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容七娘不開心了,直到賀成章旬日放了一天假回來,她的心情才好了一點點。 ———————————————————————————————— 賀成章回來,先拜見父母。賀敬文總想教訓兒子兩句,以示自己為父的尊嚴。虧得賀成章好脾性,對這位父親的胡言亂語容忍度極高。賀敬文那:“用心讀書,余事一概不要管?!钡慕涷?,真的是蠢爆了!人生一世,總是要與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的,不管旁人,小國寡民?在這里是行不通的。賀成章需要一張密密的網,為以后的發展提供動力。 當然,如果是賀敬文那樣的水平,做孤臣就做孤臣吧。 最后是韓燕娘聽不下去了,又把賀敬文給拍了下去:“胡說八道什么呢?怎么能不管事兒?怎么能不與人交往?你以為抱著個不哭的孩子,就萬事不求人了?”對賀成章道,“好孩子,你長大了,該有主見了。旁的不說,就說我娘家里,出了些事兒,你要是人鬼不共,爹娘看大夫都沒地兒借藥錢去!知道不?” 此言有理。 賀成章微笑道:“我省得。您慢坐,我去看看阿婆?!?/br> 羅老太太的日子,在賀成章眼里就像是個活囚徒,天天在屋里燒香拜菩薩。以前是求賀敬文官運亨通,后來是求賀成章高中。到了現在,她開始求早日抱到曾孫了。這菩薩大概是她家養的,居然讓她事事都滿意了,羅老太太也愈發地虔誠了。因為心里有盼頭,就是困居斗室,也不覺得苦。 見到孫子,羅老太太笑容滿面地道:“回來啦?那里吃得怎么樣?睡得可還好?床鋪怕不如家里舒坦吧?” 賀成章以前對羅老太太有一種糊弄的心思,他早慧,很明白老太太的心里未必是重視他這個人,老太太是重視子孫、重視家業前程。真要像瑤芳說的那樣,上輩子有一后母,又能生養,他要被虐了,老太太頂多是護著他不死,要主持公道,怕也是不能夠的。然而看老太太這般殷切,想她寡居幾十年,委實不易。聽說自己妹子做了寡婦,他都心疼得一抽一抽的,由此及彼,便將那些“不曾發生”的經歷都放了開來。十分耐心地跟羅老太太報了吃的菜色:“隔天一換,有rou有菜有湯,到第三天上啊,那廚子又重做回第一天的菜了。沒有酒的?,F在天熱,還配些冰?!?/br> 羅老太太扣了孫子好一陣兒,聽孫子說了很多話,心理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才催他:“去見你媳婦兒,她守在家里也很不容易。早早給我抱上曾孫,我死也甘愿?!?/br> 賀敬文又安慰她數句,才抽身去看妻子。容七娘早在房里等著他了。小別勝新婚,兩人既在新婚里,又是小別,自膠似漆。好一陣兒,容七娘紅著臉推了推他。賀敬文笑取了妝臺上的梳子,給她抿頭發。 容七娘奪過梳子來:“笨手笨腳的。你且去看看meimei,我自己來。姜家那位小輔國將軍,好像很殷勤的樣子,你問問meimei,是個什么意思。我不大好意思問?!?/br> 賀成章一笑:“那咱們晚上再好好說話?!?/br> 被容七娘啐走了。 賀成章像只陀螺,又轉到了瑤芳那里?,幏荚缰浪貋砹?,尋思著他得領庭訓,見老太太,見妻子,想等晚飯后的閑暇時間再找他商議書坊的事兒的。沒想到賀成章現在就過來了,訝道:“哥哥怎么過來了?嫂子呢?不多陪陪她?這會兒就得你陪她,誰都替不了。別冷著了人,心要冷了,就暖不回來了?!?/br> 賀成章啼笑皆非:“你真拿我當兒子教吶?” 瑤芳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賀成章隨意地往椅子上一坐:“聽說,姜二常往咱們家來?還送了你好些個東西?你就沒個說法兒?” “要怎么說法兒???” “覺得怎么樣???” “怪別扭的?!?/br> 賀成章想了一想:“也是,你從來也沒經過這樣的事兒,當然生疏別扭啦。不過啊,你想熟,也沒得熟吶……我又不能將全京城的青年才俊都弄過來給挑?!?/br> 瑤芳道:“呸!還當哥哥的呢,說話又不正經了。有正事跟你說呢?!闭f了要開書坊的事兒,末了,跟賀成章說叫他給姜長煥幾本書看,然后討論一下里面的人物與情節,看他是個什么章程。 賀成章撫掌道:“好主意!” 瑤芳將單子遞給了賀成章:“這是兩份兒單子,一份是做事情要的預算,另一份是書單子。你給看看?!?/br> 賀成章道:“京城開鋪子,總是需要些關照的。林千戶那里,打聲招呼就是了。至于書單,你也不用很擔心,京城的話本子,可沒有南方的多。雖然落第的文人也不少,卻沒有人寫這個?!?/br> “那場面會不會打不開呢?” 賀成章笑道:“那倒不至于。普天下兩塊地方,一是天子腳下,二是江南文風昌盛之地,識字的人最多。有人識字,書才能賣得掉?!?/br> “那林千戶那里,你拿什么跟人做交換呢?” 賀成章一挑眉:“你不明白的,我與他交友,他就算是占了大便宜了。世人眼里,文人高潔,錦衣衛么……” “他得個好名聲,做旁的事情的時候就會順暢。日后有什么是哥哥能幫他的,自然也好辦?!?/br> “然?!?/br> 兩人正說著話兒,麗芳挎著丈夫也過來看弟弟。賀成章笑道:“逍遙生來了,書坊開得起來了?!?/br> 年輕人見面,更說得開了,彼此一通氣兒,瑤芳問他們要不要入股。麗芳道:“你的嫁妝,我們入的什么股?有要幫忙的,你招呼一聲就是了。倒是俊哥,可得跟七娘說一聲兒,別有了誤會?!辟R成章笑道:“她已經知道啦,娘都跟她說了?!?/br> 趙琪搓一搓手:“哎呀,又要重cao舊業,不免手癢,meimei的鋪子,什么時候開張?” 瑤芳道:“已經叫宋平去打聽了,租好了鋪面就行?!?/br> 麗芳道:“別租了,買吧,以后就不想開書鋪了,至少手里有鋪面可以取租?!?/br> 趙琪道:“正是,哪里湊不出兩間鋪子錢呢?” 瑤芳道:“我想把這鋪子開到同鄉會館那里,那里往來的人多,又都是孤身在此的,閑著沒事兒,買些閑書打發時間。那里怕房子貴?!?/br> “貴也不打緊,”賀成章拍板,“買時貴,出手的時候只有更貴?!?/br> 才將書坊的事兒議定,捧硯便來報告:“輔國將軍來訪?!?/br> 麗芳對瑤芳一擠眼兒:“他愈發的殷勤了?!?/br> 賀成章板著臉道:“不要胡亂取笑,我去見見他?!庇謫栚w琪去是不去。趙琪道:“我與俊哥一道,仔細看看這個少年,你們姐妹一處說話。竟或去弟妹那里聊一聊,別把人閃著了?!?/br> 麗芳拉著meimei去看容七娘,賀成章與趙琪郎舅兩個接待姜長煥。 姜長煥最近很閑,葉冀辦事周到,平昌侯家那位做了錦衣衛的兒子也很給力,很快就尋到了他需要的宅子,稍用些手段就給他以并不高的價格買下了宅子。一大片捶丸用的場地,一處小巧的園林別業,還附著百畝良田幾戶佃戶。書契辦下來,把姜長煥的所有私房都掏空了,姜長煥還挺樂意。 算著日子,賀成章該回家了,他又換了好幾身的衣服,終于挑了一件覺得精神的寶藍袍子,過來跟賀成章表忠心。順便跟他約一約,下回放假了,招待他去郊游。 趙琪與姜長煥見面的次數不多,只管喝茶,聽賀成章與姜長煥聊天兒,十分可樂。聽姜長煥說要請大家去玩耍,便說:“他不得閑,我有空兒啊,何不請我?”被賀成章嘲笑了:“你就不要去翰林院了,編修大人?我旬日一假,你也十天得一次閑,誰比誰清閑???” 趙琪被嘲笑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翰林院里多有書呆子,也沒把你帶傻了!” 賀成章對姜長煥道:“別聽他胡說八道,朝上的老狐貍,都是翰林院里呆過三年的。你要當他們真呆,那就是自己傻了。翰林院里能人多呢,就說容七……” 姜長煥的耳朵刷地豎了起來,容七?郎?好耳熟啊,這不是你大舅子嗎? 那邊趙琪跟著起哄:“容七郎家學淵源,聰穎好學,做不得例子的?!?/br> “他再好,也是翰林,也不呆。他的學問,很不錯的,并不比你差呢?!庇謱⑷萜咭惶卓洫?。 趙琪摸摸下巴:“嗯,比我高幾名而已??晌矣邢眿D兒了,他沒有。你說怪不怪,他怎么就沒說親呢?” 賀成章也頗覺惋惜:“是啊,那樣的人物,什么樣的女子也配得上了。不知道多少老大人想將女兒、孫女兒嫁給他。與我們同年的遲心遠,閨女只有五歲,收不得他做女婿,想叫他做妹婿呢?!?/br> 姜長煥在心里銀記了容七郎一筆,生怕賀成章也想要容七郎做妹婿。越想越覺得容七郎真是個大大的敵人,一張俊臉慢地黑了起來。 賀成章說到一半兒,也照顧到了姜長煥的情緒:“容七對京城各種事務很是熟悉的,下個旬日,我與他約好了,你們也見一見,好不好?咱們都是新到京里來的,兩眼一抹黑,多聽些事情,總不是壞事?!?/br> 姜長煥咬著牙答應了下來。 后面韓燕娘已經命人治好了酒席,要留他們一起用飯,還說派人到姜家去了,讓姜長煥安心留下來。姜長煥心里轉憂為喜,這么一看……嗯,賀家沒拿自己當外人兒,剛好是……一兒兩婿嘛。加把勁兒,趁大舅哥不在,約了瑤芳出去捶丸,趁機拉近一點關系,挑明了問問她的意思??斓稊貋y麻,可不能叫人截了和! 笑著起身,姜長煥道:“正好,天熱了,我也不想頂著大太陽奔回家了??梢嚨教栂律?,外頭不熱了才好?!?/br> 話音才落,他就被人叫走了——皇帝召見。 ☆、第87章 忙碌的二胖 才剛要跟大舅子聯絡感情,或許還能在岳父大人那里刷刷好感度,就被皇帝給叫走了==! 姜長煥很是怨念。 皇帝相召,是不能不去的。姜長煥既不是張真人那樣的活神仙,也不是什么高山隱士,需要明主三顧茅廬。于公,元和帝是君他是臣,于私,元和帝是叔他是侄,哪條道理都告訴他:乖乖過去就對了。 男子漢大丈夫,要有自己的事業。他雖無實職,卻有爵位,也是在朝廷里混的。想要謀個實職,多一點娶媳婦兒的本錢,元和帝這里,還是不能怠慢的。姜長煥揉了一把臉,果斷向賀成章告辭,跟著內官往宮里去了。 內官對他相當客氣,賀成章卻知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道理,何況他要見的這位閻王也不太好應付,小鬼就更要收服得好了。袖子里滑出一個紅包,往內官胸口一拋,渾不在意地道:“今兒是你遇著了?!?/br> 內官手一滑一抹,錢就進了茄袋里。送的隨意,接的順手,內官笑道:“可不是便宜了老奴賺二郎的賞錢?” 姜長煥撇撇嘴,又是一個被嬌慣著長大的少年了:“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么?” 內官臉上堆笑:“可不是,休沐的日子,大臣們都休息了,圣上也就休息了?!?/br> 【然后就要沒事找點事了?!拷L煥腹誹一句,對內官道:“找我玩兒?” 內官樂了,對他道:“可不是。今天一早上,圣上心情還是不錯的,后來宮里鬧騰了,又看了幾份鬧騰的折子,心情就不好了。叫您去說說話?!苯L煥在宮里住了二年,人緣倒是還不錯。這也是利益于葉皇后本身的人緣就很好,在驕橫的吳貴妃、喜怒無常的元和帝、不知所謂的韓太后的襯托下,葉皇后就是個圣人。姜長煥手頭也散漫,在帝后面前也有兩分面子,偶爾也為人求個情,落了個好人。內官也就不吝嗇告訴他些內情。 【原來是找我解悶的吶?】姜長煥又撇撇嘴,催促道:“那趕緊走,去得晚了,更生氣了,怎么辦?”心里是十分地不情愿的。給一位照顧自己的長輩解悶兒,是每一個小輩應盡的義務,但是,給一個沒事找事兒的長輩解悶,就讓人郁悶了。 在認識元和帝之前,姜長煥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忠君愛國的好少年。認識元和帝之后,元和帝給他吃給他穿,給他全家升了爵位,還將他收到宮里交皇后撫育,對他不可謂不好??刹恢罏槭裁?,姜長煥聽到元和帝的名字就有點手癢,覺得自己被元和帝發掘出了白眼狼和逆臣賊子的潛力。大約,是因為人都是有尊嚴的……吧? 姜長煥頭皮一緊,跟著內官在大熱的天兒里奔進了宮。 ———————————————————————————————— 元和帝并沒有在殿中處理政務,他正在清涼觀里生氣呢。清涼觀是宮中的道觀,位于御花園的最里面。清涼觀里也有幾個念經的……宦官,也作道家妝束,專為滿足元和帝的宗教愛好。 本來今天是休沐日,不用見著大臣們慷慨赴義的臉,聽他們催促著該給皇長子讀書了的諫言。元和帝起床時候的心情還是不錯的,他留宿在吳貴妃那里,看著自己心愛的兒子噸位越發的可觀,歡喜得不得了。吳貴妃一直是個爽快人,有什么說什么,想要什么就跟他討什么。吳貴妃現在想要的,就是兒子做太子,在這一點上,那是跟元和帝心意相通的。 一家三口一同起身,先去見見韓太后。元和帝已經有五天沒往慈寧宮去了,無他,去了就要被念叨,什么“聽說外頭吵鬧,你可得做個納諫的明君啊”,什么“吳氏對我太無禮了,她要得勢還有我的活路嗎?你不能坑死親娘啊”,又或者“我看老大就很乖巧”。 過來你就說這些我不愛聽的,我有病啊天天過來?元和帝琢磨著,只要保持一個差不多的頻率就可以了,不必天天過來聽親媽嘮叨。今年是休沐日,大家都閑著,再不過去,好像不大好,元和帝親自帶著吳貴妃母子往慈寧宮去。 吳貴妃還不大樂意,又是嘟嘴又是跺腳,撒嬌使潑地跟元和帝說:“娘娘就是不樂意見我們母子,你要再跟我們一塊兒去,她更得生我的氣了。我就不明白了,一樣的孫子,怎么就能偏心成那樣呢?前陣兒還說王才人不懂事兒,到現在又成了我孩兒驕橫了。驕橫怎么了?圣天子寵我一輩子,我就驕橫一輩子,皆是君恩!自家人,怎么都不跟你一條心???” 元和帝也是這么想的,他這個娘,他比別人更明白,無非是怕哪個人太得勢了,弄得她太后的實際威風被奪了。韓太后特別喜歡擺弄人,總要人人都儀仗著她,隨她撥弄了才叫對。這要不是親娘,元和帝都不稀罕搭理這樣的人。 可誰叫那是親媽呢? 元和帝只好安撫吳貴妃:“你懂事一點,好好侍奉太后。大臣們很不懂事,慈宮再不待見你們母子,我就更難了!” 好吧,為了兒子做太子,吳貴妃忍了。她不忍也不行,那是元和帝的親娘,做皇帝的,為了個妃子怠慢親娘,真是少之又少,倒是民間,不孝子還要多那么一點。 一家三口到了慈寧宮,韓太后正跟王才人兩個逗著皇長子玩兒呢,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的,王才人將他養得挺不錯。葉皇后就坐在旁邊,微笑著看著。王才人如今好歹是明白了一些事理,做事不那么蠢了,牢牢抱著太后、皇后的大腿,天天請安。至于皇帝那里,她既然靠不上,那就不靠了。直到此時,她才明白了禮法的威力、大臣的堅持。終于相信,還是有那么一些人,是真的堅持著倫理秩序,不能由著旁人賣弄小聰明糊弄的。 元和帝此到這個樣子,臉就沉了下來。韓太后看到他帶著吳貴妃母子來,臉也沉了下來。葉皇后淡定地看戲,萬沒想到戰火還能燒到自己的身上。韓太后拿規矩說事兒,都沒搭理吳貴妃,只說兒子:“越大越沒計較了,怎么能在妃妾那里呆得這么久呢?照規矩你只能與皇后相處整夜的,怎么能給妃妾這樣的臉面呢?” 吳貴妃想噴她一臉:當年你怎么不這么說?那會兒覺得兒媳婦執掌六宮奪了你的權,你特么扶持著我給皇后沒臉的時候,說的是什么?萬事以圣上為重,圣上開心了才好。 元和帝好聲好氣跟她解釋了一回:“我想兒子了?!?/br> 韓太后對大孫子說:“去,你爹想你了?!?/br> 元和帝都沒看這長子一眼,伸手把次子抱到了膝上。吳貴妃笑吟吟地往元和帝下手一坐,對葉皇后和氣地頷首,又惡狠狠地瞪著王才人,作了個口型:“小賤人——” 這日子真是沒法兒過了!王才人握緊了拳頭。 上頭母子倆還在吵架,葉皇后一句都不去勸,韓太后卻不饒她,非要她說話。葉皇后笑道:“十個指頭有長短,不短衣少食,不缺了教養,也不過是人之常情?!敝劣诹χ?,她就是一個字也不接。 元和帝接了她的話,硬是將立儲的事情擰成了他的偏愛,死活不肯應韓太后的話,不肯說要立長子為太子。被逼得急了,才正色對韓太后道:“娘娘此言差矣!立儲是國之大事,怎么能輕易就定了呢?皇后在此,我們又還年輕,哪個心大得想吞了天的敢詛咒我無嫡子可立?要謀奪東宮?此必逆賊!我必手誅之!” 將韓太后給鎮住了。韓太后很想說,她不是生不出來兒子么?又怕葉皇后有后手來攪局,只得避開了這一條,開始胡攪蠻纏,指責吳貴妃奢侈!“前頭打生打死,你在后頭俏梳妝做狐媚樣兒,要臉不要?!” 整個早上,比楚地戰場還要混亂,以元和帝帶著吳貴妃母子離去而告終。 到了吳貴妃那兒,她又不樂意了。她所恃者,不過是得寵而已。對上王才人,她敢鬧一鬧,搶個次序。對上葉皇后,人家是嫡,一條就能把她打倒了。吳貴妃心里最深的恐懼與渴望,還是中宮。元和帝搬出“嫡子”來,不過是為了堵韓太后的嘴。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吳貴妃就怕葉皇后生出個男孩兒來,那大家一塊兒沒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