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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你,這樣的問題,在大宗門內,哪怕剛剛入門的弟子也是不敢問的。 司天玄聽到這個問題,臉色就慢慢地變了。然而他依舊保持著一種極為溫和的態度,解釋道:“這個問題,我只和你解釋一遍,如果可以的話,請你放棄這個念頭?!?/br> “修行界的法門,萬萬不能出錯。一個靈氣團在體內不斷成長、擴大,最后積聚到承載極限的時候,方才能夠進行下一步?!?/br> “倘若真的有很多靈氣團在體內成型,那么修煉到最后,靈氣積壓經脈爆裂,□□無法承載這樣強橫的力量,只會爆體而亡?!?/br> “我理解你剛剛踏進修行一界,如今又背負生死血仇,然而修煉終究是急不得的,如果急于求成走上歪路,叫我怎么和蘇蘊交代?” 司天玄態度誠懇而溫和,這樣的態度,讓葉三也無法追問下一句。 而對于那天夜里自己看見的三座高山,葉三不知為何選擇了沉默。 他覺得自己應該向修行界的前輩尋求幫助,但話到嘴邊,一種冥冥之中的直覺讓他閉上了嘴。 于是他選擇了另一個問題,將話題岔開?!澳且惶?,我劈碎了黑森林外的結界,我如今的力量,是修行什么境界?” 司天玄想到那天黑森林外混亂的場景,對這個冷靜強大總能對敵一擊必殺的少年,他有一種很欣賞的好感。 司天玄解釋道:“你的體內,第一座山才剛剛成型。這意味著你剛剛能夠吸納靈氣、使用天地間的靈力,也就是修行六境中的第一境,斂氣?!?/br> 葉三疑惑問道:“我的理解,斂氣是修行界最低的境界,僅僅這樣的力量,就能夠將黑森林外的結界劈碎嗎?如果這都可以,那修行界豈不是人人都可以?!?/br> 司天玄聞言笑道:“你以為這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嗎?那天你能夠斬殺魔宗的人,是因為你借用了大部分李長空的力量,那股力量藏在這把刀中,忽然被喚醒才爆發出來,可你如今畢竟剛剛修煉,只能夠借用,還不能將它轉化成自己的力量?!?/br> 葉三恍然,再一次表示了感謝。 他的兩只手端端正正放在膝蓋上,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李長空……究竟是什么人?我去上京以后,需要將這把刀還給他嗎?” 司天玄有點僵硬地抬起頭,說道:“說到他,有件事情我需要提醒你。蘇蘊平生最敬李長空,而你又拿著他的本命武器,無論如何,上京的清談會都不要輸得太慘,不然……蘇蘊可能真的會有一點不高興?!?/br> “本命武器?”葉三有些不解,“和一般的武器有什么不同嗎?” “修煉到一定程度,修士可將神魄與靈力封存在武器中。當年李長空提著這把刀,孤身前往血瀚海,一舉擊退魔宗大掌教,的確是我輩不能企及的高度啊?!?/br> “這把刀,落在我手里……”葉三察覺到了什么,有些含混道:“所以……” “所以清虛宗本來想帶你走,這意味著你是唯一能夠獲得李長空傳承的人?!彼咎煨D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道:“李長空,死了很多年了?!?/br> 既然是死人,就意味著壓根無法打敗。 葉三瞬間放棄了在上京搞點兒小動作偷偷溜走的打算。既然李長空是真的死了,那么蘇蘊對于李長空的敬畏會全部轉化成對自己的期望。 如果真的輸很慘……葉三卷起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道:“孤身打敗魔宗大掌教……難怪蘇師兄對他敬服到這種地步?!?/br> 司天玄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不懂魔宗大掌教是什么概念?就在這兒跟著念叨。蘇蘊對他的敬服,從清談會上見到他的那把刀就開始了?!?/br> “清談會?”葉三好奇問道:“既然是清談會,蘇師兄沒有上去和他比試比試嗎?” 司天玄撐著下巴,緩緩搖頭,道:“二十年前……蘇蘊……只有八歲?!?/br> …… 葉三若有所思地走到濕地旁邊,泥地上長著很多半人高的蘆葦,因為枯了,所以很硬。他經過的時候,那些草桿子不時刮擦著手背。 葉三隨手揪了一把草葉下來,扭了根桿子做哨子,一邊走一邊吹, 穿著一身灰布衣衫的云清,站在湖邊用石子打水漂,一個石頭下去飛了十七八個水漂,葉三看得手癢,從地上撿起一片石頭也扔了過去。 云清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睜著雙黑漆漆眼睛看著他,喊道:“葉乘風?” 葉三明顯沒回過神來,下意識應了聲“嗯?” 云清就忍不住笑起來,蹲在地上翻石子。周圍的野蘆葦太高,把他整個人都籠在里面。 葉三想了下,也忍不住笑起來,他走過去,遠遠地往湖上扔了個石頭,咚一聲,湖面上濺起一朵小水花。 “葉乘風?”云清蹲在地上,又喊。 “行了,”葉三笑道,“這么喜歡這個名字啊?!?/br> “沒,我還不太習慣這個名字,得多念幾遍。你自己不也反應不過來?!痹魄迨直垡皇?,石子在湖面上飛速彈遠,十多個雪白水花依次冒頭。 葉三攤攤手,道:“好吧。你說,我那時候怎么就那么酸?!彼麖亩道飺瞥瞿菈K玉牌,摸了摸上面三個小字,笑著搖了搖頭。 馬車停在黑夜里,湖邊的野蘆葦地里,燒亮一團篝火。 司天玄坐在火堆邊,在烤一根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