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且看那小廝,驚得手軟腳軟,一個托不住,差點全砸了。 再想起那馬車里的小玩意兒,那又豈能叫不值錢呢! 我該死! 第23章 探望(一更) 鐘府的下人們還恍惚著, 當爹媽的倒是很快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是陛下?”萬氏愣愣出聲。 鐘大人倒是下意識地否認了:“不可能?!?/br> 萬氏也不曾見過晉朔帝幾回。 唯一一次將晉朔帝的模樣瞧清楚了,是她還未與丈夫成婚時。那時晉朔帝尚且年少,與先帝的暴戾大不相同。群臣贊他麟鳳芝蘭、如璋如圭。 不過那時, 萬氏就總覺得坐在那皇位上的少年帝王, 叫人打心底里的有點怕。 這并不是個溫情的帝王。 萬氏暗暗一搖頭,出聲道:“是太子同你說, 這些都是陛下為你準備的?” 鐘大人接口:“又或是, 陛下已然知曉念念與太子之間的事……這便是陛下默許的意思?” 我沒有, 我不是, 別亂說??! 鐘念月撐著椅子扶手,一借力, 坐直了, 連聲道:“是陛下自己給我的,……書容你說, 是不是呀?” 書容連連點頭:“姑娘在清水縣時,太子殿下忙于事務, 倒也不曾說上幾句話。這些賞賜確實都是陛下給姑娘的?!?/br> 書容其實也想不大明白中間回事,是因為姑娘救了陛下么? 她猶豫著道:“那孟公公待姑娘很是親近的?!闭f來也怪, 她覺著待大皇子都沒有這般親近呢。 這一番話下來,著實將萬氏和鐘大人說蒙了。 鐘念月抬手指了指那匣子,道:“這還是從清水縣令府上搜羅出來的呢……” 鐘大人都驚得眼皮一跳:“贓物?” 鐘念月:“爹爹,到我手里,自然就不是贓物了呀?!?/br> 鐘大人不說話了。 此行前往清水縣,竟然將那縣令拿下了?若是當場查抄,抄出這樣一匣子寶物后, 便隨手給了一旁的鐘念月。那可見陛下待她確實大有不同。 鐘念月又道:“哪里是因為太子表哥呢?表哥才不喜歡我,不過如今也好, 我也不喜歡他了?!?/br> 萬氏聽她前半句話,先是皺眉,等聽到后面便又忍不住笑了。 萬氏柔聲問:“那念念如今喜歡誰了?” 鐘念月低下頭,略作思量一般,道:“喜歡哥哥吧?!?/br> 萬氏一愣,以為自己聽岔了。 鐘念月撐著腦袋,細聲道:“如今哥哥比表哥待我更好了,我喜歡哥哥了?!?/br> 鐘大人聞聲失笑,與萬氏道:“我早先便同你說,念念年紀小,根本分不清這愛慕之情有何不同……” 萬氏驚愕地頓在了那里。 半晌,萬氏才揉了揉額角道:“我如念念這般年紀的時候,便曉得為自己挑夫婿了。我還當念念也……罷了。倒是我想得復雜了?!?/br> 她都做好了準備,女兒一定要的東西,她便費盡心思也要為女兒拿到了。 錢嬤嬤在一旁悄聲與萬氏耳語了幾句,說的正是當初鐘念月說的那番不喜歡太子的話。 萬氏聽得臉色變幻,哭笑不得。 “娘親,我有些累了?!辩娔钤聥陕暤?。 “是該歇息的,快,快些扶姑娘回院子?!比f氏說著便也站起了身。 鐘大人不愧是刑部的官員,他皺了皺眉,緊盯著鐘念月,道:“在外頭生病了?” 鐘念月點點頭:“是生了一場病?!?/br> 她口吻平靜,沒有委屈,也沒有怨懟。 可落在萬氏眼里,卻是更叫人心疼了。 一旁的書容還忍不住小聲道:“一場大病?!?/br> 這下鐘大人與萬氏哪里還坐得??? 難怪……難怪備下這么多東西來,沒準就是擔心他們女兒病死在了外頭。 萬氏眼圈一紅,掐住了帕子,這會兒哪里還覺得念念與太子極好呢?太子將人請去了,卻又不細心看護…… 她強忍住淚意,道:“錢嬤嬤、香桃,陪姑娘回院子里去?!?/br> 書容被留了下來。 顯見是要從她那里問出事情經過了。 鐘念月是真的又困了,回了院子里倒頭便睡。 這廂萬氏夫妻卻是一直說話,說到鐘隨安回府,方才收了聲。 “是我先前疏忽了,如今才驚覺,這京城里竟是遍地的流言。且不論念念是否真要嫁太子,也輪不到他們來評說?!比f氏不快道。 鐘隨安進門時,便正好聽見萬氏這句話。 他暗暗一皺眉,隨后抬頭朝那座上望去,只見美麗婦人端坐在那里,神情微惱?!媸悄赣H回來了。 鐘隨安與母親萬氏也算不得如何親近。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萬氏面色稍緩,憶起方才鐘念月說更喜歡哥哥了。 她是知曉的,女兒先前與兒子算不得親近。她那時也不覺得奇怪。像她自己,上頭什么堂兄、親兄長,就足有十幾來個。這兄妹情誼也是要講緣分的,哪能個個都好呢?若是強求,只怕起了反作用呢。 如今倒也是怪了……不知她走的日子里,念念和兄長怎么又親近起來? 也是好事。 萬氏心道。 萬氏略作思慮便出了聲:“你meimei回來便念著你呢……” 若是一個月以前的鐘隨安,是萬萬不會信的。 可如今,每日里用著meimei的廚子,腰間掛的是meimei送的荷包,更有些零碎送到他房里來的玩意兒…… 鐘隨安低聲道:“她回來了?我去看她?!?/br> “你meimei在外頭還大病了一場……” 鐘隨安聽到這里,腦中一嗡,不等萬氏將話說完,他便一轉身,疾步跨出了門。 萬氏話音落下時,卻是連他的人影也見不著了。 以鐘隨安的年紀,這每日里身形都在變化。他又高了些,腿也長了些,如此三步并作兩步,沒走多久便到了鐘念月的院子。 院子里的下人見了他都是一驚:“大公子?” “姑娘呢?” “在屋里歇著……” 鐘隨安走上前去,等再回過神,他已經將那門推開,人立在門里頭了。 錢嬤嬤轉過頭來,乍見個人影立在那里,還被嚇了一大跳呢。 “大公子?” 鐘隨安低低應了聲,這才回過神似的,放緩了腳步,慢慢走到了床榻邊。 到底是兄妹。 錢嬤嬤欣慰一笑,讓出了床榻邊上的位置,壓低聲音道:“大公子請。奴婢去倒杯茶來?!?/br> 鐘念月在夢里又是渴又是餓。 這些日子里揪晉朔帝的衣襟子揪習慣了,她本能地抬手,抓了下,卻是抓了個空。 鐘念月癟癟嘴,一下醒了。 看見鐘隨安的那一剎,她還恍惚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 她眨了眨眼:“哥哥?” 鐘隨安低低應了聲:“嗯?!?/br> 他的目光落在meimei雪白的面容上,有許多話想說,但都全堵在了喉嚨口,怎么也說不出更多的了。 “哥哥來尋我有什么事么?”鐘念月問。 鐘隨安張了張嘴:“……”卻是什么也說不出來。 此時錢嬤嬤托著茶碗回來了。 鐘隨安手指蜷起,緊緊拽著腰間那荷包,從喉中擠出一句話來:“我的同窗……” “都道這荷包做得很是好看?!?/br> 香桃在一旁聽了,當下驕傲地挺起了胸。終于有人同我一樣,覺得姑娘做的荷包好了! 鐘念月捏了捏那個走線粗糙的荷包。 震驚于那些昧著良心夸獎的國子監同窗。 鐘念月懶洋洋地倚著靠枕,又問:“哥哥便是來與我這些話的么?” 不是。 鐘隨安心道。 他用力抿了下唇,手指僵硬地從荷包中摳出三兩個碎銀,道:“還有你的廚子……日后月錢,我來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