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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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心頭糾結,一時沒敢應。 到底聽誰的? 母后說讓她多親近平陵王側妃,殿下卻讓她不要去打攪,是不想她與平陵王府的人走得太近么? 這可該怎么辦? 猶豫不過幾秒,她點頭道:“殿下說的是?!?/br> 既然她決心要挽回太子,就要全力支持他。 就像那日禾生在平陵王府說過的,夫君說什么,都是對的。 側妃能與平陵王如此恩愛,想來也是因為如此。 太子妃暗自揣測著,抬眸瞅太子的臉色。 果然比之前松動不少,連眉頭都不皺了。 難得地,太子傳膳,要與她一塊用膳。 近半年來,這是太子妃用過的最愉快的一頓飯。 吃完后,她就派人去平陵王府送禮了。 雖說以后不能再親密往來了,可她得時時刻刻提醒禾生,不要把話說出去。 當然,這其中,也飽含了她對禾生的一份謝意。 雖說,禾生并沒有做出什么豐功偉績。 剛送出禮,太子聽說了,臉又皺起來了。 太子妃存心跟他對著干是么? 他前腳剛走,太子妃后腳就跑去送禮了,是把他的話當耳邊么。 其實他就希望太子妃能夠稍微尊重一下他,自成婚以來,只要與太子妃見面,她不是將他前幾日的行為舉止拿出來說事,就是讓他進宮去探望皇后。 他不喜歡被人盯梢的感覺,也不喜歡進宮看皇后。 還有太子妃的那些遵禮大義,更是壓得他喘不過氣。 哎。太子嘆一聲氣,站在石階往下看,忽地覺得,偌大的東宮,竟沒有能容下他的的地方。 最終還是去了陳安那里。 禾生收到東宮厚禮時,正在府里等人上門作畫。 本來她還有些擔憂,想著如何錯開太子妃上門的時候以及作畫的時間,現在一聽太子妃不來了,事情得到圓滿解決。 高高興興地把翠玉喊了來,“去,拿筆墨來?!?/br> 這樣一份厚禮送過來,出于禮數,她自然得回封致謝信。 十月的天,花香郁濃,因著要作畫的原因,她選擇在正殿小花園里待客。 聽說是要存籍至皇宮玉碟檔,畫好后就不能變了。這幅畫就代表她這個人了。 收拾得漂漂亮亮,身上穿的頭上戴的,皆是前一天沈灝選好的。 她一向都覺得沈灝的審美水平要比她強太多。 小侍女在前頭輕喊:“廊閣中直來了?!?/br> 禾生起身相迎,玉佩琳瑯,叮鈴作響。 衛錦之在十步之外的距離停下,白袍深衣,攏手作揖。 “見過娘娘?!?/br> 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感情。 禾生回禮:“大人好?!?/br> 那日在皇后宮中見到這位大人時,她是有些彷徨的。 總覺得怪怪的,哪里不對勁。 可她又說不出來。 總不能因為這人瞪了她一眼,然后就埋下心結吧? 禾生呼一口氣,可能因為他是三殿下的人,所以才會有些忌憚,放輕松就好。 衛錦之環視一周,道:“娘娘以千花百朵為背景,確實是好,若是兩旁的侍女能稍稍移開,那就更好了?!?/br> 禾生揮手,侍女紛紛走開。 姹紫嫣紅中,她一人獨坐花叢,風從南面吹來,掀起一地花瓣。 因為是要存籍的畫像,她端坐著身子,雙膝并攏,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 衛錦之朝她望一眼,只一眼,卻差點讓他迷了心智。 他垂下目光,生怕自己的異樣被人看出來。 禾生朝他喊一聲:“王大人,可以開始了嗎?” 聽說要整整坐半個時辰,她提前讓人備好了點心果子,用來解乏。 衛錦之點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可以開始了?!?/br> 十月的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過坐了約片刻,她已經頂不住困了。 衛錦之見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模樣可愛至極,畫筆一停,出聲:“娘娘,請微笑?!?/br> 禾生晃晃頭,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微微咧嘴一笑。 衛錦之繃著一顆心,小心道:“娘娘若是覺得困乏,可以起身走動一會,臣稍后接著再畫即可,不礙事的?!?/br> 禾生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走到畫布前,往前一探,畫上的人栩栩如生,嬌俏媚麗,她竟不知,自己被這么一畫出來,竟然可以這么美。 翠玉也在旁邊夸,“好看,王大人畫得真好?!?/br> “那是,人家可是宮里的廊閣中直?!焙躺孀煨?,端了水果盤遞給衛錦之,“王大人,辛苦了?!?/br> 她離得近,身上帶著果香與花香的味道,幽幽浮起,帶著一絲甜澀。 衛錦之幾乎都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捏了捏袖角,不動聲色地往旁一挪。 “娘娘謬贊?!?/br> 確實是生疏。禾生越發肯定自己心中所想,反倒松了一口氣。 翠玉陪著說話,休息了一會,禾生怕耽誤他時間,趕緊又坐了回去。 轉身之前忽然想起什么,問:“大人的鐲子找到了嗎?” 說的是那日七王宴丟鐲之事。 衛錦之一愣,迅速回過神,臉上神情并未有多大變化。 “丟不了,謝娘娘關心?!?/br> 而后的時間里,他每多畫一筆,就恨不得下一筆就此止住。 畫得越多,他能和她這樣相處的時間就越少。 每多瞧一眼,都想要再多看久點,想將她的眉眼刻在心上,想要她也這樣回眸望他,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最終還是擱了筆。 侍女小心翼翼捧著宣紙,衛錦之恭敬道:“娘娘可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臣好回去改動一二?!?/br> 禾生擺手,畫得這么好看,哪能不滿意呢。 哪里都好。 豎起大拇指夸了夸,前頭有人來傳:“王爺回府了?!?/br> 衛錦之眸中一黯。 請辭準備離開。 就算她現在在沈灝身邊,并不代表,他愿意親眼看著他們夫妻伉儷情深的模樣。 有些事情,光是用耳朵聽,就已抱璞泣血,更何況是要用眼睛看呢。 禾生還是想讓沈灝看看自己的畫像,她自己是滿意的,但萬一他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王大人請留步?!彼α诵?,“我想讓王爺看看?!?/br> 她發了話,衛錦之不好再走,只得留下。 沈灝跨靴而進時,精神奕奕。 下朝時圣人宣他進延福宮,賞了一對南珠,讓他帶回去給禾生。 區區南珠,本不稀奇,但因著是圣人賞的,并指明讓他給禾生,這就很值得高興了。 過了花架,見有外客在,仔細一瞧,是三皇子的門客。 當即就有點不太高興了。 但他藏得深,面上也沒露出半點情緒來。 禾生高興地跑過去,沈灝牽她小手,問:“今日太子妃沒來?” 禾生聳聳肩,“沒來,估計也是說膩了。今日宮中的廊閣中直來府作畫,把我畫得可漂亮了,你快來瞧瞧?!?/br> 衛錦之行禮。 沈灝輕輕瞄他一眼,視線挪到一旁的宣紙上。 妙致毫巔,一筆傳神。 確實是好。 能將他的阿生畫得這般好,他當然不能吝嗇夸贊之詞,將之前的事一放,就事論事,賞了二十兩金子給衛錦之。 “老三怎么讓你進宮當廊閣中直了,實在是有屈才之嫌?!眲e的不說,但就這個人的才華,是足以入朝為官,擔當重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