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埃文,埃文!” 卡佩拉在格林格拉斯府邸空無一人的走廊里止步。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走廊里回響,沒有任何回答她的人。 埃文走進了一間房間,像往常一樣沒有回頭。他似乎不太習慣回頭,尤其是回頭看卡佩拉。他總是追著別人的腳步,卻從來不讓卡佩拉追隨他。 卡佩拉也該習慣了。 她轉身下樓,走向大廳里寂靜的嘈雜。在那些人眼里,卡佩拉已經足夠體面;她有著過人的天賦、黑魔王的器重,最令人嫉妒的是她現在不過十七歲,是現在的食死徒中年紀最小的。換作卡佩拉自己,她也會嫉妒自己的。 不過,在別人眼里得到了一切的卡佩拉,實則一切都沒得到。 從小到大,卡佩拉和曼卡利南兄妹倆的父母給予了他們絕對的自由。在取之不盡的空閑時間里,卡佩拉得到了現在人們看到的“天賦”。她以為只要她想要的東西她就能爭取到,后來她才發現她錯了。 人的心啊,是爭不到的。 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卡佩拉已經不記得了。初見他的時候卡佩拉只是想交個朋友,那殷勤的態度不過是她社交的工具罷了。至于她為什么會對他如此了解,那就得感謝曼卡利南來源廣泛的小道消息。后來他們成了形影不離的朋友——盡管他從不愿意承認,再后來卡佩拉就變得貪婪了。 但卡佩拉注定失望。因為無論她怎樣討好怎樣為他改變,他都不會動心的。 埃文啊,埃文。 他總是那么固執,總是跳不出自己給自己圈的圈子,總是那么讓人心疼。在失去父親的那段時間里,他把自己的內心鎖得死死的,不接受任何關心與安慰,哪怕是朋友如卡佩拉。也許……他從來就不把卡佩拉當作親近的人吧。她從未聽過他的心事,卻總是向他傾訴一些他也永遠都不會認真聽的話。 為什么要那么卑微呢? 卡佩拉也不知道。事實上,她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動了真心還是只是想得到她想要的東西。如果是后者的話,她為什么不能放棄呢? 這次她知道答案:因為她舍不得。 這份舍不得讓卡佩拉又愛又恨。她本不應該是這樣。她本應好好地愛自己、為自己活,不應該為了一點感情就動搖自己內心的根基,卑微到塵埃里。一個為情所困的姑娘將會永遠在感情中掙扎,而這樣的人是卡佩拉最討厭的??蓵r間長了,她終究還是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何必呢?埃文都明確地拒絕她了。 “我喜歡純真可愛的女孩子,每天沒心沒肺的只想著我就好了。你么……我們像兄妹一樣,不是很好嗎?” 他真是這么說的。有那么一瞬間卡佩拉清醒過來,只想一耳光扇到他臉上:斐克達不需要他這個哥哥,他便跑到卡佩拉這里來滿足當哥哥的愿望——這算是什么?該說他可憐,還是說他軟弱? 可是卡佩拉還是舍不得。當時的她站在埃文面前,淚水直往上涌。他明明說把她當meimei,卻看不到她即將滾落的淚水。 不不不,他并不把她當meimei,他只想讓她把他當哥哥,如此這般就萬事大吉了。連曼卡利南都會關心卡佩拉,可是埃文不會——除非她主動去尋求關心。四年前,她其實是故意讓水蛭把自己咬傷的。 抱著他手臂的感覺真好啊,讓人心甘情愿地就卑微下去了。 但是卡佩拉自己都發覺不到自己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清醒。她明明知道得很清楚,只不過不愿意承認罷了。后來聽了那番話后,卡佩拉覺得自己應該清醒了。 這真是莫大的諷刺。阿斯特羅珀特拉弗斯和純真根本不沾邊,她的美貌也與可愛無關,至于沒心沒肺只想著他……以特拉弗斯的心胸,那是永遠都不可能發生的。反觀卡佩拉,她才是最符合所謂標準的人,不過她也做不到成天只想著一個人過活。 反正所謂的標準就是為了被打破而生的,又何必去迎合它呢。 卡佩拉覺得自己現在大概算是非常理智了。她收起即將流露的悲傷,把卡佩拉諾特傲然而靈動的眼神擺出來,向樓下走去,盡管心還在隱隱作痛。 “卡佩拉?” 卡佩拉回過頭,看見了西爾瑪格林格拉斯。后者一手扶著樓梯的欄桿,一手扶著小腹——她懷孕了。雖然還沒顯山露水,她卻煞有介事地到哪兒都是十二分的小心翼翼,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已懷有身孕一般。 “有事嗎?” “你剛才在找埃文?” 一句話,便把卡佩拉打回原形。已經六年了,在意他早就成了習慣。 “不是……” “你最好去找找他。噢,不用了,他來了?!蔽鳡柆斚驑翘萆戏酵?,那里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她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走過卡佩拉下樓去了。 埃文來了??ㄅ謇械叫奶屯R粯芋E然加快,眼里便只剩下了他。她雖然注意到隨埃文而來的是一臉喜色的格洛麗亞博恩斯,卻無暇顧及后者那極其不對勁的高興表情。 埃文面色沉重,在看到卡佩拉時,他的表情略略緩和了些。這讓卡佩拉感到一種很卑微的開心。 “是你啊,卡佩拉?!彼穆曇衾镉兄f不出的疲憊。 “是我?!?/br> 卡佩拉微微昂起臉,想看清埃文的表情,可他卻別過了頭。 “怎么了?”卡佩拉小心地問。 “沒什么,”埃文轉回頭,沉重一掃而空,“等會兒你陪我去趟古靈閣?!?/br> 這時卡佩拉注意到了埃文手上的東西。那是個散發著古老金色光芒的金杯,一看便是價值連城的老古董??ㄅ謇X得自己好像在哪本古書上看到過這個金杯的黑白照片。噢,她想起來了,那是—— “赫爾加赫奇帕奇的金杯?!?/br> 埃文自嘲地提起那快一千歲的古董,打量了它一番?!耙膊恢牢疫@個斯萊特林配不配拿它?!?/br> 卡佩拉看著埃文的臉,無緣無故地又想起他的那番話來?;蛟S特拉弗斯才應該是站在這里傾聽他說話的人??ㄅ謇鋈挥X得很累了,累到不再想心軟、不再想麻痹自己了。 “走吧?!彼p輕地說。她轉過身,向樓下走去。 埃文卻在此時叫住了她?!翱ㄅ謇??!?/br> 卡佩拉沒有回頭,但是停下腳步。 “你知道……魂器嗎?” “不知道?!?/br> “不知道就好?!?/br> 卡佩拉回頭看了埃文一眼。這時他陰沉的臉色一掃而空??ㄅ謇櫰鹈碱^。 他們一前一后下了樓。樓下的人并不多,卡佩拉看見雷古勒斯布萊克垂頭喪氣地握著斐克達的手,有消息滯后的人在祝賀克拉茲訂婚快樂,貝拉特里克斯在看到埃文時臉色大變。 “貝拉,貝拉?!?/br> 納西莎把碎發順到耳后,小聲地叫著jiejie的名字。埃文和卡佩拉諾特離開后,貝拉特里克斯的臉上便添了怒色,那種憤怒是即將要開始殺人的憤怒,因此納西莎有些憂心。 貝拉特里克斯沒有回應。她盯著斐克達被雷古勒斯牽著的手,黑色如墨的眼睛里仿佛要噴出火來。 這時,盧修斯悄悄地把手放到妻子手上?!拔鬈?,由她去?!?/br> 納西莎看了一眼丈夫,然后沒再說話。 不遠處,西爾瑪格林格拉斯托著自己沒有絲毫隆起的小腹,正在和其他幾人談話。納西莎看著她,心酸不由得在心底油然而生。 什么時候納西莎也能像西爾瑪一樣呢? 她做夢都想要一個孩子,卻害怕不能保住他。納西莎上一次身懷有孕是在四年前了,可她還未從陰影里走出來。四個月大的胎兒應該很健壯了,但她還是失去了那個孩子。 阿利奧試舅舅腐爛發臭的尸體出現在納西莎眼前。她知道自己不能怪罪任何人,只能怪自己身體不好又太魯莽,這樣一來她便更加害怕懷孕。 事實上,這四年來兩方的父母明里暗里催促過了很多次;馬爾福家族偌大的家業需要繼承人,而布萊克家族的血脈需要延續。幸好盧修斯體恤妻子,并沒有硬逼著她生孩子。 可是盧修斯并不能安慰納西莎的難過。最近納西莎常常做夢,那個孩子總是到夢里去看她。那孩子的模樣和她想象的別無二致——若是個男孩,最好長的像盧修斯一些;若是個女孩,就把納西莎容貌的一切都繼承去。不知為何,納西莎很篤定那個孩子是個女孩。在夢里頭,那個可愛的小姑娘像極了納西莎,唯有一雙灰眸來自她的父親。納西莎很高興,因為她母親也有一雙類似的眼睛。那個小姑娘的眼睛里也有著一股來自她母親和外祖母的堅韌勁兒。 小姑娘叫納西莎“mama”。 納西莎呼喚她,可是她卻走了,頭也不回。 每每夢到這里,納西莎便會醒來,然后以淚洗面。 在白天,納西莎走到哪兒都會看見那個小姑娘。她知道這是不該有的幻覺,卻任性地令它存在著。那是她女兒的鬼魂嗎?如果是就好了,至少她沒離去,還陪著她的母親。 不知為何,現在小姑娘出現時,她的臉忽然幻化成了坐在納西莎對面的斐克達的臉。 斐克達和雷古勒斯在一起,在納西莎這里是親上加親的事,所以她理所當然地很支持他們。但因為血統的問題,長輩們都堅決反對他們的事情。為此雷古勒斯和他們大吵了一架,沃爾布加氣得甚至搬出了早就和他們沒關系的西里斯的前車之鑒(聽起來好像有哪里不對)來教育他。 納西莎當時是在場的。但是她不能反對也不能懷疑——一旦質疑了,她就會落入萬劫不復。 在至高無上的血統面前,愛情不是不值一提,而是根本就不存在。 “現在,你滿意了嗎?” 貝拉特里克斯唇角勾著得意的笑,虎視眈眈地盯著斐克達,后者的眼神平靜無波,甚至有些死氣沉沉。 “嗯,很滿意?!?/br> 納西莎用了不到三秒就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那個她拼盡全力守護著的秘密,守不住了。 1973年,貝拉特里克斯剛剛加入食死徒不久。她心急如焚地想要立功,于是在8月底的某一天,她在北安普頓殺死了一個麻瓜女巫。 貝拉特里克斯當時并不知道,那個麻瓜女巫的名字叫波莉希妮婭瓊斯。八年前,她叫波莉希妮婭羅齊爾,那時她是阿利奧思羅齊爾的合法妻子,也是貝拉特里克斯、安多米達和納西莎的堂舅媽。 現在,那張像極了波莉希妮婭的臉龐正看著貝拉特里克斯。斐克達的平靜令人毛骨悚然,她靜靜地看著貝拉特里克斯,然后用比平常說話還要平淡如水的語氣問道: “埃文知道這件事嗎?” “他會知道的?!?/br> “好的?!?/br> 似乎想用低頭把自己的脖子拗斷的雷古勒斯這時終于抬起了頭,想要握住斐克達的手??墒庆晨诉_并沒有把手交給他。 斐克達轉向納西莎,“你知情嗎,納西莎?” 她叫的是“納西莎”,不是以往的“西茜”。 納西莎開始意識到貝拉特里克斯此行的嚴重性。她清楚jiejie這么做只是因為一時沖動,可一時的沖動經常會埋下禍根——比如1973年八月底死去的波莉希妮婭瓊斯,不就是貝拉特里克斯沖動的結果嗎? 可是納西莎還能說什么呢?她只能說:“是的,我知情?!?/br> “噢?!膘晨诉_說。她甚至笑了出來,做過無數魔藥的手指摸了摸額頭,一副尷尬的樣子。這樣的神情本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 斐克達沒有發怒,沒有拿出魔杖,甚至笑得更開心了。然后她說了一句話。這句話比憤怒的辱罵更加傷人。 “為什么我總是要和你們布萊克扯上關系呢?” 此時站在古靈閣金庫里的卡佩拉和埃文對他們離開后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卡佩拉站在那堆金加隆面前,覺得有點尷尬。她本以為阿利奧思羅齊爾給埃文和斐克達留下了寬裕的財富,可眼前這些金加隆著實有點寒酸——至少比她想象的少。 埃文彎著腰把金杯放進了角落里的一個盒子里。 “黑魔王的古董為什么不放在他自己那里?”卡佩拉問。 “這東西的價值可不僅僅止步于一個古董,卡佩拉,你不需要知道這個?!卑N恼局鄙眢w。 “好吧?!笨ㄅ謇瓜卵劬?,轉身準備離開。她討厭地下的潮氣。 “你……是不是有點驚訝?”埃文在卡佩拉身后問。 “我有什么可驚訝的?”卡佩拉沒有回頭。她只想盡快離開,因為和埃文在一起的每一秒都讓她想要動搖。所以她擺出她只對陌生人流露的高傲,好讓他閉嘴。 “噢,噢,沒什么……”埃文的語氣很尷尬,“你也知道我比較大手大腳,也不像斐克達那樣有一技之長……不過我以后大概會注意的吧……” “所以呢?”卡佩拉還是沒有回頭。 “不說這個了,我們走吧?!?/br> 等到潮氣徹底消失,他們走出了古靈閣。彼時正是盛夏七月,卡佩拉瞇著眼望向陰沉沉的天空,希望能尋覓到一點陽光的蹤跡。 “在霍格沃茨……有人追求你嗎?” 過了一會兒,卡佩拉才意識到埃文是在和她說話。她頷首,不易察覺地冷笑,“沒有。怎么了?” 確實沒有。前幾年倒是有幾個不開眼的蠢貨想要請卡佩拉喝茶,后來她加入了食死徒,就沒人再敢接近她了。更深的原因……卡佩拉不愿再想下去了。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女孩子沒個仰慕者似乎就不太像個女孩子了?!?/br> 不知為何,埃文一直吞吞吐吐的??ㄅ謇瓘娙套⌒念^痛楚,冷笑得更厲害。埃文身邊的女孩子都是有人追求的,難怪他會這么覺得。 “追求者不是衡量女孩子的工具?!笨ㄅ謇淅涞卣f道。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問……你畢業以后有沒有結婚的打算?”埃文有些不知所措,問出的問題讓他更不知所措了。 “沒有?!笨ㄅ謇麛嗟鼗卮?。如果有家族聯姻的需要,只要是不會限制人身自由的她就不會反對。不過她不會把這個納入考慮——因為這并不是婚姻,而是一場少則幾年多則幾十年的交易。 埃文突然停下了腳步??ㄅ謇剡^頭去,“怎么了?” “你今天這是怎么了?” “最近事情多,沒空虛與委蛇了?!闭f罷,卡佩拉大步向前走去。她的心痛得蜷縮成一團,但她早已學會了不表露一切。 “所以你以前是在對我虛與委蛇?”埃文快步跟上來。 是嗎?不是嗎?卡佩拉不想再想了。 “卡佩拉!” 卡佩拉沒有停下,她總得學會割舍。所以她不能讓埃文對她表現出任何的關心,不管真情還是假意。 “埃文,別這么幼稚。你應該去關心關心斐克達,畢竟她才是你的meimei,別再把時間浪費在我這里了?!?/br> 等到自己終于能準備好面對埃文時,卡佩拉停下腳步回頭,平靜地看著他。 他們看著對方,卻無法產生任何情感的交流??ㄅ謇⒅N牡碾p眼,實則是在躲避。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的難過,也不想看到他眼中流露出來的憐憫或是疑惑。 “我……”埃文張了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他似乎想說一些會讓卡佩拉難受到死的話,到了嘴邊卻沒能說出來——他這是在心疼嗎? 呵呵,那也是在“心疼meimei”。他不會這樣“心疼”特拉弗斯的,因為特拉弗斯不需要,所以他就把這些剩下的情感一股腦兒地推給卡佩拉。六年了,她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卡佩拉有些驚異,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她都能吃得起醋。以后不能這樣了。 “其實,”埃文挺起胸,不自信地作出自信的樣子,“我需要諾特家族的支持?!?/br> 只需要一剎那,卡佩拉就懂了埃文的意思。特拉弗斯雖好,可她的家族沒落了呀。這樣倒是挺好的,交易不需要感情,只需要時間。 卡佩拉有得是時間。 “好?!庇谑撬f。 然后卡佩拉轉過身繼續走路。不知不覺間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下來,流進衣領里。她的臉龐依舊平靜。 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ㄅ謇嬖V自己??ㄅ謇Z特就是卡佩拉諾特,生命里缺了誰她都還是她自己,她不是需要他人來拼完整的拼圖,也不需要用在別人的生活里扮演重要角色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只是心痛實在難免??ㄅ謇哌^一個個櫥窗,看見那些櫥窗里面的自己真的很像一個受了情傷的單純女孩。 哪兒有什么情傷……卡佩拉忽然笑了,那只是對以前一個重大的錯誤的稍稍痛苦的修正而已。日子還長著呢。 她還很年輕,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浪費。 這一次,卡佩拉終于不用再追著別人了。還是愛自己好,不用那么勞累。夏季的熱風拂過她的臉,烘干了眼淚。 “我發現我錯了,大錯特錯。 “黑魔王想要的從來不是純血的榮耀,而是他自己的長生不老。為了永生,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的靈魂分裂成幾片。至于我們的性命,黑魔王壓根就不在乎。 “我們只是他的工具而已。我當初加入食死徒為的是家族榮耀,如今看來我并沒有得到什么——斐克達依然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菲利克斯依然被人嘲笑。 “但是我不能告訴任何人。這種想法一旦泄露出去,就只剩死于非命的份了。你那么聰明,卡佩拉,你一定會明白我的意思。 “赫奇帕奇的金杯就是魂器之一?,F在它在我的金庫里,以后可能還會到別的地方去;等到那時,大概就是我生命終結的時候了。我會把金庫的鑰匙留給你,必要的時候把它交給可以信任的人,讓他把金杯毀掉。 “請你忘掉我今天對你說的話,那只是我最后的一點自私罷了。我知道你已經對我失望,所以別讓你的終身幸福變成一場交易,我不能給你的總有人會給你。 “你不需要知道今天黑魔王對我說了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黑魔王不會永遠需要任何人,我會是那不幸的第一個。請你為我祈禱,祈禱那倒計時能長一些,好讓我看著你幸福。 “罷了,反正你永遠也聽不到我現在在說的這些話,我干脆就說出來好了。以后,恐怕我也沒機會說了。 “今天我對你說的最后一句話是真心的。我需要諾特家族的卡佩拉諾特來支持我的下半生,雖然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了。以前我以為外面的世界總有更好的,可我兜兜轉轉了一圈,卻發現身邊的才是最好的選擇。 “對不起,卡佩拉,以前我讓你失望了,現在……我還是只能讓你失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