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出了守墓人的木屋,葵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開心的幾乎要跳起來。 從重生前到現在,葵卯從來都沒有想過他竟然能有對著祁弒非發下魂誓的一天! 祁弒非身為邏垣大世界的大乘境尊者之一,想要抱他大腿,攀附強者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這些人當中歸元境以下的修士都只能算卑微的存在。為了依附而發出魂誓,這半強迫的性質的舉動,只會讓魔尊大人因為厭惡而當場被弄死的份。 可是尊上竟然輕易的就接受了他的誓約不說,連聲斥責都沒有,怎么不讓葵卯高興的都要瘋掉。 在青年心里這魂誓根本就不是迫不得已,反而是占了大便宜一般。 從今天起,他就像是被烙上了印記一樣,可以堂堂正正的說他是尊上的人了! 青年高高興興的去找守墓人,讓屋子里邊的祁弒非徹底沒了脾氣,無語的靠到椅子的一邊扶手上。 這小掠影初看是精明強悍、做事果決、性格堅韌,但是越相處越能發現他也不知道是真假的老實、木訥、呆!蠢!笨??! 祁弒非手指撐著額頭,胸口起伏了一下,吐出了一口長長的氣息。 祁弒非不愿意的發現他現在竟然耐心越發的好了,這頓時讓他心口一塞,郁悶不已。 哼,他不過是憐憫他一心所系都在自己身上罷了。寬容對自己抱有情感的人,這也是常情。 這么一想,祁弒非的自信又回來了,連胸口也暢快了不少。 葵卯自然是不知道祁弒非的糾結和內心豐富多彩的變化,他順利的找到了守墓人。 這陵墓的每一個草木他都能說清楚位置,而守墓人會去哪里去取備用魔種,他也是知道的。 “拿去吧?!笔啬谷擞兄蛊鹧?,皮膚皺起的手握著一枚魔種放在了葵卯的手心里。他渾濁的眼睛看著葵卯,意味深長的說:“好好利用?!?/br> 說完,守墓人就擦身而過,葵卯轉身看著他的背影,深深的彎腰鞠躬。 “多謝您?!?/br> 陵墓所在的絕谷面積很大,葵卯和祁弒非兩人來了之后當然不能去擠守墓人的小木屋。原本葵卯的打算是跟之前的那次一樣,在另外一個地方選址,同樣用絕谷里邊的參天大樹蓋一棟房屋。 可是祁弒非聽了他的稟報之后,斜睨了他一眼。月白色的衣袖一飄,手指一抬,掌心里邊就飛出去一個小小的東西。那東西越變越大,在空中不斷的旋轉,最后再葵卯選定的位置轟然的落下。 葵卯在一旁看的都傻眼了,只不過是尊上一抬手,一座有著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假山垂柳的庭院就從天而降的出現在了絕谷當中。 “這才是修真者的手段?!逼顝s非看了葵卯一眼,真要讓小掠影伐倒樹木給他蓋一棟房屋住,魔尊大人丟不起那個人! 葵卯用驚嘆的眼神崇拜的看著祁弒非,這讓魔尊大人嘴角一抽,他抬手指著庭院一角的小樓說:“那邊的飛瀟樓你住,我就住正廳紫虛閣?!?/br> 主仆兩個安頓好了之后就紛紛開始閉關修煉。 祁弒非的傷勢一直沒有好利索,趕路期間也只有晚上休息的時候稍微打坐入定。勉強的聚集起來了足夠使用的真元。 修真者別看一次斗法天崩地裂、飛沙走石的壯觀大氣??墒悄窍牡恼嬖`氣都是幾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積攢起來的,消耗空了一次,再一次積攢要花費的時間就不短。 一個高階修真者放開了吸收靈氣,甚至能夠把一個地區的靈氣抽空。 祁弒非當然不能那樣干,要不然整個橫連冰川的靈力斷絕,肯定會引起其他人的好奇心。 修養傷勢,重聚真元,需要的是細水長流的水磨工夫。 而葵卯自己則不用顧慮太多,他只是日夜閉關,拼命的吸收靈氣補充進空空的魔種里。 守墓人雖然給他的是一個凝魂境的魔種,讓他一躍成為了高階修真者??墒沁@魔種空有境界里邊卻沒有真元,還需要使用者填充能量進去。 葵卯自己本身只有煉體境,雖然在魔種的加持下有了凝魂的修為,不過相比較而言他的真脈沒有真正的凝魂境修真者寬,每日使勁汲取靈力,也不過只能補充一點點的真元。 于是,祁弒非閉目修煉的時候鯨吞海吸的吸納靈氣,不遠處就有一個人“茲溜溜”的像一個小老鼠一樣分走一股靈氣。 那存在感,在入定之后一片混沌空無的世界里邊就像是燈塔一樣的顯眼! 祁弒非無奈的睜著眼睛直視前方,算是充分體會到了什么叫做“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別扭??墒撬僭趺磩e扭也不能去把那個懵懂不自知自己影響多大的小掠影給拍死。 于是只能讓自己盡量不去在意,慢慢的倒也是習慣了自己入定修煉的時候,旁邊有這么一個存在感超強的人分享同一塊天空下的靈氣。 祁弒非跟葵卯的到來并沒有影響到陵墓當中的清凈,倆人相繼閉關,守墓人就見此就繼續著只有自己一個人的生活節奏。 山中無歲月,一修煉起來時間的流失就徹底變得模糊了。 祁弒非這次閉關養傷,徹底的進入了辟谷的狀態。他可以滴水不沾,粒米不進,葵卯卻還是不行的。 只是修煉的時候把他身體對食物的消耗降到了最低,讓他可以吃一頓飯之后再隔很久的時間之后再一次的進食。 葵卯又一次的從深沉無夢又舒適的入定狀態中醒來,饑餓感讓他不得不結束這次閉關出門去覓食。 之前在凡人城鎮打包的食物,和錦水城準備的食物都已經吃完了。 葵卯只好另外想辦法。 他離開飛瀟樓,捂著不停造反發出響動的肚子,向著絕谷深處走去。 他熟練的鉆進絕谷后山茂密的叢林當中,很快的就從里邊抓出一只長的又肥又壯的兔子。然后他又去守墓人專門開辟的種植園里邊折斷幾只靈米竹。 祁弒非的庭院當中是不可能有廚房這種地方的,于是葵卯就把這些東西提進了守墓人的廚房。 不一會兒,葵卯就把兔子處理好了,也刨開竹子把紫色的竹米倒出來淘洗干凈。 守墓人默默的出現在了門口,葵卯看著他笑了一下:“要一起用飯嗎?” 第30章怎么可能會留下你 在重生之前最后的那段時間,葵卯并沒有多么好的心情和守墓人攀談,他對他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在很久以前也是一個掠影總領。 相同的身份讓葵卯天然的覺得對方親近,這一次他終于能好奇的問出自己的疑問了。 “守墓人,你以前的代號是什么?或者說你的名字叫什么?” 掠影沒有姓名,只有代號。但是這并不是說所有的人都想青年那樣忘記自己姓甚名誰了。 “我已經忘了?!笔啬谷遂o靜的說道,伸出枯瘦的手夾了一筷子葵卯做的兔rou,然后下了一句評語:“難吃?!?/br> 葵卯噎了一噎,這守墓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上一次第一次吃到葵卯做的飯菜他也是這么說的。 葵卯不死心的自己夾了一筷子兔rou,入口的兔rou除了有點柴有點咸之外也還好啊,又不像上一次那樣還夾生的。 “是你太挑剔了吧?”葵卯不服氣的說,明明這老頭的手藝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五十步笑百步什么的,何必呢。 守墓人不置可否,雖然說了難吃,卻還是一筷子一筷子的夾著,就著竹米飯吃完了。 吃飽了這一餐,葵卯沒有著急回去入定。而是陪著守墓人圍繞著絕谷巡邏了一圈權當是飯后散步。 倆人站在絕谷當中的一處高地上,葵卯凝望著陵墓群尖端的地方。上一次尊上的陵墓就修在那個位置,從這里可以看的很清楚。 “你有很多不同尋常的地方?!泵偷?,站在他旁邊的守墓人突然說道。 葵卯一震,他扭頭望著只到他胸口高度的老人。 守墓人沒有看他,而是望著陵墓群:“就想我已經忘記了我的姓名一樣,有些不該記得的事情你也同樣應該忘記,才能夠履行好自己的職責。不要被過去的事情羈絆得太深,反而會影響你現在的判斷?!?/br> 這話說的沒有沒腦,然而在葵卯聽來卻不亞于振聾發聵,讓他豁然開朗。 他總是惦念憂心重生前的種種經歷,在面對祁弒非的時候過渡的在意,又有的時候會因為兩次經歷得不同而患得患失的不安。 明明已經跟重生前的發展決然不同了,他卻還是總放心不下魔尊隨時會遇險一樣,總是不自量力的想要把對方的安危擔負在自己的身上。 明明祁弒非是那樣的強大,不可匹敵。只要不是再一次的遇到其他魔尊的埋伏襲擊,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夠傷害他。 他的擔心根本就是杞人憂天,是多余的。怪不得尊上之前幾次用奇怪的目光看他,葵卯失笑的捂著自己的臉。 天色逐漸的黑了下來,因為冰層的光芒反射,這段時期反而是絕谷當中最明亮的時段之一。 葵卯望著守墓人布滿皺紋的側臉心情復雜,這一次沒有了他,守墓人將要獨自一人孤獨的繼續守候在墓地當中。 葵卯一時心情復雜,忍不住脫口而出:“等我的使命結束了,就來這陵墓當中與您作伴?!?/br> 守墓人驚訝的用渾濁的眼睛看著青年:“你以為你是什么人,想要來這陵墓就能來?沒代繼任者必須是掠影總領才可以,你還不夠格?!彼桓抑眯诺臉幼?,根本就是像是看一個白癡在做夢。 這眼神看得葵卯訕訕得不好意思,身為一個一品的掠影,他連個小頭領都還不是,說這話也太自大。 他現在自然是要陪伴在尊上的身邊,可是尊上總有登羽成魔的那一天。那個時候,葵卯就又是獨自一人了。 回到這陵墓當中做一個守墓人,是鐫刻在他靈魂當中的誓言所約束的,也不算他失約了。 因為緘默誓言的限制,他不能對任何人說出個中原因。所以這話,聽在別人的耳朵當中自然就有所誤會了。 “您放心,我將來總有一天會成為掠影總領的?!?/br> 應該會有……那么一天吧?葵卯不確定的想到。 “你這是想要留守在墓地陪死人嗎?!”祁弒非震怒的聲音在葵卯的耳邊炸響,“既然你這么想跟死人作伴,不如我破個例,就讓你留在陵墓里怎么樣?!” 祁弒非怒氣翻涌,偏偏聲音冷冽,語氣陰森的低語。大乘境魔尊含怒的低語也有著強大的威壓,葵卯被這聲響震的心臟狂跳,一陣胸悶氣喘。 守墓人不忍睹目的扭開臉,他悄悄的挪開一步,又挪開一步,避免被這個單蠢的年輕掠影給牽連。 他怎么就不想想,這絕谷就這么一點地方大,怎么可能逃得過魔尊神念覆蓋,說話也不知道遮掩,看看這不就惹怒尊主了。 葵卯震驚,這才知道祁弒非竟然一直用神念覆蓋整個陵墓,不過他還沒有魔尊是專門為了窺看他才這么做的自作多情的想法。 葵卯立刻慌張的向著庭院飛奔回去,跑到紫虛閣正廳大門前。 “尊上?我可以進來嗎?”葵卯叩了叩門。 好在祁弒非沒有真的拒不見面,門扉大開,祁弒非就坐在正廳的大座上盤著膝,冷冷的看著他。 祁弒非最近已經習慣了入定修煉的時候有個人分走一小股靈力,葵卯猛的一走開,魔尊大人反而不適應了那么一下。 他以為他很快就會沉入定中,卻想不到怎么也不安寧,左等右等青年還是不出現。這才去看他在干什么,也是葵卯比較倒霉,正好跑到絕谷高處去登高望遠,一副清閑的樣子。 在祁弒非眼中,他悠閑的跟守墓人說話聊天,守墓人還勸他忘記一些事情,才能更好的履行什么職責。 這話太刺耳了,讓葵卯忘記對他的感情去重新當一個冷冰冰沒趣味的掠影嗎?之后更是讓他生氣,葵卯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點撥和腦補,竟然生出了要拋下獄天宗——主要是他這個尊主,留在這里當什么守墓人! 明明整天用看待整個世界的眼神看著他,現在卻毫不猶豫的就轉身就走,這不知道怎么地讓祁弒非氣血翻騰、怒不可遏,他想也不想的就朝著對方說出了那么一句話。 當然,尊主大人是絕不會承認剛說完他就懊悔了。萬一青年順著他的話鋒,真的留下可怎么辦? 祁弒非克制著內心的憤怒、糾結,怒聲道:“怎么,你是來向我確認的嗎?” 如果小掠影真敢拋下他留下,他就把他做成傀儡,讓他一步都別想離開! 這還是第一次尊上對著他動怒,就算是之前他懷疑他的時候,他也沒有像這樣生氣??畠刃囊彩欠浅2话驳?,可是他卻不得不忍著緊張來向祁弒非解釋清楚。 “尊上恕罪,屬下絕對不是那個意思?!笨仓^皮。 不是那個意思?祁弒非不動聲色的看著青年,渾身的氣壓好歹不那么嚇人了。 “尊上乃是大乘境的修者,以您的天賦領悟,想來一定可以勘破難關,晉升登羽成就仙魔?!笨\懇的說,“雖然屬下為此必然會感到高興,可是到時候尊上定會離開邏垣,到更高的世界去。到時候獨自留下的屬下,也只能尋找一處地方終老?!?/br> 所以才會選擇陵墓作為最后的歸宿。 他的潛意思祁弒非明白了,他內心的怒氣終于平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