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我卻是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果然和教皇的如出一轍,這是要考我呢。哼,要是在中原,我才懶得理他們!不過,現在是我們有求于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古老用的可是太極拳?”我見他眸光一聚,脊背也不自覺地直了直,不再是一副散漫模樣,于是接著說道,“你第一招起手式,第二招用的是攬雀尾,第三招……” 我一連串說出了太極招式名稱,卻見一直認真聽著的古老眼睛里現出了古怪的神色。 我有些愣了,不由脫口問道:“不對么?”心想,乖乖的,該不會是那位圣教主傳下太極時,篡改了招式名稱吧! “嗯……沒有沒有……”古老連忙擺手,面上的古怪神色一去,又換成了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肮媚锕皇遣W多才啊,呵呵呵……” 這老頭兒變臉如此迅速,看來是個人精。武功高的我不怕,大不了找幾個幫手,送他些□□,再用輕功避開罷了。人精我也不怕,因為人精即使再聰明,也是需要計劃的,可往往是計劃沒有變化快!可是……眼前這個人精不但武功高,而且是極高??!這樣的人,天哪,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宴池輕咳一聲,將我往他身后拉了拉:“古老對此回答可還滿意?” “滿意,很滿意。不過老夫可不止一個問題?!?/br> 宴池眉毛輕挑,做出個請的手勢。 “老夫自然要問的,只是不是在這上面?!彼⑽⒁恍?,指了指腳下。 什么意思?難道他要殺人滅口!雖然不知他為何理由,我也加了小心,冷著臉道:“下面么,還是您自己下去吧,我們倆個還是在上面待著的好!” 古老莫名地看了看我,想了會兒,恍然一笑道:“既然來了,還是下去看看吧?!闭f著走到亭前觀景臺欄桿上的一處石雕前,用手一轉,隨著那石雕轉動響起了機括聲。同時觀景臺地面一陣微微震動,現出了一個向下的石階通道。 我瞪著那通道,腦子里想的卻是——原來他方才講的上面下面的真的只是字面意義……而已。 “哇!”沒想到在這湖下面,還有這樣一處地方!設計優良,創意奇妙也就不說了,這地底密室里盡是高科技產品。墻壁和天花板也不知是什么材質?明明沒有火爐和暖氣,這地下是靠什么來供熱的?若說是太陽能,水中太陽能傳導可不比在空氣中吧! 還有這室內的設計,實在是太有品味了!燈光,壁畫,嗯?還有油畫!真是太有親切感了! 不止是我,連宴池也由衷地發出了贊嘆聲。其實這里的視覺沖擊對于他來說要比對于我強烈的多,只是他一向淡定罷了。 老者站在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們東看看,西看看,并不加以阻止。 宴池的目光被左邊墻面一處書柜所吸引。他緩步走了過去,目光巡弋了片刻,雙眼一亮,轉頭對古老道: “古前輩,這些書,晚輩可以借閱片刻嗎?” “無妨,你自便吧?!惫爬闲σ饕鞯?,目光卻一直盯著宴池那邊。 我的目光正被一副油畫所吸引。這有些像數字油畫,好似不是人工所繪,也談不上什么技術,畫風。這幅畫的材質很特殊,我一時也認不出是什么?可是,真正吸引我的,卻是這畫的內容! 說起來,這畫的內容很簡單,一目了然。一眼看去就是個球面剖體,上面有著我所熟悉的經度和緯度。 不過……若說是世界地圖的話……我的腦子有些亂。大陸板塊周圍那占地球百分之七十一的藍色海洋呢?怎么藍色如今在這地圖上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白色,澳洲呢?怎么沒有了!那個原來在地圖上最好辨認的獨立的大洲消失了!另一個獨立的大洲——南極洲,竟然與其他大陸板塊連接在了一起!還有許多島嶼也消失不見了!還有……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分界,我也已經無法辨認了! 這……究竟,是……什么?這上面沒有地名和國名,是哪個現代流畫家弄出的創意之作,還是……這是一張真正的,屬于我所不知道的時代的……世界地圖。 作者有話要說: ☆、二零六章 看書識字 冰湖之下,密室之內,我怔怔地盯著一副很像世界地圖的畫發呆。腦中掠過了多種可能:也許這只是一副藝術品;也許這是某個預言家繪制的未來地圖;也許這確實是世界地圖,不過不是我所在的時空的……也許是其他哪個平行時空的吧…… 我看著那地圖,看著那些改變了的海洋和陸地。如果說,這就是我所熟知的那個世界呢?滄海桑田,本就是時代變遷的過程,那么人呢……不知怎的,明明是看著那些陸地板塊,經線緯線,腦海中閃現的卻是爸爸mama,親友同學!家、學校、街道、公園,甚至是天空、大海、森林、湖泊……這些畫面走馬燈一般地快速閃過,最終畫面又定格在了眼前的圖畫上,亦真亦幻…… “小夕?!庇腥藛疚?。一陣恍惚,爸爸原來也是這么喚我的…… “小夕!”又是一聲,這回我如夢方醒。轉過身,看到宴池手里拿著一本書,正凝視著我。他雙眉之間極輕微地蹙了蹙,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吧。連我都能看出他憂心的樣子,他卻面上掛著宜人的微笑,和聲道: “看畫看得如此入神,真是服了你了?!彼男θ菖绱猴L,眼光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了我身后的油畫上。 “丫頭覺得這畫如何?”這回倒是站在門口,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古老開了口,頗有興致地指了指那畫問道。 “畫風……很新穎……除此之外,我也看不出其他了?!蔽业?。 古老干笑兩聲,顯然我的回答未能勾起他的興趣。我估摸著,他肯定也不知道這古怪的畫兒是個什么意思。 我一邊答著古老的話兒,一邊走到了宴池身旁。他果然還是對書最感興趣。我看了看書柜還有他手里的書卷,尋思著。 “你叫我什么事呢?”我穩了穩心神道。 他指著手上的書,認真地道:“此書上記載的醫術,是我從未聽聞過的。雖過于大膽,卻又有具體圖畫為證。其中又有些是我派藏書中提及到的。只是我才疏學淺,這書上的文字倒有大半是不認得的……”他指了指書頁頁腳處的頁碼,“在夜羽時,你曾為我們講解過‘阿拉伯數字’,所以我想,這書上的文字,你或許會認得……” 他巴巴地看著我,眼中是難以掩飾的求知欲,表情似還有些緊張。這個人那,千軍萬馬的,也沒見他這副摸樣。這時候卻因著一本書,如此著緊,不愧是學霸級的人物??!同時,我也深切體會到,比起武藝,名利,他最重視的終還是濟世救人的醫道!這,或許與他童年時的經歷有關吧。他雖然從未說過有什么懸壺濟世的宏愿,但我看得出,他在每次醫治病癥之后的那種放松與欣慰,是發自內心的。 我接過書來,這書是現代方法裝訂的紙質書,封皮的觸感厚重而精致,應該是典藏級別的。即使是電子書橫行的e書時代,每個家庭也總會存上這么幾本典藏書籍的……我嘆了一聲,這里的一切總是會讓我聯想到從前。 只看了一眼書頁上的文字,我便松了一口氣。幸好,這書上不是什么拉丁文,法文,德文或者外星文,恰恰是我再熟悉不過的簡體漢字!這也就難怪他不認識了。這個世界自是沒有簡體字,宴池能夠通過字形相近之處看懂一部分書的內容,已是十分厲害了。 我又一想,真是無巧不成書??!這位圣教主莫非不但是地球人,還是個中國人!心內更添親近之感。同時還是對那變化過的世界地圖耿耿于懷,于是更想去那地宮探個究竟了。 似乎走神兒的毛病又犯了,被宴池又喚了一聲,我抬頭,見他雙目放光道:“看你激動的樣子,定是識得的了,對嗎?”見我點了點頭,他愈發興奮地指著一段文字道,“這里十分晦澀難懂,可否幫我釋疑?” 簡體字還不是張口便來,我看著那段文字便讀了起來。讀著讀著便慢慢停下來了,這是本醫書,我是知道的,只是這內容么……即便前世我不是學醫科的,對于西醫學院內那令人聞風喪膽的一門實踐類課程,聽得也是耳朵都能磨出糨子來了。 我翻了幾頁,便看到了幾幅繪制精細的插圖。不愧是精裝版啊,彩圖的精細程度值得稱贊,各個器官組織纖毫畢現……我把書一合,看著封面那幾個大字——“人體解剖學”,又看了看宴池那猶如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生物學家見到活恐龍的眼神。 的確,成為優秀的主刀大夫之前的必經階段就是解剖了,尤其是人體解剖,但是那是在現代,而且還有著一整套學習系統。而宴池能夠在這一柜子書籍中,短短時間內便找到了這本,且看著那些“血腥”的插圖,不但未被嚇到,還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不得不說,他的口味不輕??! 宴池見我古怪地看了看書的封皮,又古怪地看了看他,有些不確定地問:“可是過于生僻了?” “沒有……只是這其中含義,一時也說不清楚,還需時間慢慢講解?!?/br> 他聽我如此說,反而深以為然,點頭道:“確實如此,此書的確需要細細鉆研……” “……”我真是無話可說,只覺幾滴冷汗冒了出來。 “你識得這種文字?”一個聲音突然冒出來,嚇我一跳,一轉頭,見是古老不知什么時候就站在我倆身后,正伸著脖子,探頭看著我們手上的書。他這個樣子,頓時高手姿態蕩然無存。 我有一種直覺,他不會對我們不利。就拿方才來講,我看畫時,晃了好一會兒神,他要動手偷襲,不知有多少機會?即便是剛剛,他來到我們身后,我們未有所覺,這又是一個大好時機。所以,到了現在,我更加確定至少今日,他沒有惡意。 古老催促道:“丫頭,我在問你話!”他看來有些著急,連一向掛在嘴邊的老夫也不說了,直接用了“我”字。 “認得的?!蔽依砹死硭季w,覺得這也許才是古老帶我們來此的真正目的。 “那好,你來認認這幾個字?!惫爬险f著拿來幾張紙,上面寫著幾行簡體字,竟是一句孟子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 我定定地看了會兒,朗聲將之讀了出來。我一讀完,宴池便點頭贊了聲“好”,并問道:“這是何人所作?” 古老此刻的表情有些復雜。亦喜亦悲的眸子盯著我,看得我有些不自在。最終他嘆了一聲,眼光望向那張紙上的文字。 “你果然認得……這是圣教主他老人家生前常說的一句話,所以這幾個字我是識得的……”他那歷盡滄桑的眸子里現出了深深的緬懷之色。 我心里一動,難道說眼前這位老者曾經跟隨過那位圣教主一段時間?算算年齡,也不是沒有可能。我有看了下一頁紙,上面寫著杜甫膾炙人口的一句詩:“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br> 這句詩在中國幾乎人人皆知,本沒什么稀奇。只是此刻由那位圣教主親筆寫出來,想到他為沙國百姓所造的福祉,再聯想到杜甫詩中的仁愛之意,不由得讓人發自內心的欽佩! 那位前輩,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呢?我是越來越想知道他的過往事跡了。 我一邊翻看著這些紙張,一邊緩緩地將之讀出來。古老竟然聽得發起呆來,而宴池則暫時放下了那本“人體解剖學”,將注意力轉移到這些精彩深刻的詞句上來。 翻到了最后一張紙,上面只有三個詞,而且筆記也跟之前的不太一樣。我看著那明顯有些歪歪扭扭的筆跡,疑惑地抬頭望著古老: “這個也是圣教主前輩寫的?” 古老那滿是皺紋的臉竟是紅了一紅,有些支吾道:“這,這個么……是我,那個……仿照教主筆跡寫的……”他眼中精芒一閃,搓了搓手,緊張地問:“這個……你認識?” 雖然我不知道這老頭是出于什么原因,偏要去臨摹這句話的,但是也無所謂了。我于是流利地說出了這句話,這是三個英文單詞——i love you. “對呀!就是了!”古老竟興奮地一拍手,大喊出聲,把我嚇了一跳。不過看他這表現,我的籌碼顯然又加重了。呵呵,前途一片大好??! 古老來回踱步,待停下來時,雙目已無老態,而是精光內斂。 “你的答案,老夫很滿意。紫璃宮的事,了了!” “痛快!”我欣喜道,與宴池對視了一眼。知道下面就要談條件了。 果然,古老接著說:“接下來我交待的事情,如果辦成,老夫可以安排你們與紫月公主見面?!?/br> 作者有話要說: ☆、二零七章 身世之謎 古老接著說:“接下來我交待的事情,如果辦成,老夫可以安排你們與紫月公主見面?!?/br> 這,這也太直接了吧。直入主題。不過我喜歡。其實合作的實質就是有利則合,無利則散。在此大前提下,再說些繞來繞去的話,不是本姑娘的風格! 我豎起了大拇指,贊道:“古老果然是個爽快人!您要交待什么,盡管道來?!?/br> 古老呵呵一笑:“丫頭的性子,甚得我心那!其實我要你們做的事情并不難……”他看著我,“對你這丫頭來說,應該是手到擒來的事兒?!?/br> 我的余光看見宴池隱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指向了桌上的幾張紙,心道:這個祝狐貍,果然聞弦歌而知雅意,看來早就看出來古老的意圖了,難怪一點兒不著慌呢。 古老見我們兩個都不搭茬,干咳了兩聲道:“圣教主留下的地宮,不日就要開啟。屆時你們蓬山派的人也是要進入地宮,以行護衛之責的。到時候,丫頭你就幫忙翻譯一下地宮內壁的石刻文字?!?/br> “嗯,好啊?!蔽掖鸬?。 “嗯?”古老木然了大概一秒鐘,接著笑了出來,“好,一言為定?!?/br> 我看他現在心情真的很不錯,于是趁熱打鐵:“不過我要預支酬勞!” “什么……預支……”他顯然沒懂預支是個什么意思。宴池則是極為儒雅地望著古老,嘴角噙著一抹淡然微笑。 “我要提前見到凌波,哦不,是紫月公主?!蔽铱匆姽爬洗盗舜岛?,接著說,“不行的話,一切免談!” “好大的膽子!”古老圓睜二目,周身散發出凜然的氣勢?!熬筒慌吕戏颥F在拿了你們!” “您還真別嚇我。我膽子小,一嚇到就什么都忘了。到時候翻譯的事兒您還得另請高明?!?/br> 古老的眼睛瞪了瞪,又瞪了瞪,見我絲毫不為所動。終于翻了個白眼兒,雙肩一垮,氣勢立時煙消云散。 他苦笑著看著我,嘆了一聲:“丫頭,你既然是夜羽的弟子,我問你,你的師父是不是那個白絮?” 他這一問,我倒是愣了愣,想起白先生教導我良多,便點了點頭:“是呀,那又如何?” 古老再次苦笑:“你這副樣子還真是繼承了乃師風范那。行了行了,你們回去等消息吧。見紫月公主的事,事關重大,我得安排一下?!?/br> 我一聽這事兒有門,開心道:“那晚輩等就告退了,等前輩的好消息哦?!?/br> “走吧走吧?!惫爬蠐]了揮衣袖,不耐煩道。 宴池留戀地看了眼放在桌上的“人體解剖學”,還有那看起來不起眼,卻裝載著許多奇書的書柜,抿了抿唇,與我出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