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她試圖轉移話題,“哎,你是不是愛慘張曼了,你為她做這么多,她知道嗎?” 男人完全不理她,還在計數:“…2…” 媽的,你以后可別落我手里。 “…1…” 她雙手抱在胸前,打斷他:“等會等會,我拿我拿,我給你拿?!?/br> 周時亦挑眉。 阮蕁蕁白他一眼,“那你轉過去?!?/br> 周時亦聳肩,慢悠悠轉過身,眼神掃了她身材一眼,似乎有點……嫌棄? “別偷看??!”她嘴里說著,腳卻往門邊挪。 一步一步挪。 ……就差一步,當她快要握上門把的時候,手腕一緊,直接被人拖了回去。 周時亦站在原地,手臂一伸,輕輕松松讓她撈了回去,耳邊是他緊繃低沉的聲音,“去哪兒?” 他顯然沒了耐心,不想再跟她耗下去,拎起她抵在墻上。 ☆、03 阮蕁蕁真的很想給他一巴掌。 事實上,她也這么做了。 周時亦刪了照片和視頻,手里掂著相機,見她陰沉著臉,不再逗她,懶洋洋地伸手,遞回去。 阮蕁蕁干立著,沒有接。 他挑眉,沖她略微一點頭,揶揄一句:“怎么,還等著我給你穿回去?” “啪——” 阮蕁蕁毫不猶豫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周時亦沒避,猝不及防,他也沒想過要避。然而,阮蕁蕁沒想到他沒躲,瞬間愣在原地。 周時亦收了笑,將相機塞還給她,冷淡說了聲,“再見?!?/br> 轉身離開。 回到套房,只剩下張曼和幾個女的。他走到門口,聽見里頭傳來幾個女生細細碎碎的議論聲,討論得無非就是一些奢侈品、八卦,男人。 周時亦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皺了皺眉,轉身往外走。他倚著走廊的欄桿點了支煙,夾在指尖,神情寡淡地低頭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幽藍色的小火苗竄在他的指縫間,忽明忽滅。 不知怎的,此刻又想起小黑屋里那柔軟細膩的觸感,如果沒有相機,那襯衫下的風景一定相當可觀。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臉頰,還有些火辣辣的疼,吸了口煙,想模糊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身影,卻只是徒勞,反而越來越清晰。 有人迎面朝他走來,叫他名字。 周時亦抽著煙,懶散應了聲。 徐盛走到他身邊,“怎么樣,追到沒——” 話落一半,余光瞥見他臉頰上印著幾根紅紅手指印,徐盛驚呼,伸手摸上去,“靠,你什么情況?” 周時亦撣了撣煙灰,淡淡別過臉,擋開他的手,“小白呢?” “大包給送回去了?!?/br> 大背頭是小白。 開門的板寸叫大包。 “大包手不是折了,能開車?” “就脫臼了,他自己給接回去了,你別忘了他以前好歹也在部隊呆過?!?/br> “……” 徐盛不依不饒:“你倒是給我說說,你這臉怎么回事阿?被女人撓了?” 周時亦深吸一口,煙在嘴里含了會兒,吐出的時候反倒笑了,低頭掐滅。 “我脫了她衣服?!敝皇墙饬藥最w襯衫扣,他沒多解釋。 “……厲害啊?!毙焓⒌闪说裳?,看不出來啊,平時人模鬼樣、裝禁欲,媽的,這就直接上手了? 徐盛是打心眼兒里佩服他,這人,似乎永遠是這樣,無論什么事情他做起來總是得心應手、輕輕松松。讀書的時候,徐盛跟他一樣,成天打球,吊兒郎當??擅看卧驴?,周時亦前十,他后十。那時候反正周時亦走哪兒都是拎著一個籃球。 有一次晚自習,班主任在講臺上訓話,講到最后的時候,說:“……對了,周時亦,以后你課間時間不要出去做cao了,在教室里看書,好幾個別班的老師都找我反應了這個問題,他們班的女生一到課間cao就找不到人,全擠到我們班隊伍后頭?!?/br> 那時候男生大都不愿意做cao。 周時亦當然求之不得,可徐盛不肯了,憑什么他得做啊,于是他找班主任商量不做cao的事,被班主任一口拒絕:“長得帥的留在教室里,長得丑的出去做cao?!?/br> 相當理直氣壯的理由。 臨走時,班主任還補了一刀,“長得沒人家帥,成績沒人家好,想法倒挺多?!?/br> ……后來,高考,周時亦理科狀元。 徐盛那時才明白,有些人,你永遠望塵莫及。 …… 窗外忽然下起大雨,天空黑壓壓一片,兩人靠著欄桿抽煙。 徐盛上下打量了周時亦一眼,問:“哎,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時亦沒明白,“什么?” 徐盛嘖了聲,“阮蕁蕁??!” 周時亦反應過來,低頭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不動聲色道:“你記性倒好?!?/br> “別的我記不住,女人我肯定忘不了,別說她,一中的歷任?;ㄎ夷芤粋€不落給你數出來,阮蕁蕁是初中部的,我好幾個學弟都追過她?!?/br> 周時亦轉過身,看著窗外的雨幕,沒說話。 徐盛靠過去,“我說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裝!我明明記得你以前挺討厭她的,故意整她的?” 周時亦瞥他一眼,聲音沒什么情緒:“我有嗎?” 徐盛冷哼一聲,禽獸,還不承認。 …… 阮蕁蕁跟大寶回到寢室,只有余薇薇在看電影。 “阿貝呢?” 余薇薇從電影里抬頭,“打工呢,還沒回來?!?/br> 她身心俱疲,脫了鞋,將東西一扔,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耳邊是大寶嗡嗡嗡跟余薇薇說話的聲音,聽不太真切。 “媽的,那倆賤人居然在廁所就……” “下次,看到邵北我們一人一腳送他?!?/br> …… 大三的課其實并不多,都在忙下個學期的實習報告。舞蹈系沒有實習報告要寫,于是大家都在忙著找兼職,接通告。 第二天一早,507寢室鬧鐘準時響起。 阮蕁蕁起得最早,她睡眼惺忪,習慣性地揉著頭發走到陽臺上做晨間運動。 北洵的冬天冷得很快。 十二月初的天氣,清晨霧氣已十分濃重,她站在五樓的陽臺壓腿,底下白茫茫一片,偶爾能看到幾個在霧中奔跑、晨練的身影,仿佛置身仙境。 阮蕁蕁頭發烏黑,又長又直,柔順及腰。 發質松軟,散在背后,顯得她的腰有點不盈一握。她睡衣松垮,一只腿筆直立著,修長白嫩,另一只腿架在欄桿上,抬手輕輕松松下壓,一下一下,輕松自如,黑發隨著她的動作輕微浮動,好似飛舞的蝴蝶。 她做完五十個壓腿之后,身上出了一層薄汗,終于感到一絲寒意,緊了緊衣服,嘴里呵著白氣,轉身進衛生間洗澡。 不過,今天寢室有人起得比她還早。 她拿著毛巾進去的時候,陳琪貝已經洗完澡出來,正往臉上敷水,阮蕁蕁攏攏頭發,打了聲招呼,“你今天這么早?” 陳琪貝往手心里擠了點底霜,說:“嗯,早上還有個路演,九點半結束?!?/br> 阮蕁蕁訝異地看了她一眼,抱著毛巾倚在門邊上,“這么趕?十點還有西文史呢,你趕得上嗎?” “跟班長說好了,趕不上就先請假,回來再補簽假條,沒辦法,這個月手頭有點緊?!?/br> “你爸又去賭了?” 陳琪貝畫眼線的筆微微一頓,眼線歪了,眼角滑下一道滑稽的黑線。 她的沉默,說明了一切。 活在這世上的每個人,其實都在還債。 陳琪貝在為她那個好賭的父親還債。 而她又何嘗不是? …… 西文史的老頭還是擅長以說故事的方式講課,其實上他的課還是挺有意思,他從不照本宣科,從不備課,想起什么,便說什么,有時候洋洋灑灑說一通,與學生們開開玩笑,一節課很快就過去了。 大抵真的滿腹經綸,閱覽群書的人才能做到這樣的自信。 西文史老頭年輕的時候走過很多國家,也曾在英國的一個小鎮教過書,他經常跟學生們講起自己在英國的一些奇遇。 故事有很多,阮蕁蕁腦海里模模糊糊有個大概,卻記不大清,只記得他曾說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