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秦艾詞挑眉,疑惑看向尹彥卿,卻聽他繼續說著:“公主送我芡實,為了傅府的算計道歉,我送公主雪蓮,卻是為了山菇中毒之事表歉意?!?/br> “什么意思?”秦艾詞輕問出聲,心中隱隱有些明白。 “我與阿三游歷多年,怎會分不出簡單的有毒山菇,那日是刻意為之。我只想看看,杜朝陽會為公主緊張到什么程度,卻不想他會將稀有的雪蓮用在公主身上?!币鼜┣湫α诵?,云淡風輕說著:“于世人眼中,雪蓮珍稀,非救命時不可服用,然在杜朝陽眼中,任何珍稀東西,都比不過心上人的一點磕碰,公主在杜朝陽眼中,勝過一切。我向來鄙夷權勢富貴,自詡恬靜淡然,這一點上,卻遠不如杜朝陽,于我而言,雪蓮亦是珍稀藥品,才送與公主?!?/br> 愈說,秦艾詞愈加糊涂:“杜朝陽何時給我雪蓮?” “同是食用毒性山菇,公主不過微恙,休養幾日即便消除紅腫,可知我臥榻半月之久,月余才痊愈?!?/br> 尹彥卿說完,秦艾詞靜靜想了會兒,倒也釋然,“原以為彥卿公子無欲無求,原來不是?!鼻匕~笑了笑,不再說話。 “人不可能無欲無情,尹家與杜家傅家交好,當年三家孩子年紀相仿,同在一個學堂,自然相處一塊,除了我們三人,不知公主可還記得傅正臣有個弟弟?” 隱約有些印象,聽說前些年去世了,倒也沒特別關注過,秦艾詞只點了點頭。 “說來可笑,坊間傳聞杜朝陽有斷袖之癖便是因為傅正揚,然而真正有斷袖之癖的,卻從來不是杜朝陽。當年,正揚一心喜歡杜朝陽,奈何杜朝陽心中只有公主,之前大家在一處,只當是兄弟情義,可杜朝陽偏偏敏銳得很,慢慢開始疏遠正揚,正揚素來敏感脆弱,他的自殺,讓我多少有些怨怪杜朝陽,總想著若杜朝陽能換個方式慢慢處理,或許正揚不會選擇死亡,然而這些年游歷,我卻明白了許多,正揚的死,終究是自己的性格使然……與人無尤?!?/br> “所以,你這次不顧聲名,入我將軍府,是為了…杜朝陽?”秦艾詞挑眉問著? “不是,是為了自己的救贖?!币鼜┣湫α诵Γ骸拔乙鼜┣湄M會在乎那些身外之名,但我不愿欠人,此時前來,不過希望幫公主和杜朝陽一次,你們一個執拗,一個倔強,有些話不說出口,便是彼此傷害,不付諸行動,誰人都看不到?!?/br> 秦艾詞撇嘴笑了笑:“怕是幫了倒忙,尹公子心意我已明了,這一次,是真的互不相欠了?!?/br> 尹彥卿卻是微微含笑,“倒忙?并不見得,公主可愿隨我一同去鶴庭一游?” 秦艾詞蹙眉,有些明白尹彥卿的心思,卻是不太認可,昨日她存心想氣氣杜朝陽,才松口允了尹彥卿住下,如今想想,卻是真的錯了,杜朝陽心思細微得超出她的想象,一次次驕傲地與他博弈,并不是這段感情該有的方式…… 見秦艾詞眉眼中的抗拒,尹彥卿笑說著:“人的天性總是難改,即便公主知道軟言軟語或能哄回將軍,可公主做得到么?自幼養尊處優,尊貴無雙,骨子里的高傲如何令您低頭?!?/br> 秦艾詞咬著唇不說話。 “公主有自己的思量,府中或許有些話語不便,然而鶴庭上卻是隨意。再熱情的心也經不起冷漠,再愛你的人也經不起冷落,待公主毫無顧忌時,或許有些話卻再沒有人愿意聽?!?/br> “你與我走一遭鶴庭,杜朝陽絕對會來?!?/br> 不僅尹彥卿篤定,便是秦艾詞也篤定,杜朝陽如今還不舍放她離開,所以,當秦艾詞端坐在鶴庭的小竹屋里,眼睛便頻頻往竹林方向看去。 秦艾詞的心不在焉,尹彥卿并不以為意,兩人在屋里一南一北坐著,尹彥卿悠閑練著字,秦艾詞漫不經心翻閱著游記,不過一個時辰,便聽見駿馬嘶鳴的聲音。 一陣馬蹄喧鬧,而后竹林邊上圍了一圈影衛,各個背身而立,將竹屋圍的水泄不通。杜朝陽穿過院子,大步踏進屋子,還不待反應,便是上前狠狠給了尹彥卿幾個拳頭。 尹彥卿抹了抹嘴角的鮮血,這下手倒是挺狠的,當初傅正揚去世時,他好像也是這般狠狠揍了杜朝陽一頓,如今真是扯平了。 “尹彥卿,適可而止!”杜朝陽擰著眉頭,拎起尹彥卿衣領,滿腔的怒火沖著尹彥卿吼著。 尹彥卿卻是摸了摸脖子,平靜地笑說著:“若將軍手里拿了劍,怕是我腦袋便要分家?!?/br> 杜朝陽捏緊了拳頭,壓抑了心中憤怒,一字一頓說著:“別以為我不會動你?!?/br> “我沒有這么以為,你不是給了我拳頭了么。你的底線是長公主,我一直知道?!币鼜┣湫π?,說著:“有些事情你不愿意聽,我只好請你來我的小竹屋,讓你看清楚,有些人一旦失去,不過一瞬?!?/br> 尹彥卿拍了拍杜朝陽捏著他衣領的手,說道:“這里我是主人,將軍還是收斂些好,否則,你虜了人回去,還能時時刻刻看著?” “我可以?!倍懦柪淙徽f著,身后的秦艾詞卻是蹙眉。 “我不會再回蘭苑,你放心?!币鼜┣浔WC后,說著:“就是有些舍不得蘭苑里的琴房,聽說將軍放著嬌妻獨守空閨,卻宿在書房,難怪公主要命人把書房改成琴房了?!?/br> 尹彥卿的話卻是讓杜朝陽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卻又忍不住去想,長樂將書房改成琴房,撤了書房的床榻,真的是因為這個? 慢慢送了拽住尹彥卿衣領的手,尹彥卿回復自由,第一時間將褶皺的衣領撫平,說著:“杜朝陽,世間不是只有一個傅正揚,任你再是霸道,一旦將心上人逼走,到時后悔莫及?!?/br> 尹彥卿說完,只身出去,留了夫妻二人敘話。 從進屋的那一刻,杜朝陽就不敢去看秦艾詞,昨夜雖是醉酒,可粗蠻的對待,卻是讓他后悔,他害怕秦艾詞不肯原諒,只敢趁她熟睡之際,趕緊地躲在外頭,然而在一聽見秦艾詞跟著尹彥卿離開時,他瞬間沒有了理智,恐懼比氣惱更多。 杜朝陽僵硬地轉身,看著身后的秦艾詞,兩人安靜了會兒,他原本打算好了,到了尹彥卿這兒,先揍了那小子一頓,然后不管秦艾詞意愿,直接將人虜回府去,即便關著,也再不給她離開的機會。但聽尹彥卿提及傅正揚,他卻有些膽怯,便是因為他當初的不妥當,失了多年的兄弟,然而他不能再失去秦艾詞。 “我…我一定讓尹寶云坐上后位……”杜朝陽只吶吶地說了這么一句。 秦艾詞真是又氣又惱,拿杜朝陽很是無奈,這個戰場上殺伐果斷,朝堂上陰狠兇惡,讓世人膽怯的杜朝陽,卻一點不懂她的心思。好在與尹彥卿聊了許久,她明白那是杜朝陽刻意討好她的一種方式,因為在乎,所以極盡自己的方法討好。 “嗯?!鼻匕~應了一聲,而后看了眼外邊,說著:“你這個陣仗是要虜了我回去,然后再重復昨夜的一幕?” 杜朝陽搖頭,有些局促,“對…對不起……”說完,眼神瞥見尹彥卿桌上的羊皮匕首,便隨手取過朝自己手臂扎去,霎時驚住了秦艾詞。 秦艾詞趕忙上前拽住他要繼續往下的右手,看著他右臂兩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喊道:“你瘋了,做什么呢!” “你氣我,我便懲罰自己,懲罰到你氣消,可,我不想你離開,我也不能讓你離開?!?/br> 秦艾詞硬生生從杜朝陽手中掰下匕首,扔出窗外,看著他手臂上的鮮血,秦艾詞掃視了一圈竹屋,尋到一處藥箱,替杜朝陽包扎著,卻是嘆息,這人竟是這樣決絕,讓她心中的怒氣無處發泄,卻也自然散去。 看著秦艾詞替自己包扎,杜朝陽軟了聲音,說著,“隨我回去,尹彥卿你不了解,他…他喜歡……”話到嘴邊,卻噎住不說。 秦艾詞卻是淡然說著:“他喜歡男人,我知道?!?/br> 杜朝陽聽罷也是一驚,這件事情他與傅正臣心中有數,卻誰都不會說破,大梁不尚男風,若傳出去,尹彥卿,甚至整個尹家都遭蒙恥辱。 “他告訴我了?!鼻匕~說道,當初尹尚書決絕地與獨子斷絕關系,讓他真正氣悶的,并不是獨子的不爭權勢,而是因為這個難以啟齒的龍陽之好。 尹彥卿竟能對秦艾詞坦然相告,卻是讓杜朝陽詫異,問著:“那你為何還跟他離府?” “為你?!鼻匕~幫杜朝陽完全包扎好,松了手,才是不緊不慢說道。 杜朝陽與她對視,看著她澄澈的眼眸,想著尹彥卿之前的話語,有些不敢置信,卻又試著問出:“你…將書房改為琴房,當真是因為我?而不是為找羊皮匕首?” 秦艾詞輕笑:“我倒真不知道有人背著我取走了我的匕首,我一直當是丟了?!?/br> 這話倒是讓杜朝陽有些尷尬,輕咳一聲,只道:“當真是因為我?”而后傻傻笑了開來,吶吶地重復著:“當真是因為我!當真是因為我!” 秦艾詞走近幾步,“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不是尹彥卿,我不曾喜歡過他?!鼻匕~伸手握過杜朝陽的,與他十指緊扣,道:“他離開京城,我不會為他擔驚受怕,可是西山那次你的離開,我卻害怕得很,擔心你受傷,害怕你出事,無法安眠;他欺瞞我,我不會生氣,然你對我有所隱瞞,我卻會失落……” “我不曾欺瞞過你?!倍懦栁站o秦艾詞的手,緊張說著。 “是么,文靖忱的死,你欺瞞了我,還有,何家那位三小姐與你的事情,你也對我從沒吐露過實情?!鼻匕~盯著杜朝陽,說道。 杜朝陽解釋著:“即便我不殺他,他終是在我手中離世,你那時心心念念文靖忱,心中滿是善念的你,怎會相信他是自盡而亡,我不忍告訴你?!?/br> 自盡!時隔三年,她終于知道文靖忱的死因,杜朝陽或許沒有說錯,那時告訴她這個消息,她只會更加憎恨杜朝陽的假意欺騙,然而如今,她卻相信他,或許三年前,文家便設了一個局,即便輸了第一局,丟開棄子,他們還有第二局...... 見秦艾詞神情有些落寞,杜朝陽輕撫著安慰,先帝離世后,周國公府曾是秦艾詞最信任的人,那種被至親背叛的感覺,最是難以承受的,然而他的長樂,比他想象的更加堅強。 “避子湯是我故意要如意準備的,那日的話也是故意說給她聽,如意與我并非一心,我不想讓如意背后之人對我警惕,況且如今虎狼環視,我甚至連誰人可信都分辨不清,這個時候要孩子,我有些害怕?!?/br> 秦艾詞說完,杜朝陽將她攬入懷中,仿若能感知懷中人兒的擔憂,雖松了口氣,然心情卻更是復雜:“有我在,你信我能護你周全,以后再不可以這般自作主張!” 秦艾詞點點頭,“我不再瞞你,那何鳶的事情,你還欠我一個解釋?!?/br> 說到何鳶,秦艾詞突地感覺杜朝陽的懷抱有些僵硬,她抬起頭,入目的是他有些落寞傷痛的眼神,讓秦艾詞很是不解,然而杜朝陽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她震驚。 “何鳶是我的meimei,同父異母的親meimei?!?/br> 想過無數的可能,秦艾詞卻從沒有想到過這個,當初杜朝陽的身世成了禁忌話題,大家只知道他不是杜家的孩子,卻也并不在意他的父親是何人,可對于杜朝陽而言,那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無從選擇,無可奈何。 輕輕回抱住杜朝陽的腰身,整個人窩進杜朝陽懷中,卻奇跡地帶給他安撫,他緩緩說著:“我母親在最好的年華結識了當時入京趕考的何家二公子,癡傻的一顆真心托付,奈何負心漢落第后沒有交代就回了南陽,取了門當戶對的妻子,母親為了瞞住事情,應去了將軍府做妾。倒也是報應,他回了南陽不久就病逝了,膝下只有一女?!?/br> 難怪這些年何家無條件給杜朝陽供應軍需,難怪杜朝陽行事陰狠,卻給何意處處留了余地,即便憎恨父親,卻還是不能割舍血脈相連的親人,然而秦艾詞卻不敢想,杜朝陽與何意性格南轅北轍,卻是堂兄弟,實在造物弄人。 小小的一間竹屋里,二人難得將心結解開,無論如何都是割舍不下,為何還要互相傷害??粗葑永锵鄵淼亩?,尹彥卿勾起唇角笑了笑,這次回京只為了兩件事情,如今第一件事情解決,他終是放心地大步下山,或許,這座竹屋他再不會回來了...... ☆、第76章 封后 月上柳梢,夜色闌珊。蘭苑里,燈火通明的閣樓上,青和來回踱著步子,時不時嘆息兩聲,跫然的腳步聲,和不?;蝿拥纳碛?,惹得秋蟬頭昏昏然,斥道:“你倒是閑得慌,事情都做完了?” 青和撇撇嘴:“奴婢是伺候公主的,公主人都不在府里,奴婢還有什么事情可做?!?/br> 這話說得在理,午后公主便和尹彥卿一同離府,如今夜幕降臨都不見回來,可不叫人著急么!公主離府,秋蟬便不大同意,到了晚飯不見公主回來,秋蟬本想遣人去一趟鶴庭,但得知將軍已經去了鶴庭,便作罷??蓳f將軍帶了許多人上鶴庭去,脾氣應該不小,就怕將軍和公主又言語不和、生出嫌隙,愈鬧愈僵。 不管心里怎么焦急,如今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秋蟬看了眼一旁安靜的如意,說道:“嘉善小姐睡下了?” 因為嘉善和如意親近,秦艾詞便吩咐讓她換了青和,去嘉善跟前伺候著,本來今夜她不該在主院里,是聽了公主離開,心里放心不下,才匆匆過來。 “嗯,嘉善小姐睡前還惦念著公主,奴婢哄了好一會兒,嘉善小姐才是安睡?!比缫獯鹬?。 “不枉公主疼惜嘉善小姐一番?!鼻锵s說著:“也不知惠安大長公主此次去淮陽要多久,如今公主愈加喜歡嘉善小姐,到時候分離又要不舍了?!?/br> “肯定要些時日的,日后公主和嘉善小姐能親上加親,倒是不錯?!?/br> 如意的這句親上加親,自然讓人聯想到如今鬧騰的沸沸揚揚的選后事情,雖說定遠侯極力推崇嘉善小姐,但最終還是得看杜將軍的意思,怕最終并不能成,秋蟬只抿唇笑了笑,沒有接話。 “將軍和夫人回來了!將軍和夫人回來了!”紅線人還未見,聲音卻是尖銳地傳了過來,欣喜的很。 一聽見聲音,在閣樓上等著的三人趕緊出去,才下了樓,便看見杜朝陽大步走進,懷中抱著的人兒雖然遮擋在寬大的衣袍之中,卻也能分辨出是公主。 “公主怎么了?”見秦艾詞躺在杜朝陽懷中,秋蟬緊張詢問著。 杜朝陽看了眼懷中人兒,唇角彎起淺淺的弧度,眉眼異常柔和:“長樂只是困乏了?!?/br> 這般說,大家才是放心下來,眼尖的如意看著杜朝陽手臂上的紗布,說著:“將軍受傷了?” 杜朝陽瞥了眼手臂,只道:“不礙事,我先帶長樂回屋去?!?/br> 見杜朝陽抱著公主回屋,秋蟬本想跟上去伺候,卻被陳風攔下:“姑姑去忙別的事情吧,夫人那有將軍在?!?/br> 好好地不讓跟上去,青和腦瓜子靈泛,遂湊近秋蟬姑姑耳邊說道:“莫不是將軍欺負了公主,不想讓我們知道?” 剛剛在杜朝陽懷中的公主,周身裹著杜朝陽寬大的外袍,遮掩得嚴實,根本看不清寬袍里的人兒,入秋了,夜里風大,若說是抵擋夜風也是正常,但被青和這么一說,也不無道理,尤其將軍手上的紗布,更讓人疑心,不過去趟鶴庭,還帶了傷回來,想來是在鶴庭山上起了不小的爭執! 愈想,愈讓人擔心,可夫妻間的事情,他們做下人的也不能插手,青和正不知如何是好,如意只得勸解著:“待明日公主醒來再說吧?!?/br> 秋蟬也是看了眼樓上房間,她還是相信將軍不會傷了公主,遂讓大家各自退開。 房間里,杜朝陽將睡著的秦艾詞溫柔放置在床榻上,替她解開外衣,散去長發,而后慢慢掖好被角。 本來早就該回來了,然而聽陳風回稟尹彥卿已離開了鶴庭,難得只有二人的時光,杜朝陽便陪著秦艾詞在鶴庭上多待了會兒。 青和們擔心公主被將軍欺負,卻不知今兒一個下午,盡是秦艾詞使喚了杜朝陽:去菜地里摘菜,去小溪旁捉魚,生火做飯…… 秦艾詞只靜靜等在屋子里,便有了美味佳肴伺候,說是佳肴,和平日里府上的珍饈比不得,甚至可以算是粗茶淡飯,可秦艾詞吃得尤為開心,這般樸實的農家歡樂,一直是她向往的。結果吃飽喝足了,秦艾詞看著杜朝陽將碗筷收拾,自己倒是在一旁打了個哈欠睡著了,最后還得杜朝陽背著她下山,回府…… 看著熟睡的秦艾詞,杜朝陽心中卻是異常滿足,知道他愛的人心中有他,還有什么比這個更加幸福的,老天終是待他不薄。 床榻上的秦艾詞微微轉了個身,眼瞼輕顫,而后緩緩睜開眼,入目的便是坐在床塌邊,正凝神看著自己的杜朝陽。發覺已經回到了蘭苑,她淺淺笑開,問著:“我睡了多久?” 杜朝陽替她捋了捋貼在臉頰上的發絲,笑說著:“沒多久,不過,你比在江南那會兒更加沉了?!?/br> 秦艾詞蹙眉,嗔道:“可是嫌棄了,不愿意背我了?” 杜朝陽捧著秦艾詞的右手,說著:“我就想著要背你一輩子,等咱們頭發花白,走路都是發顫,我還能背著,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