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老祖宗喝了藥,又閉了會兒眼,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濁氣。 她看了一眼圍在床前的兒媳婦們,有氣無力道:“你們都在這兒了?當兒子的,還不如……兒媳婦兒貼心,兄不友,弟不恭……都是一群逆子,逆子……我還沒死,就如此作踐祖宗傳下的榮譽,口出大逆不道之言論。等我閉了眼,這個侯府是不是要散了去?!” 林氏難堪地低頭,想說什么又不敢說。 老祖宗正在氣頭上,她也不好替自家老爺辯白。她內心萬般委屈,這五老爺剛從外面回來,平白無故的就尋自家老爺的晦氣,其實她們二房也覺得很冤的!她攪著衣袖,忿忿不平道:“二爺和媳婦兒一心為霍家,今日偏生有了這無妄之災。五爺不僅責罵我們二房,竟然還說太子殿下無能,以后還不定是誰能繼承大寶……” “你給我閉嘴!你還嫌這些誅心之言說得不夠?!非要一個個都掉了腦袋才滿意!” 林氏嚇了一跳,抽抽噎噎不敢再言?;舳ㄒβ犞彩茄燮阂惶?,沒想到五伯父竟然連這種話也敢直言不諱。 這話要是傳了出去,霍家就麻煩了…… 王氏對林氏投過去一個不屑的眼神,又看霍老祖母捶著胸口。這次她可得抓準了機會替自己爭爭臉,于是趕緊上前安撫道: “母親息怒,我瞧五爺只是一時不清楚事情的緣由,才會誤會了二爺。雖然媳婦兒不懂上面那些事情,但是也知道二爺也是為了咱們侯府,才送了章哥兒去那學府。雖說那學府確實是太子殿下出資擴建,但它早就存在了三百年,朝中大臣的子弟莫不以能進入其中讀書為榮。章哥兒憑自己的本事考了進去,能結交幾位朋友,又能一同出師,何嘗不是有出息的?” 林氏連忙道,“母親也知道,五爺卻遠離朝中,更是不肯與朝中大臣來往,他喜好在外頭奔波,研究些山山水水,這打交道的都是些下面的官役和粗野山民,不明白我們老爺的想法,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兒?” 王氏瞥了林氏一眼,見后者一臉感激,不由得暗起嘲弄。 這個林氏以為自己是在幫她說話?也罷,一舉兩得豈不更好。反正母親心頭正惱,這邊先定個調子,讓老夫人更加惱怒,想著,她更加賣力煽風。 她頓了一下,繼續道,“二奶奶說得對。咱們整個霍府的人都知道,五爺是任性散漫慣了,一向也不太看重那些稱謂,否則早以‘狀元之才,探花之姿’名揚天下,擔任個重臣也是有的——這不但讓皇上更加器重咱們,也更讓霍風添光得榮——可五爺寧死就不肯,說那些都是虛妄之物,想必因此才會言辭沖撞,等他明白了二爺的苦心,兄弟嫌隙自然也就除了……至于那些偏激之思,依媳婦兒之見,定是五爺在外被人誤誘,結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落魄書生,閑磕牙的時候發幾句對朝堂不滿的牢sao,被五爺信以為真了?!?/br> 霍定姚沒想到這王氏見到自己祖母醒來,就開始給她吹耳邊風,真是為了拉霍府下水無孔不入!她也忍不住動了怒意,你還自謙不懂朝堂之事?若真是不明白,就別亂說話呀! 她瞧自家祖母似有贊同之意,不由得大急,故意往前攛掇,大聲撒嬌道: “祖母,孫女兒聽祖母不好了,心里急得難過。祖母可是好了,孫女兒還等著給祖母看我習的畫呢?!?/br> 她人小,被幾位伯娘一擋,霍老祖宗也沒瞧見她。一聽見是自己最疼愛的孫女兒聲音,馬上轉頭探看,見霍定姚扁著個小嘴,一臉擔憂的小模樣,倒把王氏涼在一邊兒,和霍定姚說了幾句寬心的話。 王氏猶自不甘,硬拉了林氏湊到前,“姚丫頭別鬧著你祖母,你祖母方才才醒,受不得吵鬧?!?/br> 她話頭一轉,又對著霍老祖宗繼續道,“媳婦兒和嫂嫂擔心母親身子,今天五爺才回來就與二爺吵翻了天,若晚點大老爺回了,只怕還會生亂,若是幾位老爺再起爭執,氣著母親更是難過!媳婦兒有個想法,不如暫時讓五爺去別院小住個二三月,一來避免了再起事端,二來五爺慢慢聽了勸,也好冷靜想想?!” 霍老祖宗聞言,止了同自家孫女兒的話,示意鴛鴦在邊上照顧好霍定姚。這才抬起頭,目光在她們兩個臉上轉了一圈,啞聲道:“你們這樣迫不及待讓老五離開,倒真不像先前說的那般沒個私心?” 王氏一驚,心頭卻是有了幾分心虛。 林氏慌了。她本沒那么想,被王氏一拉,倒顯得好像是她們兩人的主意是了。她連忙道:“母親誤會了,媳婦兒并無此意……” 王氏咬牙,一口打斷她:“其實媳婦兒們只是想家宅安寧,當然原本應當讓二爺避開,只是這樣嫂嫂也得跟著過去,過于勞師動眾。再說這制圖局也在南邊兒,五爺過去了,反倒是更方便?!?/br> 林氏一聽就沒在吭聲,雖然這明明是三房的主意,卻偏要拉上自己,她心頭也是有點不太舒心的。不過轉念一想,平日自己就同王氏交好,剛才王氏又在幫襯著自家老爺,把錯都放在了五爺身上,于是倒也覺得這主意甚好。不管怎樣,她還是維護著自家二房的利益,這五爺沒個天綱常理,萬一回頭又尋自家老爺的晦氣,豈不是更讓他們二房的難做? 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不如送走了事,只盼圖個清靜。 霍定姚在旁邊聽得氣憤不已,這個王氏太歹毒了。她不僅要讓霍修開見不到霍老祖宗,還要連整個侯府的人也見不到? 五伯父不就反對二房將霍明章送去與太子有說不清干系的書院嗎。 可王氏為什么卻顯得如此著急?! ☆、第18章 偷見 霍府的別院在城南三十里處的莊子上,吃穿用度倒是一應俱全,又有丫鬟婆子伺候,出門的香車寶馬也是配備得有的,倒也不會委屈到了霍五爺。 但是霍老祖宗畢竟心疼自己的小兒子,雖然被氣得臥病在床,想到要這樣責罰小兒,一時間也猶豫了起來。 霍定姚才不會讓王氏的算計得逞。她心知肚明,王氏面上裝得大義凌然,其實才不會為了家宅安寧,若真有這心,她就不會再背后做那些事情了! 也不知道王氏到底在懼怕什么,一定要把五伯父弄走。 她想著,小嘴一撅,又大聲嚷道:“三伯娘的提議不好。姚兒等了大半年,就是等這五伯父回來給姚兒講故事,如果聽不到故事,姚兒夜里就睡不好安穩呢?!?/br> 一聽霍定姚這話,王氏立馬拉下臉。這次王氏是真覺得霍定姚處處與自己作對了,凡是她說的,這十丫頭便反著說;凡是她要做的,十丫頭便對著干。 她瞇著眼睛盯了霍定姚一眼,轉頭對霍老祖宗笑道:“喲,姚丫頭不說話,我這個伯娘倒還忘了她在一旁兒。這姚丫頭就是最孝敬您,天寒地凍的過來,萬一身體又不好了,回頭大嫂還要責怪弟媳婦兒呢。這姚丫頭也探過您了,敬過一片孝心,不如讓丫鬟婆子領回去休息?再說大人商量事情,小孩子也不宜在旁邊聽?!?/br> 王氏連她都要想要打發走?別說,她還真有點害怕。雖然自己得寵,但是祖母確實不會讓一個小孩子老在旁邊呆著聽些有的沒的。 但是若她不為五伯父求情,只怕他真會被受罰。 佟氏咬緊了嘴唇,此時她開口,只會適得其反。 沒想到媯氏卻在一旁幫腔道:“十姑娘也是擔心她祖母。方才施針的時候三奶奶不叫人將十姑娘送走,眼下母親醒了才想起這一茬,何必多此一舉?” 二房和五房互咬,卻也不能讓所有好處都被三房的占了上風。 聽了這話,老祖宗又猶豫了。 霍定姚一看祖母神情,就暗道不妙?,F在祖母在氣頭上,傷心之余難免會做出一些不明智的決定。 她咬咬牙跳下交椅,躥到祖母床頭道:“孫女兒不想走,孫女兒擔心祖母。祖母也別讓五伯父走,就拿孫女兒來說,一日見不到祖母,便覺得傷心難過。五伯父一去了好幾個月,有好幾百多天沒見到祖母,早就是思念甚重。若再讓五伯父有獨自住別院,這和讓五伯父坐牢有什么分別?!” “什么坐牢不坐牢的,你打哪兒學來的胡話?!被衾献孀谶€陰著臉,霍定姚卻看得出來她神情已經軟化下來。便賣力撒嬌道,“如何不是這樣?之前孫女兒被勒令呆在玨鳶閣養病,可是想念祖母得緊,眼巴巴地盼著可以出來的一天呢!” 王氏急了,還想說什么。 霍老祖宗終于卻擺擺手。 “誰都別再說了,手心手背都是rou。你們幾個向著自己的男人們,我這個老婆子也明白;姚丫頭心疼她五伯父,我也看在眼里。你們不是擔心兄弟吵架生了嫌隙?那就這樣好了,別院也不用去,就在侯府里罰你們五爺閉門思過,正好局里給了他一個月的休,你們誰也不準去探看,包括姚兒他父親。等這個逆子自己想清楚了,再給我放出來!” 老祖宗說完,只覺得精疲力竭,臉色灰敗。眾位媳婦子不敢有異議,紛紛告退。只留了林氏侍疾。 鴛鴦和香凝送眾人出去,又吩咐派丫頭婆子把霍定姚一路送回玨鳶閣。 這次霍定姚也閉了嘴,乖乖跟著丫頭出了門。在府里閉門思過總比去別院好,反正人在同一個屋檐下,有什么話都好說,大不了她再想想辦法,讓五伯父早日放出來。 再說,她還可以偷偷去溜去祠堂。她有種感覺,五伯父說的話一定是戳到了王氏的痛腳,王氏才如此急躁的要將他弄走。 這是不是表示,五伯父其實一點也不好看太子? 下午晡時,幾個在外的老爺都聽聞府里出了大事,都急匆匆趕了回來。 霍大爺還請旨帶了院判,仔仔細細給老祖宗重新把脈問藥。邢氏也慌慌張張從齊臨國公府趕回來,然后主屋又是一片忙亂。 院判瞧過之后,倒是稱贊了王氏幾人果敢,施針及時救了老夫人一命。 霍大爺派人送走院判后,立刻沉著臉行使侯爺兼族長權利,將幾房兄弟和兄弟媳婦召集在一起,嚴厲訓斥了二房霍修繼和五房霍修開不護手足,離經叛道的言行,并尊重老夫人的意思,勒令霍修開在祠堂閉門思過一個月,不允許任何人探望,違者重罰;霍修繼扣除年終的族中份例銀子以示懲戒,又將通告告知霍府上下。 霍定姚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單獨行動,從祖母屋子出來就一直有婆子跟著,估計是知道十姑娘金貴,怎么甩都甩不掉,非得一路送攏,交給了紅素等人才放心離開。 而后邢氏匆匆過來一趟,叮囑女兒不能亂跑,紅素和藏碧心知前頭大老爺大發雷霆,也擔心自家姑娘再添亂,更是亦步亦趨陪著。 等到晚間日落,霍修竹的命令傳開,霍定姚心頭一沉,往后幾日,只怕府里上下的風聲會越來越緊,她要頂風作案,悄無聲息地溜進祠堂更難了。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放棄?她可做不到,如今父親的態度模棱兩可,二伯父霍修繼不說了,早被金姨娘和王氏徹底下套鉆了進去,三伯父四伯父霍修山和霍修水都只有一個秀才功名在身,平時和一群酒rou朋友吃吃喝喝,對朝堂之事更是一無所知。 俗話說得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她原先還指望能霍府能支持四皇子飛黃騰達,現在只求能不再摻和進去就好,哪怕最終不受新帝待見,也比誅滅九族的好呀?! 只剩下五伯父是她最大的指望…… 紅素點了燈,瞧見自家姑娘坐立難安,立刻丟了一個眼神給藏碧。 藏碧吩咐外院的婆子緊閉了院門。 紅素回身將床鋪開,勸道:“奴婢知道姑娘憂心五爺,但是今天這事情五爺不占理,咱們大老爺也發了話,任誰也不能去探。姑娘就好好歇息,等這風波過去了,再聽五爺說外面的趣事兒也不遲。姑娘若是心急,奴婢也只好請大奶奶來陪姑娘安睡了?!?/br> 紅素是娘親給自己選的丫頭,老持穩重,識得大體。但正因如此,她總是以侯府的規矩和邢氏的意志為先,輕易不逾雷池半步。讓她說教頭頭是道,可讓她透露一點外面的風聲,她便是閉緊了嘴巴,問急了還要數落自己。藏碧雖然藏不住話,但是被紅素一瞪,也只會老老實實守著自己。 霍定姚無可奈何。外面天已黑透,隱約有梆子聲。她心知要說服她們讓自己出去比登天還難,只得一臉不樂意地坐到床邊,藏碧幫她脫了繡鞋,偷偷瞧瞧她臉色,又看了看紅素板著臉,也埋頭不敢吭聲。然后放了紗幔和紅素退到了出去。 今夜青歡守夜?;舳ㄒ傺b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偷偷爬了起來。青歡睡在外間的小榻上,只要她悄無聲息的出了門,再輕手輕腳回來,雖然風險大了一點,但也是屬于無計可施了。 哪知道她腳才一沾地,青歡便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問道:“姑娘可是要更衣?!?/br> 霍定姚嚇了一跳,以為她醒了,趕緊縮回床上。誰知青歡并沒有再出聲,又微微起了輕鼾。 這次霍定姚盡量放輕了手腳,著好衣服,再撥了門栓,將門輕輕拉開一道縫兒。她出門前像內一望,青歡依舊背對著自己,沒有一點轉動的跡象。 她便掩了門,取了廊前一盞燈籠,趁著夜黑,偷偷從后院小門溜了出去。 祠堂在后山腳下。除了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和巡夜家丁的腳步聲,一路上并沒有遇見他人?;衾献孀诤突舸鬆敹及l了話,除了送飯菜的婆子,別的人都不許靠近祠堂?;舳ㄒ偟缴侥_,就被守門的燈火晃花了眼。 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動了真格。這兩排明晃晃的火把,瞧著至少有十來個人把守著??磥硭菬o論如何也進不去了。 正苦惱著,遠遠過來一頂燈籠,瞧不見是誰,等待近了,赫然是五奶奶佟氏。 霍定姚遠遠瞧見,佟氏給帶頭的塞了東西,家丁卻不斷搖頭,佟氏大抵也苦苦哀求,家丁只收了佟氏帶來的籃子,人卻一會兒也不肯放進去。 佟氏無奈,只好離開?;舳ㄒο肓讼?,離了山腳,偷偷跟了過去,遠遠走出去一段,估摸家丁聽不見響動,才輕輕喚了一聲:“五伯娘?!?/br> 佟氏聽見響動,不由得回頭一望,頓時張大了眼:“十姑娘,你怎么跑來了?!” 她見霍定姚獨身一人,身上也穿得單薄,前面又是祠堂,心知她必定也是偷偷跑出來想看五伯父,不由擦了擦紅腫的眼角,萬分喟嘆:“想不到偌大一個霍府,也只有十姑娘敢來惦記著我們家老爺。就不知道老爺在里面,會不會受苦?!?/br> 霍定姚寬慰她道:“夜深露重,五伯父就算是受罰,也不會不仔細自個兒的身體。再說祖母一心盼著五伯父回來,雖然一時氣急,但是斷然是不會允許下人苛待了五伯父。五伯娘放心,姚兒也一直惦記著伯父回來呢,明個兒我會再過來瞧瞧?!?/br> 佟氏不由得感激一笑。只不過很快,愁云又上了眉頭。下午大老爺的正式責罰一出,就算是十姑娘,只怕也不能做些什么。 她想著,心頭苦澀,難免有點不能自已:“我本想能進去一探,好好勸說一下老爺。我家老爺只是一時糊涂,只盼大老爺能看在我家老爺悔改的份上,早日放出來。手足連心,動則傷筋——這次大老爺罰得重,老爺面子薄,往日又極為敬重他這個大哥——千萬不要生出嫌隙才好?!?/br> 佟氏的話,霍定姚聽得明白,她搖搖頭:“五伯父是什么性子,姚兒不清楚,難道五伯娘還不知道?照祖母說的,五伯父認定了的事情,便是十頭牛也拽不回來。要五伯父認錯,只怕是難的。再說了,三伯娘一向與宮中之人親近。五伯父卻說太子殿下是個不中用的,難怪三伯娘會惱了!” 又無意間露出害怕的神情,“后來我偷偷聽見三伯娘還說,以后太子殿下是要做皇帝的人,到那個時候知道咱們侯府在背后如此非議,一定不會給咱們好看的——真有那個時候,這都是五伯父的錯!” 佟氏涵養再好,頓時也怒了。自家老爺確實是口不擇言,可那也是為了侯府上下,怎么能被旁人這般黑白顛倒地看待? “三奶奶怎么能這樣污蔑我們老爺?我雖然不清楚為什么老爺會急著趕回來,不過他在匆忙間,卻也提過這事關侯府前程安危,什么‘不提雁門,便是西南、陜中和江南一帶的將領全換了新人,只怕一步錯便是萬丈深淵’??傊棠踢@話,豈不是在戳我們老爺的心窩子!” 霍定姚心里一沉。上輩子她們流放的就是雁門,一路西去,全是四皇子的勢力。如今聽五伯父的話,竟然連南方也是對方的囊中物。 這一次,四皇子的腳步,比她想象的遠遠要來得快得多。 ☆、第19章 書信 原來如此!難怪王氏想方設法要將五伯父趕得遠遠的,若這番話被自己父親聽了去,她相信父親的態度一定再次轉變的。 偏偏霍五爺性子急,一回來就和霍二爺吵開,氣急敗壞出言不遜還落了下乘?,F在祖母在氣頭上,定是要扼殺掉府里的流言飛語,少不得會將五爺關上個十天半月的。 其實霍定姚深深懷疑,二伯父怎么就能那么巧地先將十一弟的事情擺在了牌面上,既然他之前就藏著掖著,也道理五伯父一回來,反而自曝其短呀? 這就好像故意拿了一塊遮羞布,轉移了眾人的視線一般。 可惡,如果她能提前知道這里面的彎彎道道就好了,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