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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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終于來了~~~~”一道幽森森的聲音從他二人門后飄來,咯噠,門霍然閉上。 白露頭皮一麻,看都沒看,一劍劈出去,還在那叫得慘絕人寰:“公子,有鬼啊啊啊?。。。?!” 一手拎著藥罐,一手拎著大包小包的白霜被他嚇了一大跳,褲襠風聲一緊,往后跳了兩大步才堪堪避開:“搞毛線?。。?!你想削了你爺爺的子孫根不成?。?!” 李英知臉上一分說笑的容色都沒有,徑直往正房而去,到了門前卻止住了步子,竟是近鄉情怯不敢入門。即便知道她活著,他仍然無法忘記當時聽到那句“人沒了”時的心情,那種迎頭痛擊的茫然感他此生不想再經歷第二回。 “公子?” “她可還好?” 白霜面露難色,躑躅一下才道:“少夫人從牢里出來時高燒不止,身上又免不了多多少少添了幾道燒傷,沈太醫在宮中,其他郎中她信不過。后來還是謝家通過沈家七拐八繞送來個大夫,這兩日總算使把燒退下去了,可人還時醒時迷糊……” 這么一說,聽上去兇險,但實際上應該是沒什么大礙了。李英知心頭大石一落,掀簾而入,床榻之上一人正向內側臥酣睡。 謝安睡得很沉,李英知解開披風在床邊坐下她一絲察覺都沒有。試了試體溫,低低的熱度,這種低熱人最難熬,一把小火烤著,不上不下。李英知連忙擰了方濕帕擦了擦她的臉與脖子,似乎難受勁消退了一些,謝安皺巴巴的眉頭有所松動。 短短的一段時日沒見,臨別時好好的一個人瘦了一大圈,本就沒什么rou的臉上此刻竟是癟了去,高高地突出兩邊的顴骨。李英知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這樣照顧她不是第一次了,跟著他在魏博時的突然中毒,分別四年后金商鎮的詐死逃生,直到這次的絕地逢生。 明明一個那樣聰明的人,卻總是讓自己淪落到這樣狼狽的境地;明明可以同其他尋常姑娘一樣無憂無慮地相夫教子,卻把自己逼到這樣的絕境。 李英知心里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一半心疼,一半是愧疚與自責。他側身躺在她旁邊,握住她緊緊攥著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趕了兩夜的路,禁不住疲憊,他也閉上了眼。 這一睡就是大天亮,他醒的時候謝安恰巧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馬上又閉上了眼,嘴里喃喃咕噥著:“怎么還沒醒?!?/br> “……”李英知好笑地想揪她的臉,手指碰到她沒幾兩rou的臉頰生生止住了,摸了摸,“得了,別裝了,面對現實吧媳婦。之前那一往無前沖火里的氣勢呢?” 謝安就知道他要逮著這點念叨她!她要是能有個行之有效的脫身之法,她能鋌而走險嗎?這次不比在金商鎮時的詐死,這次她真的是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之前吃了幾頓鞭子,她就明白李駿這次是鐵了心要把她往死里整了,恐怕不會只設計區區一件糧草案來對付她,這大牢再蹲下去沒得真先一步把命交代了出去。 即便料到李駿肯定不信她真死了,謝安還是選擇置之死地而后生,畢竟當務之急是保住性命。 出大牢時她神智已不大清楚了,謝家肯定在李駿的監視之下,不能輕易聯絡,好在她的師父童映光先一步來了西京。窮盡辦法,總算把她送出了京城,躲在這靖州茍延殘喘。 唉,真是世事無常,她何曾想到她謝安有朝一日也落到這般凄涼境地。 “你要替我報仇!”謝安悶悶道。 李英知斜眼睨她,不慍不火:“報仇就想到我了?” 謝安蠻橫道:“我不管!我從來沒吃過這樣的虧!歸根結底是你們李家人對不住我,你要替我報仇!” 李英知沒想到這一病把謝安的小氣性全病了出來,想想也是,這丫頭在謝家雖然不起眼但從小也是好吃好喝地供起來的。哪怕讀書時挨些揍,但這樣大的委屈怕是從沒受過,李英知一想心軟得不行,又心疼又心酸,親親她臉頰:“你放心,為夫一定替你連本帶利地討回來?!?/br> 謝安也斜眼看他:“是主父?!?/br> “……” 給了三分顏色開染坊說得就是謝安這種小人,反正她現在重傷在身,身心不濟,索性將什么西京皇位一竿子破事全撩到一邊不理。她一閑著,受折磨的就是李英知這個被無辜遷怒的冤大頭。 “藥苦!” 冤大頭乖乖加了糖,謝安嘗一口:“太甜了!” 李英知氣得笑起來:“謝安,你嘚瑟上了是吧!這藥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謝安仗病欺人才不怕他,涼涼道:“我不喝你能把我怎樣?” 李英知冷笑一聲,身體力行地告訴他能有很多種方法將她這樣和那樣。 半晌后,面紅耳赤的謝安恨恨抹著紅腫的嘴罵道:“流氓!” 李英知意猶未盡地舔舔唇,故作委屈道:“還不是為了伺候夫人你喝藥,看為夫犧牲了多少色相!” 謝安:“……” 喝過藥沒多久,趴著的謝安又不安分了,指使著李英知:“你出去?!?/br> 檢閱著文書的李英知頭也沒抬:“是想吃什么,還是想玩什么?書不要看了,勞神傷眼對你沒好處?!?/br> “要你出去就出去,哪那么多話?!?/br> “……”李英知來氣了,強忍著想教訓她的沖動,對自己念著她病著在病著在,從善如流走到門口,一出門就碰上白霜端著瓶瓶罐罐進來了:“這是做什么?” 謝安還沒開口就聽白霜老老實實道:“大夫說少夫人背后燒傷比較嚴重,不僅得吃藥,還得外敷?!?/br> “嘭”的一下,白霜兩手空空地站在門外,吶吶道:“你有沒有覺得公子剛剛陡升起一股殺氣!” 白露同情地拍拍他肩:“我想公子可能誤會了什么,比如你親手給少夫人上藥什么的,節哀!” “……” 謝安趴枕頭上咚咚咚捶床,懊惱得要死,白霜這張口無遮攔的嘴到底是怎么混成李英知的心腹侍衛的是啊,她不懂! 李英知走過來,臉色陰晦:“你到底傷得有多重?” 再瞞也瞞不下去了,謝安含混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等撥開她的衣裳,李英知手中的藥險些摔到地上,本來皎潔的后背上大片通紅的灼傷,有些地方的皮rou甚至隱隱焦黑萎縮,而在灼傷之上更多的是密密麻麻的鞭痕。 李英知后悔了,他不該看她的傷口,胸臆間橫沖直撞的怒火將他的理智燒成灰燼,只想沖去西京將傷害她的人一個個碎尸萬段! ☆、第六十七章 北方戰事大捷,大秦上下齊齊抹了把汗,一口氣沒松下來,西京皇宮里噩耗傳出——病入膏肓的德熙帝撒手人寰,駕崩了。身經百戰的大秦百姓此時多少有些麻木了,皇帝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大家都知道,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早死晚死也就那么幾日天的事了。唯一慶幸的,便是他死在了戰事結束之后。突厥因為這場大敗,內部分化成兩派,轟轟烈烈打起了內戰。而經此一役,李英知功名遠揚,周邊小國及各地藩鎮一時受其震懾,倒也鬧不出什么幺蛾子來。 其實在謝安看來,她人不在京中,這并不是一個合適公布先帝大行的時機??梢粊砝铗E賊心不死,再拖下去夜長夢多,不如先發制人主動公開;二來,即便有冰棺封存,但天氣逐漸炎熱難保大行皇帝尸身無損。思來想去,謝安暗地地和西京中的王氏通了個氣,挑個合適的時機捅出來吧。 前一腳王皇后痛哭流涕向百官宣告了皇帝大行的哀號,后一腳即宣布德熙帝遺詔,扶持太子李頎登上皇位。一前一后行云流水般銜接無漏,待百官從震驚中緩過身來,皇位上的人已換成了個十來歲的小娃娃。 在百官愕然中,朝中謝氏中人率先跪地,山呼萬歲;緊跟著望風識趣的王允也領著一票官員悠悠哉哉地跪在。至于剩下的,哪怕再疑惑,再不情愿,大局已定也只能附和著恭賀新帝即位。 這一招措手不及打得李駿徹頭徹尾地懵了,前兩日才得了消息皇帝好好地在宮里養病,怎么一眨眼就去了呢?枉他專心致志地對付謝安,卻不料錯漏這么一致命消息!更惡心的是還偏偏挑著這個時機,前頭突厥一敗涂地,后頭謝安不知是生是死沒個下落!李駿慪啊,虧得他信誓旦旦向突厥人打包票,只要助他一臂之力借此鏟除謝安,日后登上九五之位必厚禮相送。 這倒好,謝安那檔子破事沒料理干凈,突厥那頭他就不好交代。這能怪他嗎?不能??!他也沒料到李英知這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上了,一氣勢如破竹打得突厥哭爹喊娘。他身份本就特殊,現在民間傳得沸沸揚揚,都說李英知不愧是大秦文皇帝之后,文功武德儼然文帝再世。幸得德熙帝死得早,要不然聽這話非得慪吐了三升血再掛。 更令李駿生氣和費解的就是李英知軍中的糧草明明敗壞霉變,之后的戰事怎么有如神助,絲毫不受影響呢? 能將謝安整成那副慘樣的終究不是莽夫,兩下一琢磨,瞥見百官中涕淚漣漣卻沒什么驚訝之色的王允他拍著大腿明白了! 王家這頭老狐貍!怪道他怎么半點風聲沒有收到,想想王家有個中宮皇后在宮內,若是有心隱瞞消息并非難事。況且德熙帝病重,尋常人得見不了,親近的人無非是皇后與太醫幾人。不,還不止如此,李駿臉上rou使勁抖了兩抖,單憑一個王允沒那么狗膽包天,玩弄如此瞞天過海之事。想必這其中少不了謝安出謀劃策,更甚至她才是主謀,王允也不過是給她陪襯作秀的! 瑯琊王氏,陳郡謝氏,這兩大家族一聯手,李駿第一次感到自己真他媽太天真了…… 安國公這廂自怨自艾沒完,作為這次扶持皇帝功臣之一的謝家已然發難: “陛下,兵部尚書謝安此前因所謂的‘瀆職罪’不明不白枉死牢中,而今看來疑點重重,請陛下主持公道,給謝尚書一個清白??!” 這是何等熟悉的畫面??!李駿一口血悶在胸中,當年謝安兵不血刃奪去東都兵權,也正是如此。只不過那時候龍椅上坐著的是尚有兩分主見的德熙帝,而現在的小皇帝…… 小小的李頎看上去有些怯生生的,但出口的話卻是沉穩有力,一字一慢闡述了謝安昔日的勞苦功高,表明作為天子的他也對糧草一案疑慮頗多,所以那就—— “發御史臺同大理寺重查此案!” 李駿氣得七竅生煙,打死他也不信這通官腔十足的話會是個十來歲的娃娃所說,擺明了有人事先教過他!氣歸氣,李駿冷笑一聲,刻意跳過刑部又如何,糧草一案所有知情人,除了一二心腹之外統統已不在人世,他自認那樣滴水不漏的手段就算包龍圖再世也查不出一絲紕漏來! ┉┉∞∞┉┉┉┉∞∞┉┉┉ 西京的血雨腥風,似乎被一道看不見的墻隔絕在謝安養傷的小院外。李英知來之前將軍政交代得差不多,一心一意地伺候勞苦功高的尚書大人。 與謝安長處已是多年前的光景,那時候的謝安小心謹慎地捂著自個兒隨時能要命的身份跟在他身邊跑前跑后。雖然人別扭了點,但李英知也沒覺得她有多難伺候。等到了這機會同住在一起,李英知總算能深刻體會到朝中那些“妻奴”們的“凄涼”心境了…… “因為背部受了重傷,謝安大部分時間只能趴著或者側臥,時間久了難免渾身僵硬。她難受,李英知瞧在眼里也心疼,沒事就幫她揉揉肩,捏捏腿,敲打xue位。謝安哼唧哼唧被揉捏得舒坦了,心情一好就在他臉上揩一把油:“小李子伺候得不錯?!?/br> 李英知放下手,神情特別嚴肅:“我說媳婦,你這動手動腳的毛病和誰學的???” 謝安輕飄飄地睨眼道:“怎么,無師自通行不?” 李英知繼續嚴肅:“行是行,”轉而他湊到謝安臉前,就差鼻尖對鼻尖,眸光幽幽,“但只能對本君一個人動手動腳?!?/br> “毛??!”謝安白了他一眼,眼梢卻禁不住彎了下來,嘴上還嚷嚷著,“這可不一定啊,你瞧我祖母與阿娘雖然不濫情吧,但哪個不是三夫四……” 四什么沒四下去,邵陽君狠狠收拾了妄圖“三夫四郎”的謝安。即便礙著她身上有傷不能動真格的,但上下其手那幾招就夠謝安眼淚汪汪,嗚咽不止。 打那后,謝安老實了許多,最起碼意識到了李英知是個潛在的醋缸后嘴上不在沒邊沒毛啥都冒。人前不說,她人后說,李英知人不坐鎮軍中,但少不了與那邊書信來往,現在他還擔負著給謝安“報仇雪恨”的重任,往往等謝安睡了后他人就往偏房去了,留著白露蹲在門口等謝安隨時吩咐。 謝安有時睡醒了,一看李英知不在,沒事就和白露聊聊天,嘮嘮嗑。 “我說你兄弟白霜呢?” 不像白霜那個話嘮,白露是謝安問一句他答一句,想想在廚房眼淚漣漣熬藥的白霜,白露淡定道:“幫公子磨墨呢!” 她想問的不是這個?。骸安粚?,之前不是他做我護衛,你跟著李英知的嗎?” 白露又想了想,繼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少夫人您有所,我和白霜他是輪班制,這段時間輪到他去伺候公子?!?/br> “哦……” 廚房里的白霜連著打了好幾個阿欠,揉揉鼻子,繼續蹲在小火爐前一邊流著被草藥熏出的淚一邊可憐兮兮地扇著小扇子。 嗚……公子,我真的真的沒有給少夫人上過藥?。。?! 京中的事李英知并沒有刻意規避謝安,可考慮到她身上有傷,只挑揀一些比較重要的說與她。 例如大行皇帝入殮,李頎登基稱帝。公布皇帝死訊這一消息還是謝安讓李英知傳遞出去的,之后她就沒再管朝中的事了。換了個環境,謝安似乎也和換了個人在一樣,成日里人懶懶散散地伏在榻上,像只沒睡醒的貓。 “邵陽君心疼不,好好的皇位落到別人手里去了?!敝x安懶洋洋地趴在李英知膝頭,撥弄著他腰間玉佩。 “左右不是我家的,要心疼也不是我?!崩钣⒅匦α诵?。 他這一笑讓謝安心里有點異樣,李英知很少提及自身,謝安只聽他說過他并非是同慶帝的私生子??蔁o風不起浪,既然有了私生子一說,想必同慶帝與他親族是有什么關聯的,至少與他母親有關聯。 謝安想起那個六十八還選秀充實后宮的老不死狗皇帝,估計以他的尿性,逼良為娼的事沒少做。 但李英知不愿提,謝安就當沒這回事,岔開話題道:“我背上癢,你給我撓撓?!?/br> “……”李英知頗有些認命地將她衣裳輕輕推上去,因為有異邦血統,謝安膚色比秦人白皙上許多,愈發顯得傷痕驚心動魄。經過這幾天的歷練看見她背后縱橫交錯的傷痕時他已淡定上許多。 長鞭抽出的裂口開始結痂愈合,所以使得謝安成日嚷嚷著癢。她說撓,李英知當然不能聽她的去撓那些才長出的新rou,只敢用掌心輕輕摩挲。 謝安起先抱怨連連,說他這是望梅解渴,完全不能緩解她的不適;后來見抱怨無效,就趴在那里任由他動作。趴著趴著,許是李英知動作太過輕柔便睡了過去。 她實在太累了,從入朝為官起這么多年來,隨時像一張繃緊的弓,而且越繃越緊。有的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會在什么時候弦斷弓碎。 可即便是休憩,她也不能真正放松下來。瞇著瞇著她似乎感到李英知的動作逐漸輕緩了下來,正迷糊著想他在干嗎時忽然一處傷口上附上兩片微涼的柔軟,輕輕的親吻著,不勝憐惜…… ┉┉∞∞┉┉┉┉∞∞┉┉┉ 沈家的大夫雖比不得沈五,但醫術也了得,沒過幾日謝安已經能披著衣服坐起。因為背不能挨著床頭,此時李英知便及時充當了人形抱枕由得她靠在胸前,攏攏她鬢發:“明日我要回朔北了了?!?/br> 謝安知道他回朔北不過是個幌子,戰事即了大軍返京總不能主帥不見蹤影吧:“哦……” 這么冷淡,李英知有點不甘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