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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門恩在線閱讀 - 第31節

第31節

    他房里素來不留人伺候,值夜的兩個丫鬟都在外間,草草睡了。次日聽說他回京來,禮部尚書之子林文德午后便來了,陪他說了會話,送來的犀角金玉等玩意,孟良清叫收著了,也預備了回禮,待過幾日打發人去送。

    之后凡從前有交情的京官,多打發兒子來問候,孟良清略見了幾個,就讓丫鬟都擋了去,便說他病癥難受,已經歇下。

    夜里孟良清本欲早早睡下,不知他姑母自哪家公子哥那得的消息,知道他不好了,叫太醫院醫正來瞧。

    又換過旁的方子吃,夜里出了一回汗,被子褥子俱被汗水濕透,半夜里丫鬟們服侍著以大毛衣服裹著他起身,換過了被褥,才又讓他睡下,屋里火盆熏得暖,孟良清不覺得如何,彎月服侍他躺下,朝領子不住擺手扇風——

    “你是無事了,熱得我們……”

    “有勞?!泵狭记逍Φ?,疲累不堪地閉上眼很快睡了去。

    三日后晌午,忠靖侯夫人回京,孟良清已覺好了,出門迎他母親,一路扶著進來,邊走邊向他娘說了這些日病癥并不嚴重,略吃兩劑藥就好了的,何必如此擔心,著急趕回來。

    孟母握著他的手,他掌心出涼汗,孟母替他擦了擦手,低聲道:“你不在夢溪,我一個人呆著有什么意思,也曠了這么多日,該回府來。伏天你正當難過,哪個照顧我都不放心。年年觀荷都是咱們娘兒倆作伴,眼下日子也近了,可不就先回來?!?/br>
    之后更衣開筵,一早府中便知夫人要回,原本孟母不在,府里上下由一陳姓姨娘打點,于是一早便治酒辦席,粗粗治下兩桌,不至中午,三位姨娘與夫人問安,便留下用膳,下午聽戲說話,孟母為人溫柔和善,給府中不必要聽差的下人俱放半天假,又叫丫頭子捧著一斗金銀、珍珠、玉墜或精巧配飾之類,叫里頭伺候的丫鬟們都去抓取,各自抓到什么便道一句謝賞,也不必去跟前打擾。

    直忙到掌燈時分,孟母才卸了殘妝,韶秀拔去珠花串輕放在盤中,一面向孟母稟道:“回來那日小侯爺便進宮給德妃娘娘請安,還見了三皇子,沒去林貴妃處,回來侯爺問過話,便有些累著了,才將養好了些?!?/br>
    “侯爺問了他什么?”孟母系今上登基時重臣阮太傅嫡女,名喚阮淑姵,細細柳眉卸了去,她眉眼其實極淡,若無黛畫,如一縷殘云。鳳目卻犀利,另一丫鬟與她擦臉,先時那人又道:“侯爺將下人都打發了出來,不過送手爐進去時,聽得一句‘今上必會答應’,后面便沒聽見,怕侯爺要生疑,自先出來了?!?/br>
    阮淑姵洗漱罷了,打發人出去,唯獨留陪嫁過來的韶秀陪自己睡著。久久之后,韶秀小聲問:“夫人可睡了?”

    “沒大困勁?!比钍鐘硣@了口氣。

    韶秀側著身,黑暗中眼光銳利,“奴婢覺得,侯爺怕知曉了什么,不過小侯爺素來慈孝,怕是聽了侯爺什么話……”

    “他懂什么!”阮淑姵一時疾言厲色,不過嘆兩口氣,沉聲道:“睡罷,來日還長?!?/br>
    韶秀立時噤聲,彼此睡下,阮淑姵輾轉幾次,方才停了動靜,漫漫長夜,卻也如此日復一日度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補更已完成~么噠~

    ☆、書房

    俗中六月二十四為荷花生日,民間觀荷,乘畫船,簫鼓聲中游荷花蕩觀荷。自宣德年間,南邊行宮落成,每逢此節,天家也攜一應寵妃及貴胄赴行宮南游,為期二十日,往往六月二十至于行宮。

    六月初,沈寒香接到孟良清來信,他先言賜婚一事頗費周折,叫將沈家細帖寫去一份。不過亦寬慰她不必擔心,若未能求得今上賜婚,便請官媒提親,并言及他父親已認可此事,只需等待。

    末了似寫了一首小詩,卻又涂了去,涂了也罷,且不曾丟棄。沈寒香略一看,知道恐怕孟良清寫了幾句情詞,又覺不妥,方涂了。涂了卻也要讓她知道,是以不曾棄。

    她笑將信收了起來,與孟良清的玉佩歸于一處。招呼沈柳容過來試他的鞋,七歲上孩童長得快,隔三差五得給沈柳容縫新的。

    前日徐氏命今日送沈柳容過去,本早幾日就要去徐氏處的,但因沈柳德鎮日精神不振,沈平慶派了四個大漢守著,徐氏忙著給沈柳德相媳婦,便耽擱了。

    沈柳容穿著新鞋,一路行來,好奇地到處瞅。到了徐氏那里,彩杏已放了回來,瘦了些,形容卻未見憔悴,依舊在徐氏這里做大丫鬟。

    伴月捧了茶來,彩杏便低著身,逗了逗沈柳容,又叫給他拿果子吃。

    “把乳酪也取一碗來?!苯袢账┮簧砬锵愕男●R甲,下扎雪青色的裙子,沈寒香他們進來時才剛系好。

    丫頭子取來乳酪,彩杏便親手喂給他,沈柳容四下打量,童稚聲音問:“大娘呢?”

    “夫人一早便出去了。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的,要給哥兒相一房媳婦,畢竟是咱們家長房媳婦,得慎著些。那家本是約的今日,夫人想說吃過了午飯,悠悠地去,慢慢回來。便叫你們姐弟一早來,不想才剛打發來人說,要留夫人在那邊吃酒說話,那姑娘的母親與夫人又是舊識,夫人這才去了。大抵是要中午才回的?!?/br>
    沈寒香便道:“那我們便不在這兒擾了,等夫人回來再來罷?!?/br>
    “倒也不必,發蒙的先生請好的,是徐家一個親戚,也姓徐,字榮軒,年紀雖輕,已中過進士,趕著來年進京在這邊親戚家先住著。夫人一想,左不過也是親戚,哥兒又缺個先生,何不就叫了來?!辈市咏o沈柳容喂了半碗乳酪,沈柳容便搖頭說不要了。她扯下巾子替他擦了擦,一并連碗叫人帶下去。

    “再則,明年德哥也要赴京,他們一塊做個伴豈不好?”彩杏笑道,“最后一則,便是這個先生,作得一手好駢文,今上如今便喜好這個,要是做了官,與容哥有師生之情?!?/br>
    沈寒香點了點頭,摸了摸沈柳容的頭,問彩杏:“那歇會兒咱們便先去見這先生?”

    “正是,還要叫容哥先瞧瞧新打整出來的書房,看缺些什么,好叫了人去買。本還請了馬姨娘過來……”

    “我娘這幾日身子越發的不好?!鄙蚝阋彩菗鷳n,馬氏自前月病下去,日夜思沈柳容要送徐氏這兒來,一早起來便對鏡垂淚,沈寒香才把沈柳容帶到自己屋里,略坐了會,把鞋子給他試過就出來了。

    “林大夫的藥吃著不見效么?老夫人那里帶著個大夫來的,說醫術頗高妙,不然回了老太太請去瞧瞧?”彩杏道。

    沈寒香沒立即答應,外頭來人,說徐榮軒已在等了。便帶了兩個丫鬟,彩杏在前頭給二人引路,沈柳容牽著沈寒香的手,一路走一路亂看,好奇得不得了。

    徐榮軒在那書房前候著,并沒進去。沈寒香觀他容貌,是書卷氣極重,目光熠熠,大有睛采,面部神光盡融匯在一雙目里了,五官倒是平平。身上洗得略發白的道袍寬大,猶如掛在他骨架上一般,徐榮軒生得極瘦弱,此時過來一禮。

    彩杏引著彼此見過,留丫鬟在門口站著,就帶三人進門去。

    只見是八個六人抬的大書架,藏書數百,沈寒香看了眼,便知徐氏將自己的書也放過來一些,另有沈柳德曾讀過的,再外便是又置的。

    “書都是照著先生上月送來的書單辦的,咱們比不得那些富貴之家,要叫先生笑話了。筆墨紙硯只在咱們夫人承力范圍內辦了。不過那兩對毛筆是夫人親手辦的,沒在外頭買,叫人剪了上好的野生黃鼠狼尾毛,搭著羊毛來膠的,筆桿用的楠木,夫人說,容哥剛學字,筆不宜用的太精致,不過筆毫用好一些的,于寫字大有裨益?!?/br>
    徐榮軒為人謙遜,一面聽一面只是點頭,大概只是做個發蒙先生,他倒不怎么與沈柳容說話,只是一面觀書架上那些書,一面贊嘆,手癢得不行地左拳抵著右手掌心,似恨不能就此坐下讀書。

    書房布置看得出用心,徐氏待沈柳容亦算十分上心。

    彩杏將硯臺取給他們三人觀之,將描金竹的墨盒合上,又道:“比著德哥的書房布置的,但凡那邊有的,這邊都有,只多不少?!?/br>
    其南面墻上一幅卷軸,扯動旁邊繩索,便能卷起,后掩著一道小門。彩杏推開門,院內種了不少鳳尾竹、蘭草,假山石上擺著幾條條盆裝的松柏盆景,下有一灣活水,被籬笆攔著。

    “怕夏天滋生蚊蟲,特將這扇門封了,讀書累了便可到院中散散心看看花草,再不然,容哥大一些,邀人在這小院里喝茶談天也是好的。不過桌椅尚未置辦,待著來日再添就是?!?/br>
    “四弟還小,慢慢添也不遲?!?/br>
    “是這么個理。不過先生若要在這院內讀書作畫,就使個人上夫人那院子,找到我便叫人去辦了,不必特特經夫人那里?!辈市酉蛐鞓s軒道。

    徐榮軒滿腹心思都系在書架上,顯是沒聽見。

    彩杏一笑,便在他眼前猛然一擊掌。

    那徐榮軒如遭雷殛,這才回神,不好意思地漲紅臉,直是說對不住。

    “讀書把你讀成個呆子了,先時夫人說請來個呆子,我還不大相信呢?!辈市酉蛏蚝阈Φ?,便引他們出去。

    又轉回徐氏院子帶的一個小院,就是給沈柳容新收拾的院子了,徐氏這里離書房近,不過跨一道門就過去了。

    本來沈柳容今日看過,便該留在徐氏這里的,他卻死拽著沈寒香的手不松。彩杏叫人拿吃的玩的來,與他一番哄,沈柳容仍不肯,憋得小臉通紅,眼淚直打轉,一臉氣鼓鼓,只瞪著沈寒香。

    沈寒香嘆了口氣,低身把他抱著,向彩杏道:“昨也沒告訴他要住過來,他只以為來逛逛的,今日先就不忙搬來,眼下大娘不在,等大娘回來了,我再過來與她說?!?/br>
    彩杏應了,等徐氏回來再稟。

    沈寒香帶沈柳容回去,沈柳容逛了半日累得很,靠著沈寒香的肩頭,低聲問她:“為什么要和大娘一塊住???我想和娘,和三姐一塊住,不想和大娘住?!?/br>
    沈寒香手拍他的背,小聲說:“怕你每日清早要走那么遠路去書房,晴好時候無妨,要是下雨下雪,摔了你有個好歹?!?/br>
    “我不怕摔!”沈柳容大聲說,“就要和娘和三姐住在一起!”

    沈寒香笑了起來,給他脫鞋子,叫丫鬟拿扇子來,給沈柳容解了兩顆扣子,他一頭一脖子都熱出了汗,頸子里還出了點痱子。

    “怎么這么愛出汗?!鄙蚝阈λ?,給他扇扇子,叫他睡一會兒。

    沈柳容抓著她的手,一面犯迷糊,一面低聲喃喃:“不和大娘住,三姐,你去向爹說說,我不念書了,就和三姐膩著?!?/br>
    沈柳容那時還小,及至多年后為官,想起幼年,仍止不住發笑,笑了過后,卻一個親近之人都沒有了。

    下午沈寒香尚午睡著,三兩把她叫醒,說夫人已回來了,叫她過去說話。沈寒香自羅漢床上爬起,沈柳容睡著她的床,她扯過條薄毯子給他掖著心口,才隨丫鬟過去。

    徐氏正也在榻上歪著,不知是正要睡還是剛起身。彩杏于旁給她捶腿,沈寒香問了個安,徐氏叫她就在近旁褥上坐著了。

    “怎么容哥不想過來住么?”徐氏語氣不怒含威,年紀長了之后,面容更顯得冷峻。

    “前些日子與他說過,不過忽然叫他過來,有些不習慣罷了。我想了個法子,要過來回給大娘聽?!鄙蚝惚愕?,“不如一日在這邊住,兩日在那邊住,這么一個月下來,再放他過來,畢竟容哥還是孩子心性,驟然離了娘,怕要哭鬧,也擾著夫人?!?/br>
    徐氏雙唇緊抿,思索一番,放倒:“一日過來,一日仍在原來屋里住著,如此妥當。擾倒是不怕,從前帶著你大哥,也沒省心過。素來便cao勞,也不愁容哥這一點cao心?!毙焓祥]上眼,彩杏忙上去替她揉太陽xue,她眼窩深陷得厲害,臉盤也精瘦得皮包著骨頭,絳紫點唇,看著比實際年紀還要長不少。

    徐氏叫上來個丫頭,將五家草帖取上來,置于面前幾上,她極不舒服似的靠著枕頭,睨著眼,道:“你同你大哥玩得好,老爺要叫給他娶媳婦,將來也是你嫂子。這十來日我也猶豫不決得很,聽說咱們家要娶妻,也有幾個保媒的上門來,這五家里挑個人家與他配了便是。你幫著看看,就說你如何看便是,主意我自會定奪?!?/br>
    沈寒香一看,陸瑜芳亦在上頭,她眼皮子一跳,盡量不動聲色地一副精挑細選猶豫躊躇的模樣。

    徐氏便在旁打量,自她臉上看不出究竟中意哪個。

    “你大哥你是知道的,他年紀越大,越是不服管束了,一來打小慣著,二來大抵身邊也盡是些紈绔弟子。咱們家這些年越來越不比從前,這幾家,除卻陸家,都算咱們高攀了的,少不得要多填彩禮。這些都不用你cao心,你就看看,哪個你覺得合適般配,再與我細細計較一番,就是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晚一點,以后大概都是這樣啦,上午一章,下午一章

    ☆、緣法

    沈寒香拈過草帖看了看,一戶女方乃是知府家的,不過乃是庶出。除去前世配給沈柳德的陸瑜芳,另有李玉倩的大名在上頭,還有三家兩戶乃夢溪縣的員外郎家中長女,余下的一家則是另一縣份上的商賈之家。

    “家世卻也都般配,不過不知道模樣品行,這話我也不好說,也輪不到我來說?!鄙蚝忝济櫰?。

    徐氏道:“你只管說便是,我聽一聽?!?/br>
    沈寒香只得道:“知府家的二女,比知縣家的長女,還是攀得高一些,旁的與咱們家差不離或稍次點,卻也非不可?!?/br>
    徐氏沉吟道:“我本想去看這家的女兒?!毙焓霞饧庵讣茁湓谥业牟萏?,話鋒忽轉:“說門戶高卻也不見得,雖到老爺這一輩,咱們沈家是沒落了些,但先祖的榮耀擺在那里的,況乎是個庶女。但美中不足,此女生來孱弱,怕將來壓不住你大哥。老爺的話,是要叫尋個厲害的長房媳婦,將柳德約束著,勸著,提點著。就怕她管束不住你大哥。又有楓娷的前車之鑒?!毙焓项D了頓,狹長雙目停留在沈寒香面上,觀她神色,似乎并不清楚楓娷的事。

    徐氏作態嘆了口氣,“本是想著,等柳德懂事一些,便把她許給柳德做個姨奶奶,卻是命薄。更不料多年來,她也不曾栓住柳德的心,憑著屋里放著這么個可人,他依然在外頭胡攪蠻搞,惹得老爺不高興是其次。從前我指望等柳德得了功名,緩幾年成親也不是什么大事,這還有八日,老爺要出去辦差,怎么也得給個帖子,待老爺交差回來,便下定,至多半年,迎你嫂子過門?!毙焓铣蠲妓苽€苦瓜,忽頓了聲。

    就著彩杏的手喝了口茶。

    沈寒香想了想,才道:“李家的從來心思不在大哥身上,我們打小玩大,她眼下也沒那個心思成親,硬要娶了來,她性子又烈,怕不好。陸家的家中是賬房先生,咱們府里眼下夫人和管家管著賬,卻也不缺個算賬的人。余下的里頭,我卻不好說了。都未曾見過,再要說便有些多事了?!?/br>
    徐氏點頭,示意伴月去給沈寒香捧吃的來,就在徐氏這兒吃了碗碎rou煮的荷葉羹。徐氏又向她問了問沈柳容平日里什么時辰起居,什么時辰習字,一日里飲食有什么注意的。沈寒香一一答了下來。

    “等你去了李家,我這里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了?!毙焓蠂@了口氣。

    沈寒香本來也不常來徐氏這里,知道都是場面上話,沒大在意。

    接近黃昏時候,徐氏才放她出去,彩杏將她送至門口,便轉了回來。

    “夫人怎問起三姑娘的意思來了?”彩杏扶徐氏躺下,低聲問。

    “看看她有沒有那個攀附的心?!彪S即徐氏一聲冷笑,罵道:“沈家的都是一脈血,人往高處走,一般的捧高踩低?!?/br>
    彩杏嘆了口氣,知徐氏從未放下當初的事,忍不住提醒道:“夫人如今嫁來了沈家,沈家一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彼D了頓,又道:“況且三姑娘也是個可憐人罷了,天生的不足,與德哥打小就好,要來日過得不順意,德哥必定也傷心……”

    不待她話說完,徐氏枯木般干瘦的手猛抓了住彩杏。

    彩杏驚得rou跳,順從地垂下眼,“夫人……”

    “你不能忘了,此番為了放你出來,我為了你,低聲下氣,求那丫頭幫忙。沈平慶既然害了人,就該有報應,你忘了他了嗎?”徐氏眼神如同鷹隼一般,勾著彩杏的心。

    彩杏搖頭道:“怎么能忘?!?/br>
    徐氏這才丟開手,喃語道:“保住我的德哥就是了,我要看看,沈家究竟是什么下場?!毙焓铣冻鲆唤z笑,改而輕輕撫摸彩杏的手背,揉開她手上紅痕,“如果不時時提醒自己他的模樣,他怎么死的,我怕早就活不到現在了。恨才是我的命,你要陪著我,彩杏,你忘了我是怎么死心塌地愛慕上的他嗎?”

    彩杏閉上眼,握住徐氏的手,以掌心暖意搓暖她的手,“那夫人起碼要保重好自己,再徐徐圖之?!?/br>
    徐氏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笑著重復:“是,徐徐,圖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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