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哈,安瑞,你不覺得可笑么?事到如今,你還這么自負?你是真的以為我不敢,不會說那樣的話?,F在我就看著你的眼睛,把你想聽的好好重復一遍。我是來道別的,我不會再回來,從今往后,我,唔,嗯……” 再次吻住那張不聽話的小嘴,他同時撞進她身體最深處,勢如破竹。 看著她瞬間瞪圓,淚光瑩瑩水眸,他努力平復著呼吸,試圖忽略紓解并不比她的少的煎熬,錯開唇,他壓抑著痛苦,聲音沙啞,“對于你,我從來就沒有過自信,還自負?呵……” 指尖,輕輕撫摸著,她逐漸泛紅嬌媚的臉頰,唇瓣,被她猛地咬住,他反而輕笑,絲毫不惱,“那時候,算你走運,怯了怕了,沒敢說完。其實我已經想好了,只要你敢說,我就敢堵住你,有理由吻你,就像這樣,這樣,還有這樣……” 時此刻,無所謂定力,無所謂堅守,更誆論恒久的隱忍。唇邊,口腔,心扉,腦海,滿滿的都是她的氣息,她的印記。 她潰不成軍,惱恨的推他,躲他,“你走,躲開,不準這樣對我,不要這樣和我說話,我討厭……” “你真的討厭么?”他捉住她的手,摁在胸口,“不要撒謊?!?/br> 她又咬他,“我討厭,我恨死你了,我真是再也不想看見你!我……” “可是我需要你?!彼f,一字一頓,極認真的,“錦年,我需要你?!?/br> 眸光,有片刻的凝滯,迷蒙。但也只是片刻,須臾后,她還是冷冷別開臉,哽咽,“那是你的事情?!?/br> 他嘆了口氣,埋首在她在的頸窩,聲音疲憊,“錦年,我,真的,真的,我,我……該死,你知道我不會說話。對不起?!?/br> 錦年咬牙,含淚,毫不含糊的,“‘有’關系!” 他沒有指望她會接受,只是想要告訴她他的心意,“我知道,我……我只是想要一個機會?!?/br> 她沉默了,半晌之后,啞聲開口,有點委屈,“憑什么呢?我憑什么要給你?” 雖然是意料之中,但依舊很頭痛,他不想,也克制不住了,干脆封住她的嘴。 接下來的,還是身體力行吧。無論是證明,還是別的什么。 他是真的說不好話,事實上……他這輩子都沒說過今晚這么多奇奇怪怪的話。他……算了,他真的說不下去了。還是干點別的吧。 其他的,換種途徑。 放肆著一*愛意,洶涌馳騁,情緒愈發無可自已,最后的記憶,是她抓緊他的發,面如桃李…… “謝謝你?!?/br> 輕聲的,他在她耳邊,喃喃自語。 謝謝你,予我一場最好的年華。很慶幸,在生命中最灰暗的時光里與你邂逅,一路風雨,總是有晴。 只是錦年,你是否明白,因為你曾帶領我感受過一絲光明,那么,我就再也不愿意回到黑暗里去了。拼盡全力,舊債,也該償了。 了結過去,其實并不難,更多的時候,是我們舍不得。舍不得那種緊緊抓住的感覺,無論好壞對錯??墒聦嵣嫌行┦虑?。拼命的要抓住,拼命的不敢忘記,是因為我們迷戀上了那種故作深情自己。 …… 就在這一晚,他做了一個夢。 夢里風沙肆虐,煙塵籠罩,還有…… ☆、第95章 chapter91皆是債 夢里不知身是客,眼前種種,如真似幻,似云非霧。 他失足踏進了一場海市蜃樓,自此萬劫不復。在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里,沒有邊際,沒有方向,時間和空間的界限模糊不清。時而,倫敦夜雨冰涼入骨,時而,大漠黃沙呼嘯,飛沙走石。如同在觀一場荒誕陰森的歌劇。 最終,場景放慢在了無邊的沙海里,炮火連天,血rou飛濺。一個穿著臟兮兮白色麻裙的小女孩兒,拖著,攙著他翻過沙坡,興奮指著不遠處青煙裊裊的村落,又哭又笑,又叫又跳。 “哥哥,我就說我們可以的,我們活過來,活過來了!” 他很艱難的抬頭,想要看看她的臉,怎么也看不清。 只好,他只好在心里默默念著她的名字,一聲比一聲溫柔,一次比一次悲哀。 為什么他會再看見她呢? 臻惜……小乖,小乖。 他的小乖。 他的小乖,已經死了啊。不是在七年前那個元宵雪夜,而是更早的時候。他的小乖……早在,早在二十多年前,那場炮火之中…… 對,就是,就是這一刻。不,是下一刻。 猛地抬起頭,他看著她狂喜的背影,忽然就想起了什么。他想起了一副畫面,一副發生了一秒,卻記掛了一生的畫面。 “危險!快跑!” 他拼命的朝她喊,卻是無用,和二十多年前一樣無用。下秒,那枚流彈墜在他們身邊,她看見,已經遲了,不,如果她拋下他立刻逃開的話還不遲??墒瞧?,她不肯丟手,死死拉著受傷的他,抱著他。 結果兩個人一起從沙坡上滾下的時候,炮火在同時爆炸。她的方向。 血,到處都是血,沙子里,指縫中,視野間,都是血。她的血。 “小乖,小乖!” 他歇斯底里的喊著她的名字,她卻還用力的對他笑著, “別哭……不要哭啊,哥哥……” 周遭還在接連不斷的爆炸,有村落的難民瘋狂的逃出,卻又被狙殺在半途,他的身邊,身前。炮火還在耳邊炸響,碎石,飛沙,血rou,到處都是,拍在他的臉上,身上。 那樣絕望的時刻,那樣慘烈的一刻。他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聽不見,什么都不知道。他抱著懷中越來越輕的女孩兒,感覺到自己的世界開始崩塌,陷落。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軍靴出現在面前,站定。 “是個有意思的小家伙?!?/br> 那雙靴子的主人,緩緩俯身,毒蛇般絲絲吐信,卻又無比誘惑: “想活下去么?” “想不想活下去?” 他抱緊懷中的她,用力全力摟住,看也不看來人,如同瀕死的野獸,歇斯底里,兇狠,“滾?!?/br> 那人氣定神閑的笑,“那么,想和她一起活么?” 他顫抖了。 那人還在吐信,毒蛇一樣蠱惑他去竊果,“孩子,我可以讓你們活下去,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br> “救她?!彼缓?。 “不問問是什么么?” “救她?!彼麕捉罎?,“救她,我只要你救她?!?/br> …… “??!” 夢靨中掙脫,冷汗淋漓。 心臟狂跳,他撫著心口,深呼吸,平靜,無論怎樣都磨消不去那股恐慌,惴惴。 “鈴鈴鈴!” 原來是電話響了,才將他從那場災難中救贖……只是,夢中的噩夢的結束了,現實呢? 看也不看的,他切斷電話。 低下頭,是溫軟蓬松的卷發,下面藏著一張睡得正酣的嬌俏小臉,可愛的紅唇半張,嘟噥著誰也聽不清的夢話——聽語氣,大概還是美夢。 不勝纖弱的肩頭半露,白皙瑩潤的肌理上還有片刻前激情的痕跡,青青紅紅一片,擾的人心神蕩漾。他嘆了口氣,移開目光,伸手將她胳膊小心抬起,放回被子下,又將被子上拉,蓋住她半張小臉,她似乎感覺到了溫暖,得寸進尺的往深處拱,翻了個身,自然而然的將腿往他腰上搭,往他懷里蹭的更深。 忍不住吻了下她的發,她的額,她的臉。于是一發不可收拾。曖昧的清香撲鼻,直入胸臆,順勢,一路往下,直至吻到她頸間動脈,卻聽她忽然一聲嚶嚀: “唔,不要再松手……”不勝柔弱。 不要再松手。 狂跳不止的心臟忽然平復,有種滿漲的溫暖,一點一點驅散夢中的冰冷恐懼,他用力呼吸,克制最后緩緩躺下,重新抱緊咫尺間的小人兒。慢慢撫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慌張的,渴望的,很用力很用力。 “不會再松手?!彼侵?,很認真很清醒,“永遠不會?!?/br> 兩情繾綣間,電話再度響起,他皺眉,很不情愿的看了眼屏幕,接起,“怎么?” 片刻。 “我現在不方便告訴你?!彼麄冗^身問出口,沒注意到趟在床上的錦年眼皮微微顫動,臉色變得有點蒼白。 聲音沉下去,“到底什么事?” 又聽了幾句話,神情頓時一變。 “我現在就回去,你等我,孩子沒事吧?好,好,你先帶她去醫院,把地址發給我,我馬上到?!?/br> 起身,穿戴,動作飛快,在扣上襯衫最后一粒紐扣的時候,卻又遲疑了。 安瑞轉過身,垂目望著尚在酣睡中的,他的小女人,輕輕嘆息,俯身又抱了她一下,吻吻她的臉蛋,在她耳邊很輕很溫柔的呢喃,“我盡量快點回來?!?/br> 又撕了張便箋,寫了幾句話,放在她枕頭邊,想了下又折身取回來,揉成一團丟掉。應該用不著,也沒必要的,他會盡快趕回來,在她醒之前。 最后,他貪婪的又摸了摸她的發,這才打算起身離開,只是……衣角卻被拽了一下。 他低頭,正是她的小爪子。竟不知何時從被子里掉出來了。 睡相還是這么差啊。他搖頭嘆息,握在手心捏了捏,幫她又塞回去。 再起身,沒跨出一步,衣角卻再次被扯住。 他回頭,還是她的那只爪子。 有點無奈有點好笑,這孩子,還真是習慣成自然。小時候慣出來的毛病,現在改不掉了。 只好重復了一下方才動作,送她回溫暖的被窩。 這一回,她沒再伸手阻攔。 安瑞這才寬了心,推門離開,并沒有看見他轉身時錦年無聲的淚流滿面。 **** “不要太擔心了?!?/br> 天際大亮,墨玉輕聲勸他,“忙了半夜,綿綿現在情況也穩定了,就是睡著,醒了應該就沒多大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