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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一笑,道:“蘇蘊,你是真的想殺我啊?!?/br> 在蘇蘊方才揮手的一瞬間,一道凌厲迫人的劍意直刺過來,讓他產生一種被從頭頂劈開的錯覺。 因為痛苦,他的眉頭微微擰了起來。聽到這句話的司天玄,不著痕跡地站起身來,擋在他的面前,說道:“以蘇蘊的脾氣,如果想要殺你,就一定會殺了你?!?/br> 云清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血跡,抬頭道:“所以,這是一個警告?” 對于修士,他并沒有抱過太大期望,所以云清很容易接受了這個結果。 “很公平,我想要出去,想要修道,而你們,缺少名正言順讓葉三入門的理由?!彼苈卣玖似饋?,那股劍意依然殘留在經脈里,讓他行動有些不方便。 “很公平的交易,司天玄?!痹魄宄α诵?,說道:“其實我比較賺,畢竟,青城山先掌門的弟子,哪怕是掛名的,地位在修行界也相當高了?!?/br> 司天玄看著他,眉眼彎彎的,“可你終究不是人,而以非人之身跨入修行宗門的,你應該是第一個。所以蘇蘊會有些擔心?!?/br> “沒有關系,我會安安分分的?!痹魄遢p輕咳了兩聲,道:“我可不想暴露身份,然后在上京那種修行天才最多的地方,被人追著宰?!?/br> 知道他身份的羅致南師徒該如何處理,這個問題云清沒有問,司天玄也沒有解釋。 每個宗門都會有一些小秘密,青城山與清虛宗向來關系密切,知道一些對方的小秘密,也很正常。 至于蘇蘊究竟用清虛宗的哪些把柄讓他們閉嘴,這就不是云清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想得太多,容易累。 云清背起大半個人高的麻袋,朝葉三走過去。后來那匹棗紅色的馬被司天玄牽著,三個人在廣闊的邊塞朝上京慢慢行走。 三個人走得太慢,司天玄只好在路過附近州郡的時候,買了一架桐油的馬車。 葉三這時候才發現,當初在石橋村里摸走自己所有銅板的相師,似乎口袋里有用不完的銀子。 然而司天玄強行忽視了葉三讓他還錢的眼神,甚至還拋了拋手上的銀子,無聲地告訴葉三還錢是萬萬不可能的。 在車簾和晚風的聲響中,馬車嘎吱幾聲,停在了野外一片湖邊。 簾子被晚上的涼風吹起一角,往外開,漆黑如墜的蒼穹下,湖邊是半人高的野蘆葦地。 由于冬天還沒過去,野蘆葦全是枯黃僵死的,風一吹,在夜里僵直著搖擺。 看見司天玄笑瞇瞇往車廂走,云清很自覺地跳下車,走到濕地旁邊打水漂。這幾天,司天玄經常會找到葉三,他們有時候討論一些修煉的問題,有時候會聊一些修行界的東西,而當他們開始聊天的時候,做為編外弟子的云清,會很機敏地離開那架黑色的馬車。 葉三看了一眼外面,也跳下來,靠在車轍上,問道:“您有事問我嗎?” 司天玄看著少年微顯薄弱卻筋骨分明的身影,說道:“你既然是蘇蘊的小師弟,自然與我同輩相交,不必拘泥?!?/br> 就算是修行者,他們也沒辦法插上翅膀飛向上京,而趕路的時間漫長又無趣,聊天就勉強變成打發時間的工具。 司天玄看著他,道:“這么些天過去,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作為一個剛剛跨入修行門檻,對于修行尚且不太了解的少年人,葉三一定有很多問題。 葉三想了想,仰著頭道:“問題有幾個,我想了很久,的確沒有想明白?!?/br> 作為蘇蘊身邊最親近的人,司天玄在修行一道上,其實有著大部分人難以企及的稟賦。這樣一號人物主動來詢問葉三的修行障礙,不知要讓上京的多少弟子艷羨側目。 而司天玄覺得這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在這幾天車廂或者車外的閑聊中,他們聊了很多修行界大大小小的東西,甚至包括青城山那位閉死關的大師兄,和那位老頑童一般的二師兄。 雖然司天玄時時說不必拘禮,葉三還是朝他拱了拱手。別人的好意是恩義,而他卻不能將這種恩義當做理所當然的義務。 他在腦海中組織了一下語言,慢吞吞道:“前兩天,您告訴我說,修行者的六個境界會對應六座高山,這和太玄經中所說的一樣。但是……我依舊想不明白,人的氣海丹田中,真的會積聚起六座山嗎?” 司天玄指了指地面,兩人盤腿坐在干枯的草地上。 他語氣溫和而舒緩,將修行界最基礎的那些知識一字一字告訴葉三,“六座高山,只是一個形象的說法。事實上,它在體內是六個靈氣團?!?/br> “你已經知道修行有六個階段,每一個階段,修士將天地靈氣收納在氣海丹田之中,堆積出一個靈氣團。只有等到打碎氣團,方能邁入下一個階段,而新的一座山,又周而復始在體內成型?!?/br> “所以,在修行界,我們將打碎氣團邁入下一境界,稱作為——劈山?!?/br> 葉三盤腿坐在地上,聞言朝司天玄欠了欠身,又問道:“那么,六座高山,一定會一座一座成型嗎?倘若一個人體內同時出現了幾個靈氣團,那么修行的時間會不會大幅縮短?” 如果他沒有看錯,也沒有記錯,那么在黑森林里那一場戰斗中,他的氣海丹田之中,的的確確生長出了三座高山。 甚至還有入道時的那一場夢,夢里,有無數高山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