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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蚌珠兒在線閱讀 - 第157節

第157節

    可是這么些年了,天災人禍七郡皆有,可是,七郡的事兒不到御前便內部迅速消化了,非但消化,而今移民郡外各地凡舉有天災人禍,今上一般不動國庫,先從七郡調配錢物,這一下,整的六部十分被動,不得不打起精神,做事兒竟然是十分利落,半點難為的話都不敢往御前遞。

    到底是那里錯了呢?金山主想不明白?難道是老祖宗錯了?若是金山一脈斷在他這一代,他就百死莫贖了……

    金山主咳嗽了幾聲,眼巴巴的看著門外,他捶打著胸口,面上沉穩,心里卻一團亂麻,這團麻一直纏到門外忽然有人喊了三句,他才慢慢的扶著杖站了起來……

    “太子殿下奉旨到差!太子殿下奉旨到差!太子殿下奉旨到差……”

    大院里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金山主走到門口一看,卻看到滿院子的官員,從刑部,從五城兵馬司調配出來的官員人等,站立三排,悄然無聲的都束手在院子里等待著。

    金山主倚門望著,心下已然知道,太子已有了大臣們發自內心的敬重以及威勢,到底是晚了啊……

    想到這里,金山主便大力咳嗽起來,沒咳了一會,身邊有人輕輕的扶住他,一邊幫他拍背,一邊溫言問道:“老爺子怎么出來了?”

    金山主心里一慌,怕被太子嫌棄老邁,便咳的更加厲害。

    太子趙元秀表情關注的扶著金山主,看老人家咳的吃力有些痰涎于嘴角溢出,他便從袖子里取出自己的手帕幫老人家就著,還給擦了下。

    金山主急的不成,要說話,卻一連串的大喘氣。

    趙元秀趕忙安慰:“您老甭急,天大的事兒,今兒我都等您?!?/br>
    說罷,他擺擺袖子,那邊官員又安靜的退了去。

    待老爺子咳嗽完,太子趙元秀扶著他去了后院辦公的屋子,他這屋子不大,一邊是新擺著的書柜以來放案卷,另外一邊有一張休息用的羅漢榻,榻上鋪著棉布的褥子,還有軟枕,炕桌。

    屋子正中對面的墻上蒙著黑色的大布,布邊上還貼著封條,布下是辦公的桌椅,桌上整齊的擺著筆墨紙硯,還有一些案卷。

    扶著金山主進了屋子之后,趙元秀將自己有靠背的椅子搬出來讓金山主坐,還道:“您老將就將就,這是臨時的衙門,什么多余的東西都沒有?!?/br>
    金山主連道不敢,趙元秀卻笑著說:“您可甭跟我客氣了,早先我還跟您學過兩天兒琴呢,好歹您也算我半師!難得您惦記我,不放心來看我,這天氣兒連著幾日雨您身上又不利落,就這一個有墊子的座兒還我坐了?您這可是害我呢!傳出去可不好呢!”

    趙元秀說完,就像小時候躲避學琴耍賴一般沖著金山主擠擠眼睛。

    金山主心內酸楚,覺得慢待了真佛,又看趙元秀態度真誠,又不稱孤而是一口一個我,又說他是半師,頓時一口長氣從他心里擠壓出來,他舒暢又加倍內疚了。

    坐下沒多久,未等寒暄,那邊便有小吏端著一個火盆進屋,直接擺在金山主的腳邊兒。

    金山主忙拒了,說給太子抬過去,可趙元秀卻自己脫了外袍,露出里面一身利落的金繡團龍襖子,將外袍往羅漢榻上一丟,趙元秀走過來拿著一個火鉗子翻動木炭,看炭紅旺起來,這才滿意的笑笑道:

    “這就是給您燒的,我年輕火力旺!再者,這屋子不常來人,又是幾日春雨,您這是春咳,最怕寒氣!這樣,您老先烤著,我……去忙活,若有難為我就問問您,您可得指點著我點?好不好?”

    金山主更是歡喜,撫掌連連點頭道:“太子若有難為,老夫便在這里,您盡管問?!?/br>
    趙元秀笑著點頭,回身走到座位后面的墻上,先是檢查封條邊針,見暗記無誤,便一把扯開黑布,頓時,一張大大的人物關系表便露了出來。

    在這張關系表上,人分左右,左邊最上面的名字是天授帝,右邊低一點,是衛國公耿成的人名在最上面,然后猶如階梯一般,一層一層向下擺著。

    寫名字的白布很厚,大概掛著二十級層,就如窗簾穿在線上,來回拉動十分方便。

    待布面拉開,趙元秀拿起桌面上的一卷案卷,開始翻動起來。

    金山主原以為,既然是文案,自然是要把有嫌疑的統統關押起來拘問,該打打,該嚇嚇。

    他坐了一會子,卻感覺這小院子安靜的就如沒人一般,最大的響動便是他的咳嗽聲,一聲一聲的傳出去,被那邊的墻壁返回來,哐!哐哐的……

    要說,耿成一案到現在也有了小一月了,這上京就是案發當日封了一天城門,然后就是大辦喪事兒,甭管上面多難為,多生氣,總之天承帝趙淳潤一再重申的意思就是,不得擾民,快速辦案。

    而且,此案今上沒有為難大臣,他就是扭頭問自己的兒子你去么?

    然后太子一句廢話沒有的就接了差事兒了。

    而今太子這樣的辦事方式大臣們早已熟悉,利落直接,簡單重實效,不愛難為人……

    自打太子接管此案,京中從未有大勢抓人問案的跡象,外面人不明就里就難免四下打聽,可奇怪的是,竟什么消息都打聽不出來,只有跟衛國公家有關系的人等被每天叫去問話。

    跟以往不同,問話便是問話,當天問當天放人,無有為難,無有拘押,無有問刑,無有惡差,甚至,問話的老爺們都是溫溫和和的。

    辦差的這樣和風雨露,上京沒幾天兒便穩妥了下來。

    民間是這樣的,可朝里的人卻明白此不過是外松內緊,自打太子接管此事,所有京中與刑律有關的衙門便高度緊張,隨時接受調遣。

    更從全國各地臨時調用的精干通行仵作三十人,更有案發當日晚上八百里加急從七郡,從各地衙門征調的問案高手,這些官員在一個月之內快馬四面八方而來,秘密進京。

    趙元秀拿著新案卷歸納了一會子,又將墻壁上的布推開,露出濟北王家里的一幕,便吩咐門外道:“開始吧……”

    沒多久,那門外呼啦啦進來十數人開始一個挨一個的匯報情況。

    為何要調查濟北王,此時雖秘不外宣,但是金山主還是知道的,因為先帝的一線紅,因案發前日濟北王從家中樓頂跌落。

    濟北王而今依舊昏迷,御醫早就一起診了脈,做出了結果,便是有一日濟北王醒了,怕是腦子也壞了,凡舉這樣長久昏迷的,腦子必然出事兒。

    不指望濟北王,那就自己想辦法查吧。

    如此,今日便開始排查到了濟北王家里的仆奴上,前些時候是從他家的親戚,親朋,舊友,新友,仇家,私怨開始排查,而今日起開始排查奴仆……

    金山主在一邊悄悄看著,他從未看過這樣的辦案方式。

    如濟北王家的廚娘,此廚娘何年何月何日出生,在哪里呆過,何人證明?何年何日在哪處被賣,賣的是誰?買的是誰?何人證明……

    人在世上或者,總有他的痕跡,如此,有的仆奴只有一卷,有的仆奴來回被賣,便有了十卷八卷的檔案,那檔案上非但有詳細的圖形,甚至他的證明人都有圖形畫影,也是要找證明人的。

    太細了,太細了……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辦案方式,這種辦案方式令金山主覺著可怕又畏懼,他現在已然能感覺到了,這案子早晚能破……

    這就是太子么?未來的國君,這個國家的未來……此刻,金山主已然能從趙元秀做事兒的風格上分析出來,他敢預言,這是一位前所未有的未來國君,他會名流千古的,這是最上等的帝材……

    此時,這老頭子方難過起來,他也納悶,以前,他怎么沒看出來呢?

    他卻不知道,金山說到頭不過幾百年歷史,不過千年的總結。

    可趙元秀的老師顧昭他心里住著上下五千年??!

    幾日春雨過去,上京四處濕潤潤的,今年這春雨來的有些晚,下的有些久,這民間都道,天帝看衛國公去的冤枉,便掉淚了,許是衛國公良善,不忍老天爺動怒,天帝便只能默默的哭,那淚便是今朝這連綿的春雨。

    這天一大早兒,馮裳便出了門,他只是自己牽了驢子,驢子身上掛了兩壇子酒,還背了褡褳,褡褳前后滿登登的裝的都是紙錢,金元寶,銀元寶的折紙。今日是衛國公耿成去世的整一月,馮裳要去給衛國公燒紙去。

    馮裳如今算是嫌疑,上頭的意思是命他在家里回避著,哪里也不能去,誰人也不能接觸,不能多言,甚至跟家里的仆奴都不能見面說話。

    每日吃飯,沐浴,都是旁人預備好了,馮裳再自己過去吃飯收拾。

    他家里如今還住著外人,這人是兵馬是的小吏,馮裳每天吃什么,喝什么,說了什么,那小吏都完完整整的記錄下來。

    昨日,馮裳便命人進城匯報去,說老國公一月了,他要去碧落山祭祀。

    然后,今兒天沒亮,城里來了快馬,送來消息道:

    允!速去速回!

    如此,馮裳天沒亮就出了門,他也沒進上京走城中的路,卻繞著城墻往碧落山下走,那小吏騎著馬在不遠處跟著。

    馮裳到得碧落山,山下卻封了路,沒辦法馮裳只得打聽附近有無活水,那封山校尉便給他指了一處。

    如此,馮裳便順著這校尉指的方向騎驢慢行,走得半柱香的功夫,終于來到一處僻靜的溪水,他便開始燒起了紙錢,一邊燒,一邊丟,一邊大哭著嗚呼。

    那小吏默默無語的跟了一路,一直跟到馮裳找到一處地方,那地方有一顆巨大的柏樹,他在樹下將酒壇子卸下,倒入溪水……那小吏看的早就不耐煩,只得找了一個石頭坐下,一會子看看溪水,一會子看看這馮裳作怪。

    馮裳捶胸頓足的又哭了一陣,這才取出懷里新寫的祭文,大哭著念了三遍,這才來到柏樹根下,燒祭文,又在樹根下徒手挖了一個大坑,將祭文的灰燼放入布袋扎進埋入根部,如此,他終于辦完了事兒,那小吏也是松了一口氣。

    這小吏卻不知道,這夜,待夜深人靜,馮裳于被窩內點燃蠟燭,從袖口取出在柏樹下挖出的另外一個布袋。

    這布袋內,卻是昀光遺書……

    第一百七十八回

    那日半夜,桃子不知道如何竟是怎么都不睡,才在懷里困下,被奶娘一抱就哭聲震天,抱回來在顧昭懷里顛睡了,再抱走,繼續哭,再回……

    周而復始……

    顧昭簡直扛不住,只能抱著他倚在床頭的木欄上半睡不睡,趙淳潤看著瘦了三圈的阿昭,已經心疼暗悔了不知道多少回。

    丑時末刻,熟睡的桃子忽然就若被誰掐了一把般的尖聲啼哭起來,顧昭猛一睜眼,站在地上正要繼續顛,卻不想外面孫希積極喘喘的聲音傳來。

    “萬歲爺,郡王爺!宮內起火!”

    趙淳潤猛的坐起大聲道:“來人,去探!”

    門口不知道誰應了一聲后,顧昭雙手緊摟著桃子,心里跳的撲通撲通的!

    他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來,忽然隔著窗戶對外吩咐道:“熄燈!”

    門外得令,沒多久,家里所有的燈火全然熄滅,寧郡王府墮入黑暗。

    此時桃子終于不哭了,安慰的握著小拳頭睡在襁褓內,顧昭憐惜的用臉貼著他的臉,只覺著心里一片柔軟,他笑著道:“這孩子,竟是知道什么了!”

    趙淳潤從后面抱住他輕笑道:“孩兒眼清心明,誰能想到這個小東西這般精怪!”

    桃子夜驚這件事頓時令趙淳潤覺著,這個小家伙倒是有些來歷,從此待他更是不同。

    皇宮內大火越燒越大,暗衛過去探查沒多久回來稟道,太監暴亂了,看方向人流竟是往宮內皇帝修行的大殿去了。

    趙淳潤不緊不慢的命人侍奉他穿衣,還不緊不慢的選了衣裳的款式,一邊穿他一邊輕笑道:“怪不得找不到呢,朕竟不知道他們竟躲在朕的外宮……呵……”

    在一邊侍奉的孫希不敢言語,甭管里宮外宮那都是他的錯兒,哎!

    顧昭將熟睡的桃子放在奶娘的懷里,命她們遠遠的抱走莫要驚了。

    待那群人走遠了,顧昭這才回頭吩咐:“來人,派人守住那邊的假山口,侍奉本王更衣!”

    天承帝這些年壓根不去后宮,因他廢黜后宮,除處理政事,他便在宮內修身養性,拈香念經。

    民間管這位皇帝私下里叫出家皇帝。

    那會子顧昭還嘲笑他倒插門,可不是出嫁到自己家了么!

    寧王府的暗衛從未這般露過臉,他們聚集在院中的假山密道口,不管宮中大火如何燃燒,這郡王府都一片黑暗。

    一直到卯時初刻,天蒙蒙亮那會子,密道口才出現幾條人影,暗衛一擁而上捂嘴套麻袋的捆到一邊。

    卻說,昀光聚攏了自己在外宮多年的力量,帶著一二百人在四處點火殺人。

    最初他們還能遇到一些反抗,待殺入內宮之后,卻不想內宮是那樣的景象,干凈!干凈的人跡罕見,干凈的到處都是空殿。

    宮女,嬪妃,這些曾花團錦簇的景色早就被趙淳潤收拾的干干凈凈,竟只剩了干雜活的內宮宦官。

    原想殺些大魚攪亂春水的昀光此時方覺不對,卻也無所謂,他帶著一眾太監又呼啦啦的往皇帝修行念經的永安宮殺去。

    這次到遇到了阻礙,一直折騰到天明時分,昀光才殺入永安宮,卻不想,這里除卻佛像,皇帝竟然不在?

    此時,昀光早就殺紅了眼睛,逃了?沒門!他安排人一邊找密道,一邊四處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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