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閑云潭影日悠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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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出水面的第一時間,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一睜眼,氣息驀地梗在胸中。眼前竟出現了一張臉孔,一張男人的臉孔,墨畫般的眉,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嘴唇,色如淡水。光潔的額頭以丹紅繪著奇特的圖案,仿佛是半輪初升的旭日。他盤膝坐在潭邊,身旁的地上斜插著一管紫竹制成的魚竿,奇怪的是,魚竿不僅沒有魚鉤,連魚線也沒有。身上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紀,卻是滿頭銀發,齊齊垂在身后,鋪散在地上,有一縷穿過耳際散落在胸前。 我怔怔看了他半晌,驀地回神,想起自己好歹是個女子,此情此境理應喊一嗓子,倘若不喊一喊,顯得不夠矜持,遂緩過一口氣,“yin賊……”一聲驚呼響徹九霄,我下意識地雙手環抱護住胸前,背過了身子。 “yin賊?yin賊在何處?”他一臉無辜,輕輕啟口,竟是把細柔如春風的好嗓音。 我內心有些羞赧,但更多的則是惋惜,分明生得一副好皮相,若是正兒八經地尋花問柳,想必自愿投懷送抱的姑娘不在少數,卻偏偏當了下九流的yin賊,回頭盯住了他,“既得了便宜就莫要裝蒜,你不就是那個yin賊嗎?!?/br> 他似是茫然,“你說我是yin賊?” “當然,縱使我身姿不夠婀娜,可你偷看我沐浴,難道還不是yin賊?” 他聞言微微一怔,旋即仰面而笑,“你當真確定我偷看你沐浴了?” “你不但是個yin賊,還是個沒擔當的yin賊,敢做不敢……”這會心下一絲慌亂已逝,才赫然發現他雙目緊閉,似乎目不能視,一時語塞,又默了半晌,“你……你看不見?” “這似乎顯而易見,即便你身姿婀娜,我也無福消受,可惜可惜?!彼Φ脺貪?,笑容似初升的陽光般和煦。我也算閱人無數,就我平生所見,那夜一面之緣的嬴澈已十分俊美,而眼前這個男子的容貌竟也不亞于嬴澈,有著與嬴澈截然不同的氣韻,面上看著和藹可親,骨子里透出一股叫人不能攀附的高曠圣潔,想親近卻又望而卻步。驚為天人也不過如此,只可惜是個瞎子。 我松了口氣,“幸好你是個瞎子,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我就把你變成瞎子?!?/br> 他唇邊的笑若有若無,“好兇悍的丫頭,就算我當真看到了什么,你也用不著廢我雙眼吧?!?/br> 他的話讓我又驀地有了一絲防備,蹙眉問“你怎么知道我是個丫頭?” 他坦然道“我眼睛雖然看不見,心卻不瞎,你若不是丫頭,何必一口一個yin賊地叫我?!?/br> 他話說得有理,面上也無異常,我這才卸下心防,然而就我眼下一絲不掛的形狀,終不便久留此地,轉身欲游回岸邊取衣裳。 忽聽他在身后問“你是中皇城的弟子?” 我停下,沒有回身,“是又如何?” 他慢聲道“那你可知此處是禁地,中皇城的弟子不得隨意闖入?!?/br> 我抬頭望一眼浮在半空的承天塔,困惑道“門規只說不可擅闖承天塔,可沒說不許來這個水潭?!?/br> 他彎起手臂撐著腮,一派悠閑,“這水潭名曰‘虞淵’,也屬承天塔的范圍?!?/br> 我稍愣了愣,倒也沒太把此事放在心上,非是我不怕門規處罰,只是有恃無恐罷了。他既看不見我的樣貌,又不知道我的姓名,即便想要告狀也無從著手。 我忽地想起一事,回身打量著他,“你也是中皇城的人?” 他只是微笑,沒有答話。 我腦中將中皇城的人事細細捋了一遍,門下弟子、四堂堂正我大多見過,似乎并無他這號人物,除了太常長老的首徒——常熙,只聽說他在外修行,莫非他就是常熙?思慮良久沒有定論,即便他不是常熙,也應是中皇城的弟子,否則不可能出現在后山,中皇城可不是任人隨意進出的地方。 他既是中皇城的弟子,那么一切都好辦了。 我一笑道“不管你是誰,你應該知道怎么做。你今日從未在此見過我,我也不曾在此見過你。你如果敢去告狀,我也會讓你受到與我一樣的處罰?!闭f話間我游回岸邊,干凈利索地收拾好衣物,吹著口哨循原路而回。 那日之后,我并沒有接受那個盲眼小子的忠告,虞淵成了我經常去的地方,只是那次初遇之后再沒遇見過他。我也曾旁敲側擊地向諸位師兄打聽過他,都不知有其人。他就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世上從來沒有過這個人。不知為何,我會不時地想起他,就如同我會時常想起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嬴澈,明明和這兩個人都只有一次不太愉快的見面,一次差點讓我成了死人,另一次差點成了我此生最難堪的回憶,沒有之一。 苦思之后得出的結論讓我一度心驚rou跳,或許我也已經到春心萌動的年紀,原來我也是專事以貌取人的塵世千千萬萬的俗女子中的一個,中皇城的清逸絕俗并沒有讓我變得與眾不同,哪怕一點點。最令人苦惱的是,我思春的對象實在太高,將來若遇不到與之相媲美的男子,恐怕會直接影響到我下半生,成為我追求婚姻幸福道路上的絆腳石。另外,一次思兩個這一點,也委實讓我自己有些難以接受。 處在我這個年紀的女孩,大約都喜歡在腦中為自己編織一個又一個粉紅色的夢,恨不能將未來的幸福人生先在夢里過一遍。全副心思都花在胡思亂想上,日子自然就過得不著痕跡,不過是一夢一醒,已到了“拱辰會試”當日。 這回一改往屆擂臺決勝負的慣例,轉而以競技的形式進行,不論資歷,人人有份。二狗平素用心修行,為的就是一嘗拜玉辰長老為師的夙愿,這屆“拱辰會試”規則的改變讓他看到了一線希望,興奮之情自不必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