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第28章 祁弒非異樣的看了葵卯一眼,發覺他似乎對陵墓當中有人并不顯得意外。難道掠影當中知道的比他這個宗門最高者還要多? 葵卯頂著尊上的目光,硬著頭皮繼續說:“還請守墓人開啟大陣,讓我們進去?!?/br> 獄天宗的宗主傳承只是講述了令牌的功用和陵墓的位置,以及陵墓當中安放著歷代先輩的遺骨。 這傳承只說禁地陵墓當中有絕對的防護手段,不僅僅能夠保證諸位宗主的身后事,還有著一樣宗門秘寶能夠保護獄天宗屹立不倒。 是的,祁弒非并不是不知道獄天宗有一樣宗門秘寶。 可是這秘寶絕對不是石子墨對烈熠所說的可以讓大乘境修真者晉升到登羽境的功能,而是獄天宗壓箱底的鎮派至寶。 很多人隱約的都聽說過獄天宗有一樣寶物,可是這樣寶物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卻無人所知。以訛傳訛之下,這樣秘寶的功能千奇百怪,簡直可以實現人任何的愿望似的。 祁弒非對這種謠傳迷信嗤之以鼻,了不起就是一件頂級的法寶而已,不過是用來震懾宵小,守護根基罷了。哪個大宗門沒點最后底牌呢。 他知道這件秘寶就藏在陵墓當中,所以這時葵卯表現出來對禁地超乎尋常的了解,就不由的不讓人多想、生疑了。 祁弒非的氣勢更冷,倆人之間的氣氛突然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葵卯知道他必然要引起祁弒非的懷疑,可是這個時候他卻不能不這么做,他不能讓祁弒非和守墓人起沖突。 前生他來到這里的時候已經是燈油枯竭的狀態,是守墓人幫他安葬了尊上的遺骨,讓他可以在這個最后最好的凈土當中永眠。 那個時候,葵卯已經跟祁弒非朝夕相對的數年,卸下了重擔之后,葵卯茫然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他已經不知道生命當中沒有祁弒非他能過什么樣的生活了。 于是,葵卯決定留在墓當中,也做一個守墓人。 守墓人是由歷代掠影衛總領來繼承的,因為天乾已經亡故,所以葵卯這個最后一個掠影自然而然的取代了天乾的資格,可以繼承守墓人的職務,留在陵墓當中繼續待在尊上的身邊。 葵卯在守墓人跟前發下誓言,從此保持緘默,對任何人也不可以說出在陵墓當中的所見所聞,但凡會涉及到的,話頭也不允許引起。 在陵墓當中的平靜日子沒有持續多久,外邊的亂戰終于蔓延波及到了這里,隨著修真的闖入,接連的激戰讓葵卯力不從心。 在最后的一段時間里,守墓人犧牲了自己成全了葵卯。 對于葵卯來說,祁弒非是神祗,是信仰,而守墓人則是他的恩人也不為過! 他怎么能讓這樣的兩個人針鋒相對,起沖突呢? “原來是尊主……還有一個掠影?”守墓人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正是。還請您打開法陣,讓我們入內?!笨谅曥o氣的回話。 守墓人那邊沉默了下去,不一會兒的功夫,面前的法陣漸次的被關閉,逐漸一條通道。 通道的盡頭,一個身影站在那里。 祁弒非的視線從葵卯的身上移開,向著對方移動了過去??辞迥莻€人時,祁弒非的腳步不著痕跡的頓了一下。 “第十五代守墓人見過尊主?!蹦侨讼蛑哌^來的祁弒非深深的鞠躬。 祁弒非眼神復雜的看了一眼對方,冷冽的聲音回溫了那么一些:“免禮?!?/br> 守墓人抬起頭,再次看到他的臉,祁弒非內心還是顯得有點復雜。 剛才聽到守墓人聲音沙啞的時候,他就有所預感,直到看見他的真面目才能確定。這人是確實是一位面容和身體機能完全老化的老者。 他長的比烈熠還要蒼老一些。 如果說烈熠像是六十多歲的,這個守墓人就已經完全是九十歲的! 他臉上的皮膚已經完全褶皺了起來,身體也佝僂得挺不直脊背,眼睛渾濁,手部骨頭變形。 盡管歲月在他身上流失的厲害,他卻還是穩穩當當的站在地上。 “尊主情隨屬下移步?!笔啬谷斯碚f。 祁弒非抬了下手:“前邊帶路?!?/br> 守墓人邁動步伐走在前邊,他走的不快。因為身量縮水的關系,站在原本就高大挺拔的祁弒非前邊,根本就只有半個人那么高。 祁弒非有些慍怒的說:“為何不讓人替換你?!我堂堂獄天宗還不至于找不出一個人替換你的職務!” 看著人的樣子就知道了,他盡忠職守的簡直過了頭。 烈熠那是因為壽元大限所致才老化,而這個守墓人原本是掠影,自然也是普通人一個。對于沒有修真天賦的人,完全憑借著魔種和奪天丹延續生命,老化成這樣,不知道要度過多少年。 掠影們跟真正的修真者還是要差上不少的,老化之后他們的五感會減弱,身體機能退化,茍延殘喘,日子過得別提多難受痛苦。 而這守墓人老朽成了這個樣子還守在這里,讓祁弒非這樣鐵石心腸的人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他了。 守墓人帶著他們來到一所修建的淳樸的木屋前,他回身對祁弒非說:“守墓人并不是說換就換的,尊主大人?!笔啬谷诉b望著遠處埋葬著先代宗主的陵墓,蒼老的聲音充滿感情的說:“守墓人是送葬者,我只希望沒有人替換我才是好事?!?/br> 祁弒非沉默了。 只有歷代的掠影才有資格為宗主送葬,守墓人出現交接替換的同時,說明當代宗主死于非命,確實不是什么值得期盼的事情。 “條件簡陋,請尊主不要嫌棄?!笔啬谷税褌z人帶進了木屋的正廳當中。 這棟木屋真的很簡樸,沒有任何的裝點飾物,墻壁也是原木。所有的家具統一用一樣的材料制作。 “請問尊主為何事而來?”守墓人問道。 祁弒非掃了葵卯一眼,他現在絕不相信這個掠影只是為了提議找一個讓他養傷的地方才建議這里。 果然,葵卯轉向守墓人對他說:“前輩,我的魔種之前在戰斗當中自爆損毀,現在急需一個新的魔種。我知道您這里有備用的魔種,懇請您把那個備用的魔種借給晚輩使用?!?/br> 祁弒非眉毛一皺,深沉的盯著青年的背影。 這個小掠影果然不簡單。他不只是知道很多不應該他知道的事情,甚至連這邊有備用的魔種都知道! 葵卯為他自爆了魔種,祁弒非嘴上不說,心里是有打算的。他原本想著是回到獄天宗之后從天乾手中要來一個,如果沒有空閑的,隨便從哪個現役掠影身上拔下來就是了。 盯在背上的目光懷疑更深了,葵卯不禁滲出了汗水。 “……你要借用魔種?”守墓人匪夷所思的看著青年。 他渾濁的眼睛透出一陣精光,上下打量著葵卯,似乎是想要從他身上看出一些什么。 “是的,就是那枚凝魂境的魔種?!笨钗豢跉?,肯定的說道。 這就是他為什么一定要來一趟陵墓的原因,為了這枚凝魂境的魔種。 所有獄天宗的掠影衛魔種都是歸元境的,只有天乾一人的魔種是高于歸元境一個境界的凝神境。 他知道他自己現在煉體境根本廢人基本沒有兩樣,可是仍然使出渾身解數的表現,就是為了能夠讓魔尊不嫌棄他無用。 雖然祁弒非沒有表現出來對他的厭棄,可是葵卯并不愿意滿足現狀。他現在已經來到了尊上的身邊,尊上對他如此之好,體會過之后葵卯就更不甘心這樣退下去了。 境界更高的魔種,想來應該可以讓他對尊上更有用一點吧? 守墓人的目光更加的深奧了,他與葵卯對視了一眼,兩人誰也不說話,好像在無聲的交流著什么一樣。 祁弒非大乘境的神念還在,倆人真的只是在單純的對視而不是用什么法術在交流。盡管內心對小掠影有所懷疑,可是他在自己眼前跟別的人這樣深深的對視,還是讓祁弒非感到不爽。 有什么好看的?! 祁弒非語氣不快的說:“怎么?你這里沒有那魔種嗎?” 守墓人如夢初醒一般,回過身沖著祁弒非躬身:“自然是有的?!?/br> “那就取來給他?!逼顝s非一副不容違抗的樣子,直接命令道。 祁弒非是現任的獄天宗宗主,自然有資格這樣命令守墓人,于是守墓人又看了葵卯一眼,這才轉身離開去取那枚備用的魔種。 等守墓人離開,整個房間里邊就只剩下了祁弒非和葵卯兩個人。 祁弒非琥珀色的雙眼危險的瞇起:“你究竟還有什么隱瞞著我?” 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葵卯知道他終歸是要面對祁弒非的質問。 其實尊上現在問他,已經讓青年非常的驚訝了。驚訝于魔尊大人對他的容忍,竟然能夠等到現在,而不是在剛剛產生懷疑的時候就處置了他。 葵卯難以抑制內心的緊張,他走到祁弒非的跟前,大禮伏在地上,低聲的說:“今日起,我,葵卯。愿意奉獻我的神魂約定誓言,永不違背南境魔尊祁弒非!尊敬他、愛戴他、守護他的安危。任何背叛他、傷害他之人,就是我的仇敵……包括我自己。如有違背此誓言,甘愿神魂碎裂,永世墜入幽冥深淵!” ☆、第29、30章 即使是祁弒非的心性也忍不住震驚的站了起來,他低著頭看著叩拜在他腳邊的青年。 他想不到他怎么會這么毫無預兆就發出了邏垣大世界最狠毒的誓言——魂誓,讓他連阻攔都來不及! 誓約從嘴邊說出,魂誓的效力就開始起作用,葵卯的神魂頓時一分為二,一半的神魂向著祁弒非的紫府飛了過去。 大乘境廣闊的紫府當中,頂天立地的矗立著與祁弒非一模一樣的神魂,一股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的神魂圍繞著巨大的神魂造像歡快的打了一個轉,然后順服的依偎在了他的腳邊。 祁弒非的神念強大自然是能夠看到這個誓言生效是造成的景象。 他能感受到那一瞬間葵卯的神魂飄溢出來的一點情緒。那是歡喜、快樂、幸福、緊張,唯獨沒有發下這種魂誓該有的畏懼、厭惡、排斥、不甘。 祁弒非不可思議的看著青年的頭頂:“你……” 葵卯抬起頭來,虔誠的看著祁弒非的雙眼說:“尊上,屬下只能以此來證明自己絕對沒有任何危害尊上的心。屬下所隱瞞的也是有苦衷,如果引得尊上不悅,屬下的這條性命尊上隨時都可以拿去?!?/br> 說完這句話,葵卯就閉上了眼睛,等待祁弒非的決定。 祁弒非的拳頭在衣袖下攥緊,他緊緊的盯著葵卯的臉,分辨他細微到極致的表情變化。 可是他看了片刻,卻只能看到一片赤誠和全然無防備的信賴。 祁弒非內心又一次感受到一種無力,挺拔的脊背微微的彎了起來。 他無奈的看著青年,他只是想要對方的坦誠,絕不是想要對方發下這種把性命交到他手里的誓言??! 可是,祁弒非自己也知道,如果不是葵卯發下了魂誓,而是選擇了隱瞞不說,這懷疑絕對會變成猜忌然后生根發芽。 祁弒非的信任非常的不好獲得,而獲得了他的信任之后再敢背叛他,所受到的將是之前的百倍懲罰。 生存在東渡洲這樣充滿殺戮和爾虞我詐的環境當中,祁弒非沒有少遭受背叛,一顆心早就被錘煉的猶如銅墻鐵壁般堅硬。 可是如今這個小掠影就這樣一點一點的讓他卸下心防,就像是此時乖順的依偎在他紫府的神魂腳邊一樣,也在其中占據了一塊小小的地方。 “好吧……”祁弒非重新又坐回座位上,他望著睜開眼睛看著他的小掠影,清了一下嗓子,沉著臉聲音冷冽的說:“你這小命我就暫時給你留著?!?/br> 葵卯烏黑的雙眼亮起不容錯辨的喜悅,臉上也驚喜的綻開一絲微笑。 祁弒非覺得自己在青年跟前越發的端不住魔尊的架子,于是沒有表情的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特別冷酷的瞥了青年一眼:“滾下去吧?!?/br> “是,尊上!”青年絲毫不以為意,克制著內心的雀躍保持著表面的禮儀告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