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周湛一見,頓時就擰起眉來。他聽著長壽爺的主意,把吉光放到那灶下,原不過是想捉弄一下她,叫她吃兩天苦頭的,卻不想天不從人愿,他還沒等到吉光哭著來求他救命,自個兒竟先被圣德帝抓去了宮里。等再出來時,都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且他繞過長壽爺,偷偷吩咐二管家把吉光弄進后院廚房里時,原就已經想到,后院的活計總比前院要輕松些,卻是沒想到,那些人竟真把吉光當小廝使了,這會兒看著她竟在這里干著這等重活,他頓時就是一陣懊悔,不禁想像著他不在家的期間,這吉光怎么受人欺負,又怎么告訴無門,于是便斷喝一聲:“你這是在做什么?!” 他那里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準備著這一向沒什么規矩的丫頭聽到他的聲音,會直接撲到他身上一陣痛哭流涕,卻不想吉光聽到他的聲音,不過是略住了住斧頭,扭頭看他一眼,就惡狠狠地道了聲:“劈柴!”便不再理睬他,彎腰將那劈成兩半的柴扔到一邊,又拿了一塊圓木放在那木墩上——竟直接無視了他! 所以說,人都是有慣性的,雖然如今吉光已經背熟了那府規,可她打一開始就對周湛隨意慣了,這會兒猛然看到周湛,她竟一時沒意識到他是個王爺,是這府里的主子爺,只當他是她的熟人般隨口應了那么一句,便又氣呼呼地去劈那柴火了。 她這出人意料的反應,不由就叫周湛又是一陣皺眉?!澳阍谧鍪裁??!”他又喝了一聲。 “你沒看到嗎?劈柴!”吉光又劈開一塊柴,憤憤地將那柴扔到一邊已經劈好的柴堆上,這才拄著那長柄斧頭,回身將她所遭遇的不公平一股腦兒地向周湛抱怨了一通,又道:“你說這張mama講不講理啊,竟連我也一起罰!明明是小梅動手在先,她都打我了,竟還不許我還手怎的?打不過我,她就躺在地上撒潑。她撒潑打滾,就是她有理了嗎?!我不哭不鬧的,就是我沒理了?!” 她這邊跟周湛抱怨著,不想張mama正和胖嬸兩個在柴堆后的雞舍里抓著雞,聽到這抱怨,張mama不由就隔著那一人高的柴堆沖她喝道:“你個男孩跟個女孩打架,竟還有理了你?!” 胖嬸忙笑道:“這事兒可怪不得小吉光,是小梅先惹他的,他覺得委屈也是常情?!?/br> “委屈也是活該!”張mama道,“小梅有錯,他若告到我這里,我能不替他做主?偏這兩個不懂事的,竟在大廚房里就動上了手,叫人看了,豈不要說我們灶下的人都不懂規矩?!”又隔著那柴堆沖吉光吼道:“灶下的臉都叫你們兩個給丟光了!”說著,便和胖嬸抬著那雞籠繞過柴堆。 胖嬸正在那里說著,“小吉光年紀還小,就先饒他這一回,隨便罰他砍兩根柴也就是了”,結果繞過柴堆,二人一抬頭,卻都是一愣。她們這才發現,那柴棚下竟還有兩個面生的少年。 也虧得張mama一眼就認出了寡言身上那上院的制服,這才忍住那到了嘴邊的喝斥沒有罵出口,只皺眉瞪著那兩個少年道:“你們兩個,來我這灶下做什么?” 胖嬸也笑道:“別是想去灶上偷吃,竟走錯了地方吧?” 看著那沒穿制服的周湛,她倆都把他誤認作是個逢著休沐不當值的小廝了——不過也難怪,別說是胖嬸,那張mama好歹還是管事級別的,都因地位太過低微而沒資格出現在王爺面前,因此她們不認識自家主子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且打死她倆也想不到,在她們看來仿佛在那云端之上的王爺,居然會背著人偷偷跑來這廚后的腌臢之地。 周湛聽著吉光竟跟人打架了,先是大吃一驚,后聽著仿佛她并沒有吃虧的模樣,便又覺得好笑,再聽著張mama和胖嬸的話,他也就猜到,顯然這吉光在此地混得不錯,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般凄慘。 頓時,他心里就是一陣莫名的不得意,忽地伸手拉過吉光,問道:“你跟誰打架了?” 吉光拄著那斧頭,原是側著頭在跟周湛說話的,他這么一拉,叫她一個不防備,當即就撲進了他的懷里。一抬頭,恰正好叫周湛看到她眉上那團被劉海遮住的淤青。 寡言也看到了,不由“喲”了一聲。 周湛的臉頓時黑了下來,扭頭瞪著張mama喝道:“哪個賤婢敢打傷你?!”——他還以為吉光是挨了體罰。 直到聽到這聲氣兒,張mama和胖嬸才隱約對眼前這沒穿制服的小廝起了點疑心。只是,二人還尚未答話,就聽得那井臺邊傳來一聲尖叫,“你罵誰是賤婢?!” 卻原來是那小梅挑著水桶從廚房的后門出來,正好聽到周湛的這一句。 那小吉光則像個找到家長告狀的孩子般,忽地回手扯住周湛的衣袖,指著那小梅怒道:“就是她!” 周湛瞇眼向那女孩看去,就只見那女孩青腫著一只眼,臉上仿佛開了染料鋪一般,到處是淤青紅紫,看著可比吉光凄慘多了。他不由就低頭看了吉光一眼,就只見她又將那劉海撥了下來,遮住臉上的傷處,卻是不像那女孩那般,生怕別人看不到她臉上的傷似的。他的眼不由就閃爍了一下。 吉光卻是才剛注意到,小梅那一臉的青紫似比剛才更嚴重了,她頓時一陣心虛,想著她好像下手太重了。 見她這模樣,周湛冷哼了一聲,才剛要開口拆穿那小婢的心機,就忽然聽到院外傳來一陣sao動。 “爺!”隨著一聲驚呼,打院外忽地就涌進來一群人,卻是從長壽爺起,直到黃mama,一層一級的管事們竟一個不差地全都到齊了。 長壽爺推開最先發現周湛的沉默,一下子撲到周湛跟前,先是不放心地將他上下一陣打量,見自家爺不缺胳膊沒斷腿,他這才放下心來,卻是一陣抱怨,“爺跑來這里做什么?!” 直到這時,他才看到那仍拉著周湛胳膊的吉光。長壽爺的長壽眉不由就是一擰,若不是在這里遇見,他都已經把這“小子”給忘光了。 而,隨著長壽爺等人的涌入,張mama和胖嬸以及小梅也全都呆住了,三人誰也沒想到,眼前這仿佛個小廝似的,穿著也不顯怎么名貴的少年,竟就是她們的主子爺。 也虧得張mama到底是個領導,這種時刻仍還能保持鎮定,急急拉著胖嬸,擔著那雞籠就遠遠地退到了墻角處——這是府里的規矩,不夠等級的,可沒資格靠近王爺三尺以內。 吉光也是直到看到長壽爺,才想起“府規”二字來,便忙不疊地放開周湛,急急往那角落里退去,一邊規規矩矩地垂著頭,一邊將雙手交疊在身前,顯出一副無比乖順聽話的模樣。 周湛看看她,再看看跟在長壽爺身后,那些跟吉光以同樣姿勢站著的各色管事們,頓時只覺得一陣煩不甚煩,伸手過去一把扣住吉光的脖子,就這么像拎小雞兒似的,拎著她出了這廚房后院的大門。 走到門口,他又忽地一回身,指著井臺邊的小梅喝道:“把她攆出去!” 長壽爺這會兒才注意到那井臺邊還站著一個丫環,且那丫環還是一臉的青紫淤痕,顯見著跟人打過架的。他再看向被周湛扣在掌心里的吉光,便正好看到她眉上也有一塊淤青,便知道那打架的另一方是在這里了。且對比著這二人的慘狀,顯然是那丫環吃虧更大些。 想著好不容易把這惹事精從王爺身邊支開,如今看著王爺那架式,顯然是又要把人給帶在身邊,長壽爺那白白的長壽眉不由就是一擰,眼珠一轉,忙上前阻止著周湛道:“這無緣無故的……” “怎么是無緣無故了?你沒看到她把吉光都給打傷了嗎?!”周湛像個護短的家長般,直接無視了這二人誰更凄慘的事實,只蠻橫地冷哼一聲,提著吉光的衣領,就拖著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catherine0603扔了一個地雷 ☆、第六十章·不知好歹的小廝 第六十章·不知好歹的小廝 雖說府規第一條就是不許議論主家的是非,可再嚴的規矩也禁不住人們的八卦之心,何況廚房歷來就是各房各院消息匯集之地,于是吉光很容易就從眾人口里得知了自家爺的一些怪癖。就比如,這位主子爺不知為什么,打小就十分討厭王府的正房上院,如今那內院竟只用來安置他從各地搜羅來的各色美人兒,他自己則長年住在一般人家用來安置美人兒的后花園里。 所以,王府的廚房才會設在這后花園和內院的交界之處。 被周湛扣著脖子拖出那廚房的后院,吉光不由就問道:“我們這是去哪?”——所以說,人真是有慣性的,她對周湛隨便慣了,可與此同時,她也習慣了周湛動不動就當她是只小狗般,扣著她的脖子拖著她走,所以如今她都已經懶得去掙扎了。 “去清水閣?!敝苷款^也不回地道。 “清水閣?”吉光一陣驚訝。她早聽人說過,王爺住的地方叫清水閣,可這清水閣到底在花園的哪個角落里,她卻并不是很清楚。因此,看著眼前那條熟悉的小徑,她不禁有些疑惑,“可是,這不是去西小院的路嗎?” 周湛也是一陣驚訝,“你竟不知道?” “知道什么?”吉光一陣茫然。 周湛腳下微微一頓,皺眉看著她道:“那你上差的路上就沒往四周看看?” 吉光不由就是一嘟嚕嘴兒,“每天天不亮就要去上差,回來時天早黑了。這黑古隆冬的,我能看到什么呀?!?/br> 直到這時周湛才知道,他竟“官僚”了一把,他只知道長壽爺把吉光打發去灶下,卻并不知道這灶下到底是做什么的,更不知道灶下的差事竟每天都要起三更睡五點地兩頭摸黑。頓時,他的眉就擰得更緊了,只默不作聲地拖著吉光往前走去。 前方遠遠都能看到西小院了,那周湛竟還沒有改變方向的意思。吉光才剛要再次開口詢問,就忽地被他拖著繞過一道樹籬。 樹籬后,是一條并不很長的甬道。甬道的盡頭,竟是一片吉光之前從沒注意到過的屋宇樓閣。那片屋宇樓閣外,環繞著一道花墻,花墻正中的院門上,篆書著“清水閣”三個大字。 吉光一直以為,既然名為“清水閣”,那定然是座臨水的樓閣,不定就在花園后那灣碧水湖的旁邊,卻不想這“清水閣”竟跟水沒任何關系??粗@坐落于一片花木扶蘇中的三進院落,吉光不由就是一陣呆愣。 呆愣間,她便被周湛扣著脖子毫不客氣地拉進那第一進院落。 這第一進院落,顯得很是空曠,仿佛是個練武場的所在。吉光隱約看到那墻角豎著個箭靶,她正要扭頭過去細看,不想脖子上的大手一緊,竟拖著她一刻不停地上了那三層臺階。 臺階上,是一座穿堂。不等吉光看清這穿堂里的布置陳設,周湛又拖著她直直穿了過去,直接將她拖進了中院。 中院和空蕩蕩的前院不同,卻是花磚鋪地,左右兩廂各有兩排廂房。在中院和后院的中間,隔著一道花墻,花墻的正中開著一道拱門,兩側的花窗上爬滿了藤蔓月季,此時正熱熱鬧鬧地盛開著大大小小的花朵,遠遠就能叫人聞到那股沁人的花香。 穿過拱門,迎面只見一座兩層小木樓,樓下是一排五間三明兩暗的正房,樓上因掛著遮陽的竹簾,一時叫人看不清構造,木樓的兩側,東西各有廂房三間,廂房和正房間,似乎還各夾著一間耳房。那廊下,則分左右侍立著一排丫環小廝。 吉光隱約看到那左右為首之人仿佛是無語和無言,只是還沒等她看清,那周湛就扣著她的脖子,直接把她拖進了屋內。 此時已近正午,一路過來頭頂的陽光都很烈,因此忽然進到屋內,吉光只覺得眼前一暗,兩眼還尚未能適應這光線的變化,她就又忽地被周湛往一張凳子上一按,然后就聽到周湛那帶著惱火的聲音喝道:“水,藥,冰?!薄@然是在吩咐門外的人。 吉光趕緊用力眨了兩下眼,這才適應了屋內的光線。就只見周湛按著她的肩,仿佛個門神般堵在她的眼前。在她身旁,是一張鑲著大理石臺面的圓桌。圓桌向右約五步左右,是個圓門落地罩。落地罩后,靠墻放著一張羅漢榻,榻中央的矮幾上還放著一盤圍棋殘局。右手邊,隔著一排氣派的紫檀木椅,便是中堂了。越過中堂,那邊東廂的暗間也和這邊西廂一樣,對稱陳設著一道圓門落地罩。只是,那東墻下放置的卻不是羅漢榻,而是一排摞滿書籍的博古架。博古架前,是一張陳設著文房四寶的大案。 就在她東張西望之際,無語領著幾個不認識的丫環,捧著水盆手巾和藥盒等物走了進來。 吉光見狀,忙在周湛手下掙扎了兩下,道:“我自己來?!眳s不想被周湛一把按了回去,喝道:“坐好,別動!” 好吧,他是主子爺,他說了算。吉光只好鼓著腮幫又坐了回去。 就只見周湛回身,從一個丫環的手里拿過一個盒子,卻是將盒子里的東西往那水盆里一倒——吉光這才看清,原來是敲成桂圓大小的冰塊。 然后周湛又從另一個丫環托著的托盤上拿過一條手巾,扔進那放了冰的水里。 這會兒無語已經看到吉光的劉海下露出的傷痕了,且大概也猜到了王爺的用意,便忙上前一步,將那手巾在冰水里鎮了鎮,又拿出來擰干,才剛要過去將那冰毛巾敷在吉光的額上,不想王爺竟一伸手給搶了過去。 “忍著點?!敝苷康秃鹊?,便將那冰手巾往吉光的額頭覆去。 那徹骨的冰涼碰到傷處,不由就令吉光倒抽了一口氣,一邊往后讓著身子一邊伸手過去搶著那手巾,嘴里說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從眼角處,她遠遠就看到那長壽爺由沉默扶著,竟是這會兒才追到中院和后院之間的那道圓門處。想著若是叫他看到王爺竟親自給她敷冰毛巾,她可就別想活了,吉光不由就是一陣掙扎。 卻不想她伸出去搶毛巾的那只手上,頓時就挨了周湛一下,“別動!”他喝道。 這一下,卻是不巧,正打在吉光手上的傷處,她不由就捂著手背“哎呦”了一聲。 周湛一皺眉,伸手就揮開她捂著傷處的另一只手,低頭一看,赫然發現,吉光的手背上還有著一道長長的、被人摳出來的傷痕。 “怎么搞的?!”他光火地喝道。 見他火氣比之前還要旺了好多,吉光不由就是一陣瑟縮,小心翼翼道:“指甲摳的……” 周湛的臉不禁更黑了,拿開原本捂在她額頭的手巾,就往那手上的傷處落去。他到底不曾伺候過人,卻是一時沒把握好分寸,那沒輕沒重的一下,頓時令吉光忍不住又“哎呦”了一聲。 無語忙過去低聲道:“爺,讓我來吧?!?/br> 周湛黑著張臉看看吉光,見她小心翼翼望著他,他不禁更加惱火了,卻是不搭理無語,伸手從另一個丫環托著的藥盒里翻撿出一瓶藥,打開瓶蓋就往吉光的手上倒去。 那藥碰到傷處,只一陣火辣辣的疼,吉光頓時就縮著肩一陣“哎呦”,卻是“哎呦”得周湛更加火大,伸手就一頂她的腦門兒,喝道:“這會兒知道痛了?!早干嘛去了?竟還學會跟人打架了!” 吉光不由就是一嘟嚕嘴兒,“是她先打我的!” “那你不會跑來告訴我嗎?竟還自己跟人動手!萬一她下手再狠點,叫你臉上留了疤,以后你還想不想嫁……”看著吉光這一身男裝,他忽地就閉了嘴。 吉光卻是沒聽清他這后半句的話,只因著他那前半句而不解地眨著眼,道:“可我為什么要跑來告訴你?” 周湛頓時就是一陣氣結。 只聽吉光又道:“府里的規矩,各處的事情各處自己解決,若是鬧到上面,灶下人人都要連坐的……”說到這,她忽然想到,這會兒已經不是鬧到“上面”,而是直接鬧到了“最上面”,她頓時就是一垮肩,苦著張臉道:“爺,您能不能就當您沒看到這件事?把小梅放了吧,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周湛瞪著她,那張唇紅齒白的俊臉直氣得一陣通紅。若說之前他還知道他是在氣自己思慮不周,這會兒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了。于是他伸手就給了吉光一記爆栗,喝道:“你眼里可還有我這主子爺沒?!” 吉光卻是被他敲得不由又“哎呦”了一聲,拿完好的那只手捂著頭頂,眼淚汪汪道:“爺干嘛打我?!我都已經夠倒霉的了!” 又道,“您以為我愿意跟小梅那個惹事精共事??!您攆她走,最高興的人該是我!且我也知道,爺這是在替我出氣,我心里明白,也感念爺對我的好??稍钕略钌系娜硕荚诳粗?,府里的規矩原就是一級管著一級的事兒,如今因著爺這突然一插手,別人雖不能說什么,可這總是亂了規矩的事兒。小梅有不好,總有張mama教訓著,若是她處罰不公,上面還有黃mama,如今竟直接越級到爺這里,爺還一句話就把人攆了,那以后叫張mama黃mama還怎么管人???又叫別人怎么看爺?就算要攆人,也該她們兩個做主。再說,回頭連我也沒辦法跟廚房里的人共事了呢?!?/br> 這會兒周湛的心肝脾腎肺都給氣痛了,手里下意識地就是一捏吉光的手,那喝斥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吉光一聲慘叫,低頭一看,那原本已經開始結痂的傷處竟被他捏出血來了,他頓時一陣慌亂。 無語忙過來道:“爺,我來?!闭f著,熟練地從藥匣子里挑出止血的白藥給吉光上了藥,又拿出一卷繃帶將她手上的傷處裹好,再找出消腫化淤的藥膏給她額上抹了藥,然后偷偷看王爺一眼,便領著幾個丫環悄悄退了出去。 直到這會兒,她才看到站在門邊上的長壽爺,不由沖他屈膝一禮,便退到廊下去了。 長壽爺扶著那門柱,看著吉光一陣皺眉。她剛才的那番話,倒是大出他的意料——只是,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竟像是沒明白爺這是給他機會逃離那苦臟累的灶下一般,竟處處跟那位爺擰著。若是換個機靈點的,怕這會兒早抱著爺的大腿哭了! 在無語給吉光上藥的功夫,周湛也漸漸冷靜了下來。雖然他和翩羽認識時間還不算很長,但對她的個性多少也算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多少有些死心眼兒,不然也不會不認那個富貴爹了。而顯然,他安排她到灶下,她就毫無怨尤地承下了這份工作,且從沒想過要利用他的關系,給自己換一份輕省些的差事。 這么想著,他忽地就沒那么生氣了,只低頭看著吉光道:“可見你沒把府規學好。咱府里最大的規矩是什么?” 府規那么多條,可沒有一條下面標注著“這是最大的規矩”的,吉光不由就看著他一陣眨眼。 “府里最大的規矩,爺就是規矩!”周湛又想伸手去敲翩羽的頭,可看看她額上的青紫,一時下不去手,便伸手過去輕輕一擰她的耳朵,“記住了?!” 直到看到吉光眨巴著眼連連點頭,他這才松開手。一回頭,卻是這才發現那仍扶著門柱的長壽爺。 周湛的眉微微一動,道:“看來這小子得我自己親自看著,不然天知道他又要惹出什么亂子來?!?/br> 這會長壽爺實在不知道這“小廝”對于王爺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想著安全起見,他忙道:“可爺身邊的人都已經滿額了?!?/br> 周湛的眉又是一挑,對門口喝道:“都進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