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七夕鵲橋
我的同學,極少介紹給柳憶美,周兵有幸是其中一個。當然以前妻的身價,肯定不屑于那些鄉下出身,雙方完全談不上是朋友,即便幾次見面,也僅僅是認識而已。 周兵知道我離婚前后的一些事,所以這天晚上,他多方打探,終于確定了一個事實。他說,柳憶美真的會來,如果覺得見面尷尬,不方便,就等著婚禮結束,擇日單獨請我吃飯。 回到賓館我躺在床上,望著燈管周圍的光暈,仔細思考了這件事。我不想碰到柳憶美,不想因為這次的見面,讓自己的感情受到波折,讓自己堅定的心態,再次紊亂。 起身下床,來到窗邊望著夜色里的街道。 手機悄悄開機,暫時濾掉大量詢問和埋怨,撥打周兵的號碼。我該做的和能做的部份基本完成,不如就這樣功成身退吧。 是的,我準備推掉明天的婚宴,缺失最后一步,應該無傷大雅。 在準備撥號的時候想,本以為自己,成功改變原有的生活軌跡,可腦中浮現起柳憶美的一剎那,終于清楚自己并沒有。 身在日本的時候,心里的一份直覺告訴過我,某一天見到柳憶美的時候,期待不再被世俗紛擾所影響,自己可以坦然面對一切,只有做到這一點,那時起才是真正的解脫出來。 曾經問過自己無數次,那時的自己,能不能灑脫的做到這一點? 我想,現在答案可能是否定的... 周兵的電話撥通,我告訴他,明天的婚禮現場,一定準時到! 天亮,天地一片青灰朦朧,我踩著晨霧走在公園內。 我在日本的時候,已經習慣了五點起床,因為我希望患病的女友趙茹,能第一時間看見我的微笑。 暖心的一笑,有時比任何神丹妙藥都管用。 然而昨晚可能出現偏差,我失眠了,原因是另一個女人。 坐上了前往回家的出租車,到了干爹家,依舊是熟悉中的那樣。供暖家屬區毛坯群租房,昏暗幽靜的樓道,支出窗外的生銹煙囪管,堪比歡慶彩旗的晾曬衣物。 還有那熟悉的潮濕霉味,以及好的、心酸的,甚至一些血腥的回憶... 我帶了很多日本京都的土特產,在二老的歡聲與埋怨破費下,一家人吃了一頓早餐。 幾天前,我走出機場后,便毫無征兆的消失。 這讓在家等待的二老很是擔心,加上干meimei小麗急著見我,哭哭啼啼,把家里鬧得團團轉,現在看到我狀態不錯,于是便放心了。 也許是怕我再次消失,他們不在跟我提起與干meimei的感情問題,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小麗很想我,不要再亂跑了。 時間還早,我回到自己的小屋休息。 當我躺在破舊,但卻異常蓬松干爽的床上時,我的思緒瞬間泉涌。 這樣的居住環境,對普通人來說很差,但對我來說代表溫馨。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我膽怯的敲開門,甚至幻想著能住在這種環境里。 很多人和事,讓我一時間想得呆了。 那是一個風雪交加的日子,孟大哥,就是那個被大家公認的賭鬼、濫情,活該被捅死的中年漢子,是他親自為我開啟了這道門。 從此,我找到了人生方向。 可現在,他卻永遠的與我陰陽相隔。 偷情,慘死,墜樓,燃燒的運尸車... 我在手機鈴聲中醒來,原本打算早一點去婚宴上湊熱鬧,但是由于近期心力憔悴,自己少有的懶了一會床。 畢竟這里是家,當我走進這里的時候,緊繃的神經不自覺便放松了,那是千金難求的歸屬感。 起床的時候,已經過了十點鐘,簡單的梳洗一番,對著墻面掛著的小方鏡,照了又照,又下意識的翻翻泛黃的日歷本。 七月初七,鵲橋相會... 來到婚宴酒樓外,碩大的充氣門廊上,寫著喜慶的字樣。從階梯至下而上,兩側擺滿了鮮花籃,紅地毯上散著閃亮的彩片。 歡聲笑語,喜氣洋洋,就連微風都摻著甜蜜的味道。 我在外面看了半天,那張貼著喜字的指引牌,不知自己在感嘆什么,隨后很麻木的找到會場自己的那一桌。 還好,這一桌都是前來賀喜的老同學,而且據我觀察,并沒有前妻的身影,我忽然輕松的走了進去,找到座位之后,與在座的幾位本市老同學寒暄問候。 大家正抽煙吃糖閑聊時,我的余光閃過一道倩影,一個女人,款款走了進來,而我在第一時間確定是前妻。 柳憶美,東北首富之女,柳氏集團執行董事,她竟然真的來了!來參加啤酒推銷員的婚禮了! 感覺恍如隔世,她變了很多,不在前呼后擁的排場,趾高氣揚的姿態。她由原來及腰的金色長發,剪成了觸肩的黑色短發,淡妝,一身正統的灰色職業裝,典型的職場麗人的打扮。 曾經,她的衣著可不是這般簡約,感覺現在的她變得純粹了,也許是換了形象的原因吧。 我只愣神了幾秒鐘,隨后轉頭繼續與人閑聊,但是同桌的那幾位,已經暫停了話題,其中一個對我努努嘴,目標則是進來的前妻。 我不知該說些什么,簡單的笑了一聲,這事似乎就過去了,不曾留意前妻做了什么,也許是在尋找位置,又或者是在尋找熟人。 但我心里清楚,她現在一定很頭疼。 以柳家千金的身份,這個會場不存在她的熟人,以前各種宴會上,她總是萬眾矚目的明星,然而今天,她的座位會安排在哪呢? 再次看到她,覺得內心里某個東西覺醒般的抖動了一下,隨后便自然了。我覺得,她應該過得很充實,柳氏集團業務繁重,她的扮相也側面說明了這點,并且臉色看起來很是紅潤。 而我,過得其實也不差... 總之足夠了,我認為自己完全走了出來,已經能夠坦然面對她,面對曾經的回憶,心里還欣慰了不少。 期間與柳憶美沒有任何交集,連眼神碰觸都沒有。 這頓酒宴和同學喝了不少,桌上都是一個系的同學,熟不熟終歸認識許多年,所以也沒有什么顧忌,閑扯淡聊。 中途我起身向外尋找衛生間,當我行走在中間過道的時候,心里似是有感,明顯有一道身影,起身也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我覺得會是柳憶美,倔強使我沒有回頭看,心里有些難受,徑直向洗手間走去??吭谀袔拇翱?,我抽了一根煙,回想剛才那驚鴻一瞥,好像觸動了我最痛的那根神經。 很意外,我出來之后,發現柳憶美停留在洗手臺,對著鏡面不知在想什么,她洗過的手早已經干了,可眼睛卻有些濕潤。 “好久不見了,晨...”