞眼淚差點掉下來,她真的想家了。 “二伯!姐夫?!编嵡帑[跑過去,拽著鄭老二的衣袖不撒手,“你們怎么來了?一路上受了不少罪吧!”不等二人答話,又吩咐蕭二,“你帶著先去洗漱,去去身上的寒意。再把藥杵叫來,好好診診脈?!?/br> 鄭老二呵呵笑著看著小侄女,“我先去洗洗,一會咱們說話?!?/br> 汪興華也笑,“邊城這氣候,一時間還真受不了?!?/br> 等蕭二把人帶去洗漱后,鄭青鸞忙吩咐,“弄個鍋子,清湯的。各色菜都要一點,多幾盤牛羊rou。再拿幾個熱燒餅過來,怕是得先解解餓勁?!?/br> 百一笑道,“這些廚房常備,一會子就好,擺在哪兒?” “外院書房,就擺在炕桌上?!编嵡帑[嘴上吩咐,心里卻一點沒閑著。家里一定出事了,否則根本不會這時候過來。而且二人明顯是著急趕路而來。她一時間有些心急如焚。 書房里,鄭青鸞坐臥不寧。鄭老二和汪興華并沒有讓鄭青鸞等太久,鍋里的羊湯翻滾開后,二人就穿戴一新的進來了。身上的衣物應該是蕭五他們的份例。 “二伯,姐夫,炕上坐,先填填肚子,咱們再說話?!编嵡帑[讓伺候的人都退下,屋子只剩自家人,也自在。 鄭老二也沒客氣,坐上去拿了燒餅就開吃,“還真是餓壞了?!?/br> 鄭青鸞盛了兩碗羊湯遞過去,“清湯的,先喝上一碗,暖暖胃?!?/br> 汪興華接過來,灌了一碗,才開始吃飯,“總算活過來了!真到了地方,才覺得小妹也不容易?!?/br> 鄭青鸞忙著給他們添湯,涮菜,“開始是有些難以適應,如今倒習慣了?!?/br> 鄭老二用羊湯泡了燒餅,吃了兩個才慢下來,“家里出了點事情,只能親自跑一趟?!?/br> “您和姐夫能來,就證明家里的人都沒事。只要不是人出事,其他的,都不要緊!”鄭青鸞安慰道。剛才百一小聲稟報,藥杵診脈說二伯內火旺盛,可見心里著實著急。 汪興華心道,掌控了十萬兵馬,確實沒什么事真能難住她。 鄭老二放下筷子,小聲將事情說了,最后才道,“誰能想到,老爺子能鬧出這糊涂事來!家里的事情,族里會處置妥當。但是那些話要是處理不當,怕真要惹出大麻煩,所以也沒敢耽擱,我和平安親自跑來,當面跟你說一聲。你跟侯爺商量商量,看這事該怎么處置?” 鄭青鸞聽罷,臉上依舊笑瞇瞇的,好似那些全不重要,她把涮好的羊rou放到鄭老二碗里,“雖然有些麻煩,但出不了大事,您且安心?!?/br> “可別哄我,你二伯不傻?!编嵗隙闪肃嵡帑[一眼,“我知道你怕我著急上火,但具體情況我要是不知道,不是更著急上火嗎?” 鄭青鸞見他們肚子有五分飽,才斟了兩杯酒遞過去,“真沒事!皇上的書案上,哪天沒有參蕭家的折子?但那有怎樣?何況,蕭家軍的兵符我已經收回,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跳出來給蕭云峰和我羅織罪名。既然如此,那就再狠一點又何妨,趁機把這事透給那些急于跳出來的人,人越多越好,罪名越嚴重越好。等皇上的手里的折子都是說這事的時候,這事就了了?!?/br> “鬧出來?還往大的鬧!”鄭老二不確定的問。 “既然壓不下去,壓下去也必然留下隱患,那鬧出來又何妨?”鄭青鸞毫不在意的笑道。 “傳言這東西,越是偷偷摸摸,越像真的!越是光明正大,反倒越是沒人信了!”汪興華贊同的點點頭。 “沒錯!”鄭青鸞點頭,“如若是皇家暗衛捕風捉影,那皇上得信五分。如若是滿朝官員參奏,那就是攻訐,是對蕭云峰在南邊所作所為的不滿。別忘了,蕭云峰收繳的兵權全交給皇上了。他們這是攻訐蕭家嗎?不是!皇上只會覺得,那是對他這個皇帝的不滿。到那時候,不論折子上說什么,他一個字也不會信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