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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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小院,見又是另外一番天地。院子雖小,可是墻壁屋檐都是修葺得整齊干凈,李敏推斷這屋子年紀是有一定年歲的了。 徐掌柜點了頭說:“這是徐氏祖上剛到京時買下的房子,一直留存到今,有上百年歷史了?!?/br> 如此說來,這個徐氏藥堂是家上百年的老店,可怎么混到今天門可羅雀的處境。 徐掌柜掀起擋風的門簾,讓李敏進了屋里。祖屋一般都是精挑細選的地理位置,屋里冬暖夏涼。 李敏坐在鋪著竹葉席的椅子上,感覺東西通風,涼風習習,比在現代的空調房舒服多了。 店里的小童端了茶水上來。李敏揭開蓋子一瞧,里頭泡的是幾粒麥冬。 麥冬屬滋陰潤肺的補藥,秋燥時節最為適宜一補的良藥。想必這徐掌柜想著秋天將近,她李敏向來是個身體虛弱的,吃點清熱的菊花什么的反而虛了不適合,不如弄點補藥提早補一補也有好處。此舉,算是拍了下她這個主子的馬屁。 李敏便是笑笑,算接受了徐掌柜拍的這個馬屁,喝了一口麥冬茶,在身旁的茶幾上放下茶盅,道:“掌柜坐吧?!?/br> 徐掌柜在她旁邊的椅子里坐下。屋里一刻靜坐無聲。 李敏能感覺到對方坐著時,其實從一開始見到她時,一直都在打量她的臉。對此,徐掌柜是和其他人一樣,努力壓抑著詫異的心情。 由于受到王氏監視,他是不能整天進尚書府去見李敏的,可是,一年到頭,作為徐氏的家臣,他至少過年是必須到李敏面前拜訪一次的。記得今年年前他到尚書府見過的李敏,一張臉瘦到像豆芽一樣,令他都害怕起李敏能不能熬過這個年頭。 再有前段日子念夏跑到他這兒索要救命藥,他當時心頭都涼了。如果徐氏最后一位繼承人李敏倒了的話,以后徐氏藥堂怎么辦下去,莫非真要被永芝堂一口吞掉。為此他都私下打好了主意,如果李敏和徐氏藥堂都倒了,他到時候只能帶老婆孩子回老家種田了。 因為要他歸服于其它藥堂是不可能的,他是徐氏的家臣。立過毒誓,若非徐氏藥堂,一輩子都不會再踏入藥這個行業。 這種藥店掌柜的與藥鋪老板簽訂的生死契約,好比現代的同業競爭協議一樣。李敏曾有問過念夏有關徐掌柜的事,對于契約一事也就有大概的了解。所以,來之前,李敏是知道徐掌柜可以說與她搭乘一條船的人,不可能害她的。 “小姐身體好了,我實在是太高興了?!毙煺乒癫潦醚劢?,是喜極而泣。 ☆、【13】藥幫 彼此都清楚對方對于自己的重要性。李敏與徐掌柜接下來的談話宛如家里人一般,赤誠相見。 李敏問起藥堂的經營狀況。徐掌柜一言難盡。 說到這徐氏藥堂,雖有百年的歷史,只是,徐氏這個家族,脾氣古怪,并不喜歡好大喜功,只喜歡耐心做自己的小本生意。所以,一直以來,徐氏藥堂的生意做的都很小,走安分守己的小買賣路線。 現有徐氏名下的兩家藥店,這一家除外,另外一家,位置在京城里也是比較偏僻的。本來地理位置處于劣勢,加上開店歷史不像這家祖上流下來的老鋪,是晚開了許多年,還是李敏母親徐氏當年在世的時候擴建的一家。所以,那一家由于李敏的母親去世以后,失去尚書府背后的支持,經營狀況是一落千丈。 “本人實在是無言愧對夫人小姐?!毙煺乒窭⒕蔚卣f,“我上個月和念夏他們說過,如果小姐要來看藥店的話,千萬不要帶到東邊那一家去。那里,從上個月起,已是被迫停業了。本來,我是打算等小姐身體好一些再到府上和小姐稟告這事,沒有想到小姐身體好的這么快。如果我能再撐一陣等小姐過來——” 既然是資不抵債,不如破產重組更好。經濟學原理,李敏懂一些的。因此并不責備徐掌柜,更重要的是問清楚藥店的經營狀況為什么不良。是沒有客源?還是說其它原因? 徐掌柜為此一一為李敏道來:“以前,有夫人名聲在外,不少大夫慕名前來,夫人求賢若渴,善待來徐氏藥堂的大夫,使得有不少名大夫也在我們徐氏藥堂坐堂看診。夫人一去,那些大夫覺得徐氏藥堂后繼無人,也就一個個各奔東西去了。更可惡的是,其它藥堂見狀,對我們徐氏藥堂不僅沒有伸出援手,而且是落井下石。這通通都是由于有人控制了當地的藥幫?!?/br> 藥店里,大都要供奉一個藥神,這個藥神,一般都是前朝有名的藥學家,被稱為藥王。供了藥王神像之后,各地醫藥行業,為了爭取自己本地的利益最大化,不受外地侵略,會形成當地的藥幫。 像京都,有京都藥幫。這個京都藥幫,主要工作是協同和處理在京都開業的各家藥店之間的糾紛與事務。屬于民間組織。相當于現代的醫藥協會那樣。 作為藥幫的一把手,本該是公平對待同業中的所有人。但是,哪有這樣簡單的事,一般都是財大氣粗的說話算數。有本事,有實力,有勢力的人,肯定是在藥幫中占據了領導位置。什么決定,都是由這些人說了算。 這樣一來,失去了背后支持者的徐氏藥堂,同時失去了在藥幫里說話的分量而被人輕視,甚至被人排擠,都是很正常的。同行的人,哪個不會恨不得吃掉日趨下行似乎已經毫無反擊之力的徐氏藥堂。 徐氏藥堂被眾人虎視眈眈的原因,還有一個。這個徐氏一族,經歷了這么多年的藥店經營,結交過不少名人大夫,本身族人,也都有些特殊的醫術傍身。 吃掉徐氏藥堂,等于是可以吃掉徐氏的獨門秘笈! 李敏回想,好像記憶里并沒有徐氏給自己留下什么特別的東西,比如書本什么的。 念夏這時跪下來說:“小姐可能忘了。夫人去世的那天。老爺當天就讓人將夫人房里的東西通通挪走。包括柜子,衣箱全部都被人搬走了。夫人的東西之所以沒有留給小姐到現在,都是這個緣故?!?/br> 李敏眼睛微瞇。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她。她早就覺得奇怪了,以李大同的身份地位,何必娶徐氏。 東西如果真是被李家人拿走了,倒也容易,讓李家人吐出來就是。 回頭,再與徐掌柜商量。究其藥店經營不善的根源,還是由于沒有坐堂名大夫帶來人氣的緣故。徐掌柜會買藥賣藥,但是,輪到怎么治病,卻是不會的。他只是個善于做生意的藥商,其它幫不上忙。如果會治病的話,他早可以幫之前被王氏害到奄奄一息的李敏看出毛病來了,何必拖到現在束手無策。 剛好,她李敏論做生意,還真不太會。如果說是給人治治病,卻是可以露一手。 李敏正考慮是不是接下來要自己在徐氏藥堂里坐上幾天招攬病人,但是聽說即便她娘徐氏,都是不敢在自己家藥店里坐堂的,因為女子在這個時代,并沒有女大夫坐堂的說法。她這一坐,怕是要招惹天大的亂子。 琢磨著法子時,李敏并不甘心在這里喝茶干坐等死,由此讓徐掌柜帶自己在藥鋪里逛逛。檢查藥店的倉庫,以及藥柜,藥童等情況。 店前的大街上,忽然一陣sao亂。只見一個婦女,手里抱著個孩子,從街頭一路哭過來,喊著:“我兒子,我兒子,誰救救我兒子?哪個大夫好心救救我兒子?” 婦女沖到永芝堂門口,在地上磕頭哀求。一時間,引起了眾多人圍觀。 為此,永芝堂里沖出來了幾個伙計,驅趕圍觀的人群,喊著:“讓開!讓開!楊大夫來了?!?/br> 從永芝堂里慢步走出來的中年男子,正是當初給李敏開大黃湯的楊洛寧。 楊洛寧慢吞吞的目光,先是落在往地上磕頭的婦女上,見這個農婦是衣衫襤褸,與個乞丐差不多。而農婦手里抱的孩子,由于腦袋上磕了大口子,鮮血直流,很是嚇人。楊洛寧心里沒有多想,對農婦說:“去準備棺材吧?!?/br> 怕這個女人,連口棺材的銀兩都出不起,只能用草席草草裹尸了。 農婦抬起頭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面對楊洛寧突然宣判的死亡通知書,一時間愣了愣,待回神過來撲上去要去抱住楊洛寧的大腿哀求,只見永芝堂的伙計都早有準備,上來架住農婦兩條胳膊,打算把這人扔到大街上去。 那一刻,街道上一片混亂。 想到孩子會死,農婦凄厲地哭喊道:“你們不可以不救我兒子。你們怎么可以不救我兒子?我兒子也是條人命。你們大夫見死不救,嫌棄我們沒有銀子付不起藥費是不是?” 楊洛寧聽到這話轉回身,鼻孔里哼了哼:“你兒子是神仙下凡都救不了。我要是不救你兒子,會出來看嗎?” ☆、【14】白芨 “對!誰不知道我們永芝堂的楊大夫是京城里數一數二的名醫,宅心仁厚,老百姓送我們楊大夫妙手回春的牌匾都能堆滿一個屋子。我們楊大夫是好心讓你省下藥費去準備棺材,你居然張口污蔑人!” 本是得到了些支持的農婦啞了聲,四周圍觀的群眾一個個搖頭,指責她不會做人做事,連大夫的好心都能咬,實乃居心叵測的婦人。鋪天蓋地的輿論是要將婦女逼死的趨勢。農婦喊著:我兒子活不了我也不活了。 撲上去,是要和永芝堂的人一塊死。 慌亂之中,楊洛寧穿的稠衣被婦女伸出指甲劃破了道口子,臉色頓變,吼一聲:“不知廉恥的賤婦,攆出去!” 永芝堂的人圍住農婦正欲一頓暴打。 “發生什么事了?” 清澈明亮的聲音宛若道陽光射入了人群之中,sao亂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眾人循聲望去,見是個少女,面未施粉,樸素淡雅,一身淡若的氣質,無形中具有的氣勢讓人不約而同退了一步。 李敏帶著念夏,穿過從人群自動讓開的通道里。 永芝堂圍攻農婦的伙計停住了手。站在臺階上的楊洛寧望到李敏,一時沒能認出李敏的身份,念夏只是個丫鬟,他更是沒有記住。因此一時都不清楚這是哪家哪戶的小姐突然發了什么善心到他這兒來攪局。 所有人都安靜地等著,看李敏能做什么。 沒人認為李敏能做什么。不就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哪怕李敏是能掏出點銀子施舍農婦當醫藥費,人家神醫楊大夫都說了,這個人沒救了。 農婦和其他人一樣這樣想著,所以看著李敏的目光都是渙散無神的,沒有哀求,只有絕望。 病人,李敏看過不止上千,病人家屬,李敏見的更多。像眼前這位農婦的心情,李敏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為孩子是父母的命根子。當初她隨導師學醫時,導師都告訴他們,小兒科大夫最不好當。 小孩子的情況復雜多變不好處理,而且孩子一有風吹草動,父母跟著發瘋的情況不會少見。像現代論醫鬧的比例,最容易起醫療糾紛的病例,小兒科是最危險的一個科室。因為,要人們分別接受一個成年人死亡和一個小孩子死亡的事實,肯定是,人們更無法接受后者。 李敏蹲下身,目光落在農婦懷里抱著的小孩子上,輕聲道:“幾歲了?” 農婦被她的聲音拉回了一絲神,精神仍然是恍恍惚惚的,張口:“三,三歲?!?/br> 三歲大的男孩,照李敏目測,眼前這個孩子的體量屬小一些,應該是有些營養不足。 “他叫什么名字?”李敏邊和農婦說話,邊仔細查看孩子的傷口。 “他小名虎子?!?/br> 傷口是在孩子額頭上,長約一指,據觀察,傷口應該是被什么尖利的東西劃破的,不排除是摔倒磕到石頭或是被石頭砸??雌饋韨轳斎说脑蚴?,血可能在傷口破裂的瞬間,流了許多,流了孩子滿頭滿臉,都流到了孩子的脖子上。 李敏的手指尖按壓男孩額頭附近的血管,檢查有沒有動脈破裂,初次判斷,更像是靜脈破裂。 當務之急是要止血。李敏隨之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念夏:“去藥堂取些白芨過來,鑿成粉末?!?/br> “白芨?” “是。和徐掌柜說,徐掌柜知道的?!?/br> 念夏接到命令轉身就跑。自從知道李敏自己會開藥以后,念夏已經對李敏的醫術深信不疑。 李敏拿出帕子,按住在孩子的傷口上,壓迫著止血,再摸了下孩子的頸動脈,并不微弱,嘗試喚了一聲:“虎子?!?/br> 病人嘴角微動是有反應,說明意識是清楚的。 這樣的病人,病情并未危重到需要搶救的地步,居然有個人叫病人家屬準備棺材了。 李敏眼角的余光望過去,掃到站在臺階上像尊大佛一樣的楊洛寧。 之前聽到喧鬧聲走過來時,念夏看見楊洛寧馬上給她打了小報告,說:這個大夫,上回給她開大黃的,正是這個大夫。 楊洛寧只覺底下少女射過來的眼神冷冰冰的,讓人既熟悉又陌生,心頭不禁打了個疑問。 人群里,念夏從徐氏藥堂跑了回來,手里端了個小瓷碗,可以見到碗里面是一半碗白色的粉末。眾人都不清楚丫鬟拿來這東西是想干什么,楊洛寧的臉色卻是悄悄變了。 李敏迅速地揭開帕子,往傷口上撒上白色的藥粉。撒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一層。沒過多久,只見傷口的位置逐漸停止了血流。 圍觀的人,均是一陣驚呼。 本來已經絕望的農婦傻了眼:楊神醫不是說她兒子要七孔流血沒的救了嗎? 李敏指尖切了下孩子的脈,接而對農婦說:“虎子很堅強,沒有什么事。你不要哭了,再哭讓孩子反而擔心?!?/br> 農婦方才回過神來:這分明是女神醫! 沖李敏要磕頭! 李敏說:“先把孩子抱到藥堂里坐,觀察一陣無礙,再把孩子抱回家中?!?/br> 農婦吃疑著:這永芝堂不是把他們母子都趕出來了嗎? 眾人和農婦一塊,才發現了斜對面還有一家貌不起眼的徐氏藥堂。 難道李敏是徐氏藥堂的人,這豈不是?永芝堂還比不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藥堂? 楊洛寧那雙小眼睛像是要吃了李敏:從哪里殺出來的程咬金!他本來看著那孩子傷的挺重,不想救了到時候被這些人賴藥費?,F在李敏的出現,等于是要砸了他楊神醫的招牌。 哼了一聲,面對底下一群人的質疑,楊洛寧甩了袖子說:“是死是活,還不清楚?!痹挳?,轉身進了永芝堂。 底下的老百姓驚疑不定。永芝堂是三大藥局之一,聘請的大夫都是聲名鼎盛。尤其這個楊洛寧,在永芝堂大夫里頭算數一數二的。一般老百姓的病都不怎么有時間看,是??礄噘F的病人。 有這樣名聲的大夫,說出來的話是駟馬難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